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黄姐姐把两人带到另一个小屋,里面有一张用山竹做的床铺,床上面铺着一个绿色的床单子,如种上了一层草。孙海阁问,咱们一起住吗?金一燕笑了,除了你还有谁呢?孙海阁脸红了,他说,是不是突然了些,我对你什么还没想呢。金一燕说,你还知道害羞,真难得呀。
金一燕跑到小屋后面的流水前,风陡地吹过来,吹到脸上很硬,也很冷。孙海阁能看到她赤裸着身子在冲澡,水是白色的,身子是青色的,恍惚中她的乳头闪着红晕,在朦胧中很是扎眼。她高声喊着,你也过来,水好舒服。孙海阁说,我怕冷。金一燕说,你傻呀,水是热的。孙海阁也走过去,但看不见了金一燕。孙海阁在流水中战栗着,因为泉水一点儿也不热,是那么刺骨。水使得孙海阁的目光浑浊了,他仿佛看见金一燕赤裸着在山坡上飞驰,她的上身变短,下身变长,就能跳跃了。山林鳞次栉比,金一燕的身子被破坏得七零八落。山静了,月退了,风消了。
金一燕坐在床沿上翘着腿,裸腿坚实而饱满,洋溢着诱惑。她说,你懂得女人心里想些什么吗?孙海阁没说话,金一燕凑近孙海阁轻声地问,你除了和我,这几年还有别的女人吗?孙海阁不住地嘟囔着,你问这个干什么?金一燕抿着嘴,微笑着说,女人和女人不一样,你知道女人如何动心眼吗,那心眼动得让你毛骨悚然,让你防不胜防。我在布拉格这几年原本是不想回来的,可我觉得那里的男人我不喜欢,他们喜欢女人是为了和女人做事,女人引诱男人也是为了证实自己的魅力。我渴望更多的东西,比如男人对女人的无私,或者说是忠诚,更准确地说是投入。孙海阁觉得金一燕像是牧师,不断地朝自己布道。他觉得有人在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手柔而无骨,抬头见金一燕正在温柔地注视着自己,眼光很特殊。她说,你父母去世后是不是感到很孤独?孙海阁点点头。金一燕笑着问,你是不是很害怕?孙海阁说,我常常晚上被噩梦惊醒,浑身出虚汗。金一燕问,梦到什么?孙海阁低下头,说,父母没有脑袋的身子在我眼前跳动,满脸都是血,我怎么给他们擦也擦不净。金一燕把孙海阁揽在怀里,说,我也做噩梦,梦到的都是我在被人追,追得我走投无路。我只有到了山里,才能清净下来。可一回到城里,就又开始恶性循环。在城里我是鬼,在山里我是人。
孙海阁和金一燕在床上开始做爱,金一燕始终没说话,十分投入。孙海阁问,你怎么不说话呀,过去你和我做爱的时候不断地在喊。金一燕说,我想今天晚上受你的孕,然后回去成家,然后为你生一个闺女吧。
孙海阁有些恐惧,他意识到金一燕这么精心地准备是有计划的,他想起金一燕进到父母房间里的亢奋。他记起父母曾经叮嘱过,任何人不要到父母房间里,其实那里没什么特殊的,就是满墙都是字画,容易引起祸端。孙海阁问,你为什么这么着急要孩子,我们还没结婚呢。金一燕说,我想做一件大事,做完以后就金盆洗手了,给你当一个好老婆。孙海阁紧张了,问,什么大事?金一燕说,不能告诉你,以前我以为到布拉格能赚老外的钱,然后回来消费,没想到那里钱不好挣,换句话说我不好挣,我只能回来做咱自己人的,这样会挣到好多好多的钱。孙海阁不解地问,钱对你就这么重要吗?金一燕吻了孙海阁说,我不喜欢钱,我只喜欢你。
两个人并肩躺在床上,把那盏小灯关掉,看到月光逐渐浮现出来。孙海阁看到窗外的树枝上,几只小鸟在那儿挺立着。他问金一燕,小鸟会睡觉吗?金一燕扑哧笑了,说,当然睡了。孙海阁问,为什么小鸟从树枝上掉不下来呢?金一燕说,当我们总想抓住什么东西的时候,需要用力使肌肉紧张起来。而小鸟只有用力使肌肉紧张起来,才能松开所抓的东西。孙海阁不解了,说,那说明小鸟在树枝上自然就能抓住树枝。金一燕说,我们太想抓住什么东西了,而抓住了就不想松开,其实什么也抓不到。小鸟什么也不抓却能稳稳抓住东西。孙海阁的心突然一动,他想起古琴《醉渔唱晚》,这是唐代诗人皮日休和陆龟蒙所作的琴曲。他在弹奏中就体味到渔翁豪放不羁的醉态,但实际上每个音符丝毫不乱,因为渔翁心里很清楚越是喝多了越清晰自己的思想。他曾经说破给父母,父亲不屑地说,喝醉了那是给别人看,自己喝都不会闹酒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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