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到底没娶也没嫁，各人过各人的日子。于世义一心一意地拉扯仨闺女，把她们拉扯大了，又一个一个嫁出去。嫁出最小的闺女，他自己也老了。脸上皱纹重重，刀刻了一样，瘦瘦的没有丁点儿肉，不过身子骨倒还结实，下田劳作什么的也有力气，也肯帮别人的忙。回回在街上碰到于满孙的儿子，他都眼神痴痴的，像是看自己最亲的人。

    他一个人潮寻，几个闺女都想接他过去一起过。他不去，哪一家也不去，就一个人过。跟隔墙于满孙媳妇家也没多少来往。

    于满孙的儿子成亲娶媳妇那天，于满孙媳妇打发儿子来请他喝喜酒。他去了，送了一份贺礼，是钱。好几百块。就是于满孙家的亲戚，也没人送这么多，都觉得这人怪。

    于世义不管这些，坐下来一杯一杯喝酒。喝得烂醉。第二天晌午有人上他家去，发现他醉死在炕上。

    闺女女婿们都来奔丧。于满孙媳妇听了信儿，愣怔了好半天，喊儿子来，要他过去帮帮忙。儿子刚成亲，正和媳妇儿亲热着，撅着个嘴不愿去。她就火儿了，抄起件家巴什没头带脸地揍儿子。儿子一肚子委屈，又不明白他娘到底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儿，眼都红了。就只好过去帮这个忙。大冬天腊月的，把个干干巴巴的老头子送到了地里，埋在他死去了二十几年的老婆身边。

    到了于满孙的儿子也不明白，他跟这老头子非亲非故的，他娘到底是发的什么火儿。说一千，道一万，不就是邻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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