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白的信鸽象征着和平的使者,但是这种生物已经以极为猛进的速度在全球各地繁衍生息,在德国也不为例,听说很早之前来这边的中国人抓过火车站附近的鸽子煮着吃,可是后来这种行为却突然消失了,人们还以为是中国人的素质提高了,其实是有人告诉他们,为了不让鸽子繁殖,都喂它们避孕药。
好吧这个笑话并不好笑,徐敏佳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中会突然蹦出这来,难道是因为头顶上正好有一群鸽子给过去。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意识是有点紊乱的,浑身僵硬,只觉得周遭的空气完全变了,肩膀上有一种压迫感,那种感觉就像多盖了一条棉被,压得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何善低头,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缓缓地说道:“佳佳,春节快乐。”
大概停留了两三秒,当徐敏佳望着何善大步离开的身影时,耳边一直在回响着何善留下的“春节快乐”这四个字。
不知怎么的,她总觉得何善的背影里带着一丝忧郁,让人觉得。
拍拍自己双脸,她搬着箱子去了地铁站。
在地铁上她用手机查了一下关于杜塞射击比赛的信息,一条最新的新闻跳进了她的眼睛。
“射击选手何善杜塞射击世界杯爆冷出局,无缘前三,总成绩仅列第五名……”
原来,阿善他……
徐敏佳低头看了一眼装满小零食的箱子,傻瓜,在朋友面前有什么不好意思,偶尔输一次很正常,谁能保持每次都不败。
正当徐敏佳为何善没有坦白的事情愤愤不平地感慨时,她一抬眼就看见了斜对角车厢里圆子,她整个人状态看起来很不好,眼眶泛红,好像刚刚哭过一样。
她顺着拥挤的人群和紧跟圆子一起下了地铁,从后面叫住了她。
“你想什么呢,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怎么了?”
“佳佳,你怎么在这里?”圆子一双惊讶的眼睛红红的,表情极度不自然。
“我朋友来看我给我带了点东西过来,都是好吃的,圆子,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哭了?”
可是面对徐敏佳的关心圆子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眼眶瞬间变得湿润。
徐敏佳见她哭心也跟着一下子慌乱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带着圆子来到了家旁边的小公园。
“佳佳……”圆子哭了很长时间,才抬起头来对她说,“我和马修分手了。”
“啊?!你们才在一起一个月啊。”
徐敏佳料到他们不会长久,但是没想到这么快,她惊讶之余,不知道是该安慰圆子,还是应该告诉她这是件好事。
“你们,为什么分手?”
“刚刚警察局的人给我打电话,说马修在那里,让我过去,我急忙赶过去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想到他……”
“他怎么了?”
这件事情对圆子似乎冲击很大,她不想提起这件事情,却不得不说:“他……吸大麻,被警察抓了。”语气里充满了无奈。
徐敏佳知道大麻在荷兰是合法的,之前去那边玩的时候张凯还跃跃欲试,后来圆子不喜欢大家也就没有再去考虑,但是这在德国显然是违法的。
“那他会怎么样?”徐敏佳也不知道党佳知不知道这件事情。
圆子摇摇头,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对于圆子来说她将来的男朋友或者是另一半必须是优秀的,有的时候徐敏佳不清楚圆子到底是喜欢优秀的人还是喜欢优秀本身,她本来的要求标准就已经很高了。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有些敷衍的安慰她,“别想了。”
那个下午圆子并没有和大家说她分手了,而徐敏佳也选择对张凯缄默不语,因为那时徐敏佳已经隐隐感觉到就算圆子和马修分手,她也不会轻易接受张凯的感情。
难道在圆子的心中她和张凯的心理距离,比马修的还要大吗?我不知道。
过年本来就是欢快祥和的,新的一年已经开始,恍恍惚惚中我们又长大了一岁。
我们过得有好有坏,有经常联系的,也有半年都说不上一句话的。
我记得最近一次见惠育还是在欣姐离开的时候,那时候我们宿醉一场,第二天又各奔东西,好久没有坐下来好好聊聊,现在更没有这个时间了。
本来说好要看惠育在卫视的节目,可是当节目真正播出的时候,我和大锤却没有看到惠育的身影,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还是她的镜头都被删掉了?
一向身为女神的惠育也许是拉不下脸来和我们解释还是另有隐情?
我觉得我的生活中似乎渐渐要快忘记这个人了。
2015年2月25日,南水,家园别墅。
“动作快一点!”
银行的人一大早就来了,嚷嚷着招呼工人干活,让他们把一件件贴上白色封条的物品从别墅里小心搬到卡车上。
这家的女主人直面家财散尽的场面,四十八岁的年龄说小不小,说大也还有半生余年,她脸上没了以往的神采,但依旧衣着华服,高贵典雅的打扮端着一身商界大小姐出身的架子,召示着她骄傲的自尊心,不容忍别人像物品一样践踏,即便她的丈夫倒了,也决不让别人说她一个“不”字。
有谁能看出她狠心的丈夫当年为了前途牺牲了她三年的牢饭岁月,可她就是要过得好,再多的补偿又能怎么样,如今她还是要面对这样的场面。
搬运工干着活儿嘴上也不闲着,两个人边抬东西边小声议论。
“这小区里住的都是大人物,听说,就那边站着那女的,之前是经济犯蹲过两年大狱。”
“一看就是大官家,你看人家吃的用的,你还真相信呐,听说她进了监狱之后她丈夫连升了好几级,人家这是权谋。”
“2014年之后落马的贪官还少啊,这些东西还不知道贪了多少人的,钱都到人家手里头,到最后吃苦受难的还是咱们小老百姓。”
“上头反腐是件好事,除掉一两个就够咱们乐呵一阵子的了。”
“你不知道,这家——”
其中一个人刚想说话,一抬头却发现一双冷冰冰的眼睛盯着他看,那灼灼目光似乎要把他们看穿,两个人相视一眼,默契的闭上了嘴巴继续干活。
李惠育从楼上走下来,目光收回却又落在了妈妈身旁的几个沉甸甸的行李箱上。
“妈。”
梁英抬头看她,“你怎么才下来,赶紧准备好行李,咱们一会儿就走,你舅舅直接送咱们去机场。”
“我不去。”李惠育想都不想的就拒绝了,“我决定要留在中国,学校那边我没有退学,所以我不去美国。”
一听这话梁英修长的眉毛皱在一起,她不理解女儿的想法,“我知道你想进娱乐圈,可是现在你爸爸一出事你的前途也被耽误,之前那个节目不就……”
“那件事情有人帮我摆平。”
“摆平?你才认识几个人,真后悔当初听了你爸的话,其实早就应该带着你多去见见圈子里的朋友。”梁英对女儿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弄。
2015年2月25日,南水,家园别墅。
从小到大,在李惠育的眼中,她的妈妈就是一个无知的漂亮女人,只适合用来插花,当做摆设,任人利用。
而她的爸爸就像一把锐利的锋刀,毫无生活情趣,在政治的道路上越走越黑,无情的斩断了妈妈对于浪漫的幻想,那以后她变得就一个深宫怨妇,对丈夫满腹猜忌就换来了今天这个局面。
唯一她觉得爸爸比妈妈强点的就是,尊重她未来的选择。
她曾经想要逃离这个地方,出国也好,去一个新的环境,换一个新生活,可是她舍不得她的朋友们,特别是高中阶段弥足珍贵的友谊。
她曾经不止一次想要拿起手机把这一切告诉她最珍惜的朋友们,可是骄傲的手指就是按不下去,她害怕,害怕别人会嫌弃她,没有勇气来面对自己的自尊心。
原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有资本,不仅是外貌的资本,更多的是选择未来的资本,因为她本来就比一般人有更多的选择。
可是当这些选择一瞬间全部都随着爸爸倒台付诸江流的时候,尝尽人情冷暖,她才意识到未来,只能靠自己。
现在这些在妈妈看来就像是一场笑话的存在。
李惠育望着梁英质问的眼神,深呼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今时不同往日,但你不用担心,我就是想告诉那些看我笑话的人,我不是吃软饭的,而且,去了美国我也不想看别人的脸色。”
“你这孩子什么意思,妈还有一个基金会。”
“你的基金会不还是靠外公撑着,妈,我拜托你看清楚现实,爸还好好的时候你靠爸,现在靠外公,如果外公不在了,你觉得舅舅们还会像现在这样对你吗?”这样的话李惠育已经不是第一次说了,但是她真的希望妈妈可以认清这个现实。
趁梁英开口之前,她接着说:“而且我已经签约了。”
“签约?!”梁英脸上一惊,“什么签约?”
“经纪公司,我已经签约了一家经纪公司,而且大四没课,我就开始专心工作。”
梁英瞪着愤怒的眼睛对她说:“你知不知道娱乐圈里的水有多深,你都没有经过我和你爸的同意,你这孩子太冲动了!”
李惠育听了之后露出一个苦笑,“你还和我提爸,他现在被审,你就计划着去美国,你什么时候关心过他,你想的都是你自己的面子和身份!你什么时候爱过他?!你爱过我吗?!”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拍在李惠育的脸上,瞬间留下了几个鲜红的指印,可见力道很足。
连远处搬东西的工人都惊讶的停下了手里的活。
李惠育狠狠地咬着牙,都说家人之间谈不上恨,可是有时候她心里对梁英真的是恨透了。
梁英往前走了两步,双手环胸,呼吸因为愤怒而变得急促,她没想到自己在女儿不堪话语让她觉得羞愧了,可是她并不想承认这一切,骄傲的心态让她不可能轻易的背人从高位拉下来。
“你知道你自己在胡说什么嘛!我如果真的像你说的这样六年前我就和他离婚了,那三年我还用遭罪去成全他嘛?!”
一时间刚刚隐忍的优雅全都消失了,三年的牢狱之灾是梁英心里的痛,可是她没想到在女儿的心里自己居然是这副不堪的模样。
李惠育知道梁英叫嚣的痛苦,纵然她不爱这个爸爸,可是亲情怎么能够被这样抹杀,这样的生活她受够了,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成功,都要远离这样的生活。
工人们继续工作,如同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李惠育沉默了,梁英也没有说话。
这时,一辆白色轿车停在了别墅门口,梁英还在气头上,丝毫没有理会女儿的情绪,二话不说托着行李就走了过去,白色轿车载着她无情的离开。
望着梁英离去,李惠育的视线渐渐被泪水模糊,是啊,妈妈本身就是一个需要被人疼爱的公主,又怎么会体会别人的情绪。
她好像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可是她害怕自己哭过之后就没有勇气再面对接下来的一切,那还不如不给自己哭的机会。
等她回过神来,才接起一直在震动的手机电话,她擦干眼泪,清了清嗓子。
“喂,我在家园别墅,你过来接我吧。”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豪华商务车低调的驶过来,下来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士,他缓缓走到李惠育身边有礼貌的讲道:“李小姐,孔先生让我帮忙给你提行李。”
“我没有行李。”李惠育背起手中的双肩包。
“您请上车,孔先生在等您。”
李惠育上了那辆车,一上车就闻到了淡淡的橙子香气,她看到了一杯刚刚倒好,上面还有汽珠跳跃的橘子汽水。
后座坐着一位穿着休闲西装的男子,就是刚刚那人口中的孔先生,孔先生清冷的气质让人不由自主想要疏远,一头利落的的黑色短发,稍稍打理就显得不一般。
三个月之前在节目组的偶遇彻底改变了李惠育现在的状况,那时候导演要换人,可是她已经在组里呆了两个月了,改拍的也拍了,突然空降一个有后台的新演员分分钟就把她给顶了,再加上那时候爸爸的事情刚被曝光,没人敢用她,要不是孔韶宇认出了她,也许,她也就没有也许了。
大概是有五六年没见了吧,人的气质大抵是在悄无声息中改变的,“品貌非凡”这个词用在孔韶宇身上不为过,自从高二那年他去了伦敦,他早已经不是她印象中夜总会里的那个小痞子,长像不差,身家过人,一般都用这个词来形容。
李惠育坐在他身边的位置,拿起那杯橘子汽水一饮而尽,放下杯子看见一双白皙宽大的手掌递过来一块蓝色手帕。
李惠育并没有接,她靠在座椅上严肃的说:“合约拿过来吧。”
孔韶宇示意坐在前排的秘书林霖递给她一份合约。
“你真的确定了?”孔韶宇这才开口问她,“就算你不签也没有关系,我的公司不缺艺人。”
“错。”李惠育凌厉的眼神划过他明朗的脸部线条,“你缺优秀的艺人,而我缺一个让我成为优秀艺人的机会,我们两全其美。”
“你如果只是想感谢上次的事情,那完全没有必要。”
李惠育想要签字的手微微一顿,犹豫的嘴唇显得没有血色,然后缓缓地轻启,“是我已经没有退路,你既然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就明白,我一定要成功。”
她一定要让别人知道她过得很好,爸爸的污点算什么,妈妈曾经入狱又算什么,没有依靠照样可以活得很好。
孔韶宇知道她家的变故,可是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李惠育非要证明自己,看着她签完字,秘书收起了合约。
“以后芳姐就是你的经纪人,这边的事情我一般过问比较少,你要是有问题就和林霖反映,他会告诉我。”
“你不在中国?”
“我接下来一年都会呆在伦敦处理一些事情,等明年工作重心回到北京。”
听着孔韶宇淡淡的语气,李惠育露出了苦涩的微笑,她还是特别想问他。
“你见到我就没有一丁点儿见到老同学的喜悦吗?也是,当时我们并不是同班,只不过有过那么一两次交谈罢了。”
往事怎么会说忘就忘了,孔韶宇当然记得深埋在脑海里的那些事情,只不过当时他们都还年少无知。
“我当然记得,不然我为什么做这些?”
孔韶宇的语气里带着些许疑问,让人听起来心里毛毛的。
李惠育没有说话,她知道那一纸合约签下去之后他们就不仅仅只是老同学,更是复杂的雇佣关系。
“谢谢你。”半晌,她只是轻轻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孔韶宇淡淡的笑了。
林霖坐在前面听出了其中的道道,原来老板和李惠育之间不仅仅是老板和女演员的关系,还是老同学。
生活是未知的,当你还为贪得小便宜或逞一时口快沾沾自喜的时候,有些人早已经是行业里的高者。
谁又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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