野花生长在荆棘里

    好像理想活跃在监狱里

    在河边，我们走

    崖上野花向我们点头

    望着野花

    我们不再怕艰难的道路

    野花要结实

    我们的理想就要开花

    在冬天，北风吹得很紧，太阳不带一点儿热气，天色是迷迷糊糊的一片。一眼望去，什么东西都是畏畏缩缩的，好像怕被冻死似的。这个时候人们大多会想到春天。

    怎么个想法呢？

    有人想到暖和的春天，就会想到在春天里发生的一些琐琐碎碎的小事情，譬如：那一天跟大家围在一起摘荠菜，那一天谁在街上买了一枝桃花回来。就像翻开一本旧了的日记，引起了很多感慨。拿现在来跟那时候做比较，真的太不一样了。那时候多好，现在怎么这样了呢……

    可是有人却想象着一个不同的春天，觉得就是光秃秃的树干，就是贴在地上的草根，也是有活气的。英国诗人雪莱写过一句有名的诗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任何时候，碰到任何事情，都会有悲观和乐观两种想法，像两匹背对背的马，各自按各自的方向跑。一个沿路看到的是伤感，一个沿路看到的是希望。

    野花长在荆棘里，看起来是一件不幸的事儿。有多不幸呢？花是细致的，瘦小的，漂亮的。荆棘会刺坏了花，荆棘会把花挡住不让它长高，不让它开放。野花长的太不是地方了。

    可是野花长在荆棘里，看了也能让人高兴。在这么个不宜于开花的地方，野花居然开了，居然也红的黄的连成一片，显出无限的生机。它们好像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在乎。我要生长，我要开花，就不管你是草地也好，荆棘丛也罢。

    这个世界在进步，日子要一天天过下去，要一天比一天过得更好，一天比一天过得更有意义，不是过一天算一天，我们赞成乐观。悲观的是停在半路上，回头望望，叹气，朝前望望，摇头。乐观的就一直往前面走着，不管是平路也好，高高低低的路也好，满是荆棘的路也好，他相信准能走得到。

    这就是一首鼓励我们不断往前走的诗。

    在诗里诗人拿野花比作理想，拿荆棘比作压制理想、阻挠理想的监牢，拿野花在荆棘里生长，比作人们抱着理想在颠颠簸簸的路上往前走。野花能在荆棘里开花结果，理想为什么不能实现呢，道理就这样明明白白地摆在这儿。

    我们喜欢这首诗，因为这首诗像一个年轻力壮的人，精神十足地沿路唱着。非常有信心，非常勇敢。他唱得挺简单，挺朴实，这里有着好些天真的味道，有时候“天真”就跟“有希望”是一个意思。

    写这首诗的是鲁藜，他常在《七月》跟《希望》上发表诗作。这一首是从他的《醒来的时候》中抄下来的。

    刊于《开明少年》一九四八年第三十一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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