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的夹板没拆几天吧?”如熙双手用很轻柔的力度从肩膀开始一点一点的慢慢捏下来,一边说一边与他说话。
“嗯,不到半月。”王爷到是大方承认了。
如熙疑惑,她还以为这夹板没拆几天呢,既然已经拆了有十来天了,怎么这肌力好像没有恢复半点的样子?
“王爷这些日子里用什么来锻炼左臂?”
“没锻炼,肩膀没力,伤处还是肿的,现在还在搽药,宫里派来的御医说在肿消下去之前还是小心一点。”侍卫长走近解释,这种解释工作当然不能老是让王爷来做吧。
“这也难怪,伤筋动骨一百天中,就算是身体再强壮的人这三个月也是不能免的,小心一点也免得落下后遗症。”如熙故作轻松,脸上挂着笑意,手上不停。
这十三王爷也够倒霉的,伤哪里不好,偏伤在肩膀上,虽然如熙对王爷的伤的详情知道不多,但听郎孜那么说,想必如果不是伤在肩关节上也可以是在关节附近。
因为如熙前生小时候也曾骨折过,也是伤在关节附近,石膏拆了之后她花了一个月才重新不会走路,两个月后伤处的肿才消下去,所以她很能理解王爷现在的苦,直是个可怜的王爷,够多灾多难的。
不过好也没有办法,这种事还是得王爷自己慢慢调养,她的按摩也只是起到些辅助的作用,她可不是有一葫芦灵丹妙药的铁拐李。十三王爷安静的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但又像只是在闭目养神,没人敢打扰这份清静,如熙和郎孜不知不觉停止交谈,郎孜继续做他尽职的侍卫长,如熙也在完成按摩后站在一边做她的木头人。
如熙是宫里派来专门伺候王爷的,所以她除了从早到晚跟在王爷身边之外就没别的事,而王爷又不用贴身小厮,逍遥居里除了一些负责日常清洁打扫的人之外就是一些普通的杂役,这还是因为王爷受伤才临时派了两个小厮照顾王爷吃喝拉撒。
而如熙则很荣幸的接了贴身婢女的生活,在郎孜把王爷从外面抱回房内后,她就一直都呆在逍遥居,只在王爷要方便的时候她才去外间小厅回避一下。
如此一直熬到晚上,伺候完王爷进餐,小厮把王爷全身擦洗干净,剩下的就是如熙的事了,要给王爷做全身按摩。
在如熙之有这事都是宫里按摩院的太监来做的,可是按摩院几乎把所有的好手都派来了,却全都没过几天就让王爷给打了退票,如熙是最后一个,要是她也无法让王爷满意,说不定她就可以提前回宫了。
“要在哪做?”郎孜说话一贯简单明了,而且有时候还会吞掉主语,虽然相处了一天。但如熙仍旧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是在跟她说话。
“呃……,把王爷放到软榻上。”如熙当然不会直接就在王爷的睡床上给王爷做按摩,而这里又没有专业的按摩床。就只能拿那张软榻来临时充当一下了。
如熙将窗下地软榻拖到房间中间,搬了张凳子放在头边。幸好这软榻高度不是很高,勉强凑合。
郎孜小心翼翼的把十三王爷抱到软榻上,调整好高度。然后放下一瓶按摩油,就退到了一边。剩下的事他就插不上手了。
如熙将王爷身上的薄被褪到腰上。露出他赤裸的精壮地上身,别看这王爷两个月没下过床,但他身上的线条还过得去,有胸有腹,虽有些松驰,但相信会很快练回来。
如熙交按摩油涂薄薄的在王爷地胸腹和手臂上抹了一层。才坐下来开始缓慢而有力的按摩。
一个弱女子给一个成年男子做全身按摩是件很耗体力地工作,因为要给全身地肌肉施以相当的力来保持肌肉的弹性不至萎缩,而这个目测少说也有178厘米的王爷,体重可想而知,所以当推拿结束地时候,如熙已经满面通红地一头大汗气喘如牛,摇摇晃晃的都没法站直身子。
“你下去休息吧,今天就到这里了,明天一早过来。”见到如熙收工,一直在旁边守候地郎孜过来抱起同样全身发红的王爷放回到床上,同时不忘回头交待一声。
“是,奴婢告退。”
如熙抹把汗,喘匀气,行过礼后就要离开,却被人叫住。
“慢着。”
“王爷还有何吩咐?”
“你的手法不是按摩院的,是从哪学来的?”躺在床上的王爷语气懒洋洋,似乎是要睡未醒的样子,但问的话却不像是梦话。
“回王爷,这只是乡下人常用的一些普通手法。”她的推拿技术是从哪学的这怎么能讲出来,只能胡扯一通。
“普通?”这理由摆明了没人信。
“回王爷,奴婢的确没学过什么手法,这是奴婢以前照顾母亲时自己跟乡下的大夫们学过一些,另外还有就是自己摸索出来的,并没有什么章法。”刚下去的汗又从背上冒了出来,如熙紧张的说不出话来,这会儿子的王爷可真有王爷的气势。
“下去吧。”听了如熙的解释,十三王爷却没有再深究,放如熙走了。
如熙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转身匆匆离去,“奴婢告退。”
而如熙走了没有多久,又有小厮端着热水进来,把王爷全身重新擦洗了遍,才真正的全部退下。等到房间里四下无人,正在密谈好时光。
“郎,你怎么看?”
“是实话,我们当初打听到的消息也的确如此。”
“但她母亲的身份始终未能查出,温家上下几十口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那个三房的来历。”
“但这正是我们接下来要查的,反正温家大夫人是卓韵秋是不会错的。”
“时隔这么久,再查卓易南也查不出什么,延春堂这十几年发展很好,已经完全走出了当年的阴影和困境,说不定他们自己都忘了欧阳海这个名字。”
“属下还是保持原来的意见,卓韵秋对这三房好的让人起疑,那么这个女人应该对卓家做过什么,否则卓韵秋也不会每月都拿大量的贵重药材给她续命,这些药材都是延春堂提供的,如果不是从这个女人身上得过什么好处,卓家为什么要做这么不异血本的事?我们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何曾中过或见过这么有情有意的大夫人?姬妾的性命对这些大户人家来说是不值钱的。”
“郎,我也觉得你这个意见很接近真相,可是皇兄他要的是证据,而且退一万步来说,这个女人已经死了,线索已经断了,而欧阳冶鸣依然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但如果能找到证据证明那个女人和欧阳海的关系,这个丫头就很有用,不管能否找到欧阳冶鸣,至少彭老将军都会愿意回京的。”
“嗯,自从那事之后他就去了北边戍边,一走十几年,没有回来过一次,外祖父年纪大了,对付那些人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需要给他找一个帮手,而且朝中现在也的确需要多一些的老将军坐镇。就凭着彭老将军与欧阳海的关系以及他自己的军菌,他是替换外祖父最好的人选。我们不能再让那个老狐狸更加的嚣张下去了,那颗毒瘤一定要挖掉。”
“但是他们经营这么多年,各个关系盘根错节,一旦动手,势必要撼动国家根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划不来。”
“但如果让他们继续发展下去,整个国家都要完蛋,皇兄他没有选择。”
郎孜没有再发表意见,沉默着,十三王爷在叹了一气之后也沉默着,房间里一片宁静,只有月光如水。
已经准得可以跟时钟媲美的生物钟让如熙在天亮前准时醒来,一番梳洗打扮吃过早饭后,天就已经亮得差不多了,赶紧去小厨房拿到给王爷的早点小心的端着赶到逍遥居,发现郎孜侍卫长已经站在门外,仍旧是一副警戒的姿势,也不知道他是夜没睡党政军是刚刚过来,而房门依然是紧闭的。
“郎侍卫长,王爷还没起?”
“王爷已起,正在里面梳洗,你稍后进去。”
话刚说完,房门吱哑一声,拿着洗漱有品的两个小厮端站一前一后的出来,分别向站在外面的郎孜和如熙弯腰行礼后慢慢走远。“进来吧。”郎孜一步跨进门内,如熙亦步亦趋的跟上,将手上的早饭放到内间的小桌上。
十三王爷躺在床上,眼神清明,神智清醒,像是睡醒很久的样子,让如熙心里感觉轻松的是王爷没有要发火的迹象。
郎孜径直走到床边在床沿坐下,小心的托起王爷的上半身,让他靠在自己的怀里。由于腰伤未愈,王爷仍旧坐不起来,只要稍动一下,伤处就传来刺痛感,还好,还能感觉到痛那就表示伤有愈合的可能,不至于真的落得个瘫痪的下场。
如熙拿了一张凳子摆在床前,然后放在下盘糕点,手上则端着一碗清粥也在床沿坐下。
郎孜拿起一块糕点喂给十三王爷,而当王爷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如熙就喂一勺粥,然后郎孜又喂一口糕点。两个人像你来我往一般伺候着十三王爷进餐。
喂完早餐,如熙将吃剩的食物送回原处,再回来时十三王爷已经收拾干净正躺在床上看书。左肩无力,人又坐不住。所以无法长时间地保持着一个姿势,只能看一页歇一会儿。看他那看书的别扭姿势,如熙都替他累。
在室内郎孜仍旧是一副警戒的姿势。如熙猜测这是不是他地习惯动作,只要是站立的时候他都喜欢抱着双臂。
不过如果真有什么意外地话。他这个姿势到是可以缩短他拔剑的时间。
不知道他的武功怎么样。应该很厉害吧。
反正横竖没什么事要做,如熙站在门边开始YY这个侍卫长,以前对江湖人物地印象都来自于武侠小说,那金温古梁四位大家的小说可是学生时代最好地精神食粮。现在一个江湖人物就站在面前,YY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想象这个人怎么人垭做王爷地侍卫长。不是都说江湖中人不与官司家打交道的吗?不知道在做侍卫长之前他在江湖中是什么名声,学的是哪门哪派的武功,有没有红颜知已,他是怎么和这个王爷认识地。
等等诸如此类,如熙放开想象尽情YY,心情好得不得了,却没发现房间里的两个男人都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表情变换。
“来人。”不想再看如熙那变幻莫测的表情,十三王爷放下手里的书。
“王爷有何吩咐?”被被打断YY的如熙赶紧回神,走上前去,同时郎孜也应声。
“屋里太闷,去外面。”
“是。”郎孜脚跟半转,出去了,几秒钟后就回来,两个小厮随他一道进来,将房里面软榻搬了出去。
郎孜抱起王爷跟随在后,如熙抱着薄被跟在郎孜后面。
“如熙,给本王捏捏肩膀。”
十三王爷懒洋洋的躺在院子的老树下,如熙站在他身后弯着腰给他放松肌肉,两肩膀完全不同的肌肉质感让如熙下手的力都跟着不同,她还真是有点怕用力过猛又把王爷刚愈合的左肩给捏坏了。
不过看十三王爷的表情,像是蛮享受的样子,如熙也渐渐放下心来。
伺候十三王爷比伺候皇后要舒心得多,但前提是这个王爷不要又像第一天那样发脾气,不过如熙在这里呆了几天,这十三王爷除了第一天发了一通大脾气之外之后的日子都很安静,不过如熙在这里呆了几天,这十三王爷除了第一天发了一通大脾气之外之后日子都很安静,不吵不闹,只要天不下雨,把他往树下一放,他能安分的呆上一整天。
整个王府的气氛都因为王爷的情绪的转变而从紧张当中解脱出来,府里上至管家下至低级仆役都大松口气,走路都轻快不少。
然后,王爷的那两个侧妃也首次出现在了如熙的面前,都是还只有16、17岁的如花年纪,本就美艳不可方物,再经过一番精心装扮,要不是出身不好,如果送进宫去参加选秀,那绝对是头几名的人选。
初见到两个漂亮的侧妃,就连如熙都多看了两眼,在这王府好几天了,她当然也从别人嘴里知道王爷有侧妃的事,所以当这两个盛装打扮的少女款款走来的时候,她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吃惊,有的只是对美丽事物的欣赏。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可是王爷似乎不太喜欢看到他的两个侧妃,本来安详的表情立刻就变得冷漠,偏过头去根本不看她们俩,使得如熙少看了一场戏,她原本还以为这个王爷会伸开双臂与这两个侧妃上演一出美人在怀的戏呢。
那两个侧妃也大胆,明明看到王爷表情不对还继续靠过来,走在外侧的女人在还没靠近这棵老树就挥手示意如熙退一边去。
如熙没有当即做出反应,而是先看了看王爷的表情,毕竟她目前的主子是王爷,可不是那两个侧妃。
十三王爷根本没有给如熙任何的提示,如熙又看向郎孜,郎孜也没有动作,于是她决定把那两个女人当空气,继续轻柔的给王爷按摩肩膀。
看到如熙没有动,两个侧妃的表情都有些不耐,但也只是一闪而过,想必是想到了对方的身份,也明白双方之间的身份不平等,对方没有必要听从她们的命令。
当两上侧妃终于进入树影的范围后,一直没有动作的郎孜动了,抬腿走到如熙右边,也就是正对着那两个侧妃的位置,将他们给拦了下来。
看到这个拒绝意味很明显的暗示那两个侧妃脸色都变了,但她们也没有资格与王爷的侍卫长叫板,只能表情哀怨的透过郎孜的身侧向后面张望了一番,看到王爷确实没有招她们过去的意思,才蹬了一下地面,不甘心的转身离开。
“来人啊。”
“王爷。”随着十三王爷的话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人来跪在王爷脚边,也是一身劲衣长裤的打扮,但是却是灰色的,看上去很朴素的样子,如熙睁大了双眼仔细回忆,硬是没看到这人是从哪里出现的。
“传令下去,止园禁止闲杂人等的进入。”这命令明显是针对刚才的那两个不请自来的侧妃而下的。
“是。”那人又迅速消失,这手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本事,让如熙佩服不已。
但同时也让如熙琢磨点味儿过来,敢情这王爷在对待女人的方式上面与他皇兄是一个路子。
还真是货真价实的兄弟俩。
晚上给王爷按摩过全身之后,如熙本就要顺理成章的下去休息,结果王爷一句话又把她留了下来,“从今晚开始,你在外间伺候。”就因为这句话,如熙不得不把她临时居住的房间的被褥拿来铺在外间地上打地铺,好在现在已经入夏。晚上不冷,虽然石质地面睡着不怎么舒服,但铺上一层褥子。也就没什么了。
等到如熙跟随生物钟的指示按时睁开眼睛,起床穿衣叠被的时候。却无意中发现里间地烛光还是亮着的,昨晚她睡下地时候郎孜已经离开,她按照十三王爷的吩咐在换了两支新烛并放到他床头。又给了王爷一本书后就到外间休息,有屏风的遮挡。她根本不知道这烛光竟然亮了一晚上。难道那个王爷有点着灯睡觉地习惯?
“外面是如熙吗?”房里传来的声音清朗干净,没有一丝沙哑,不像是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到像是早就清醒。
“奴婢在。王爷有何吩咐?”
“叫人来给本王更衣。”
“是。”
如熙急忙开门出去,伺候王爷洗濑更衣地小厮就住在那排高级仆役房的一楼。如熙抱着被褥回去的同时就可以顺便通知他们,然后就又是重复这几天天天在做的事,与郎侍卫长一起服侍王爷进餐。
确切地说是除了点心,一日三餐再加夜宵,都是如熙与郎孜在旁边伺候,偶尔有小厮或丫头进来也就是帮助王爷洗濑更新和打扫卫生。
王爷真的没有用贴身小厮地习惯。
晚上仍旧是在外间打地铺,睡到半夜如熙被尿憋醒,刚刚掀开被子坐起来,房里又传来一声清朗干净的问话,“如熙?”
这夜深人静的,突然听到这么一声叫唤,没有一点心理准备的如熙给吓得不轻,条件反射般的跳起来,绕过屏风一睦,果然房里的烛光是亮着的。
“奴婢在,王爷有何吩咐?”
“给我倒杯热茶。”
“王爷,现在已经是半夜,王爷还是尽早安歇。”言下之意,你个王爷大半夜的喝什么茶,不要打扰我睡觉。
“无妨,去准备。”
“是,王爷。”
这大半夜的厨房的灶火都熄了,哪来的热茶,如熙只好穿衣出去,重新生火,然后端着一壶热茶回来。
“这没你事了,下去休息吧。”“是。”
临转身,如熙疑惑的看了一眼十三王爷,他的眼神同白天一样清明,在这连鸟都打呼噜的时辰他竟然没有一丝困倦。
如熙心中有了一些明悟,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轻轻的退出卧室。
但她没有表露出来不代表对方没有发现,十三王爷行走江湖多年并不是白混的,虽然这也不是什么机密,但知道的人的确不多,如熙能一眼看出来他心里也多少有些惊讶,在他心里他还以为这个丫头会往别的方面去想。
他当然不会知道这是如熙的医生本能所起的作用,对于一个有伤在身的病人来说,三更半夜却神智清醒的无所事事,这只说明一件事。
十三王爷有失眠症,而且不轻。怪不得皇后听到十三王爷落枕时反应那么奇怪,想想也是,一个有失眠症的人怎么会好端端的落枕?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偶尔体会一下落枕的滋味也是个不错的体验。
如熙无意去打听年纪轻轻的十三王爷是怎么得的失眠症,那肯定不是她能听的故事,她也没那好奇心,她仍旧每天尽心的为他按摩,服侍他吃喝,数着回宫的日子。王爷很合作,如熙来了之后他没再闹脾气,御医每隔一两天就过来一次为王爷检查伤势,每次都是差不多的话,“王爷只需静心疗养伤势总有完全康复的一天”,如此这般,如熙都能背下来了。
到了回宫的日子,如熙拜别王爷和众人,坐着来接她的马车返回宫中。
荣华宫更热闹了,给未来继承人的房间早已收拾好,侍候小婴儿的乳媪共计40人也已入住,本来就不是很冷清的荣华宫显得越发的热闹。
如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阵仗,以前也只在书里见过,隐约知道一点一个皇子大概有多少人侍候,但实际看到还是免不了要吃惊一番。
在见过皇后之后,皇后还特意让她去与这些新来的人打个照面,也免得日后横生出什么误会。
如熙去到那些乳媪的住处,原以为会有上了年纪的仆妇,因为媪是老年妇女的意思,可是实际上却都是不超过21岁的年轻姑娘。她们是伺候新生儿的,如熙是伺候皇后的,虽同时丫头,但在级别上如熙还是高出她们一头,所以当见了如熙她们都规规矩矩的给她行礼。
如熙挨个房间都走了一遍,了解了为什么一个皇子要这么多人来伺候的原因,别看人数不少,但各有个的分工,可是一个小婴儿用得了8个乳母吗?这也太恐怖了吧。
有产婆的照顾皇后情况还好,她也在倒数着分娩的日子,看着屋里屋外来来往往的一群人,进入孕中期后就慢慢消失的紧张感又再度来临。如熙没办法帮她,即使她知道应该怎么做,她只能呆在膳房与厨子一道遵照御医和产婆的吩咐尽可能的给皇后准备“三高”食品,据他们说是给皇后积攒体力,在她还在逸王府的时候皇后就已经这么吃了,明摆着就是趁她不在乱给皇后吃东西。他们也不担心要是热量过剩吃得胎儿发育过大,到时候皇后难产怎么办,她一直小心控制皇后的饮食就是为了要控制胎儿的体重,减少皇后难产的风险,可既然有一群人要拆她的台,那她也就只能从善如流了,反正难产的不是她,要吃苦受罪的也不是她。皇后到是没有发表任何的意见,给她什么食物她就吃什么,一点都不挑食,看来她也是为了孩子搏了命了。御医计算的皇后的产期大致是在夏至前后,算的还算准确,在夏至前三天的下午,在院子里散步的皇后突然感到腹部不太舒服,隔了一阵缩一下,没什么规律,痛也不是很厉害,但又与她这些日子以来感受到的假宫缩不太一样。
听到皇后的描述,跟随皇后一起散步的人立刻将皇后送回卧室休息,检查之后确认分娩就在这几日,于是荣华宫所有人开始一天12时辰的不间断值班,御医也在偏殿待命,时刻观察皇后的状况,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两天之后,皇后疼痛明显加剧,后期阵痛开始,一阵一阵,缓慢有力,并且伴随让人难以忍受的腰酸,那种好似腰要断的感觉再加上隔一段时间就来上一下的阵痛,一起折磨得皇后死去活来,如熙一步也不能离开,只能不停的给她捶腰。
可是阵痛了一天,宫口仍未全开,产婆和御医个个表情严肃,每隔一盏茶的时间产婆和御医都要进去看一下情况,每次出来都是摇头。
御医一挥手,丫头们拿着膳房准备好的食物送进房去,莺歌扶起皇后,给她喂下易消化的果汁清粥之类的食物,以保持皇后的体力。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的时候,皇后还处在分娩的第一阶段,痛了一天一夜之后皇后的脸色比纸还要白,呻吟都没有力气了,喂她吃东西也没有半点胃口。
但越是到了这个当口越要吃东西,保持体力很重要,因为不知道皇后什么时候进入分娩的第二阶段。
皇上身边的桂公公和太后身边的麻姑亲自赶来询问情况,都无功而返,然后每隔一个时辰,太后和皇上那边就有丫头或是太监过来打听消息,但都没有获得更进一步的消息。
又是一夜过去,见皇后还没有要生的迹象,但是阵痛越来越厉害,皇后一身大汗,每隔一隔时辰就要给她换身衣服,并且每次只能少量进食一些果汁。当羊水和见红都陆续出现后,宫口终于完全张开。
如熙抹了一把汗,这最长的痛苦期终于过去了,皇后的身体素质似乎和别人不太一样啊,她的空口扩张的速度也太慢了。宫口完全张开即进入分娩第二阶段,胎儿娩出,这也是让产妇最痛苦的时期,要是顺产还好,可万一难产,那皇后非得折磨死。
但如熙也只能在旁边看着,她插不上一句话,一切都由宫里的产婆做主,她和莺歌现在就是打下手的。
没有麻醉剂,宫缩又剧烈,皇后痛得哇哇叫,那个惨叫声,能把屋顶上的麻雀给震下来。但是没叫几声就被产婆给捂住了嘴,“娘娘不能喊,一喊劲儿就从嘴里跑了,听奴婢指挥,该用力时用力。”皇后是初产妇,倘若顺产,并且一切顺利的话,应该一到两个小时孩子就能生下来,但看产婆一次又一次的叫皇后用力,产道口却连胎儿的一根头发都没有看到,如熙心里有不太好的预感。
再看产婆的表情和脸色,显然她也察觉到了,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用力,推压腹部,帮助胎儿下移。
可是产婆只要一用力,皇后就哇哇叫,皇后一叫唤,腹压就没有了,孩子更生不下来。
这个时候可真不能在旁边看戏,如熙主动上前捂住皇后的嘴,充当助产士的角色,指导皇后随着产婆的动作呼吸用力。
尽管有如熙的帮助,但皇后难产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实,羊水已破,孩子必须尽速娩出,迟一分钟都会加大感染的风险,产婆脸上大汗淋漓,身上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在这样一个没有剖宫产技术的时代,女人一旦难产那就是死路一条,即使是身份尊贵的皇后也是一样。
如熙一个眼神,示意莺歌去拿些吃的给皇后补充体力,可是皇后拒绝进食,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分娩这件事上。
产婆也累的够呛,幸好宫里派来侍候皇后的不止一个产婆,好几个人轮流上场,但皇后难产的消息还是通报了太后和皇上。
御医已经聚在了荣华宫的正殿门口,但只要皇后没有出现生命危险,他们一般不会有出场的机会,但倘若时间拖得长了,他们说不得也只能硬着头皮进去了。
如熙让皇后攥着自己的手借力,在她的耳边不断的加油打气,给她鼓励和安慰,帮助她顺着宫缩的频率主动的配合产婆的指令,以帮助胎儿尽快娩出。
皇后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虽然心里很清楚这是每个预付都必经的过程,可是绝没有想过会痛成这个样子,痛的她都不想生这个孩子了。
“我不生了……我不生了……”趁着中途休息,皇后得以喘息几口气,嘴里自言自语,带着哭腔,脸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看着也怪可怜的。如熙离得近,就在皇后头边,所以她听的清清楚楚,但没有吭声,每个产妇在开始阵痛的时候都这么说,但是一旦进入产室,再怎么艰难都会努力把孩子生下来。
“娘娘,坚持住,孩子一定要生下来,否则您和孩子的命都保不住。”事到如今,如熙也不光讲好话了,产婆没说难产的后果,那就如熙来说,把厉害关系讲清楚,相信皇后自己会有所决断。
“我没有力气了……”皇后的声音跟蚊子似的,确实是像体力耗尽的样子。
“莺歌姐!”如熙扭头就喊,莺歌赶紧拿来一碗温热的糖粥,一勺一勺的喂给皇后。为了让皇后能有足够的体力完成生产,房间的桌子上始终放着充足的食物,一旦有冷的就立刻撤换热的进来。
可没吃几口,更强烈的宫缩随之而来,皇后猝不及防一声惨呼,差点被嘴里的糖粥给呛到。
“为什么孩子下不来?还要多久?不是说胎位没有问题吗?”莺歌是在受不了现在的紧张气氛,把气发泄在房里的产婆身上。
“胎位是正的没错,可是孩子被骨盆卡到,下不来。”产婆使劲的推送皇后的腹部,想把胎儿通过外力挤出来。
如熙低下头,她不太愿意相信孩子下不来是因为胎儿过大,因为下面的人乱给皇后补充营养是在这最后一个月,纵使胎儿体重增长超过控制,但短短一个月能增加的体重也很有限,所以她宁可相信这是因为皇后骨盆内径不够长。可怜的皇后,再加把劲吧。
“用力……好……继续用力……好……再加把劲……继续……不要换气……使劲……坚持住……使劲!!!”产婆一边观察着皇后的情况,一边知道她用力。
“好……吸口气……再来一次……使劲……再使劲……好好好……动了……”
听到产婆这么一句话,屋里所有人都精神一振,皇后也全身充满了力气,想着再来一次,尽快吧孩子生下来,可是如熙却拦住了她。
“来,娘娘吃口粥,补充些体力,一会儿再来。”
这边宫缩的厉害,那边还要吃东西,皇后着实没什么胃口,可是不得不承认吃点东西是很有必要的,她还不知道得生多久。
两口粥下肚,产婆们也摩拳擦掌重整旗鼓,皇后也借着那两口粥的能量一鼓作气,终于把胎儿给挤入产道。
“好……已经看到头了……快快……吃口粥……再来……这次一定能出来。”
产婆都这么说了,那胜利的曙光就在前面了,皇后也决定拼了,屏着一口气,脸憋的通红,就像是便秘一样,使劲的用力。
如熙又发现问题,产婆手上并没有拿剪刀,也就是说这个时代没有侧切技术,皇后必须得经历一次产道撕裂的痛苦。
果然,当胎儿来到产道口时又下不来了,这次产婆可以肯定是因为抬头过大,又卡住了。
“糟了,孩子太大,卡住了,娘娘再用力。”
可是皇后此时也无能为力了,她已经拼尽全力,可没有一点用处。
三个产婆立马凑到一起开起现场大会,皇后却要发疯,如熙也跟着着急,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胎儿再不下来会有窒息的危险,要是她,她就直接做侧切,胎儿再大也不会比现在的情况好,如果是她亲自动手,手上又有助产的器械的话,说不定皇后这会儿胎盘都下来了。
“现在还有时间让你们商量?早做准备的时候干什么去了,快呀,娘娘都快痛死了!”莺歌发飙了。
“以前的娘娘都是怎么生的呀?难道没碰到过今天这样的情况吗?硬来的话,你们应该知道一点撕裂的后果是什么吧。”只有如熙是镇定的。
“以前?以前的娘娘要么顺产,要么难产而死一尸两命,要么产后大出血而死只留下一个孩子。”产婆的声音也是颤抖的,皇后可与别的宫妃不一样啊,她们当然也不希望看到皇后发生什么意外情况。
如熙和莺歌昏倒,皇后一脸惨绿。
“那要是实在没办法,就用剪刀剪一道口子吧,总比硬来的好,要是撕裂了,后面调养起来很麻烦的,娘娘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大家一个也跑不掉。”要是自然撕裂,那绝对是件惨事,甚至可能会导致肛裂,那可就是大小便失禁,惨不忍睹了,而想要愈合却不是那么容易的。
“剪刀?”产婆们都有些犹豫,而屋里的其他人也都给不出什么更好的意见。
“快呀,我很痛啊!”皇后能发表的意见只有这一句话。
“听到娘娘说了?赶紧拿把银剪刀来,还有向外面的疡医拿些缝合用的针线。”如熙故意曲解皇后的话里意思,夺过主动权。
房里众人立刻由静止重新转为运动状态,一把崭新的银剪刀立刻拿来,这本来是准备着给胎儿剪脐带的,产婆们拿着剪刀比划半天不知道要剪多少,于是交到莺歌手里,莺歌拿着剪刀的手都哆嗦,求助的目光投向如熙。
如熙一脸为难的看看皇后又看看产婆和莺歌,又看向屋里的那些个跑进跑出的丫头,他们都跟看救星一样的看着如熙,最后如熙只得一副壮士断腕的样子深吸一口气,起身,拿起剪刀,“娘娘,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一句话说完,如熙就动了手,正好皇后又是一阵宫缩,在这剧痛的掩盖下,侧切的痛感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如熙自己都崇拜自己,这么久没摸手术刀了,这下手的时机仍然拿捏的恰到好处。
“娘娘,再来一次,一定可以成功的,皇上还等着您的好消息呢。”如熙扔掉剪刀,又回到皇后身边,握着她的手给她加油鼓劲。皇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咬紧牙光,右手死死的握着如熙的手,当阵痛再次袭来的时候,一鼓作气……
“哇……”
一声嘹亮的哭声宣告了一个新的生命的降临,“是男孩。一个大胖小子!”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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