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把一切全告诉我们。”

    卡德加点了点头，没有四下张望。东张西望没有意义。他被召到了肯瑞托议会面前，那些领袖只有在他们愿意被你看到的时候你才能看见。

    他曾经来过一次这个会议厅，那时他被告知自己要去当麦迪文的学徒。当时他对这个房间惊叹不已，因为这个房间不知怎么似乎飘在空中，只有当周围的世界比在现实世界中更快地变暗、变亮，以及吹起风暴的时候，才能稍稍看见一些地面。议会成员也同样使他敬畏，他们只显露出戴着斗篷和兜帽的身影，其他体形、面孔甚至是性别都被掩盖在衣物与魔法之下。这既能给人深刻印象又很实用，因为法师群体的领袖们都是秘密选举出的，以防受到贿赂、勒索和其他方面的压力。只有议会成员知道彼此的身份。他们的伪装确保了这一点。但这也给议会带上了神秘的气氛，许多议会成员很乐意营造出这种困惑，他们确保让每一个进出这个房间的外人都搞不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和遇见了谁，甚至记不清他们自己说了什么，又听到了什么。这显然在卡德加身上起了效果，他离开这个房间时脑中一片混乱，为他的上司们所具有的力量感到惊奇，同时也无法详细复述他们接见他时发生了什么。

    然而从那之后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虽然仅仅过去了几年，卡德加的知识与法力都得到了极大提升。他的外貌也变了，他想着就像议会成员们让他感到迷惑一样，终于有一次轮到议会成员们因为一个来访者而感到困惑了，这令他觉得有些好笑。不管怎么说，他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是个年轻人，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老人，比他们许多人都老，但是他活的时间却远比他们要短。

    尽管如此，卡德加意识到自己并不想跟他们耍花招。他累坏了。他把自己传送到了达拉然，虽然他的法力足以完成这个任务，但这段距离还是令人望而生畏。再加上他和洛萨讨论问题到深夜，计划他们下周第一次正式的战略会议。卡德加赞同他过去的导师们对最近一系列事件的关切，并认为他们有必要了解在艾泽拉斯发生了什么。但他觉得并不需要故弄玄虚。

    这就是为什么当他最终抬起头时直直盯着在他左侧那个穿斗篷的身影。“我很乐意陈述那些事件，凯尔萨斯王子，”他礼貌地说道，“但是如果我能看清自己的听众，我讲述起来会更加轻松。”

    他听到一边有人倒吸了一口气，但他所指的那个穿斗篷的身影轻声笑了起来。“你说得对，年轻的卡德加，”那位法师答道，“我自己也觉得要对这样一团影影绰绰的身形说话不容易。”精灵王子迅速做了个手势，解除了自己的伪装。现身站着的凯尔萨斯穿着装饰华丽的紫罗兰色与金色的法袍，金色长发披在肩上，他五官鲜明的面容警觉中带着期待。“这样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您。”卡德加说，他环视着其他议会成员。“那么余下诸位呢？我不能看见你们的面孔吗？克拉苏斯大人？克尔苏加德大人？安东尼达斯大人并没有费心伪装，而凯尔萨斯王子深思熟虑之后也解除了伪装。那么剩下的诸位能否也这么做呢？”

    坐在卡德加面前一张无形的椅子上的安东尼达斯大笑起来。“没错，年轻人，没错，”他赞同道，“这件事太严肃了，不应当再玩这些把戏，你也不再是会被这些小技巧愚弄，对此赞叹不已的新人了。现身吧，我的朋友们，让我们在夜深之前讨论完这件事。”

    其他法师虽然稍有一些不情愿，也遵循了他的建议，片刻之后卡德加发现自己直面着六个人。他靠纤瘦的身材、秀气的容貌以及夹着几缕红色的银发认出了克拉苏斯。他也很熟悉克尔苏加德，一位令人印象深刻富有魅力的男人，有着深色头发、络腮胡子和呆滞得有些奇怪的眼睛，仿佛他并没有真正看着周围的世界。卡德加并不认识另外两位，一位矮胖男子和一位体态优美的高挑女子，不过他们的面容看起来稍微有些眼熟。很可能他曾经在紫罗兰城堡的大厅中与他们擦肩而过，那是他还是这里的一名学生，还没有重要到能让他们直接与他交谈。

    然而现在，他们全神贯注。

    “我们已经如你所愿，”克尔苏加德抱怨道，“现在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你们想知道什么？”卡德加问年长的法师。

    “一切！”从他的眼神看来，克尔苏加德是认真的。他作为梦想家和研究者颇为有名，他总是探求着知识，尤其是有关魔法，关于魔法的来源及其潜力。他也是肯瑞托众人之中对进入麦迪文的神秘图书馆最感兴趣的一位，卡德加猜他也是对麦迪文图书馆的毁灭最为失望的一位。他没有费心提到在他离开高塔之前带走了最珍贵的一批典籍。

    “很好。”于是他告诉了他们。卡德加感激地接受了矮胖男子给他的一张椅子，他坐了下来，开始描述自从他两年多之前离开达拉然之后发生的一切。他告诉了他们他与麦迪文之间奇怪的师生关系，告诉了他们大法师喜怒无常的情绪和奇怪的消失。他告诉了他们第一次与兽人的遭遇。他也告诉了他们那些对法师的谋杀。他说了麦迪文的背叛，以及他与洛萨如何了结了这位大法师。然后他开始描述部落以及他参与的战斗，关于围攻暴风城、莱恩之死、城市的陷落，以及他们之后的逃亡。

    首席大法师们在他陈述的大多数时间内都保持着安静。间或会有一位提出一个问题，不过对于一位地位比他们低这么多的人，他们显示出了惊人的重视，他们提出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问题也简短而直击要害。当他最后说完联盟与圣骑士，完成叙述之后，卡德加向后靠去，调整着呼吸，等着看这些大法师接下来会问什么问题。

    “你没有提到提瑞斯法议会。”克尔苏加德指出，这导致安东尼达斯尖锐地咳了一声。“怎么了？”这位法师学者问道：“这是和麦迪文相关的！”

    “的确，”卡德加答道，“我为我的疏失而感到抱歉，不过——”他环视四周，试图从法师们的脸上看出他们对此了解多少，然后谨慎行事——“我对议会的真实情况知之甚少。麦迪文是其中一位成员，提到过一两次这个议会的存在，但他从未提起过其他成员或讨论过议会的行动。”

    “当然。”那名女子同意道，卡德加看到了她和克尔苏加德交换了一个失望与挫败的眼神。他意识到那么自己是对的。他们对议会一无所知，只是希望能骗他说出那些秘密。他们失败了，所以不会再继续深究这个问题。“不过我更关心麦迪文本人，以及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她接着说道，“你确定在他身体里看到的是萨格拉斯？”

    “千真万确，”卡德加向前探着身子，“我在一个幻象中见过这位泰坦，而且立即认了出来。”

    “所以是麦迪文——或者是萨格拉斯通过他——为兽人们打开了通道，”矮胖男人思索着，“你说他们的世界叫什么？”

    “德拉诺。”卡德加答道，微微颤抖了一下。他的思绪闪回到他在麦迪文之塔看到的另一个幻象，他变成了一个老人——或者至少像他现在这样看上去是老人——率领着一支战士小分队对抗大量兽人。在一个有着血红色天空的世界。迦罗娜告诉过他这听起来似乎是德拉诺，这意味着他命中注定将要前往那里。而且很可能无法幸存。他强迫自己回到面前这场谈话中来。

    “我们对德拉诺了解多少？”克拉苏斯问道，“那个世界？你说过了那里的天空，但你还能告诉我们别的什么吗？”

    “我没有亲身到过那里。”卡德加答道，

    至少现在还没有

    。“不过一位同伴，一名半兽人，告诉了我许多有关那个世界和兽人的事。”他内心中能够看到迦罗娜，然后迅速甩开了那段痛苦的记忆。“兽人们在他们的故乡曾经和平得多——他们会争吵但不会互相争斗。他们仅有的真正敌人是食人魔，兽人们比他们聪明得多，人数也多得多。”

    “后来发生了什么？”克尔苏加德问道。

    “他们被腐化了，”卡德加解释道，“她不清楚所有的细节——腐化的原因与过程——但他们的皮肤逐渐从棕色变成了绿色，并且开始使用与他们曾经所熟知的不同的法术。他们变得更加凶残，更加暴力。然后举行了一次盛大仪式，还有一个什么杯子。酋长们喝了那个杯子里的东西，还有其他战士们——至少大多数战士。之后他们的皮肤变成了鲜艳的绿色，他们眼睛也变红了。他们变得更加强壮而残忍，他们都疯狂嗜血。他们杀死了遭遇的所有敌人，然后开始自相残杀。再加上他们的魔法抽光了大地中的生命，他们的作物不再生长。他们濒临毁灭自己，或者饥荒至死。但麦迪文找到了部落的首席术士古尔丹，向他提供了进入这个世界的方法。我们的世界。古尔丹同意了，与他一同建造了一道传送门。他们一次派出几个氏族，逐渐增加数量。然后就只用等待、积累力量、侦察防御，最后发动进攻。”

    “现在他们全力向我们进攻。”凯尔萨斯皱着眉头说。

    “没错。”

    卡德加等着，但没有别人说话，于是他在那张看不见的椅子上动了一下。“如果没有别的问题了，尊敬的先生们与女士，请允许我告退，”他说，“这一天可真够长的，我累坏了。”

    “你现在有什么打算？”当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时那位女士问道。

    卡德加皱起了眉头。自从他们抵达洛丹伦，他就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他内心有一些想要乞求肯瑞托的保护。也许他可以重操旧业当一个图书馆员助理？他不会再惹麻烦，而躲在世界上最强大的魔法防护后面他也会很安全。

    然而他也有一些厌恶试图逃避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的想法。无论如何他可是面对过一个恶魔！而且他还活了下来。如果他连这都能解决，那毫无疑问他也能解决一支兽人军队。

    更何况友谊与尊敬还是有些意义的，至少对他而言。

    “我将与洛萨爵士并肩战斗。”卡德加最终答道，故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淡。“我曾经承诺过协助他，而且这也是他当之无愧的。等战争结束之后，假如我们能活下来——”他耸了耸肩。

    “你仍然是达拉然的一员，”那位女士指出，“如果我们将你召回这里，为你分配一些必要的工作，你会遵从我们的召唤吗？”

    卡德加思考了一会儿。“不，”他缓缓说道，“我不会回来。在战争之后，如果我们都活下来了，我会回去继续学习，虽然我不太确定是会回到这儿学习还是去麦迪文之塔或者去别的什么地方。”

    议会成员打量着卡德加，他也打量着他们。克拉苏斯最终打破了沉默。“你离开这里的时候还是个孩子，一名年轻的学徒。”他说道，卡德加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认可。“但你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位大师，一个男子汉了。”卡德加低下头感谢他的赞扬，但一言不发。

    “我们不会命令你做任何事，”安东尼达斯向他保证，“我们会尊重你的意愿，以及你的自主。虽然我们希望能够随时了解新情况，特别是有关麦迪文、死灵法师、提瑞斯法议会和那道传送门的任何事。”

    卡德加点了点头。“那么我可以走了吗？”

    这让安东尼达斯向他不自然地笑了笑。“是的，你可以离开了，”大法师说，“愿圣光保护你，并赐你力量。”

    “记得报告，”矮胖男人补充道，“我们越早得知兽人的计划，我们就能尽早向那个区域派遣部队，当然我们也能提供魔法援助。”

    卡德加点了点头。“当然。”他快步走出了这个房间，但房门一关上他就召出了一个水晶球。他猜想肯瑞托议会开会的安静房间有魔法保护，既能免受攻击也能免遭窥探。不过卡德加在他短暂的学徒生涯中从麦迪文那里学了不少，而且在大法师死后他从那些他顺手牵羊拿走的书中学会了更多。同时他还离他的目标非常近。他集中精神，水晶球中的色彩开始旋转，从绿色变成黑色又变回绿色。影像中开始出现面孔，以及轻微的低语，然后他看到肯瑞托议会的成员们穿着朴素的紫罗兰色长袍。甚至房间的墙壁也变化了，逐渐变慢然后停止了，只剩下一个普通的房间和原地徘徊的六个人。

    “——不知道我们能相信他多少，”那个矮胖男人说，“他似乎并不是很迫切地回应我们的期望。”

    “当然不会，”凯尔萨斯简短地答道，“我怀疑如果你经历了他那些事之后，并不会比他更加坦诚而轻信别人。而且我们也不需要相信他。我们只需要让他向洛萨引见我们，然后作为我们和其他人的中介。我很确信他不会妨碍我们的计划，不会背叛我们，也不会保留我们需要的信息。我看不出来除这些以外我们还需要什么。”

    “这另一个世界，德拉诺，让我很不安。”克拉苏斯喃喃道。“如果兽人能够穿过那道门，那其他人也可以——无论是从哪边。我们知道他们那边有食人魔，不过还不知道有别的什么。这意味着他们手上可能还有更可怕的生物，等待着时机进入并摧毁这个世界。另外，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兽人们在他们认为有必要的任何时候退回他们的世界。和一个有着无法摧毁的基地的敌人作战尤其困难，因为他们可以出现、攻击然后消失。我们应当把找到并摧毁那道传送门作为我们的第一要务。”

    “同意，”凯尔萨斯说，“摧毁传送门。”其他人点着头。“好，这点确定了。还有什么？”

    他们开始讨论更加鸡毛蒜皮的事，清扫紫罗兰城堡实验室的日程表，因此卡德加让水晶球和图像都消失了。这比卡德加预计得更加顺利。凯尔萨斯说得对，他在过去三年内经历了很多，甚至还有一些期待肯瑞托会对他的不敬勃然大怒。但他们什么都没说，而且似乎全盘接受了他的故事，这显然是一个令人满意的变化。

    他现在要做的只有把自己传送回王都睡一觉，这样明天他就能足够清醒地派上用场。

    一周之后，洛萨站在位于洛丹伦南部，离他和卡德加最先抵达的南海镇不远的一个指挥营帐中。他们选择这片区域是因为这里位于中心，可以迅速抵达这片大陆的任何区域，尤其是通过乘船。在营帐外，他的部队正在列队、训练和休整。营帐中他和洛丹伦的国王们以及他挑选出来的四位副官围在桌边，盯着在桌面上铺开的一张地图。洛萨任命乌瑟尔为他与白银之手和圣光教派之间的联络人——圣骑士们在战斗技巧上与使用圣光方面都取得了惊人进步。卡德加既是他和法师们的联络人也是他最客观的顾问。普罗德摩尔掌管海军——这是毫无疑问的。但图拉扬，洛萨将年轻的图拉扬任命为他的副手。这个年轻人给他和卡德加都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也展现出了自己的聪敏、专注、忠诚与勤奋，虽然他还把洛萨当作某种传奇人物看待。不过洛萨确信他很快就会成长起来，不再这么想，而且也想不出还有谁能更适合作为他的左膀右臂。图拉扬显然仍对这种重任十分紧张，洛萨已经两次被迫提醒他不要心不在焉地戳地图，至少别用刀。

    他们在讨论一件已经讨论了一周的事——部落最可能走哪条路，他们会进攻哪里，如何尽快将联盟军队调动过去，至少别踩坏他们自己联合起来要保护的农田和庄稼。就在格雷迈恩第十次强调联盟的军队应当部署到吉尔尼斯边境上，以防兽人军队突然出现之时，一名斥候冲了进来。

    “爵士，您必须看看这个，爵士！”他高喊着，同时试图停下自己向前冲的脚步，鞠躬，和敬礼。“他们来了！”

    “什么人来了，士兵？”洛萨皱着眉头。他试图从斥候脸上看出什么，但十分困难，这个男人太过激动不安。然而他看起来并不恐慌，这意味着洛萨可以做个深呼吸，同时试着平息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因为没有恐惧就意味着那不是部落。哨兵脸上有些害怕，但夹杂着尊敬，甚至是敬畏。洛萨从未见过这样的表情。

    “是精灵，爵士！”斥候几乎喊了出来，“精灵们来了！”

    “精灵？”洛萨瞪着斥候，试图理解这个情况，然后转身怒视站在一起的国王们。正如他所怀疑的，他们中的一位咳了一声，看上去稍微有些内疚。

    “我们需要盟友，”泰瑞纳斯国王解释道，“精灵是一个强大的种族。我想最好立刻联系他们。”

    “在没有问我的情况下？”洛萨十分恼火。“如果他们派来了一整支军队，突然宣布由他们接管怎么办？如果还在我们将他们编入我们的军队时部落来了怎么办？你不应当向你的军队指挥官隐瞒这样的消息！这可能导致我们送命，或者至少会导致许多我们人牺牲！”

    泰瑞纳斯严肃地点点头。“当然，你说得对。”他回答，这让洛萨再一次回想起他为什么欣赏这位国王。大多数人都拒绝承认错误，通常那些掌权者更糟糕。但泰瑞纳斯愿意为他的行为负责，无论结果好坏。“我确实应当先征询你的意见。我觉得时间紧迫，但这不是理由。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

    洛萨粗暴地点点头。“好。那么让我们去看看这些精灵是什么样的。”他走出帐篷，其他人紧紧跟在他身后。

    洛萨掀起帐幔走出帐篷时首先看到了自己的军队。他们的军队满布这个山谷，一直延伸至远方，遍布这一片地区。一瞬间洛萨感到一阵骄傲与自信。有什么人、什么东西能阻挡这样一支强大的军队？但他脑海中又浮现起部落横扫暴风城的景象，一片不可阻挡的翠绿海洋，他又忧郁起来。尽管如此，这支联盟军队比暴风王国的军队强大数倍。他们至少能够极大阻遏部落的进攻。

    洛萨的视线越过他的军队来到岸边，然后投向远方的大海。普罗德摩尔的舰队沿着海岸下锚停泊，从小巧迅捷的侦察船到巨大的驱逐舰，在波涛之上形成了一片船帆与桅杆的丛林。不过许多船只被从码头拖回，形成了一条开放的通道，一队洛萨从未见过的船只沿着通路驶了进来。

    “是精灵驱逐舰，”普罗德摩尔在他身边低声说道，“比我们的驱逐舰更快，也更轻——他们装备的武器更少，但可以用速度弥补。对我们的军队是绝佳的补充。”海军上将皱着眉头说：“但这么少？我只看到了四艘驱逐舰，还有八艘更小的船只。这只是一支战斗小队。”

    “也许后面还有更多。”图拉扬在洛萨另一边提出。

    但普罗德摩尔摇头。“他们不会这么做，”他答道，“他们会一起抵达。”

    “至少也让我们的舰队多了十二艘船，”卡德加指出，“还有他们带来的军队。”

    洛萨点了点头。“我们应该过去欢迎他们。”他说，其他人也都同意。他们一同出发穿过山谷。匹瑞诺德和格雷迈恩有些不习惯，很快就开始喘气，其他人则健步如飞，他们来到码头时刚好赶上第一艘精灵船只滑到旁边停下。

    一个轻盈高挑的身影跳了过来，轻轻落在原木码头上。金色长发反射着阳光，洛萨听到他身后的同伴之中至少有一个人抽了一口气。当这个身影靠近时，洛萨看到那是一位女子，而且貌美惊人。她修长的面孔精致而坚定，就像她纤细袅娜的身段一样。她身着森林绿与橡木的棕色，衬衫外罩着陌生的轻质胸甲，穿着马裤和兜帽甩在身后的长斗篷。一双皮手套一直包裹到她的手肘，正如她的靴子也一直保护她的腿部直到膝盖。一柄细剑挂在她腰间一侧，另一侧是一个小袋子和号角，她的背后还挂着一把长弓，以及一袋羽箭。洛萨多年以来见过许多女性，他们其中也有一些人和这个正在向他们走来的精灵一样美丽，但他从未见过任何人像这样结合着力量与优雅。他能明白为什么他的许多同伴看上去都神魂颠倒。

    “女士，”她还在几步之外时洛萨喊道，“欢迎。我是安度因·洛萨，洛丹伦联盟的指挥官。”

    她点点头，走过了剩下的距离，停在一臂之遥。在这个距离上洛萨能看到她的尖耳朵从头发中支棱出来，还有她眼角上挑的翠绿色大眼睛。“我是奥蕾莉亚·风行者，向您致以安纳斯特里亚·逐日者以及银月城议会的问候。”她的声音和蔼、动听而圆润，洛萨怀疑即使带着怒气这声音也会十分悦耳。

    “感谢你。”他转身向周围聚着的人们示意。“请允许我介绍联盟的国王们和我的副官。”介绍完成之后，他开始转向更严肃的话题。“恕我鲁钝，奥蕾莉亚女士，”他说，注意到她对这个头衔露出了一抹微笑，“但我不得不问——这是您的族人能够提供的全部援助吗？”

    这让她皱了皱眉。“我就直说了，洛萨大人。”她回答道，环视四周确保没有别人偷听。其他精灵们也下了船，集合在码头远端，有男有女，显然等待着奥蕾莉亚给他们靠近过来的许可。“安纳斯特里亚和他的议会并不在乎你们送来的报告。这个部落离我们很远，看起来只专心于征服人类领土，而非我们的森林。议会成员认为最好放任年轻的种族自己进行这种战争，只需加强我们的边境防御以阻止任何附带的入侵。”她眯起了眼睛，显示出她对这样的决定作何看法。

    “但你还是来了，”卡德加指出，“这其中显然还有一些意义？”

    她点了点头。“泰瑞纳斯国王送来的信——”她向他的方向点了点头，“告诉我们洛萨爵士你是阿拉希血脉的最后传人。我们的祖先发誓将永远支持你们的索拉丁国王与他的所有后代。即使安纳斯特里亚也不能否认这一义务。他派出这支战斗小队来表明他对当年的感谢。”

    “那你呢？”洛萨问道，注意到她所指的只有那些舰队。

    “我是自愿前来的。”她自豪地宣布，向后一仰头，仿佛一匹雄壮的战马在被挑战时那样。“我是一名游侠，决定带来我自己的小队，提供我们的全面援助。”她看了一眼洛萨身后，目光来回巡视，他知道她在打量他身后列开的军队。“我感觉到这场战斗远比我的统治者所认为的要严重。这样一场战争很容易蔓延到我们所有人身上，如果部落真如你所说那么凶残，我们的森林用不了多久就会遭到攻击。”她转身对上了洛萨的目光，洛萨可以看出除了美貌，她也是一位久经沙场的强韧女士。“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洛萨点了点头。“我同意。”接着，他鞠了一躬。“欢迎你们，女士，我对您的领主们提供的象征性帮助表示感谢。但我更感激你和游侠们的到来。”他微笑着。“我们刚刚还在讨论下一步行动，我很乐意听听你的意见。你的部下安顿下来之后我会请你将他们派出去侦察，我们必须确定敌人还没来到我们面前。”

    “我们不需要休息，”奥蕾莉亚向他保证，“我会立刻派他们出去。”她做了个手势，其他精灵都走上前来。他们的穿着与她相同，走起来也一样安静，虽然在洛萨看来他们缺少她那非凡的优雅。奥蕾莉亚向他们说了几句话，她所用的语言流畅悦耳，对洛萨而言完全陌生，其他精灵点了点头，然后经过他们时简单点头示意，很快跑过码头穿过山谷离开了。不到几分钟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他们会去侦察然后回来报告，”奥蕾莉亚解释说，“如果部落来到距这里两天路程的地方，我们就会知道。”

    “很好。”洛萨下意识地用一只手摸了摸他光秃的前额。“如果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回到指挥营帐，那么女士，我将向你展示我们至今为止所知道的一切，然后我们也可以听听你对这些问题的看法。”

    她大笑道：“当然。不过你想让我专心的话首先得别再叫我‘女士’。叫我奥蕾莉亚，不用再加别的什么。”

    洛萨点了点头转过身，带她走下码头。他这么做时瞥了一眼图拉扬的脸，忍住没笑出声来。现在他知道刚才是谁在抽气了。

    两天之后，洛萨发现没什么能让他再笑出来。奥蕾莉亚的斥候们回来了，普罗德摩尔的斥候们也回来了，他们都带回了同样的消息。部落已经占领了卡兹莫丹，并利用矮人们的矿井来建造他们自己的船只，钢铁与木材制成的巨大而丑陋的战舰，这些战舰虽然行动笨拙但巨大的船舱中能够容纳数千名兽人。这些船只载着部落迅速通过水域，他们的目标的确是洛丹伦南岸。但又没有格雷迈恩的领土那么远。看起来部落将在希尔斯布莱德一带登陆，刚好在从这里到吉尔尼斯的正中间。如果联盟迅速行动，他们可以在部落抵达时守在那里。

    “集结军队！”洛萨吼道，“留下所有非必要的东西——如果我们能活下来，稍后可以再派人来取！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速度。快！快！”当他的其他副官跑出指挥营帐去集合自己的部队时，洛萨转身看着卡德加，国王们就在他们身边。“就这么开始了。”他对年轻而又年迈的法师说。

    卡德加点了点头。“我本以为我们会有更多时间。”他承认道。

    “我原来也这么以为，”洛萨同意道，“不过这些兽人急不可耐地想征服这里。这会是他们的末日。”他叹了口气。“至少我希望如此。”他盯着希尔斯布莱德的地图看了一会儿，试着想象出即将发生的战斗，然后摇了摇头。还有事情要做，很多事。战斗很快就要开始了。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