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勤快啊,又是擦洗又是找药的,平时也没见你这么上心的伺候娘娘。”雪梅站在雪菊的房门口神色倨傲的看着她。
“雪梅姐……”雪菊害怕的看着雪梅,手里紧紧的攥着药瓶,张口结舌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你忙成这样那贱货想必还活着,哼,贱货就是贱货,这么贱的命,这样都死不了。算她运气好,你去给她收拾一下,回头有人来带她走。”
“是……”雪菊很想问会是谁来带雪竹走,但积威之下,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雪菊给雪竹搽上药,换好衣服之后没等多久就知道了来带雪竹走的人是谁,是两个内务院的小太监,他们就用铺在地上的那床被子直接将雪竹一裹,顺手拎上如熙的包裹,一个扛头一个扛脚的就把人扛了出去。
舒嫔这个时候正在她自己的房里休息,每天早上起那么早去给皇后请安,所以这上午她必要休息一会儿。
柳嫔就趁着这个时间让雪兰去内务院叫来两个太监将人给领走,只要舒嫔没有看到,就算路上碰到别人,也不会有人问起什么的。
她可记得舒嫔是强烈反对她对那贱人下手的,说是会让皇后对她不再有所顾忌,会白白丧失很多机会。
呸,只要她生下小皇子,要什么机会没有?还要皇后给?她算个什么东西!
“娘娘,侍卫刚才回话,人已经被带走了。”
“她现在情况怎样?”小尾指戴着錾花镏金指套的一双纤纤素手,正优雅的剥着葵花子,将一粒粒饱满的子仁放进嘴里细细品味着。
“重伤,有生命危险。”
“嗬,她还真敢下死手,以为把她扔了我就不会再感兴趣是怎么着。那边人都过去了?”
“已经等在那里了,人一送到就立刻转往太医院开始救治。”
“告诉他们,用最好的药,不许她身上留下疤痕,那丫头别人当棵草,本宫可当她是宝。”
“是,娘娘。”
“还有,派人转告舒嫔,说本宫谢谢她了,这份人情本宫记下了,以后会念着她的这份好的。”
“是,娘娘可还有别的吩咐?”
“莺歌,你不会嫉妒吧?”
“怎么会呢,娘娘,奴婢不能更好的伺候娘娘,有人来帮奴婢分担,奴婢很高兴。”
“那就好,莺歌,有时候人啊必须得认识到“尺有所短,寸有所长”这个道理,有些事这个人做得好,但有些事却必须另一个人来做,明白?”
“明白的,娘娘,娘娘尽管放心,奴婢会和雪竹好好相处的。”
“嗯,去吧,叫他们用心点,本宫要见到活人。”
“什么?人真的被送走了?”
“是呀,姐姐,刚得到的消息,千真万确,那丫头被狠抽一顿,现在奄奄一息,已经被领走了。”
“呵呵,好,没了那丫头,咱们也不用顾忌了。”
“姐姐,这么做,真的合适吗?”
“怎么?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这会儿心软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难道你真的想眼睁睁的看着她先你前面生下皇子,然后骑在你的头上?”
“姐姐,妹妹当然不想,妹妹只是觉得……”
“哼,没什么觉得不觉得的,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亏你还下得一手好棋,难道不明白当必须要弃子的时候可由不得你犹豫不决的吗?趁着皇上最近宠你,赶紧怀上一个才是正经,旁的事自有旁的人去打理。”
“姐姐教训的是,妹妹知错了,那咱们就照计划进行吧?”
“不急,现在那个丫头已经被除掉了,随时动手都可以,但不用赶在现在,那太明显了,容易惹人怀疑,再过些日子不迟。反正她现在已经是笼子里的老鼠,跑不掉了。”
“还是姐姐思虑周详,妹妹还要跟姐姐多学习。”
“呵呵,好。”
“曹太医,娘娘交待了,人不能死。”
“臣尽力而为,但不能乐观。”
“为什么?你都不行?”
“虽然救治及时,但毕竟失血过多,不管怎么说,她毕竟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姑娘,这伤对她来说太重了,能不能醒过来还得靠她自己的意志。”
“如果醒不过来呢?”
“那就永远沉睡下去,直到身体各脏器衰竭而死。”
“这可不行,娘娘还等着她伺候呢。”
“没有别的办法,这头三天是危险期,她会出现持续高热的症状,如果能退热并苏醒那就没有大碍,可如果高热不断,别的不说,这都能活活烧死她。”
“那这就是你们的事了,反正娘娘说了,她要见到活人。”
“臣自当尽力。”曹太医向莺歌礼了一礼,重新回到临时的病舍,亲自监护照顾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失去意识的雪竹。
热……好热……
如被放置在烈火炙烤着的铁板上一般,又像是置身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之中……
身体里的水分在迅速的蒸发,干渴难耐,急需甘泉的滋润……
“……水……水……”干裂苍白的嘴唇无意识的翕动着,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转瞬变成了一缕飘渺的气息,让人无从捕捉。
但仿佛老天开了眼,就在全心期盼的时候,真的有一股甘泉浇灌了这棵已经将近干枯的青苗,并浇熄了那能将人从里而外都烧化的高温。
“好了好了,可算是醒过来了。”边上有人在拍巴掌,声音清脆悦耳,是个年轻姑娘,那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晕晕乎乎的雪竹无意识的摆动着头部,想确定那声音的来源以及是不是自己熟悉的人。
“曹太医,她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停的摆头?不会是伤着了吧?”肩膀被人按住了,熟悉的声音在自己的头上方响起。
雪竹仰起下巴,还想仔细听听那个声音。
“不会的,她只是还没有完全清醒罢了。”
陌生的声音……,这是哪里?
“那什么时候她才能完全清醒?”
“很快的,待会儿喝了药,再睡一会儿,等到再醒过来就能完全清醒了。”
“那什么时候能完全康复?”
“伤势的恢复就要一点时间来了,好在主要是伤在身上,脸上没有伤,手臂和腿脚的伤也都还算轻,只要能下地了,也就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好,这几日娘娘都等急了,现在人醒过来了我也就可以回去交差了,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好生照顾。”
“您放心,慢走。”
“唔……”一声轻吟,从沉闷冷寂的黑甜乡里重新回到人间的雪竹发出清醒以来的第一声,眼睛慢慢的睁开,视线渐渐的由模糊恢复清醒,最后终于看清自己是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
房间里没有多余的摆设,只有一些生活必备家具,但空气中却充斥着淡淡的草药味,让她在瞬间还以为自己回到了温家那个三娘住过的屋子。
这是哪里?
“哦?醒了?”
就在雪竹四处打量的时候,房门被从外面推开,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乍一眼,雪竹还以为看到了传说中的潘安。
等那人走得近前,并拿了张凳子坐在她的床前开始给她诊脉,才发现原来那人长了一双桃花眼,是那双眼睛给了雪竹以错觉。
“我……”雪竹刚想说话,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得难受。
“不要着急,你刚刚醒来,还要再多休息。”桃花眼大夫的声音很好听,柔柔的,让雪竹一下子还以为听到了久违的吴侬软语,但再仔细一分辨其实是清州地区的口音,那是一个像中国扬州一样的地方。
不能说话,雪竹就只能以眼神询问。眨眨眼,眼珠转了360度,然后又集中在大夫的脸上。
“你是想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大夫也真是冰雪聪明,一猜就中,雪竹连连点头。
“这里是太医院的一件病舍,你那天伤得很重,是皇后娘娘下令救你的,否则你那天下午就会死去。”
雪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经过那样一番暴打她还活着还以为是生命的奇迹,没想到皇后竟然会是她的救命恩人。
“想知道娘娘怎么会知道你的事?”桃花眼大夫好像读心术,又猜中了雪竹心中所想,难道她此时的心事都写在脸上?
雪竹疑惑的眨眨眼。
“这个你就不要管了,只管安心养病,好好歇着吧,回头会有人来照顾你的。”桃花眼大夫诊完脉,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她身上包扎的棉布,看看有没有松动的,然后又重新给她盖好,嘱咐了几句要她好好休息之类的话就离开了。
雪竹躺在床上全身都被绑得紧紧的动弹不得,可是她又想起来,几番努力之下,除了了让身上的伤口疼得厉害之外,她连身上盖着的被子都没能掀开,急得她眼泪汪汪。
“吱哑”一声,房门又响了一下,心急火燎的雪竹急切的看向门口方向,进来的是个穿紫色衣裙梳着双髻的小丫头。
小丫头先把手中端着的药放在桌上,然后走到床边把雪竹扶起来坐好,又返身去拿药来喂给雪竹喝。
可是雪竹却不想喝,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放在床边屏风后面的恭桶,神色焦急。
小丫头看她这副表情,了然的一笑,重新把药放回桌上,然后回来把雪竹从床上搀扶下来。
雪竹的伤主要集中在上身,手臂和腿脚并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可是因为过度失血的缘故,现在头昏腿软,行走困难,只能借助小丫头的帮助去解决人生的一大急难问题。
雪梅和雪兰那两个丫头只打她的正面,不用看也知道正面胸腹肯定找不到一块好皮肉了,背面就是侧腰有些伤,那是她在旋转身子躲避的时候被鞭尾带上的,好在脊骨周围没事,否则她现在连躺都躺不了。
喝罢药,小丫头想让雪竹重新躺下,雪竹摇头,就那么靠着床头半坐着,被子盖到肩膀,闭目养神,小丫头则悄然离开了房间。
虽然没人告诉雪竹,她也没问,但她也知道自己肯定躺了几天了,依稀记起梦中似乎讨过水喝,想必那就是因为发烧而引起的脱水,她没死真是运气。
雪竹脸上露出苦笑,她本来就是死过一次的人,再死一次也没什么,这条生命本来就是赚到的,可是要她被主子以偷人的罪名用鞭子活活抽死,她是万不会答应的,就算是真的死了,想必她也不会闭眼的。
现在可好,柳嫔不要她了,想让她死在外边,可她没死,被皇后下令救活了,那么依照规矩,她的这条命今后就是皇后的了,皇后要她生她就生,要她死她就死。
“有意思,活了这么多年,我的命居然不再是属于我的了。”雪竹抚着胸口硬硬的绑带自嘲的笑笑。
“咕咕……”与此同时,干瘪了几天的胃袋发出了抗议的声音,她的主人自从清醒过来之后已经忽视它很久了。
雪竹再次苦笑,她现在这个样子,上哪去弄食物来祭自己的五脏庙?
“姑娘,饿了吧,先喝鲜稀粥润润肠子吧。”之前的那个紫衣丫头端着一个大托盘重新推门进来,托盘上只有一碗白粥和一碟咸菜,看着简单却让雪竹口水直流。
看到那丫头端着碗过来,雪竹下意识的伸手想接过来,可是那丫头已经快一步的把粥喂进了雪竹的嘴里。
雪竹一边吞着嘴里的粥,一边感叹,受伤之后,她的肢体反应速度竟然与神经反射不能同步,太过分了。
“姑娘不要心急,曹太医说了,姑娘现在这样是正常现象,等调养几日就会慢慢好起来的。”紫衣丫头快人快语,可是手上的动作却很轻柔,每喂一勺粥都生怕牵动雪竹身上的伤口。
“你知道我这伤要什么时候才能好吗?”前面吃了药,这会儿又有粥,干涸的嗓子得到滋润,雪竹说话也流畅多了。
“奴婢不知道,但想必不会要很长时间,曹太医最擅长治疗外伤了,他有很多独门秘方,可管用了。”
“曹太医?”
“姑娘不知道?就是那个长着一双桃花眼一口清州地区口音的大夫。”
“哦,他当时没说。”
“曹太医医术很好的,姑娘只管放心养病,保证伤了之后连个疤都没有。”
“可是我何德何能,竟然能让曹太医来给我医治,我不过就是个被主子抛弃的无用丫头罢了。”
“姑娘可别这么说,要真是无用丫头,又怎么会让太医来医治呢,所以可以看出,姑娘在主子的心里还是很重要的。”
雪竹再度苦笑,真不知道面前这丫头是真不懂还是装傻,这宫里能直接命令太医给个丫头治病的数不出一只手去,看这丫头的机灵劲,显然也是个知道分寸的老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也撬不到一个字,那句话轻描淡写的就把皇后娘娘这个新主子给她安头上了,甩都甩不脱。
不知道当柳嫔知晓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一定很精彩。
“姑娘刚刚才醒过来,不宜下床活动,要安心休养,奴婢就在外面,姑娘要有什么需要召唤一声就行。”
“谢谢了。”
紫衣丫头扶着雪竹重新躺下,盖好被子,这才收拾好吃净的碗碟离开房间,雪竹又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了。
虽然难免觉得寂寞,不过也好,可以让雪竹不受任何打扰的去思考她的问题,她这趟无妄之灾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
印象中好像有人在自己的耳边承认了手绢是她捡来的,虽然那时她已经神智不清了,雪梅和雪兰可没有那么好心打了她一顿之后又来跟她谢罪。
很明显雪菊是受到柳嫔的命令才会埋伏在荣华宫外面等着抓她的辫子,但疑点还是存在,柳嫔怎么知道一定能抓着她的小辫子?雪菊跟踪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她是怎么拿到她的手帕的?与她半夜见面的那个男人又是谁?两个人又是谁授意这么做的?
这种种的问题像一团乱麻似的始终在雪竹的心里翻滚纠结着,雪竹耐着性子慢慢的抽丝剥茧,寻找最初的症结所在。
是谁授意的?
雪竹心头一跳,没错,就是这个问题,是谁授意的?
很明显,她的这次遭遇是专门针对她而来的阴谋,从柳嫔的表现看,她的确是想置她于死地的。虽然不明白她做错了什么引了柳嫔如此急不而耐的行为,可是阴差阳错之下,她没有死成。结果就让皇后捡了个现成的便宜。
从这点已经可以确定,皇后的的确确是想把她从柳嫔身边调到她跟前去伺候的。但是出于利益上的考虑,不能明目张胆地调人。可结果她是个被主子抛弃的丫头地话,皇后就可以毫无顾忌地把人捡回去。并且丝毫不用担心她会有任何背叛她的可能。
因为她的命是皇后给的,就凭这一点。她就不能做出任何违背主子利益的事。
难道说。皇后早就知道柳嫔动了对她的杀心,而她就跟在后面将计就计?
“呵……”雪竹倒吸口凉气,额头上立时出现一片冷汗,这也太可怕了。难道她真地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只知道提醒自己要小心。却忘了自己早就已经是别人利益布局下的一枚棋子?
难道这就是后宫真正的生活?!
雪竹艰难地抬起胳膊抹去额头上的冷汗,把被子拉高到下巴,曲起双腿,尽可能的将自己蜷起来。
看来她当初所猜想的一点都没有错,皇后早就对她动了心思,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向柳嫔开口,现在可好,她不用开口讨人,人就已经到她手里了,而柳嫔却白白损失了进一步拉近与皇后之间的关系的机会。
她一直以为柳嫔可能会以感谢皇后赐药的名义,将她作为谢礼送给皇后,哪晓得……
可惜呀可惜,因为产前忧郁症的关系,柳嫔的思维方式受到影响,只知道一味地钻她的牛角尖,却丧失了从大局来考虑问题的能力。
这样一想的话,也就不知道谁更可怜了。
她只是受了一顿皮肉之苦,伤好之后她依然是她,而且,这个新主子对她的人身安全来说是个很大的保障。谁会吃饭了没事干去得罪皇后跟前的红人?
但是柳嫔的情况却更加的危险,本来不稳定的情绪就已经在增大她流产的风险,除了舒嫔,她可不相信别的女人会有那么好心的关心她的健康,她们可巴不得她的孩子流掉呢,说不定她们现在就已经在着手准备中了。
如果那些人的阴谋成功,那柳嫔肯定受不了这个打击,非得疯了不可。
“唉……”雪竹闭上眼,缓缓的放松身体。
这就不关她的事了,她已经不是她的主子了,她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让她的新主子平安的生下孩子,也不知道在她昏迷的这几天,她的新主子过得好不好。
“姑娘睡醒了?”
雪竹刚睁开眼睛,就看到那些紫衣丫头一脸关切的看着,见到她醒来笑得很甜。
“我睡着了?”许是没意识到自己睡着了,雪竹还有些懵。
“是啊,睡得可沉了。”
“我睡多久了?”雪竹左右张望了一下,房间里烛光摇曳。
“有大半天了,这会儿天都黑了。”丫头侧过身子,让雪竹看到窗外黑色的夜空。
“是嘛,有这么久了。”雪竹动了动,掀开被子就想起来。
紫衣丫头立刻体贴的伸手过来扶,睡醒的头一件事,是要先解决内需。
“姑娘这一觉睡了一天,曹太医进来看了好几次,还以为姑娘的伤势又反复了呢,姑娘现在感觉如何?”
“挺好,伤口也没那么疼了,是换过药了吧?”
“是啊,换药的时候那么大动静姑娘都没醒,还好曹太医最后说姑娘只是心情放松下来的疲惫而已,多睡也能尽早恢复体力,对伤势恢复有好处。”
“我当初昏迷了几天?”
“时间不长,就两个晚上,要是再睡下去,就不保证一定能醒了,姑娘也是身体底子好,流那么多血都挺过来了。来,这是今天的第二份药,晚上睡前还有一份。”紫衣丫头给雪竹重新掖好被子,递上一碗药。
雪竹接过仰起脖子一饮而尽,她得赶紧好起来。
“姑娘好生歇着,可别再睡过去了,奴婢去给姑娘拿晚饭来。”
雪竹目送那丫头出去,听到门轴打开又关上,然后闭上眼睛养神。
刚刚才睡醒,要想在短短几分钟内再睡过去也不是那么容易,何况她这一天也就只吃了一碗白粥,饿着肚子可没办法入睡。
那丫头很快回来,晚饭仍旧是粥,不过不同于白天的白粥,而是碗猪肝粥,对现在的雪竹来说正是急需的造血食物,雪竹大口大口的吃着。
那紫衣丫头此时就站在边上安静的看着雪竹吃东西,不发一言的样子到是乖巧,难怪派她来照顾她。
“我想洗个脸可以吗?”吃罢粥,雪竹将碗还给那丫头,又是热汤药又是热粥,雪竹觉得身上有点热。
“好的,奴婢这就去备热水。”
热水很快就拿来,雪竹却发现她现在连给自己擦把脸都无能为力,身上包得紧紧的,手臂只能举到嘴巴的高度,吃粥喝药没有问题,可是想再举高一点就会牵到伤口,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好无奈的让那丫头帮忙。
“姑娘不要心急,太医说了,姑娘都是皮肉伤,伤口看着恐怖,但好在没有内伤。这几天是伤口的收口期,药再好也需要几日时间,姑娘可以趁着这时间好好恢复体力,等到伤口都结了痂,姑娘就可以回到主子身边了。”
雪竹点头,表示理解,哪怕就是现代人在医院缝针,也要五到七天才能拆线呢,何况她身上还是鞭痕摞鞭痕,伤上加伤。
“姑娘好生歇着,回头奴婢给您拿药过来,喝了药再用热水泡个脚就该睡了。”
“噢~~,我可真的睡不着了。”雪竹讨饶,才醒过来半个多时辰。又要她在不久之后睡觉,那换成谁也睡不着呀。
“曹太医说了,姑娘现在的紧要任务就是忙地恢复体力。上面不能等。”
听了这话,雪竹只能妥协。皇后那个样子还是不能等她慢慢的养伤,所以才要她伤口一结痂就回去。这丫头那句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嘛。
“姑娘歇着吧,奴婢就在外头。姑娘要是有需要只管招呼一声。”一擦拭完丫头就伺候雪竹躺下,雪竹现在这个状态不能久坐。身上包得那么紧。只有平躺着才最舒服。
房间里又只剩雪竹一人了,无所事事的雪竹在把房间里视力所及地家具摆设都研究了个遍,这第三碗药还没有拿进来,为了打发时间,雪竹最后只好把目光都集中在桌上的烛台上。看着摇曳的烛光,心里在数绵羊。
“皇后现在情况如何?”大齐的至尊放下手里的奏折。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拿起桌上微热的茶水润了润喉。
“回皇上,娘娘刚才才吐过一回,全是苦水,没有半点食物。”皇后怀孕后的身体状况是后宫的头等大事,有任何风吹草动都有专人报告上来。
“喝了药吗?”
“喝了,娘娘不喜药味,是强灌下的,每灌一次都要吐掉大半,好不容易喝下的一点药汁最后也要随着刚入腹的食物全数吐出。”
“那丫头呢?不是说皇后被那丫头照顾了两个晚上,情况有好转?”
“回皇上,那丫头被柳嫔毒打一顿,让内务院领走了。”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就是要做到消息灵通,何况这消息的主角与皇后的健康还息息相关。
“怎么回事?”
“说是那丫头偷人。”
“哦?”即使是疑问,这位至尊的脸上也仍然没有多余的表情。
“死了吗?”
“回皇上,被领走的时候已经是命悬一线,昏迷两天,现在已经苏醒,但还要几日才能下床。”
“嗯,告诉太医院,让他们派人在荣华宫值夜,朕要确保皇后的健康无虞。”
“是,皇上。”
同一时间,太后的寝宫寿安宫里,太后也是一脸震怒表情。
“怎么搞的?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做事一点分寸都没有?明知道那丫头皇后看中了还这样做,这不是故意拆皇后的台嘛。”别看太后一把年纪,这脾气还挺爆,铺了桌布的桌子都能让她拍得砰砰作响。
“太后息怒,听说那柳嫔自打怀孕以来,这精神状态每况愈下,自然考虑问题也就没那么周详。”见太后气成这样,边上立刻过来一个着宫装的妇女,看上去与太后的年纪不相上下,不过她的面相要比太后更加慈祥,像是邻家奶奶一样。
“什么意思?宫里难道还要出一个疯婆娘?”
“疯不疯的到是后话,只是她这样再持续下去,她腹内的孩子可能不保,孕妇最忌精神不稳,情绪波动太大。”
“那就让太医给她开药,这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如何也要生下来。”
“太医早就开过方子了,但她不喝,下面的丫头也不能强来,只好由着她。”
“由着她?她以为她是谁?她现在怀的是皇上的孩子,不是什么野种,她要不想要那个孩子明说,不要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太后息怒,这怎么可能呢,那柳嫔真的是精神不稳才会胡来,多派些人照顾会慢慢好起来的。”
“多派些人?派什么人?派去的人多了,不就都知道有一个疯婆子怀了龙种吗?这要是传了出去,皇家的脸面往哪放?”
“太后,您要是觉得年轻的丫头不适合的话,奴婢建议派稳重的嬷嬷去,她们在宫里呆了一辈子了,知道分寸的。”
“那这事你去办,挑几个好的仔细伺候,皇后才刚怀上,这一年内宫里都不宜有血光。”
“是,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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