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司-第八章张启山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深深的疲倦感,眼球的刺痛,酸胀。胸口的浊气总是积压着,怎么呼气都叹不出去。

    得好生歇息上几日,身子快垮了。

    算算多久未去监狱了?一周?两周?唉……二月红。

    椅子周围一地烟灰,怕是能踩脚印出来。近来多梦,却总是记不住内容。浓茶压不住倦意,倒是羡慕起来监狱里那位来了,一次能睡个够

    也不知他烧退了没有,上一次走时正在发烧。一夜二人就裹一件大氅入睡,早上醒来发现整个人蜷成团缩在我身后,冻得嘴唇青紫。一句话都不说,若是推推我让我醒来,也不至于落个高烧不退的结果。

    要说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感情,这些日子也细细碎碎的想了不少。越是动乱越是显出平静的弥足珍贵,高压发狂的日子,却想监狱里至少一片平淡,总有个人儿,非他愿也好,被迫也好,死死的等着我。不知还会不会睡着在门口的太师椅上?一脸柔软,连眼睫都是一扇软毛,就那样安安静静的抱着我的衣服昏睡。

    这日子过的比冲前线还紧张,比如有处理不完的战报,和总是逾期的军饷。

    前几日为了军饷还下了一次斗,四万人的队伍调走两万去一线,剩下的中央不予发饷,只得各自想办法。剿匪的上山,买粮的北上去蒙古,俄国,数来我这下地还算最轻松的,只是近来精神不佳,前前后后进斗几次,险些折了进去。没了那花棍左右照应,大意了不少。。

    若是他日战死,想来他二月红不会独活。出监狱唯一的可能就是来陪葬,生死由我,不看他。

    何时能再待到他倾露出点情感?那日带那兔子去试探,现在想来万分后悔,其实我只是……只是想看看他的反应。哪怕是只喊一声“张启山!”,我就停下来,抱着他告诉他,这都是我的不对,再也不会了。

    实则……也是二月红的性子——骨子里的东西,是吗啡或任何刺激都不能磨灭的——就那样怔怔的看着我,我以为他会说些什么,我焦急的期待他的阻止,不料他却别过头,闭了眼,将那残戏一段一段唱了个干净。

    下山寻一个少哥哥,凭他打我,骂我,说我,笑我。一心不愿成佛,不念弥陀般若波罗。

    也不能全算酒精作怪,不得不说那场□般的□确实是一直积压下的暴怒情绪。至少在当时我以为他会有些许反应,譬如愤怒,难过,甚至掉眼泪……结果他就那样的看着我,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瞳孔的颜色都淡了。甚至厌恶的别过头,一眼都不愿多看!生怕污了眼。

    那些日的感情怕是再不会有了。想他那晚硬是拖着被□,难过到死的身子,生生哭着爬起来狠狠摔了我送的簪子,折半或是粉碎,我不知道,只知道不值,或者在他眼里什么都不值了,早已。

    我去看看医生,再配些安神的药来,自从离了他以后再没睡个一个好觉。

    在医生的诊所里,看他那道貌岸然的样子。摸摸下巴的胡茬,看他疯狗般的忙前忙后,一副马上就快累死的模样,实则是受刺激太多,大脑过度亢奋的疲劳了。血液给他的刺激,就像二月红如我,缺失便无法正常生活。

    “听说鸽子血和朱砂,能用来纹身?”我问道。

    “能。只是效果不大明显,况且又是大红色,很少有人纹。倒是有不少欢馆的人喜欢。”他答道,并不停下手中的活儿。。

    我拿起朱砂瓶子把玩,疑惑问道:“欢馆?”

    “纹着平时又看不出来,但凡情绪波动,喝酒,□,这东西就显出来了。又是大红的,自然受欢馆喜欢。”。

    “呸,别一口一个欢馆的。”我打开瓶盖倒了一点点粉末揉搓,欢馆二字不知为何格外刺耳。

    他在给人动手术,来他这的医治的不是特务就是政治犯,身份敏感,我倒不怕这些,关键在于他并不介意我在旁观看。。

    “还有脸说欢馆不对了?上回那兔子哪去了?”他摘了口罩,血淋淋的手拿了我手里的朱砂瓶子,又说道:“好朱砂金贵着呢,哪儿能容得了你这么使唤。

    我挑眉看他,噗嗤笑出声来。起身夺回瓶子,整罐倒在那在病床上躺着的人身上。

    “兔子被我处置回去了。”我抖抖瓶子,把瓶底儿里朱砂倒干净,然后“咣”的砸在他面前:“找些比这个更好的来,我要用。”

    他回头看看仍在麻醉中浑然不觉的病人,说道:“上头问起来可要帮我顶着,我可不愿被说医术不精。”擦擦手又说道:“这人怕是活不成了。”

    “干我何事?”我笑,他也笑。本就是那不该苟活的货色,来世好好做个人,因为卖国贼只能算个货。

    再次见到二月红,没有我预想到的面如死灰,或是置我不理的状况,当下心情便好了很多。我抱着他,看样子不烧了,鼻尖埋进他的长发里,深深的吸口气,脱口而出:

    “甚是想念。”

    他一颤,推开我,低下头长发又遮了眉眼。

    我伸手挑起他眼前的头发,说道:“脱了衣服。”

    苍白的脸色一下困窘起来,用大拇指腹磨磨他那小脸:“自己脱,不想给你难堪。”

    医生随我一同前来,毕竟纹身这种技术活还是需要指导的。

    他泡在木桶里,抬着头望着天花板,长头发垂在木桶外。木桶不够大,我只能干看着热气将他那小脸腾出一层红晕,细细的汗。

    “一会给你纹身,提前道一声。”我倚着门站着,他哗啦一下回过头,一动不动的看着我。

    许久没发泄过了,我实在怕忍不住。他还需要体力做纹身,想到这里我便转了身,点了烟出去和医生讨论图案规划。。

    天火红莲。这文绉绉的名字已经被医生嘲笑过了,而从心论,我倒觉得真的很好听。托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画匠,用最少的笔墨勾出这幅图来。四朵红莲,一朵含苞,三朵值了花期开的正盛。斜斜的插出来,骨朵显得柔软,全开的花儿显得坚韧,英气。无根无缘,倒也清心寡欲。

    套上短裤,裹着巾子抱他出来,散发着温热的身子紧贴着我,攥着我衣服前襟的一粒铜扣不撒手。从脸到身子全是瓷白肤色,白晃晃的小腿格外修长。

    “为何要我纹?”他抬眼问我。

    你生是我张启山的死人,死是我张启山的活鬼。生死我都要了,不留些记号怎么行?

    “好看。”我这么说道。见他皱眉,估计是怕疼,又复安慰道:“不会太疼,忍忍就好,我在自己身上试过。痛极了就停,改日再作,再说这图也不是几天就能完成的。”

    他执意要看我身上所纹何物,我只得脱了上衣,用手蘸了酒拍打大胳膊,不一会儿胳膊外侧便显出钢印似的一个圆圈,里面正楷一个“红”字。

    他手指尖一点一点的靠近,直到冰凉的触感碰上气火旺盛的体温。怔怔地描摹了一遍纹痕,抬头木木的问道:

    “二月……‘红’?”

    我点点头,揽他入怀,只是不知应当说些什么。便任他那长眼睫刷子似的刮蹭胸膛,痒痒的。

    二月红呵……我何时能告诉你,张启山早了了恨,那人命也早已不在乎,二月红,回来罢。

    他不是那疤痕体质,趴在石板台上,背部除了蝴蝶骨突出再无瑕疵,光滑绵软。头发顺在一边,侧过头看我。我捏起他的下颌,横了只监狱常用的软木棍在他嘴边,叫他含了去,免得咬到舌头。

    计划纹身从腰际开始,一花一藤的斜纹至另一侧的蝴蝶骨,绕过肩膀一直到靠近左胸口的地方,用整朵红莲作为收笔。

    自己不知在多少人身上练习过割线,只为了能掌握到最好的角度,恰到好处的深度,和下针带来的痛楚,如何能降到最小。

    不愿假于他人之手,说不清,只觉这是我要留得标志,亲手勾线上色再到完成,才算顺理成章。

    我拍拍他的臀,明显感觉身下的人全身紧绷,示意他要开始了。画好线的轮廓,拓印的非常相似,深吸一口气,稳住手,下针。

    “切忌勿太细,过浅,浑开。”医生在一旁不断指点,小心的运针,半刻不到便出了一身汗。二月红更是,冷汗一层一层,痛极皮肤上都起了一层小颗粒。

    真是费神,可却觉着不出有多累,明明比处理军务还要耗人。听他咬着软棒,一声一声的或轻轻□,或鼻腔闷哼,无一不使人紧张振奋的

    小心下线,吸血药棉换了一块又一块,手心满满的全是汗。针尖挑破皮肤,提起来,总会晃一下眼睛,几番下来眼里明显充血,压住眉心缓了好一阵才算过劲。

    从腰际到后背中央的一部分勾线完成,我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且不说他痛的快要虚脱,仅我这施针的人都累的不愿动弹。打起精神把他抱进怀里,小心不碰到背,问他:

    “疼么?”

    他点头,嘴唇都在颤,软木棒将嘴角磨得发红。低头慢慢咬上他的下唇,伸出舌仔细的舔着细致柔软的嘴角。他环上我的脖子,冷汗出尽胳膊也是冰冰凉凉,抬起头配合着我。精神似乎有些异常,身子一直痉挛着,我不停顺着他的头发安慰,舌头将他的牙齿一个一个的舔过,将他那柔软的舌头吸进嘴巴里,然后再顶回去,搅拌着。

    安慰似乎起了作用,舒服的□从鼻腔和喉管传出来,嗯嗯啊啊分外好听,若不是念他后背的疼痛,真想在这儿要了他。。

    叮嘱他趴着睡,切勿沾了水,待医生收拾好器具,我也将他安置好,摸摸他的头发,心想今天辛苦了。。

    “走了,明日再来。”

    他急忙双手握着我的手指吃力的坐起来,疼得不住倒吸凉气,紧握住不松开,问道:

    “明日就来?”

    看来真是刺疼了,他怕是自觉明日再来经受不住,我只是想尽快纹好,明日晚,足够了。

    “明日晚上。快躺回去,莫要受了风。”

    他松开手,抬头一直看着我,松了口气似的,慢慢趴回床上。

    为何要松口气?出门点了烟解乏,不住的想着。。

    我走了就这么值得你放轻松?

    罢,深吸一口烟,坐上车。

    确实难得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第二日下午便接了医生驱车前去监狱,今晚有局应酬推脱不开,不愿耽误进程,纹身这种事情要速战速决才好,拖久了反而容易受风感染

    下通烟道的屋子还算暖和,只是到了夜里不再烧炭火会觉得更凉些。进门时他还在睡,侧躺在床上背对着我,被子搭盖在腿上,露出整个白软的后背。可能是肩膀凉,他一手捂着自己的肩膀。绕到前面去,看样子睡得并不踏实,皱了眉,长眼睫侧面看起来一动一动,我摸摸他的头发,很快便醒过来。

    含糊的不知说了句什么,坐起来,长长的腿刚好够不到地。趁他迷糊,我伸手托住他腿弯,避开后腰上的刺青将他抱了起来。换作清醒时不知有多不愿意我动手动脚,这般温顺的模样还真是少有。

    他寻死那段日子,我曾问过医生怎么才能把人变得麻木痴呆,听话温顺,当时一是觉得罪人不该死,二是认为若是他能活生生的留在我身边,即使是个痴儿我也认了。

    终究没那样做而选择打了吗啡,末了却发现自己渴望的还是从前那无欲无求的二月红。庆幸没选了什么极端的方式,想到这里收紧了胳膊,死死将他箍在怀里。唉……二月红。

    “怎么这么早便来了?”他倚在屏风上,声音还带着没睡醒的慵懒,软软的有一点哑。胳膊勾住他的小腹,用纱布蘸了酒精帮他后背消毒,看不到脸也不知他是个什么神情,反问道:

    “怎么?不兴得我来早?”

    他摇摇头笑笑,说道:“随意。”

    二月红的起床气一直很大,加上血糖低,往往不到自然醒是不会起来的。什么时候被我折磨成了这般模样?。

    “啪!”手里装朱砂的玻璃瓶生生给捏了粉碎,赤红色的粉末簌簌的洒了一地。

    “你怎么了?”他从床上支起上身回头看我。

    我低头看看手掌,握住揉搓了几下,怎么又走神了。放下针找出烟:“注意力不大集中罢了,我出去抽支烟。”

    我一直不渴望有一天会有一个正常人的生活。他们娶妻生子,打仗时可以带着家眷细软跑路,过个安定的晚年,也会有正常的情绪,愤怒,嫉妒,高兴……甚至是罪恶感。

    我曾经为何会那般仇恨二月红?因为他毁了我正常人的生活?娶妻生子成为泡影,血液里的暴怒和施虐的因子被发掘,激发,已经影响到了正常生活……所有该有的情绪统统不见,只知疲乏和刺激。

    可刚才那负罪感算什么?残留的朱砂渗进手上的划伤处,丝丝入扣的疼痛让我不由打了个寒噤。

    “怎么了?”他披着我的大氅出现在我身后。我突然很想回头问问他对我究竟是个什么感情,虽然十有□是不尽人意的回答,但我还是想听听,只要不听到“毫无感觉”便好。哪怕只有一点情绪,我们……我们就有救,或者说……我还有救。

    “朱砂……弄进皮肤里,真的很疼。”我说道,可这不是我想问的。

    他站到我面前,两只手牵起手掌低头看着,低着头我只能看到他的头顶。 长头发相当有重量感的下垂,便托起一缕想好好看看。真是奇怪而尴尬的场面,他看着我的手,我看着他的发,该说点什么,张启山,该死的,快说点什么出来。

    “这种朱砂……毒性不大,所以不必担心会。

    “去洗洗手,你没事便好。”他放开我的手转身离开,手心里的那缕头发跟着他的动作从我手里溜走。。

    讲的不是我手里的毒,我在说你……握紧拳,我想叫住他解释清楚,只是他走得太快,全都来不及。。

    “若被这朱砂毒死了,会不会记恨我?”用酒拍打他的后背,待昨日的图案显现出来,我捏着针,找对线路,轻轻的挑破他背上的皮肤。

    他咬着牙开始适应背部的疼痛,过了好一会儿才张口说道:

    “不会。”

    “为何?”

    他到吸一口凉气,忍着痛艰难的说道:

    “毫无感觉……罢了。”

    那一针一定扎深了,血珠很快渗出来,一颗接一颗的冒。

    毫无感觉!……哈,张启山,这下你真没救了。

    亏得你还有分负罪感!

    这样的想法迅速出现在脑海里,何必呢?何苦呢?各种念头纷纷涌至,下针的速度不由加快,像喝醉酒的杰作,酒精刺激的所有感官都疼到麻痹。

    “张启山!下手慢些!”医生伸出手挡住我,我才发现针下的人已经痛至晕厥了。

    “弄醒他,继续。”我抬头对审讯员说道。

    “速度太快,会疼死他的,打雾都还没开始,你小心点。”医生顿一顿,又说道:“针太深,注意轻重。”。

    不是毫无感觉么?这下可有了?

    半个月后割线完成,准备打雾上色的前一晚他却受了风,高烧不退,纹身暂时停止。医生开了些性子缓不与朱砂冲突的药,并叮嘱他好生歇息几日。

    他从棉被下伸出胳膊,紧紧抓住我袖口的铜扣,问道

    “明日不再来了?”

    “不了。”

    原来仍旧这般不愿见我,碰巧生病,如此便遂了你那心愿罢。

    我坐在办公桌前,推开战报……捷报也好,噩耗也罢,浓茶都压抑不住的暴躁,无时无刻不再疯狂滋生。。

    或许是压抑了太久了,需要去发泄一下。驱车去了监狱,别误会,那身子现在经不起我折腾,他身子骨可是越来越差了,大大不如从前,我能感觉得到。

    只是照例先来看看可退了烧,有时赶上那烫急时,自己也常有整夜不眠,衣不解带照看他的状况。心中还有半分私心和念想,若他清醒后第一个看到的是我,会怎样?

    “多谢几日来的照顾。”他开口道,苍白无血色的嘴唇喃喃的动着。

    我定在门口,怔怔地看他不知何时清醒过来,眼睁睁的看他对床边那审讯员一字一句道谢着。

    掩住门退回去。我需要一场……杀害程度的□,任谁现在都别拦住我,千万别。

    死人对一个军人来说太常见,我站在床边狠命吸烟,背后的床上躺着一个死人,也不知死透了没,可能还有半口气。深吸一口几乎是燃掉小半支烟,满床的血,染血的床单通过蜡烛映在玻璃上,使窗外的景象看不大清。反正也没什么,我的意思是,反正这样的夜晚,窗外没什么可看的。

    泻了火,好受多了。丢掉烟蒂碾灭,再点支续上,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如此大的火气,忿怒从掩上门开始便轰的烧上了头顶,床上那娈妾……我回头看看他,叹口气。无缘无故承受了这不本应你得的怒火,还不曾问过你的名字。下辈子投胎可莫要做了那娼妓戏子,平白来祸害我们这些情深之人。

    既然高烧已退,纹身之事就不必再耽搁。当晚便瓶瓶罐罐带了一箱子,专门打雾上色的针也准备齐全,医生很是兴奋,我叫他提前准备好可供发泄的人,若是到时忍受不住刺激,赶快滚了出去,可不要留下让脏我的眼。

    我搞不清我在计较什么,一句道谢而已。

    整晚过得都很闷,医生也没有出状况。除了和医生之间偶尔交流和询问指导之外再无他言,好几次他主动问我近日的情况,我专顾低头上色,实在不愿说话。几次下来他也就学乖了,不再搭话,复得安静。

    纹肩膀至锁骨的那朵红莲是最有乐趣的事,医生不再跟从,他坐在床上面对着我,努力挺起腰将身子送到我面前。我用手压着他的后腰防止他乱动,一点一点螺旋打雾。他一手搭在我肩上,一手扶着我的腿,小脸儿满是汗,看我一会儿再把头转向别处,难得的多种表情在我面前上演,实在有趣的紧。

    “看我。”我对他说道,他转回头看着我。

    “啊?”

    “我叫你看我,别看别处。”

    被注视着是件……好事。

    一如眼睛里只有我一个,再无他物的……满足感。

    “看我。”

    他背对着坐在我身上,仰着头枕上我的肩膀。听了这话,难耐的扭动脖颈对上我的眼睛。眼下一片火红,炙热的颜色从肩膀处延伸到锁骨,他抬起胳膊反抱住我的头,纤细柔韧的腰身扭动,引起内部一阵细小的摩擦,登时便觉得爽利到头顶,低头狠狠咬上他的嘴唇,顶弄时鼻腔的气息和嗯啊声离我是如此近。

    何时变的这般体力不支?从前很少有晕厥……我看着他,拍拍他的脸。

    “二月红……你看看我,醒来看看。”。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
首页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