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把皇后梳洗打扮好了,也从皇后那里获得了确切的消息,如熙还仍旧是一副难以接受的表情,“怎么会这样?怎么就死了呢?”
“这大过年的存心找大家晦气,哪天不好,偏偏得是今天。”皇后气的不轻,莺歌和如熙又是倒水又是拍背的哄着劝着,忙的团团转。
“那柳嫔想来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受不了这份委屈,去了就去了,娘娘莫为她生气,这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不是个容易过去的坎,她去了也算一个解脱。”莺歌抚着皇后的胸口让她消消气。
“昨天大家都在太后宫里热热闹闹的吃宴席,就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呆在东薇宫,加上之前的事对她的打击,一时想不开这也是很正常的,娘娘消消气罢。”
“算了算了,着大过年的没有必要为了个死人搅的后宫不安宁,传我的旨,拿匹好料子给她做身衣裳,姑且不论皇上会怎么处置,但看在大家姐妹一场的份上,本宫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娘娘要不要去太后那看看?太后只怕也在为这事闹心呢。”
“也是,莺歌你即刻陪我去太后那里,如熙你去内务院办这件事。办完了直接去寿安宫。”
“是,奴婢遵命。”
与皇后的车撵一道出了荣华宫,皇后转向寿安宫,如熙则一路小跑着去了内务院,沿途碰到的人哪个都是步覆匆匆。想必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了,八成心里多是埋怨吧。
内务院地主管太监没有变,仍是海公公。只是见了如熙之后就没有一年前的趾高气扬,而是笑脸相迎。客客气气让到屋里。听如熙传完了旨满口答应,打着保票一定把事办的漂亮,请如熙转告皇后放心。
有海公公这句话就行了,如熙告辞出来又是一路小跑着去寿安宫。着寿安宫在皇宫地西北角,与内务院正好是对角。如熙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到了寿安宫都没有直接进屋,而是在外面喘匀了气才踏进正殿。
正殿里又是昨天酒席上见到的丫头,莺歌也在他们中间坐着,个个眉头紧锁,看到如熙进来,莺歌冲她挥手让她做她的身边去。
“主子们都在里面?”如熙说话还有些喘,跟拉风箱似的。
“恩,都在里头商量呢,这事出的真不时候。”莺歌也是一肚子怨气,这大过年的谁不想讨个好彩头,哪想到一觉醒来听到这么个丧气地消息,搁在谁心里都不舒服。
“可不是嘛,存心是给所有人心里添堵,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莺歌开了个头,座上坐着的人都一个个地抱怨开了。
“就是因为没有斤两了才要在着最后时刻弄一次,她这事存心地呢,唉,可惜了那上好的红绸。”
“她还真是个人物,宫里最先怀孕的嫔,只可惜啊,命不好,孩子没了,地位没了,现在命也没了,嬉。”居然有人还在笑。
“行了行了,人都死了,还提她干什么,也不怕给自己招来晦气,我还想太太平平过完这一年呢。”
“就是就是,大家搜别说了,烦着呢,回头看着上头地安排吧。”
如此这般的,坐着地人都在说着那个已经逝去的人的不是,如熙不发一语,只是安静的听着,因为她觉得他们说得有些道理,柳嫔对人的态度不怎么让人喜欢,她落得今天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只是不知道她的那三个丫头会作何处理。
大家正你一言我一语的七嘴八舌,暖阁的棉帘子掀起,里面的人陆续出来,于是坐在外面的这些丫头们赶紧迎上各自的主子,小心的搀扶着。
“大家都回去吧,过年一大早得到这个消息虽然不太吉利,可也没有办法,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也就不要在纠缠着这事不放了,新年才刚刚开始呢。下午可要记得都来陪哀家去听戏啊。”
太后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把所有人都打法了,那个女人的死只造成了短短一个时辰的混乱就被平息下去了,要不了多久,她就会被彻底的遗忘。
待得莺歌和如熙随着皇后会了荣华宫还没有一个时辰,就听到皇上的旨意,降一个等级为柳嫔举行丧礼,这事就算了了。
以贵人的等级,连妃子园都进不了,只能葬在妃子园的围墙外头,只需过得一年,坟头的草就能有人高。
皇上对他的女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心疼啊。
如熙摇头叹息。
下午后宫娘娘们、王爷妃子、重臣命妇一大群人拥着皇上、皇后和太后一起看了一场大戏,戏台上锣鼓喧天,花旦小生轮番登场,上面的人唱念坐打热闹开场,下面的人鼓掌喝彩赏赐不断,早上的那场混乱就像一场闹剧,就此烟消云散了。
转过年来,宫里又忙碌开来,皇后的预产期的在夏至前后,过了年就是开春,宫里上下开始为了迎接新生命的到来忙得四角朝天,谁也不愿意看到这最后的几个月发生什么意外。
而如熙作为护理皇后的主要人员也得到了一个机会,太医院的太医要对她进行专门的指导,以利皇后平安生产的坐完月子。
宫里的理由很简单,既然如熙的母亲是死于产后风,那么护理母亲多年的如熙对这个病自然有些了解,由此推理她对于护理产妇做月子也肯定有些研究,于是她是当仁不让的人才。
虽然不知道太医院做出如此推理的依据是什么,但这么大好的机会没有理由放过,如熙被这天大的好消息给打击得脑子晕了一天,那嘴得一天都没有合拢,见人就傻笑。
虽然只是个培训,但老师可都是太医院的太医,那也是相当于专家的级别了,等培训结束,如熙的头上完全可以罩着一个太医弟子的光环了,有这么一个光环笼罩在头上,对将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所以说如熙能不高兴嘛,她嘴都快笑歪了。
太后也乐,看着皇后圆圆的肚子乐,心里早不知道做了多少回的皇孙梦眼看着就要实现了,她当然也天天乐。
只是,春分过了才没几天,她就乐不起来了,她的小儿子十三王爷出事了。
来报信的人说是十三王爷骑马打猎,由于过度专心,没防备地上的树坑,结果马失前蹄,摔成重伤。
不但坠马摔折了肩膀,同时还摔断了尾骨,更要命的是王爷腰部以下失去知觉,对大夫所做的任何刺激都没有反应,也不知道会不会终身残废。
太后收到消息后两眼一翻就直接不省人事,搞得太后宫里先一阵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快!叫上御医赶紧去逸王府给哀家检查清楚!”好不容易把太后救醒,她老人家睁眼就是这句话。
“哎哟,我的儿哟,这才刚开春,你打个什么猎哟……”老太后拿着手绢又是擦眼睛又是擦鼻子,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的,一点形象都没有了。
十三王爷是太后的小儿子也是皇上的胞弟,皇上得到消息当然也跟着担心,他也下令派了御医去给王爷诊治,于是太医院领了两位大主子的命令,一群御医急火火的就往逸王府奔去。
等到御医检查完毕回来复命,太后又背过去一次。
据御医们回报,王爷的伤比报信的人说得还要严重,而且是有瘫痪的可能……
太后就是在御医说到这里的时候一口气没上来背过去的。
您说,听到这样的消息,太后能不翻过去嘛。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就落得个这样的结局,搁哪个父母身上都受不了啊。
一番紧急救治之后,太后缓过气来,泪如雨下。“我的儿啊……”
御医们汗如雨下,他们的话都还没说完呢。
“太后。臣等还有下情禀报。”大御医战战兢兢地弯腰。
“啊?说说。还有什么更糟的消息,哀家顶得住……”
“太后,经臣等这一天的仔细检查,王爷受伤是事实。但尚未坏到不可挽救的地步。”
“什么意思?”
“王爷下肢失去知觉很可能是由于王爷摔断尾骨才造成的后遗症,等养好伤说不定双腿又能恢复知觉。”
“此话当真?”太后心中又有了希望。
“就王爷目前情况来看,确是如此。”大御医连连弯腰,他的老腰哟。
“只是尾骨骨折必须卧床休息至少三月,纵使王爷自幼习武而身强力壮,等三个月下来,王爷的肌肉也会因为长时间没有运动而发生萎缩,因此需要按摩院派人天天为他按摩。”
“好了好了,这些事哀家不懂,一切由你们做主,只要能让王爷恢复健康。”
“是,太后,臣等告退。”
同一时间,门窗紧闭的御书房里,大齐的天子也在询问自己胞弟的伤情。
“他怎么摔的?身边的人呢?怎么就让他一个人落了单呢?”
“回皇上,王爷骑的是‘惊雷’,侍卫的马根本跟不上,等到顺着马蹄印找过去的时候,王爷就已经躺在地上了,经过现场勘查,王爷的确是马失前蹄,他腰上的伤势被马砸中所致。”房间中间跪着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子,脸也用块黑布蒙着,只露两个黑漆漆的眼睛,不知道是什么身份。
“他的侍卫长呢?还没回来?”
“郞侍卫长现在离京城尚有两三天的路程,属下已经传信给他,相信他收到信后会尽速干回来。”
“暂时把手里的事情放一下,在王爷伤好之前,他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朕不想再听到类似的消息。”
“是。”尚未看清那个人的身形步法,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从这个房间里不见了,门窗仍旧是紧闭着的。
“莺歌,打听到了吗?王爷伤得怎样?”
“打听到了,娘娘,王爷他伤得可惨,可能要瘫痪呢。”
“啊?!有这么严重?”
“是啊,娘娘,据御医说王爷摔伤了尾骨,这本来就是要命的地方,但至于到底会不会瘫还得看他的伤恢复得怎样,要是恢复得好也许就不会瘫。”
“哼,还以为等过了清明他又要上哪玩去呢,这下可好,总算是不用再听到他又跟谁喝花酒抢花娘的消息了,终于太平一些了。”十三王爷摔成这样,皇后似乎巴不得。
“娘娘对王爷也是很铁不成钢嘛,娘娘,是否要派人去探望一下?”
“嗯,要,明天一早就让人带着礼物过去,不管怎么说,本宫是他皇嫂,他现在伤成这样,多少也要表示一下关心,不能不闻不问的。”
“是,那奴婢这就下去安排。”
“如熙呢?”
“她在后面整理娘娘的月子食谱,御医开了一些药,她要把药材加入到食物中去做成药膳给娘娘到时候补身子用。要叫她过来吗?”
“不用了,让她忙吧,她准备越充分到时候大家也省得手忙脚乱。”
逸王受伤那是一件大事,更何况这个王爷与皇上的关系不一般,因此就更受重视,从上午开始,王府的管家就没歇过,来探视王爷病情的人排成了长队,光是收礼物就收得人手软。
只是他们都没有见着王爷,因为管家得了御医的指使,说王爷目前要静养,不宜见客。
客人们想想也是,没人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惨相,更何况他们这些人里头真正与王爷私交好的没有几个,也就没必要凑这个热闹,礼物一交再说几句问候的话探视就算结束了,转身就与同来的同僚一起喝酒去了。
而那个被御医说要静养的王爷此时正在自己的房间里发着脾气,凡是手边能够得着的东西都让他扔在了地上,床上除了他自己和身上垫着的褥子之外,枕头被子床头挂着的饰物等等等等扔得到处都是。
“王爷,王爷,您不能激动啊,御医说您要静养。”管家一边指挥着小厮和婢女把房间收拾好,一边安慰着十三王爷。
“静养P,直接说我瘫痪算了。”左边肩膀被牢牢包成了一个茧子全身只有右臂能动弹脸上鼻青脸肿的十三王爷气得口不择言,显然也是无法接受自己可能要瘫痪的这个结果。
“王爷怎么会瘫痪呢,御医都说了这事王爷摔到尾骨的后遗症,等你伤好了,腿就会恢复的。”小厮拿来一床干净的被子,管家帮着给王爷盖好。可王爷还在挥舞着他的胳膊,被子最后只能扔到床角。
“王爷。”一声低沉干巴的嗓音从天而降解救了管家,与王爷肉搏出了一身汗的管家大叔觉得自己好似新生一般。
“郞侍卫长,你回来了。”管家大叔回身看到一个身穿玄色劲衣长裤腰佩长剑表情淡漠但目光如炬一身正气又风尘仆仆地年轻男子时,立马两眼放光。心里感谢老天有眼,他可以得解放了。
“郎孜?”
“王爷,属下回来晚了。”这个叫郎孜的年轻人直直地走到床前单腿跪下行礼。虽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语气里可以听得到有丝歉意和自责。
“郞侍卫长回来就好。王爷现在情绪不佳,一切就有劳郞侍卫长了。”说完,管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他才不留下来做王爷的炮灰咧,房间里的小厮婢女也一个接一个地开溜闪人。
“王爷现在有伤在身,还请静心修养。”郎孜长臂一捞,将床角的被子给拎了出来,抖开轻轻的给十三王爷盖上。
十三王爷右臂一挥,又想把被子给扔掉,却不料被郎孜一把扣住脉门,“王爷,请不要为难属下。”
十三王爷嘴巴张了张,很想骂人,但又想到这小子再怎么骂也不会有任何反应的时候还是觉得不要浪费自己的口水好了。
“本王渴了。”王爷的架子端起来了。
“属下给王爷倒茶。”
冷酷侍卫长郎孜转身倒来一杯热茶,倾身扶起王爷的脖颈,缓慢喂入。
本来要发泄心中的不满的十三王爷在自己贴身侍卫长的服侍下一点脾气都没有了,乖乖喝下茶水又重新躺下,继续过他半与世隔绝的养伤日子。
“郎孜,好无聊。”姑且不管将来是不是会瘫痪,先给自己找点乐子是正经。
“属下去请两位姨奶奶来陪伴王爷。”
“还是算了吧。”十三王爷立刻拒绝,那两个女人,见一次烦一次,不就是皇兄赏给他庆祝及冠的嘛,还真以为自己可以当王妃了,成天吵死人了。
“属下去请戏班子?”
“不要。”自己不能动,看着台上的人蹦蹦跳跳的,这让王爷咽不下这口气。
“评书?”
“不听。”那些说评书的讲来讲去都是那些老掉牙的内容,从南到北听到的都一样,就跟那本子是同一个人写的似的。
“那王爷想如何?”
“去请纤纤姑娘来唱个曲。”十三王爷嘴一咧,笑得很情色。
“王爷您现在这个样子让纤纤姑娘看到了不好吧?”
“呃……没关系,立个屏风,不看就是了。”看来十三王爷是打定主意要听那个纤纤姑娘的小曲了。
“王爷,您现在下肢无觉,大小便失禁,您真的要请纤纤姑娘来唱小曲?”郎孜站在床边一动不动,根本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十三王爷的脸绿了,很绿很绿,跟窗子外面的青草一个颜色。
“郎孜!”王爷暴喝,这讲到他的痛处了。
“王爷,属下是为王爷着想,好请王爷保重身体。”尽职的侍卫长处处为王爷照相,可怜的十三王爷脸都跟粪坑里的黄金一个颜色了。
“郎孜,我看你是存心想气死本王。”十三王爷妥协了,再次在心里哭诉,当初怎么会瞎了眼挑了这么个家伙做他的侍卫长,还以为他呆呆的好使唤,哪晓得根本是只表里不一的狡诈狐狸,他堂堂大齐逸王爷的脸面啊,全丢在这只狐狸身上了。
“属下不敢,只是恳请王爷保重身体,纤纤姑娘的小曲等王爷伤好了再去听也不迟。”
“罢罢罢,你出去吧,本王想休息了。”
“请王爷好生歇息,属下告退。”
房门打开又关上,“等下!”
“王爷还有何吩咐?”郞侍卫长站在门外,只需半个脸。
“给我拿本书吧。”
“王爷想看什么内容的书?”
“小说杂谈之类的。”
“是。”郎孜很快回转,放下手里的书再次告退,“王爷请好好休息。”
十三王爷无比郁闷的躺在床上,单手执书,有一页没一页的看着。
与此同时,皇后正由莺歌和如熙陪着在荣华宫的花园里转圈散布,为了怕皇后到时候出现难产,所以要适量增加一些她的运动量。这一点,宫里上下都是有共识的,所以只要天气尚好,气温也适宜的时候,皇后都要在外面转上几圈。
产婆也已经入驻荣华宫,时刻监控皇后的状况,以防出现任何意外,这离着皇后的临盆还有好几个月呢,如熙觉得宫里真是有点紧张过度了。
不过要说最紧张的人,那还是皇后,毕竟那是她肚子里的一块肉,再有几个月就要从她的身体里面出来了,虽然产婆已经跟皇后说过女人分娩时的一些情景,让她事先有个心理准备,但对于一个初产妇来说,紧张甚至是恐惧的情绪不是产婆轻描淡写的说两句就可以清除的。
对于这种情况,最好的办法就只能是转移注意力,当然也可以采用“以毒攻毒”的法子,把女人的分娩从开始到结束以及一旦难产会出现什么状况之类的问题全部告诉皇后,让她有个全面了解之后反而到时候比较不会紧张。
但这事如熙不能做,她现在没有半点接生的经验,所以这个绝色必须得让产婆来扮演,但想也知道产婆是不会将这些告诉皇后的,她们会说这会加重皇后的紧张情绪,不利于日后的生产。
当然,如熙也很好奇这个时代的女人是如何分娩的,所以每当产婆又絮絮叨叨的跟她们这些做丫头的交待注意事宜的时候,她都听得很认真,只差要做笔记了。
日子就这么如流水一般的慢慢过去,天气慢慢的热起来,所有人都换上了薄薄的夏装,而同时皇后的肚子越来越大,身子也越来越重,行动更加的迟缓,每天的散步运动走不了几圈就嚷腰酸要休息,下肢也开始出现轻度浮肿,每天晚上入睡前如熙都要帮皇后按摩小腿,然后把腿垫起来才行,否则半夜皇后就会出现小腿肌肉痉挛,然后大家就都不要睡了。
皇后临产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该准备的人员物什都一应俱全,只等那让人惊心动魄的一天到来。
在这全天下的百姓都在期待着这个国家的未来继承人的降生的时候,还是有人紧皱着眉头,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御医怎么说?”
“回皇上,御医说十三王爷只是在床上躺的时间长了点,导致脾胃失调,有些上火,另外就是长时间没有活动,肌肉有些萎缩。除此之外,王爷一切安好,他的腿正在慢慢恢复知觉。相信等王爷的伤势完全康复之后不会留下后遗症的。”桂公公弯着腰,把刚才御医告诉他的话有原原本本地叙述一遍。
“朕当然知道他现在脾胃失调肌肉萎缩,就是一个正常人只吃不动的在床上躺两个月也会变成这样。他没张褥疮就是他的下人勤快了,朕要知道的是他们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这个,回皇上,御医说现在也只能给王爷吃些清淡的食物,王爷偏好的那些重口味的食物现在一点也不能沾,否则要是便秘那又更麻烦。”
“哼,怪不得他上火呢。”大齐的帝王能够充分理解自己弟弟现在的心情。“调朕的御厨去逸王府,让他们好生伺候着。”
“遵旨。皇上,老奴这就去办。”
桂公公迅速退下去办差,皇上继续看他永远也看不完的奏折,与手下的大臣们互相捏脑浆。
原以为派了御厨过去,十三王爷的脾气应该会好一点,可是没过几天,就又听到消息说十三王爷把按摩院的人全给打发回来了,说是再也忍受不了一群阉人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宁可取消每日的按摩。
这当然不行,王爷现在还不能下床活动,就靠着每日的按摩来保持他肌肉的弹性,要是取消按摩,那王爷即使伤好了也仍旧下不了床,直接就成为一个废人了。
于是太后急招载庆帝过去商量办法,寿安宫里一群人,有按摩院的主管,也有王爷的主治御医,把暖阁挤得满满的。
可是商量来商量去,也没个主意,首先王爷那个要求换人的请求就得不到实现,因为考虑到按摩的实际效果以及男人和女人的生理差异,所以按摩院里好的按摩师都是太监,丫头也有,但很少很少,而且多半都只会一些皮毛,捏个肩膀捶个腿什么的好行,但要像专门的护理她们是拿不出手的,而王爷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个女按摩师,这叫他们上哪去找?
所以这群人就犯了难,眉头皱得都能直接挤出水来,个个都是一副苦瓜脸。
“怎么朕的宫里连找个合适的按摩师都找不到吗?”皇上不太高兴了,脸拉得跟马脸似的,本来就阴冷的性子,这下更加叫人背上一片冷汗。
“那个……那个……”按摩院的主管“那个”了半天也没“那个”出来一句囫囵话,只急得一头大汗。
“那个什么?说!”皇上的气势就是与众不同,短短几个字,就让那个主管扑嗵一下跪在了地上。
“皇上,太后,臣的确有一个人选,但那人不是按摩院的人,所以臣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讲出她的名字。”
“谁?说来听听,朕恕你无罪。”
“回皇上,太后,那个人就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如熙。”
“啊……”主管这话可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房间里的人都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但随即舒展开的眉头又重新锁了起来,那个丫头现在在皇后身边寸步不离,要让她去伺候王爷,就算皇上和太后答应,皇后也不肯啊。
“如熙?她又那个能耐?”皇上表示怀疑,太后却若有所思。
“回皇上,太后,那个如熙的按摩的确有一手,手劲也够,皇后娘娘近来夜夜安睡,极少出现不适都是多亏了她的按摩,只是……”按摩院的主管咽下去另半句话,目光很为难的在皇上和太后身上移来移去。
“嗯,这倒是难办,皇后临盆在即,这个时间正是要人在跟前寸步不离的伺候,本来这丫头就来之不易,要是在这个时候调走,只怕不利于皇后待产。”太后一语道出按摩院主管的为难处,这的确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皇上不语,挥挥手,把一屋子的人都打发出去,然后才转过身来看着太后。
“母后,要不孩儿去跟语儿说说?她还有差不多一个月,让那丫头过去伺候半个月看看,反正十三的伤也快好了,只剩半个月应该没有什么问题的。”
“怕就怕她不肯,你天天忙于国事不知道,现在语儿可以来那个丫头了,有一点腰酸背疼的就叫那丫头给她又捏又揉的,这时候调人,这不是要她的命嘛。”
“母后,孩儿也知道这很为难,可是十三爷不能不管不问,孩儿只有这一个弟弟。”还指望他在外面帮孩儿做事呢。载庆帝吞掉了这后面一句话。
“废话,母后也就你们两个儿子,母后当然不会不管不问,这样吧,母后与你一道去跟语儿说,看在咱们娘俩的份上,她应该会答应的。”
皇上和太后一起来劝说,面对这明显有那么一点逼迫味道的劝说,作为好儿媳的皇后不答应都不行,眼睛红红的同意了皇上和太后的意见,让如熙去逸王府呆半个月,半个月后,不论逸王是个什么情形一定会来。
待皇上和太后走后,如熙就被皇后单独叫进了卧室,没几分钟,如熙就一头雾水的出来了,让她去逸王府伺候十三王爷?
如熙歪着头,看着雕梁画栋的屋顶使劲的回忆,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那个所谓的十三王爷就是那天在太后那里见过的落枕王爷。
看看她这段日子都忙成什么样了,过年那段时间见过几次的人才几个月就忘到爪哇国去了。
让她去伺候王爷,还真是看得起她,她前生学的是妇科专业,按摩师那是顺带考的,她可不能保证她现在还具备考试时的水准,那个王爷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希望不要拿她出气。
“如熙,你要去逸王府?”莺歌从皇后那里得到消息后即刻赶回房里,如熙正在收拾包袱。
“是啊,娘娘说了,明早就走,莺歌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娘娘就拜托你了。”
“那要是娘娘又腿疼怎么办?”
“那就照我平常做的那样给娘娘捏捏就没事了。”
“我可没有一点把握,心理一点底都没有。”
“没关系的,我晚上教你。我给你捏,让你知道该用怎样的手劲,然后你再在我身上捏,要是错了我可以纠正你。”
“那……也行,不会很难吧?”
“怎么会呢,只要控制好力道就没什么问题的,我只去半个月,半个月后就回来了,莺歌姐一定没问题的。”如熙把包袱系好,扔到床角,明天一早提了就可以走。
“你去逸王府也要当心,那个王爷可不好伺候。性子可刁钻呢,尽喜欢出些难题刁难人,要不然也不会把你调去应急,你可要注意了。”
“逸王府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再说了我已经是最后一个人了。要是他刁难我,那可就没人伺候他了。王爷是聪明人,他也明白的。”整理好了包袱,如熙又把明天要穿的衣裳放在床头。
“你倒是看得开,我只能祝你好运了。”莺歌无奈的笑笑,没有见识过那个十三王爷折腾人的能耐的人再怎么讲都是浪费口水,还是要亲身体会一下的好。
当然,如熙也不是没把莺歌的提醒听进耳朵里,好歹她的心理年龄都一把年纪了,又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现在行事上更加的谨慎,既然莺歌提醒她要注意防备那个王爷的刁难,她当然会多加注意,就是不知道那个王爷都有哪些折腾人的手段。
摇摇头,一切等明天就清楚了,今晚要养精蓄锐,早点休息。
第二天一早,伺候完皇后梳洗,内务院的小太监将如熙送出皇城直接送往位于京城西边筷子街的逸王府,城西聚集了一片达官贵人的府邸,王府众人看到宫里派了个小丫头过来都一肚子疑惑,他们还以为宫里会另派什么有丰富经验的嬷嬤,哪知道来了个看上去还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
“小公公,这位是?”王府前厅里,一身青衣打扮的中年管家接着两人,上下打量一番如熙,心里的疑惑更重,但又没有明说。
“如熙是皇后娘娘的贴身丫头,想必管家也听说过,皇后娘娘身边有一个懂得医理的丫头在伺候娘娘的饮食起居。听说王爷要人伺候,所以娘娘特别把如熙派来照顾王爷半个月,您也知道的,娘娘临盆在即,身边实在不能离人。”
“是是是,小公公说的是,给娘娘、皇上和太后添麻烦了,王爷最近实在是……”管家摇头叹气,府里已经被王爷给折腾得没有宁日了。
“管家,如熙现在就交给你了,我就先回去复命了,半月后再来接人。”
“好的,公公慢走。”管家向旁边示意,立刻有仆役过来将小公公送出府,而进了王府后至始至终都没有发过一言的如熙则跟着管家往内院走。
王府管家领着如熙穿过内堂走出后堂,沿曲曲折折的长廊七拐八弯,来到一处精致漂亮的园子外面。
“如熙姑娘,这就是王爷所住的止园,王爷正在卧室里休息,这边走。”
“有劳管家带路。”
“王爷因为受伤,现在脾气不好,想必你也能理解。”
“奴婢理解,长时间卧床的病人心情多少都会有些不顺。”
“你能理解就太好了,王爷现在的心情何止是不顺,宫里前前后后派了不少人来伺候,都让王爷给赶跑了,你也要多加注意啊。”
跟在管家后面的如熙悄悄的抬手擦了把汗,难道真的让莺歌给说中了?这个王爷难伺候到这个地步?还是只是单纯的因为受伤的缘故?
“管家放心,奴婢一定尽心伺候。”
“好,我们到了,前面就是王爷的卧室。”
如熙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一块匾,上书“逍遥居”。
眨眨眼,卧室起这个名字,似乎意有所指啊,听说这王爷性好渔色,尽跟人家在青楼闹出争风吃醋的闹剧,呵,倒是有点意思。
房门外屋檐下笔直站着一个穿玄色劲衣的年轻人,像是一个练武之人,可是衣着打扮又与宫里的侍卫们不同,看到管家过来点了点头。
“商管家,您来了,您身后的是?”
“郞侍卫长,这是宫里派来伺候王爷的丫头,叫如熙。如熙,这是府里的侍卫长郎孜,同时也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商管家为两人做着介绍。
侍卫长郎孜轻应了一声,如熙则是行了个福礼,两人就算是打过招呼。
“王爷现在情绪怎样?”商管家悄声的问郎孜。
“不是很好,我刚被轰出来。”郎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得颇为轻松,可能这段日子里他经常受这待遇。
商管家咽了咽唾沫,还是鼓起勇气上前敲门,“王爷,宫里又派人来了。”商管家轻扣三下房门。
“滚!”门未开,却听房里一声斥喝,又是“咚”的一声响,不知道什么东西砸在什么东西上面,听声音好像都是木质的,两相撞击之后发出好大一声声响,吓得如熙一个激灵的向后一跳,再看管家只是缩了缩肩膀然后就没事了,想必他也和郎孜侍卫长一样见怪不怪了。
“看见了?你待会儿可要小心伺候。”在推门之前,商管家还回身又叮嘱如熙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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