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海棠依旧: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叁)(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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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内容简介

    明兰好不容易在盛家站稳脚跟,结果遭遇一个晴天霹雳——她要嫁人了。

    婚礼当天,明兰立刻感受到,顾家亲戚们各怀心思,而内宅女眷们间更是暗流汹涌,原以为婆婆是顾廷烨的继母,且高贵温婉,应该会是个体贴温和的长辈,结果她也不若表面上好相处……

    新婚的明兰只是个四品文官的小庶女,如今嫁到水深又浊的宁远侯府中,她要如何与这些豺狼虎豹一般的亲戚过招,与不怀好意的小妾们斗法?不过,在此之前,明兰似乎更该先想办法解决家中的那只“狼”——她的相公,顾廷烨。

    第100回 除夕遐思

    崇德二年的春节是姚依依穿越成明兰后过得最冷清的一个年,没大摆筵席,没放几根爆竹,连新衣裳都没做几身,但冷清掩盖不了盛纮的火热的心情。除夕之夜,盛家几口人窝在一起吃了年夜饭,一块儿守岁至深夜。

    盛纮标榜以诗书传家,自然不允许猜拳斗牌之类没有文化内涵的节目上台,照惯例,由长柏哥哥起头,他面无表情自席间站起来,朗声诵诗道:“明年岂无年,心事恐蹉跎。努力尽今夕,少年犹可夸!”

    苏轼的《守岁》,很积极,很上进,很有励志意义。

    一诗诵毕,席间冷冷清清,只有咧着几颗米粒牙的白胖全哥儿给自家爹爹面子,咯咯笑得手舞足蹈,盛纮抽搐着眼部肌肉,明兰扯扯嘴角,如兰自顾自地想心事,长枫低头捧着酒杯,王氏翻着白眼继续给老太太布菜,几乎要仰天长啸——这首诗连她都会背了好不好!

    长柏哥哥真是一朵奇葩,每年除夕他都风雨不动地朗诵这首诗,一样的内容,一样的音调,一样的起伏,甚至连表情也一样——就是没有表情。

    头一年,新婚的海氏还目带柔情,面含春晕地瞧着自己的夫婿,以娇羞的神情听他朗诵诗歌,如今两年下来,海氏一脸若无其事地看向窗外,除夕的月亮好白好大个哦。

    接下来,长枫饱含激情地朗诵了孟郊的一首《登科后》,以抑扬顿挫的音调结束:“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盛纮拈着胡须微笑而听,待听完后则板起脸来训斥了他一顿:“……戒骄戒躁,不可妄思,浮夸自满乃读书大忌!”

    长枫哥哥垂下脑袋,一脸忧郁,他本是个百花丛中的倜傥公子,自打考上举人后他日夜都想着出去游玩一番,没想却叫盛纮死死拘禁在府里读书,本想着趁过年时松快一下,谁知盛纮要求全府上下一致低调低调再低调,一概不许出去摆风头。

    明兰清楚盛纮的意思,就好像中了一亿大奖的人家会连夜搬家逃跑,越是风头劲时,越要夹起尾巴做人。如今皇帝彻查从逆大案还未结束,京中多少权贵世族担着心事,惴惴不安,这时候若哪家表现得太喜庆,搞不好会被人连夜奇袭。

    所以,即使盛纮现在明明很乐,也要面露忧愁,偶尔长吁短叹一番,表示自家区区喜事不值一提,全国人民好才是真的好。

    明兰心里一阵暗乐,连忙低头,一脸肃穆地掩饰表情。

    光洁的红木如意大圆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几十道年菜,盘子底浸在热水中保温——五福临门,三阳开泰,年年团圆……还好几道有鸡鸭鱼肉的汤汤水水,看的意义大过吃的,几乎都没动几筷子,明兰挑了盆青葱翠绿的伸出筷子,夹了两根酿了鱼羊肉馅在里头的菜心在嘴里,慢慢吃着,满口生鲜。

    待盛纮训完长枫,老太太道了声乏回去先歇息了,明兰眼巴巴地瞅着,却又不好跟过去,这是她在娘家的最后一个除夕了,老太太吩咐过她要老实地和盛纮王氏守岁,尽尽孝道。

    王氏见婆婆一走,立刻欢喜地放下筷子,面带微笑地转向海氏——现在该轮到她享享媳妇的福了吧。谁知还没等她开口,海氏又是一阵孕吐袭来,捂着嘴巴冲到外头去狂呕,待叫人扶着回来时,一副脸青嘴唇白的样子。

    盛纮挥挥手,叫儿媳妇回去躺着了,长柏也挥挥手,叫妻子连儿子一道带下去。父子俩挥手过后,王氏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就身旁空空,瞠目结舌,只能对着两个兰干瞪眼。

    外面飘着鹅毛大雪,即便屋里烧着地龙和火炉,依旧是寒气不止,一屋子人里只有王氏一人红光满面地闪闪发光,明兰看了她几眼,暗暗叹息要是有两支静心口服液就好了。

    王氏愁肠百结,一小杯一小杯地自斟自饮,时不时地看两眼明兰,她自认自己不是个恶毒的嫡母,并且很为庶子庶女考虑,从明兰小姑娘还没出生时,她就打算开了。

    那时王氏想,若卫姨娘生个男孩,就得把她晾起来了,若是生个女孩,就接着捧她,结果天遂人愿,一个漂亮的小女婴呱呱坠地,林卫二女继续加油,王氏江山坚如铁桶。

    后来小女婴渐渐看出眉眼了,端的是个少见的美人胚子无疑,她就想了,以后可以结门与盛家极有益的亲事,或者大大一份彩礼是跑不了的。

    再后来,卫姨娘挂了,明兰在自己这儿没待多久就被归置到寿安堂去了,一日日过去了,明兰出落得兰芝玉树般,性子也可爱讨喜,一方面固然成功地分去了盛纮对墨兰的宠爱,但另一方面,自己的如兰愈加被映衬得没法见人了。

    坐在一旁的明兰觉着王氏神色不善,知道最近她备嫁妆备得很郁卒,便轻悄悄地扭开头去,转眼正瞧见如兰,只见她低着头,侧着脸,面带粉晕,似喜非喜一双含情目看向窗外。明兰暗哂一声,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她又在想她那心肝肉的敬哥哥了!

    自出事后,盛纮夫妇原是极不待见这便宜女婿的,但是文姐夫自强不息,养好被长柏哥哥揍出来的伤后,亲自上门给盛纮夫妇磕头赔罪。一开始王氏发脾气,叫他跪在地上不理睬,盛纮也不冷不热地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钻进里屋看书去了。

    如兰闻讯后,疯了似的闯关过去,一看见文姐夫就泪如泉涌,两只苦命鸳鸯相对而跪,对面流泪,只差声声泣血了,王氏见这场景,便吃不住了,只好硬把盛纮扯出来。

    中间的细节过程明兰不清楚,只知道约摸是文姐夫当着准岳父岳母的面,狠狠陈述了一番自己对如兰是如何的情比金坚爱比海深,给一打公主也不回头!

    据说当场把王氏说得热泪盈眶。丈母娘迅速对盛老太太的一贯主张起了共鸣,果然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连官场老油条盛纮也眼眶湿润了,紧握准女婿双手,嘉勉了一番学业仕途和婚姻幸福的良言。——以上场景被刘妈妈密封现场,小喜鹃舍命向明兰提供独家情报。

    明兰听得目瞪口呆,以她的理解,估计王氏是真的被感动了,女人天性就比男人浪漫,再粗线条的女人也还是女人。但是盛纮嘛……反正这女婿没法退货了,气也出了,何必把关系搞僵呢,给个台阶大家一起下了便是。

    之后,如兰一改之前的郁郁寡欢,镇日地眉飞色舞嘴角含笑,一针一线地往帕子上绣着敬哥哥写来的诗句——“月映柳梢荷塘边,鸿雁在云鱼在水,惆怅此情难寄”。只肉麻得明兰一阵鸡皮疙瘩,可如兰却很受用,满面娇羞地细心刺绣。

    此情此景,明兰一阵默然。

    什么是爱情?是安娜·卡列尼娜抛夫弃子去非法同居加卧轨,是王宝钏不做大小姐却去蹲了十八年寒窑,明兰忽然无厘头起来,难道她要去问顾二叔一句,要是她jump,你jump乎?

    别逗了!明兰十分鄙夷自己的胡思乱想。

    第101回 备嫁

    在一个依旧低调的上元节后,王氏打点行囊北上奉天了,盛府中一应事务皆由海氏掌理,因海氏之前已多有涉及,事情交接倒也顺利,便有那一二不长眼的仆妇想拿乔,海氏也很适时地孕吐一番,然后请出常协助王氏理家的如兰来帮忙。

    不知是敬哥哥伟大人格的潜移默化,还是如兰真的长大了,加之前一阵子被盛纮和王氏骂惨了,一肚子火气没地儿出,索性就火力全开,将那些婆子一顿臭骂。

    “你个不长眼的东西!我大嫂子的话你也敢驳?当日我娘在上头时你也是这般回话的?敢情好日子过腻了想着挪地方了吧?”

    “你是王家陪来的,我外祖家的银钱账目最是明白,你今日却拿出这个数目来,你就是这般给王家长脸的?”

    “什么也别废话了!先卸了差事吧!我瞧着你是骨头生痒了,狠狠敲打一顿便什么事儿都没了!”

    痛骂一番后,海氏的孕吐就止了,如兰也心情舒畅了,继续情意绵绵地绣嫁妆去了。明兰愕然,过了半晌,忍不住道:“五姐姐,你这眼看要出阁了,好歹宽厚些,免得……”

    明兰不知怎么说下去,如兰很自如地接话道:“免得她们在外头嚼我的舌根,是不是?”明兰瞪着她,既然你都知道了,那还……

    如兰满目柔情地看着绷子上的那幅绣了一半的“碧水鸳鸯戏荷叶”,眼也不抬,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上回你跟着我出去见过文家老太太了,你觉着她人如何?”

    明兰眼神闪躲开去,结巴道:“呃……看着挺健谈,挺爽利,挺干脆的……”其实是很聒噪、很泼辣、很蛮横,嗓门又大。不过不好当着如兰面说她未来婆婆的坏话。

    如兰抬头白了明兰一眼,直言道:“那不是个省心的婆婆!”

    明兰不说话了,如兰却继续道:“我又不真傻。对我真好还是假好,我心里清楚。我小时回宥阳老家时,见过孙家那老虔婆是怎么对淑兰大姐姐的,还有那姓孙的混账秀才。六妹妹,你后来一番番提醒我的话我也都听进去了,我也想过敬哥哥到底是不是真的对我好?”

    明兰看着如兰肃穆的神色,静静听着,如兰声音渐低道:“我说敬哥哥好,是因为他从不瞒着他家里的事,他母亲的偏心,他兄弟的不长进,还有他一再耽搁的婚事,他一概都告诉了我。他也与我说过,他家的大儿媳妇不好当。”

    “那你还……”明兰轻道。

    如兰截过话头,一言道:“我当时与敬哥哥说,我会孝顺婆婆,善待弟妹,但是只有一条,他得与我一条心,只要如此,我便什么也不怕!”

    明兰心头一动,这话听着很耳熟,她曾经在华兰嘴里也听到过类似的言语,她慢慢沉默了,看来当年王氏和盛纮的龃龉并惨败于林姨娘之手的过往,还是在这两个女儿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痕。

    如兰忽然轻快地笑起来,道:“敬哥哥应承我了,若有人欺负我,他决不偏帮,了不起躲出去就是了!我便想着呀,这会儿开始就练练胆量嗓门,省得到时候败下阵来!”

    明兰啼笑皆非,摇摇头便罢了,所谓扮猪吃老虎,谁是猪谁是虎还不一定呢。

    “五姐姐定能过得好的!”明兰真心道。

    如兰翻了白眼过来,冷哼道:“那是自然!你们一个两个都嫁了高门,只我一个低嫁了,怎么也得过得好,不叫你们笑话了去!”

    明兰仰天无语,这就是盛家五小姐,每次她对如兰产生了那么一点点正面情绪,如喜欢、钦佩、同情等,总持续不了五分钟,就直接转为负面情绪。

    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如兰只要专心给自己绣些袄帕就成了,她的嫁妆王氏一早就备得七七八八了,可是明兰却差远了。盛老太太原本打算如兰婚事过后半年才让明兰成亲的,这会儿变生肘腋,只好加急赶紧了。

    几日前宥阳传信,说年前腊月初,品兰和泰生表哥已成了亲,京城送去的贺礼都收妥了,一切安好。老太太细细询问了过年回来的允儿关于品兰的嫁妆,然后振奋一把精神,埋头于打点明兰嫁妆的战斗中。

    嫁妆对于古代官宦富户人家的小姐来说,可说是十分重要的一项,有些钟鸣鼎食的考究家族里,那些受重视的嫡女从牙牙学语始,长辈们便要一件件给攒嫁妆了。

    就是一样厚薄的嫁妆,也有从繁从简两种情况。繁的,就是除却陪嫁的丫鬟婆子管事和固产,大到床桌柜箱等家具,小到四季衣裳,甚至红木金箍的马桶和洗澡盆,夸张一点的搞不好连寿衣都备下了;像盛老太太和海氏,她们就拥有一整套从头到脚极其严整规制的嫁妆。

    但这毕竟是少数,许多官宦人家要四处为官,哪里有时间慢慢积存,还有一些人家是后发迹的,根本采办不及周全的嫁妆,于是想出了最有效的第一千零一招。

    银子!

    盛老太太细细思量了一番,除了当初从金陵老宅里起出来的古董鼎瓷要留给长柏传于盛家子孙,其他便没有什么不能给明兰的。她从箱笼里起出田产和店铺的地契,一一交代。

    “……这庄子在白通河京郊,里外算起来约有五六百亩良田,庄头便是你崔妈妈的老头子,那两口子我瞧着算实诚,到时候一概与你陪嫁了去。田庄旁还有一座小山林,虽不大,风水却不错,两年前我一道买了下来,叫老崔头的几个小子打理着种些果树。”盛老太太极少一次说这么多话,一边说还一边发问,“别愣着……还记得祖母与你说过的庄务吧?”

    明兰立刻反应过来,对答如流:“嗯!用人要重信,时时查检!再实诚的奴仆若没了得力的监管,天长日久也难免有别心,但也不可过分猜忌,寒了下头人的心。”

    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叹了口气:“那田庄旁原还有一大片抵卖罪臣的良田,足有上千亩,因那块地离皇庄忒近了,我想着不好便没买。早知道你会这么嫁,我就……唉!”

    “不用了,够了,够了!”明兰连忙道,墨兰只有两百亩水田外加一片旱田,即使是华兰的陪嫁庄子也不过七百亩罢了,当然,王氏还给了她别的东西。

    “够什么够!”盛老太太一眼瞪过去,明兰立刻缩脖子。她瞧不得明兰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继续自顾自道,“还有金陵和老家那儿的几家铺子店面,由你大伯照看着,还有几宗买卖的股息……”

    “祖母!”明兰终于听不下去了,光是田庄山林加起来就有七八千两了,她忍不住插嘴,“这些银子便是嫁个公府小姐也够了,我哪用这好些。再说了,您也得留些傍身的呀,俗话说,千子万子不如身边的银子……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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