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瓦里安想尽一切办法才让自己和部下赶到了灰谷，最重要的是，也让狼人们及时赶来。事实上，他原以为来时会看到联盟的领地一片狼藉，而他认识的每一名守卫都已殒命。然而，当船只尽可能地就近抛锚，狼人们纷纷登陆时，瓦里安突然有一种感觉，他来得不算太迟；不仅如此，他比自己原想的更为坚信，这便是他的命运。就在他踏上灰谷海岸的那一刻，瓦里安感到戈德林的呼唤甚至比进行仪式时更为清晰。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那呼唤就变得愈发强烈——以至于他终于不再抗拒，而是全然接受了它。

    瓦里安身穿轻盈而坚固的皮甲，腰间佩着萨拉迈恩之剑，奔向了他的目标。

    吉恩·格雷迈恩看着瓦里安站在那里凝望森林，戈德林的光环环绕着暴风城国王。所有狼人都能看见那光环，但瓦里安自己的人民却毫无察觉。吉恩意识到了即将发生什么，于是告诉暴风城的士兵们随后要尽可能地跟上国王。几乎就在片刻之后，瓦里安消失在了树林中。

    吉恩跟随着他……而狼人们跟随着吉恩。

    瓦里安记不清自己在林中奔跑的过程。他只隐约意识到，不知为何，自己的速度快得难以想象，快得仿佛超越了时间本身。戈德林的精魂驱策着他，远古巨狼的狂怒融入了瓦里安的心灵，使他愈发加快脚步，冲向自己的命运。

    终于，他察觉到了什么，猛地停了下来，吉恩和狼人们来到了他的身后。吉恩眨了眨眼睛，再次朝空气中嗅了嗅，低喃着证实了瓦里安的疑虑：“部落……”

    各种敌人的气味和形象被这个词囊括其中。瓦里安自己也闻到了兽人和牛头人的麝香味、巨魔的汗味、被遗忘者的腐烂味、火焰的烟熏味，和一种只可能来自地精机器的恶臭味。

    其他狼人也仰起头，嗅出了敌人就在近旁。瓦里安带着他们稍稍靠近了一些，看到了战场上的情景。

    瓦里安明白了自己和狼人们必须要做的事情，他拔出萨拉迈恩挥向前方，同时发出了一声战吼。

    狼人们齐声嗥叫应和他。吉恩瞥了一眼瓦里安，发现暴风城国王身遭的光环比以往更加耀眼。戈德林咆哮的面容在这位狼神战士的头上若隐若现。

    瓦里安跃入战场，狼人们按照他的命令四散开去。他们击溃最初碰上的部落士兵的过程轻松得令人难以置信，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当狼人们四散拥入主战场时，瓦里安决定了自己的下一步行动。他急切地想要找到加尔鲁什·地狱咆哮，但和更为紧迫的灾难相比，这种私人决斗只能退居其次。

    “跟我来！”他朝附近的狼人吼道。瓦里安没有看都有谁跟了上来，他飞奔着——是的，飞奔，尽管已经跑过了如此遥远的路程——朝向领头的猛犸人。

    一个毛发浓密的牛头人看到了他，于是上前拦截。沉重的战斧劈向瓦里安，却砍在地上，扬起了一片灰尘。国王行进的速度远比牛头人估计得快，他已经来到了这个更为魁梧高大的战士身旁，用萨拉迈恩之剑在敌人的躯体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牛头人在倒地之前就已一命呜呼。

    部落军团不再继续向前冲锋。他们已经痛苦地意识到，一个新的强敌正在攻击他们。然而，兽人和他们的盟友还不习惯狼人迅捷的运动。由于低估了进攻的狼人们，许多部落成员甫一接战便丧命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狼人们没有伤亡。若是不能适应环境，部落便不会复兴。两个兽人合力夹击了一名狼人。其中一把战斧劈了个空，另一把却砍中了狼人的脊背。也有一些狼人被箭矢刺穿了胸膛或是喉咙，随即倒地身亡。

    但部落的伤亡更为惨重。不仅是因为他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敌人，也因为对方是从侧翼袭来的，这使得他们被迫同时面临来自西方和北方的进攻。毕竟，泰兰德和珊蒂斯不会迟钝到意识不到联盟重获希望。尽管猛犸人仍在大肆破坏，她们仍然重整旗鼓，发起了反击。

    但瓦里安并未对这一切多加关注，他的目光扫过战场，看向了他的猎物。猛犸人已经将注意转向了主子们的新敌人。一只巨手伸向了一个狼人，尽管没能成功将他抓起，却在不经意间将那个不幸的吉尔尼斯人撞飞了出去摔死在地。

    两个兽人攻击着瓦里安，但一名狼人跃向了其中一个兽人，将绿皮肤的勇士扑倒在地，他们扭打在一起，狼人的利爪撕开了兽人的喉咙。

    瓦里安躲过了第二个兽人的挥砍，闪身避到对方的盾牌下方，将萨拉迈恩之剑刺进了兽人的腹部。接着，国王拔出宝剑，跳到一旁，避开了一头用后腿向他踩来的猛犸人。

    那头巨兽转过身来。然而，猛犸人并不以速度见长。它们也无需如此：庞大的身躯使它们能够轻易跨越一大段距离。但在近身作战时，瓦里安有着灵活的优势，让他能躲过猛犸人粗壮有力的四肢。尽管这一点从长远上看用处不大，况且瓦里安也无意只是奔跑。

    当巨兽本能地朝他转来时，瓦里安再次冲向了它的后腿。他已经进入了攻击范围。

    “瓦里安·乌瑞恩！”一个国王熟悉的声音咆哮道，“瓦里安·乌瑞恩，我向你发出挑战！转过身来受死吧！”

    瓦里安迅速转身。两人四目相对，加尔鲁什·地狱咆哮高举血吼，咧嘴大笑。

    人类不置一词，他的表情足以对兽人做出回应。二人短兵相接，两把武器相击时火星四溅，战斧发出了凄厉的尖啸。撞击的力度使两位战士都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大酋长咧开嘴，阴险地笑了起来：“真是把好武器！血吼是兽人的最佳战友！”

    “萨拉迈恩更喜欢兽人的鲜血，”瓦里安回敬道，“尤其是你的……”

    瓦里安发起了冲锋。

    兽人挡住了他的攻击，剑斧相击，再次溅出一阵火星。加尔鲁什挥舞战斧，瓦里安予以还击。几个回合下来，两名战士发现，他们和各自的传奇武器一样，皆与对方势均力敌。

    “我一直等着这一刻！”加尔鲁什咧嘴笑道，“我们在奥杜尔的战斗太过短暂，不过瘾，尤其是我当时还没有能与你的宝剑匹敌的血吼……”

    “正合我意！”国王挡住了血吼的又一次进攻，武器相击时的火星溅向了他们的眼睛，让两名战士不得不眯起了眼。“我保证这次不会让你失望……除了我砍下你脑袋的时候……”

    兽人大笑起来，回敬道：“奥格瑞玛的城门上会给你的人头留个好位置！”

    他向下挥砍血吼，企图趁瓦里安不备将其开膛破肚。国王调转萨拉迈恩向下一格，尽管角度有些不合适，却挡住了砍向自己身躯的战斧。

    猛犸人全然不顾下方正在进行的战斗，转过身来继续寻找那个渺小的人类。瓦里安看到它的巨腿正向他们扫来，于是向后滚去，而加尔鲁什却没有意识到危险的到来，他的战斧尖啸着，正准备发起又一次攻击。

    猛犸人的腿踢到了兽人。尽管只是擦过，却足以让加尔鲁什摔倒在地。

    瓦里安没再看见加尔鲁什，于是将萨拉迈恩收入鞘中。他发现猛犸人正在原地静立，便趁机跳向它的后腿。

    当他紧紧抓住猛犸人腿上的毛皮时，那怪兽咆哮着，试图将他甩落下来。但它尚未甩开瓦里安，又一个身影爬上了它的另一条后腿。狼人与瓦里安一同向上攀爬，替国王分散着巨兽的注意力。

    第二个狼人跳到了瓦里安正在攀爬的巨腿上，其他几个狼人也迅速跟进。此前瓦里安下令让身边的狼人跟随自己进攻，但他们在战斗中暂时分散了。

    瓦里安咬紧牙关向上攀爬。他计划的第一部分已经开始实现，但现在必须坚持下去。尽管没有利爪的辅助，瓦里安还是比第一个狼人更快地爬到了猛犸人的背上。

    猛犸人尽己所能地扭动着上身。它的手离瓦里安近在咫尺，迅速拔出萨拉迈恩，砍向了猛犸人的手指。巨兽猛地收回了流血的手，另几个狼人得以爬到国王身边。

    无须多言，狼人们都知道自己的任务。他们像蚂蚁一样爬到猛犸人身上。当刀剑、锤头和其他普通兵器都不起作用的时候，狼人们便开始用自己的利爪甚至是牙齿撕扯巨兽的血肉。起初，巨兽厚实的兽皮起到了一定的保护作用，使猛犸人有机会拂去身上恼人的虫豸。半打狼人从巨兽身上摔了下去，其中一些平安着地，或是抓住了猛犸人的一条腿，其他狼人则坠地身亡。

    但当一个狼人率先撕开猛犸人的皮肉时，另一个狼人很快也成功了。巨兽狂怒地咆哮着，它来回摇晃着身体。猛犸人体形壮硕，更是长着猛犸象的下半身，因而它们也像猛犸象一样不善跳跃。它突然后腿直立，想要出其不意地将攻击者们甩落。两个狼人掉了下去，但瓦里安和其他狼人在意外之余仍然紧抓不放。

    更多的狼人前来围攻这个猛犸人。他们爬上它的后背、脖颈，一些胆大的狼人甚至开始攻击它的前胸。无论是一个还是一打狼人，都本该只是恼人的虫豸而已……但现在他们逐渐造成了影响。巨兽的狂怒中带上了几分沮丧，而当它身上已有超过两打流血的伤口时，它开始感到痛苦。

    相比于普通刀剑或是狼人的利爪，萨拉迈恩更容易刺穿猛犸人坚硬的兽皮。瓦里安站稳脚跟，小心翼翼地维持着平衡，接着一剑又一剑地刺出，在猛犸人的背上砍出了深深的伤口。

    另一声愤怒的吼叫引起了他的注意。离得最近的一个猛犸人终于决定前来增援。这些怪物并没有任何忠诚互助的概念，但它们的生存本能让另一个猛犸人意识到，如果有什么东西可能伤害到它们的头领，接下来都会轮到它们自己。

    瓦里安咧嘴微笑。他发笑的原因显而易见，前来救援的猛犸人陷入了狼人的围攻，更多狼人开始往它身上攀爬。另一个猛犸人不再想着帮助头领，它正徒劳地试图摆脱自己身上越来越多的攻击者。

    联盟吹响了战斗的号叫，瓦里安朝暗夜精灵的阵线看去。由于没再遭受猛犸人的正面攻击，哨兵们终于能够更有效地重新集结。此刻，联盟溃败的势头已被终止，战局变得平衡了起来。

    瓦里安打算更进一步。狼人们不顾自己的安危，毫不退缩地攻击着另一个猛犸人。狼群的其他成员则继续冲向部落中军，瓦里安从那怪物的背上看见，吉尔尼斯人已在敌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巨兽突然开始朝森林深处前进。瓦里安知道它的打算：猛犸人要么是想抓起一根树干，以便将狼人们击倒；要么就是想借树木摩擦身体，将狼人摇落。

    瓦里安回到了巨兽的一条后腿处，发现吉恩·格雷迈恩也在那里，不由得疑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好让你能做成想做之事！”另一位君王朝他低吼道。

    瓦里安的确很高兴能见到他。“另一条后腿！我们得趁它分神时到下方去。”

    吉恩看上去有些困惑，直到瓦里安做了一个劈砍的动作。狼人随即笑了起来：“我会亲自带队！”

    他们没再多言，开始了各自的行动。瓦里安收起宝剑，开始向下爬去。他的计划直到现在才得以实现。要让猛犸人将注意力集中于向上攀爬的全体狼人，而不是一小撮向下爬的战士。

    爬到理想位置时，瓦里安拔出了萨拉迈恩。他瞥向巨兽的另一条后腿。尽管那生物正在移动，狼人们仍能轻易攀在它的肢体上。吉恩已经爬到了与瓦里安相同的高度。

    瓦里安·乌瑞恩用另一只手和双脚尽力撑住自己，接着毫不迟疑地用尽全力，用萨拉迈恩在猛犸人的后腿内侧砍出了一道又深又宽的伤口。

    剧痛让巨兽咆哮了起来，它踉跄着倒向一边，险些将别处的几个狼人撞了出去。瓦里安希望那些勇敢的吉尔尼斯人平安无事，同时，他重新瞄准了自己的目标，这一次不再是挥砍，而是将萨拉迈恩深深刺了进去。

    效果立竿见影，巨兽屈下了一条腿。瓦里安紧握宝剑，从巨兽身上跳了出去。

    他落在了离那条残腿不远的地方。鲜血从巨兽的伤口中流出，但这并不是那条腿再难站立的原因：瓦里安已经熟练地切断了它的肌腱。

    猛犸人试图继续走动，但那条伤腿极大地拖慢了它的速度。这给了吉恩和攀在另一条腿上的狼人们机会。在吉尔尼斯国王的领导下，狼人们像瓦里安一样，持续撕扯着巨兽身上的同一片区域。在狼爪难以撕裂的地方，吉恩就用他的长剑猛刺。第一条腿的受伤给猛犸人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它后知后觉地试图转过身来抓住吉尔尼斯人。

    吉恩的最后一击斩断了巨兽的肌腱。他放声嗥叫，从猛犸人的残腿上跳开了。

    其他狼人受到吉恩的警告，也纷纷从受伤的猛犸人身上逃离。当他们中的最后一个安全跳开时，那庞然大物仍挣扎着试图抓住吉尔尼斯国王，但第二条腿的残废令它失去了平衡。

    猛犸人的头领发出了一声近乎悲鸣的吼叫，翻向了自己的左侧。它倒地时地面猛地一震，令附近的许多战士纷纷跌倒。

    但一切尚未结束。瓦里安发出了无言的挑战，冲向那头挣扎的巨兽。他直奔对方的头颅，其他狼人则再一次拥向了猛犸人身体的其他部分。

    猛犸人的手指仍因瓦里安之前的攻击血流不止，但它仍用力拍击着近在咫尺的狼人们。一些急切的狼人丧命于那只挥动的巨手之下，但瓦里安躲了过去，他冲过猛犸人的肩膀，来到了脖颈的位置。

    那张恐怖的面孔扭向了他，猛犸人弯曲的长牙扫向瓦里安，几乎成功击中了他。那对邪恶的双眼怒视着这个给它带来巨大痛苦的渺小人类。瓦里安察觉到巨兽连接手臂的肌肉正在运动，这个受伤的猛犸人已经意识到，猎物唾手可得。

    当那只巨手猛地伸向他的时候，瓦里安双手向下紧握萨拉迈恩，从猛犸人的脖子上跳开了。

    暴风城国王下落时，将宝剑刺进了猛犸人喉咙最柔软的部位。

    这把传奇的利剑刺穿了猛犸人的血肉，如同划过水面一般轻松。巨兽的鲜血浸透了瓦里安，他借着萨拉迈恩纵贯巨兽喉咙的势头缓缓下落。

    濒死的巨兽发出了响亮的咯咯声，它抽搐着辗转反侧，对瓦里安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在猛犸人的手臂碾碎瓦里安之前，一个身披厚毛的身影抓住了他。瓦里安和救下他的狼人滚作一团，萨拉迈恩也飞到了几步开外。

    瓦里安爬起身来，发现自己的救命恩人正是吉恩。狼人首领昏倒在地。瓦里安跪在他身边，发现吉恩的头部遭受了重击，鲜血浸湿了那里的皮毛。

    吉恩睁开双眼，抬头凝视着瓦里安。

    “这种狂怒！你无疑就是戈德林亲选的战士……”狼人首领眨了眨眼睛，尽管身为狼形，他眼中却闪耀着人性的光辉。“我一度担心，你的冲动会让我们失去你。”

    “可你的人民几乎失去了你。”

    “一点小小的代价而已。狼人已经找到了你。而通过你，我们也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瓦里安寻找着他的宝剑，“我们的位置可能会是坟墓。战斗尚未结束。”

    吉恩试图站起身来，随即又颤抖着坐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气，接着又试了一次。而这一次，狼人首领成功地站了起来。

    瓦里安取回了萨拉迈恩，但当他再度抬起头时，纷乱的战场中有什么东西，令瓦里安忍不住咬牙切齿地怒视那处。

    “别跟过来，吉恩。”

    “什么——”

    瓦里安没时间多加解释，他冲回了战场。一个兽人看到了瓦里安，不自量力地想要拦住他。暴风城国王并未分散多少注意力，萨拉迈恩便深深砍入了那兽人的胸口。第二个战士也同样在不经意间迅速倒下了。

    瓦里安只对一个对手感兴趣，那个对手也曾同样执着地追捕他。但由于战局的变化，瓦里安和他分开了。

    加尔鲁什·地狱咆哮。

    两军混战使大酋长再度消失在瓦里安的视线中，但即便隔开了一段距离，血吼的尖啸也不容错认。瓦里安停下脚步，再次聆听着那把战斧吟啸死亡之歌，接着调整了前进的方向。

    一声号角从联盟的阵营中响起，突然之间，骑着夜刃豹的矛骑兵蜂拥而出。大猫们给部落造成了大量伤亡，使得部落的战士们四散而逃。一名矛骑兵前去营救一个被敌军围困的狼人，长矛刺穿了一个敌人，夜刃豹撕裂了另两个。狼人则轻易解决了余下的敌人。

    一个猛犸人怒吼着，它身上几乎爬满了狼人，其中一些正在攻击它的腿脚。当瓦里安经过时，那巨兽的一条腿已经废了。

    战场上处处是狼人，他们前突后击，用武器或者利爪扑杀着敌人。面对行动如此迅捷的对手，令人毛骨悚然的被遗忘者们纷纷撤退，一些亡灵亲眼见到他们的同胞被撕裂，或是被砍成了扭曲的碎块。强悍的牛头人们试图抵抗，但机敏的狼人往往能跃过他们的防御予之痛击，最终将牛头人逼退。一台地精机器不断旋转着上身，它的操作者疯狂地想要阻挡两个狼人的进攻。吉尔尼斯人沉着地等待着，直到摸清那台机器的动作规律，接着，其中一个狼人跃过了旋转的刀刃，跳到驾驶员身后，用利爪划过地精的后背。

    一把月刃从瓦里安身边掠过，后面还跟着另两把。此刻，步兵们也进入了战斗最激烈的地方。一些哨兵不断掷出武器，另一些则用月刃与敌人近身格斗。暴风城的军队也与他们一同作战，暴风城士兵即刻冲向了狼人——也就是瓦里安国王——战斗的地方。战斗的结果还不明朗，但至少现在联盟有了机会。

    接着，部落开始重整阵线。瓦里安听见血吼又发出了一声尖啸，这一次，那声音就在附近。

    他加快了脚步，并未注意到一名骑兵军官看见了他。那个暗夜精灵向另一人发出了警示的信号，而后领着她的部队跟在暴风城国王身后。狼人追随着瓦里安的脚步。尽管两方士兵血肉模糊的尸体阻塞道中，瓦里安仍快速地行进着。

    瓦里安尚未意识到，自己正在领导一波冲锋，他一心冲向确信能找到加尔鲁什的区域。只要俘虏或是杀死大酋长，战斗就结束了。那才是最重要的……

    一列兽人弓箭手突然现身，朝袭来的敌人倾泻箭雨。

    不知为何，瓦里安躲过了那些向他袭来的箭矢。他不知道自己身后发生了什么。一些追随他的人死去了，但另一些迅速顶了上来。联盟已经意识到他们正迎来决定性的时刻，暴风城国王领导的这次冲锋将决定今天的胜负。

    而在另一边，部落也做好了迎击的准备。一阵致命的箭雨过后，身披重甲的战士们冲了上来，他们中既有步兵，也有骑着恐怖巨狼的骑兵。

    瓦里安仍未留意那些跟在他身后的人，在他眼中，部落的军队只不过是一些小小的阻碍。第一头巨狼接近时，瓦里安用萨拉迈恩刺进它的一只眼睛，而后劈开了它的头颅。当这野兽向前倒去时，他踩着它的脑袋将兽人骑手劈成了两半。一个血精灵试图拉住暴风城国王，却被砍下了一只手，悻悻退去。战斧与利剑划破了瓦里安的外衣，令他身上鲜血直流，但这些只不过是些小麻烦而已，丝毫不能拖慢他的脚步。

    尽管他自己未曾注意，也无甚感觉，但无论是追随他的战友，还是面对着他的敌人，都觉得自己在周遭飞扬的尘烟之中看到了一头飞驰的巨狼。不知是谁最先喊出了那个名字，狼人们以为是他们中的一员，难道不是他们最先意识到暴风城国王是远古狼神的战士吗？哨兵们认为是高阶女祭司或是她的将军，而与达纳苏斯远征军同行的矮人和人类们也以为那声音来自他们的队伍。

    更重要的是，那个人首先喊出了“瓦里安”！接着喊出了“戈德林”！这两个名字被一遍遍重复着，成了新的战吼。这喊声在部落军团中回响，令他们首次生出了疑虑。原本他们早该取得胜利，联盟早该失败。但此刻发生的事情，却与那个宏伟的计划完全不同。

    没有人比加尔鲁什·地狱咆哮更清楚这一点了。一旦灰谷落入部落之手，他所展望的未来就会实现，但现在，这未来显得遥不可及。猛犸人压倒性的力量本是他的终极武器，现在却过于明显地证明了他核心战略的失误。

    正当他这样想着，又一头巨兽轰然倒地，狼人爬满它的身躯，正奋力攻击着巨兽的咽喉。

    一名库卡隆卫士靠近了加尔鲁什，进言道：“大酋长，您在这儿太冒险了！我们不能失去你……”

    “失去我？”加尔鲁什一把推开了那个无礼的卫兵，“我不会逃避战斗！”

    “但联盟——”

    大酋长怒目而视，令那名坚定的卫兵有些畏缩。加尔鲁什咆哮着下达另一个命令，向那些被该死的狼人削弱的部队派出援军。

    联盟的新战吼在他的脑海中嗡嗡作响。加尔鲁什听不清敌人究竟在喊些什么，但他能够看到，那战吼激励着敌军更奋力地对抗部落的战士们。“那是什么？他们喊的是什么？”

    另一名卫兵回答道：“他们喊着那个人类国王的名字……还有，戈德林……他们对伟大的洛戈什的称呼！”

    “远古狼神……”加尔鲁什的目光巡视战场，“洛戈什……和瓦里安·乌瑞恩……”

    当他再一次说出那个人类的名字时，兽人领袖在渐渐逼近的联盟军队中看到了那个显眼的战士……而瓦里安·乌瑞恩也看到了他。

    在无言的默契中，他们冲向了对方。尽管加尔鲁什的私人护卫极力反对，大酋长却已经从乱军中冲锋而出，令那些想要保护他的卫兵们只能奋力跟上。

    萨拉迈恩如一道模糊的影子，斩杀着挡在国王前行途中的敌人。尽管那些兽人、牛头人、血精灵和巨魔很勇敢，但他们也不是傻瓜。他们有获得荣耀的更好机会——也能保住性命——那便是和其他人作战。

    但仍有一个身影挡在了两人中间，瓦里安正是他的目标。来者的一记猛击几乎做到了许多人未能做到的事，但只是在瓦里安的手臂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伤口。

    布里宁怒视着瓦里安，他战斧的锋刃沾上了这个人类的鲜血。

    “我的猛犸人！”老水手恨恨地咆哮道，“我的光辉与荣耀！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他的凶狠迫使瓦里安稍作后退。布里宁活得这样长久，全靠对战斧的精通，哈德里莎的死已然证明了这一点。他的一些战斗技巧甚至值得加尔鲁什学习——但对于发狂的兽人而言，此刻那些都不重要。布里宁在航程中遭受了那么多灾难，尤其是死了那么多的兽人，猛犸人本可为他赎罪。而现在，这个人类，单是这一个人类，就将一切一笔勾销了。

    瓦里安没时间理会这个疯狂的兽人。他知道加尔鲁什就在附近，甚至可能就在攻击范围之内。然而，这个老水手也不容小觑。

    布里宁再次挥舞战斧，这让瓦里安注意到了他的一个显著弱点。兽人的眼罩意味着他的那一侧完全是视觉盲区，尽管布里宁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却无法改变事实。

    瓦里安任由兽人发起了新一轮攻击。当布里宁挥起斧头时，他的盲眼正对着瓦里安，暴风城国王将萨拉迈恩刺进了敌人的胸膛。

    当瓦里安拔出萨拉迈恩时，布里宁的武器掉落在地。跪倒的兽人仍怒视着瓦里安，他喘息着说道：“我的……猛犸人……我的……”

    船长倒了下去，瓦里安将萨拉迈恩向后一挥。

    刀斧相击，令他浑身一震。瓦里安半跪在地，转过身来挡住了第二次挥击。在这两次短兵相接之前，都有一声凄厉的尖啸响起。

    “我知道这两下你都能挡住，”加尔鲁什逼近瓦里安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真诚的钦佩，“如果你不能，你也就不是瓦里安了……”

    “那我就死了，”瓦里安漫不经心地回答道，“就成了你了。”

    大酋长轻声笑了起来……继而发起了进攻。

    萨拉迈恩和血吼一而再、再而三地相击。两把兵刃以惊人的速度反复碰撞，以至于在人类和兽人之间擦出的仿佛不是火花，而是闪电。

    瓦里安被一具尸体绊倒在地。加尔鲁什向下劈砍，想要将他劈成两半。国王滚向一旁，站起身来继续进击。

    现在轮到加尔鲁什后退了。他举起血吼，挡住了两次足以割喉的进攻，接着利用战斧的重量逼退瓦里安，让自己重新站稳脚跟。

    利剑与巨斧再次相击。加尔鲁什想用血吼斧首的曲线架住对方的剑刃，但瓦里安在最后关头将剑抽了回去。接着，他试图绕过大酋长的防御，却被兽人用战斧的平面挡住了萨拉迈恩。

    “你只是在拖延不可阻挡的潮流！”加尔鲁什喊道，“联盟的时代已经终结！部落才是艾泽拉斯的未来！”

    “部落将为白日的结束而恐慌！白日将尽，黑夜到来……而狼人将和黑夜一同出现……”瓦里安回敬道。

    此刻，他们和周围其他战士之间的距离缩小了。誓死厮杀的战士们朝两人涌来，迫使他们撞在了一起。人类和兽人对视良久，都从对方的眼光中看到了死亡。

    “向你的灵魂祈祷吧。”国王断然说道。

    “我会的。你需要一个合适的向导指引你往生，人类……”

    加尔鲁什咆哮了一声，用尽全力猛地一推。瓦里安撞在了背后那些人身上。大酋长挥出了一道凶狠的弧线，血吼的尖啸令附近的人再度四散开去。

    萨拉迈恩斩断了这声尖啸，瓦里安先是架住战斧，随后手腕一扭，用剑将兽人的武器格到了一边。

    加尔鲁什用拳头猛击人类的肩膀。瓦里安感觉身子仿佛要散架了一般，咬紧了牙关。为了阻止兽人的攻击，他将宝剑横在了自己的肩膀和兽人猛击的拳头之间。

    大酋长挥斧向瓦里安另一侧防护薄弱的肩膀砍去。

    瓦里安用另一只手握住萨拉迈恩，接着斜过剑锋，砍向血吼。尽管他没让血吼劈开自己的肩膀，战斧仍划伤了他的上臂。国王不由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萨拉迈恩很快就为他报了仇。瓦里安很早以前就学会了用任意一只手使剑，尽管总有一只手更为惯用。加尔鲁什没能及时意识到，他的人类对手此刻仍能自如地使用萨拉迈恩。剑尖在大酋长胸前靠近喉咙的位置划出了一道血痕。

    突然之间，另一把战斧也加入了打斗。一名库卡隆卫士想要继续履行保护加尔鲁什的职责，于是来到了两人身边。那卫士朝瓦里安扑来，他的突然介入使国王陷入了绝境。

    另一名库卡隆卫士从反方向扑向瓦里安。他们的战斧不是血吼那种传奇武器，但也都在技能娴熟的主人手中饱饮鲜血。库卡隆卫士挥砍着战斧，将瓦里安逼退。

    加尔鲁什朝他的卫兵们发出怒吼，但他的声音淹没在了战场之中。两名库卡隆卫士带着恶意渴望地打量着瓦里安：若是能将暴风城国王杀死，他们不仅能为大酋长尽忠，还能给自己带来荣誉。

    暴风城国王观察着卫士们的反应，预料到了他们的动作。他让其中一名卫兵抢先行动。当第一名库卡隆卫士期待着自己能给出致命一击时，瓦里安将萨拉迈恩如长矛一般掷了出去。

    前一名卫兵没有留意到这个不寻常的举动，对此毫无防备。瓦里安用力一掷，宝剑深深插进了敌人的身体。

    在第二名库卡隆卫士明白了发生何事之前，瓦里安已经夺过了那濒死卫兵的战斧，用尽全力将它挥向另一个敌人的大腿。

    战斧几乎砍断了他的大腿。那兽人尖叫着朝一侧倒去。

    瓦里安拔出萨拉迈恩，接着一剑刺穿了负伤的库卡隆卫士。

    加尔鲁什没有紧随两名卫士发起攻击，个中原因一目了然，此刻，他正将血吼劈入一头失去了骑手的夜刃豹的头颅。那头大猫没有立刻死去，它最后一次挥动利爪，试图将兽人撕成碎片。但加尔鲁什以和他的魁梧身形不相称的敏捷身手躲过了大猫的利爪，闪身向前，再次将血吼劈进了夜刃豹的头骨。

    大酋长将滴血的战斧重新指向瓦里安。两人不发一语，再次展开了决斗。那些试图阻挡决斗的人全都血溅当场，但他们毫不关心对方以外的其他事物。

    号声响起。这是联盟的号角。联盟正在渐渐占据上风，尽管加尔鲁什并未留意这一点。他所注意到的是，自己的呼吸正变得越来越紊乱。他原以为此刻自己已会手刃瓦里安·乌瑞恩，砍下那人类的头颅，高高举起，好让所有倒霉的联盟士兵看见。为此，他比平常更卖力地战斗着。

    但这个人类赶了一段不可思议的远路！兽人恼怒地提醒自己，他本该筋疲力尽！他本该累得连剑都拿不起来……

    但瓦里安看上去就像他们刚交手时那样精力充沛。这个人类的双眼仍充满坚定。

    加尔鲁什意识到自己远远低估了这个人类。这位国王拥有兽人般的怒火，并且，联盟的守军似乎也通过他获得了相同的力量。

    直到此时，大酋长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听过的那些关于瓦里安·乌瑞恩的故事都是真的。洛戈什的确垂青这个人类……为什么不呢？他们本就是同类。站在这里的这个人，有着伟大而坚定的猎手之心，有着伟大而坚定的战士之心。

    狼族……之心。

    我真是个傻瓜！大酋长随即明白了过来，我本该策划一次更宏大、更野蛮的进击！有了这样的领袖，联盟甚至可能夺回灰谷东部！

    瓦里安并不关心对手此刻在想什么，他继续展开攻击。瓦里安发现加尔鲁什正在退却，而他知道兽人的举动并非某个阴险计划的一部分。优势已经转向了瓦里安。

    瓦里安挥剑砍去。疲惫的加尔鲁什知道自己能挡开这次攻击，但他的胳膊比往常略微慢了半拍。

    萨拉迈恩砍入加尔鲁什的上臂，重创了他紧绷的肌肉。

    加尔鲁什的整条胳膊都颤抖了起来。大酋长一时间松开手来，血吼从他抽搐的手指间滑落在地。

    瓦里安向后退去，准备再次攻击——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镇住了两名战士。瓦里安和加尔鲁什抬起头，看到另一个猛犸人正朝他们冲来。它身上爬满了狼人，而猛犸人正试图摆脱他们凶狠的攻击。狼人们铭记着瓦里安的战术，并对之加以改进，因为当这头巨兽接近两人时，它的两条前腿都已残废，整个身躯向前扑倒。

    瓦里安向后退去。加尔鲁什冒险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抓起血吼。当猛犸人的阴影向他笼罩而来时，加尔鲁什跳了起来。

    受到重创的怪兽朝一侧滚去，而狼人们已经爬到了安全的地方，随即继续无情地撕扯着猛犸人。巨兽狂暴地踢动后腿，迫使瓦里安退得更远。

    加尔鲁什站起身来。他寻找着那个人类，但挣扎的猛犸人挡住了他的视线。

    狂怒使他恢复了力量，大酋长冲向了巨兽的背面。他会再次找到瓦里安·乌瑞恩，而这一次，将会有一场决定性的——

    “大酋长！”另一名库卡隆卫士来到他面前。加尔鲁什想把这个蠢货推到一边，但突然间，更多的手拉住了他。

    “当心！”另一名卫士喊道。猛犸人身上的几个狼人对这些新的目标产生了兴趣，此刻又有两名卫士上前来保护他们的首领。“带大酋长离开！”

    当加尔鲁什的私人卫士们上前迎战狼人时，愤怒的大酋长咆哮道：“放开我，你们这些该死的蠢货！我必须找到他！我会杀了他……得到那把宝剑！”

    “我们战败了！”第一个库卡隆卫士壮着胆子说道，“我们必须在溃败前带您离开这儿！”

    加尔鲁什反手抽了说话者一个耳光。鲜血从卫士口中滴落，大酋长咆哮道：“下一个敢说出这种谎言的懦夫，将会丢掉他缺乏荣耀的脑袋！”

    “这不是谎言！”另一个卫兵重申道，还有几人也点头赞同，“最后一个猛犸人也倒下了。阵线已然不复存在。敌人已经包围了我们的南部。您看看吧。要是我说了谎，您可以砍下我的头！”

    “还有我的！”第一个卫士说道，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说出这些话并不容易，加尔鲁什很有可能并不接受这个事实。大酋长皱起了眉头，极力环视战场。

    他很快就意识到，他们都是对的。哨兵的军旗正在逼近，而己方战士的旗帜却无处可寻，且大多数在遥远的东边。剩下的几面无疑正被敌人踩在脚下。

    “不！就算要打遍战场上每一个敌人，我也要找到他！我不会输……”他想要再次寻找瓦里安，却被自己的卫士们拉住，他们开始将他拖去安全的地方。

    “我们还会赢得灰谷的。”当士兵们奋力将加尔鲁什拖走时，领头的库卡隆卫士向他保证道。

    “大酋长自己也说，一次战役算不上一场战争！”另一人提醒道，“我们会拿下灰谷的！我们发誓，大酋长……”

    加尔鲁什的内心挣扎着，试图接受他们的话。他们在重复着自己经常发出的宣言。然而，现实的苦果却难以下咽……尤其是在与瓦里安·乌瑞恩未完的决斗之后。

    他甩开了身边那些恐惧的卫兵，但令他们感到宽慰的是，大酋长按他们的意思朝自己的坐骑走去。在他们身后，战斗仍在持续，联盟显然正在收复失地。

    “吹响号角，”加尔鲁什命令道，“撤退。”

    一名如释重负的卫兵朝号手发出了信号，后者依令行事。那令人厌恶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响，加尔鲁什跳上坐骑。他又一次挥着血吼，聆听它的尖啸，接着将它挂回了背上。在驱策坐骑之前，加尔鲁什转头寻找那个让部落被迫撤退的始作俑者。

    “这不过是一次战役，”大酋长终于同意道，“只是一场战役。灰谷就是我们的命运……”加尔鲁什再次展望着他将要缔造的王国，他也再次相信，那必将实现。

    他率领他们离去，开始盘算下一步的计划。只要他还未获得胜利……一切就不算完……

    只要瓦里安·乌瑞恩还活着。

    瓦里安看着骑手们消失在远方，他知道自己本可以继续追杀，但还是决定不那么做。

    吉恩·格雷迈恩在猛犸人庞大的尸体附近找到了他，这巨兽此前隔开了瓦里安与加尔鲁什。狼人首领光洁的毛皮上沾满了鲜血，他的每个子民也是如此。

    “你放走了他们……”吉尔尼斯国王低声说道，“我看到你走了过去，看着兽人们拉走了他们的大酋长。他努力反抗他们，我们本可以轻易上前抓住他们。这样一切就都结束了。”

    即便此时已看不到加尔鲁什的身影，瓦里安仍继续眺望着。他摇了摇头，回答道：“会结束吗？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有时你得让猎物跑一会儿。然后……然后当时机到来，你会知道的。”

    吉恩垂下双耳，试图理解瓦里安的话。但高阶女祭司和珊蒂斯将军带领的一队哨兵突然到来，令他省去了这个烦恼。

    “瓦里安·乌瑞恩，”泰兰德微笑着向他问候道，“艾露恩终于展现了她的神迹。”

    “她的神迹？”吉恩昂起头来，“不，我的女士，艾露恩可能起了一些作用——戈德林显然也是——但他们无疑都会把最高的赞誉归于另一个人！”他朝瓦里安伸出了狼爪。“一位内心已然平衡的战士，一位能与他所掌控的一切和谐共处的领袖！”狼人首领转向其他人叫道：“瓦里安·乌瑞恩！”

    当狼人领袖喊出这个名字时，其他吉尔尼斯人也开始应和。起初，他们只是低声喊着，但随着众人热情愈发高涨，他们愈发嘹亮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瓦里安·乌瑞恩！瓦里安·乌瑞恩！”

    哨兵和联盟的其他战士此前已将这个名字作为战吼，此刻也再次欣然响应。瓦里安·乌瑞恩并不喜欢这样的喝彩，但他明白，为他欢呼的人们需要以此宣泄。瓦里安只能祈求这呼声尽快结束。

    如果他希望从高阶女祭司那儿得到帮助，那就找错了人。泰兰德含笑朝吉恩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很对。”她向颇不自在的瓦里安颔首，举起手来高声说道：“向你致敬，瓦里安国王！向你致敬，灰谷的救星……或许你也是艾泽拉斯的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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