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长沙起义以前,陈明仁就非常敬重朱德的军事才能和为国为民的思想。1920年陈明仁在长沙兑泽中学读书时,和长沙讲武学校的学生张谷中等谈起未来的志向时,从护国军的总司令蔡锷就谈到了在四川泸州纳溪之战的朱德。1941年陈明仁任中将师长,驻守泸州和叙永,他更了解到朱德在纳溪之战中的情况。当时朱德任护国军的团长,年仅30岁,在蔡锷指挥下,临危不惧,英勇善战,在叙永、纳溪一带与曹锟号称十几万大军的北洋军激战46天,以少胜多,取得决定性的胜利。这使陈明仁深深佩服。当时,朱德写了一首抒发理想和壮志的诗。
年年争斗逼人来,如此江山万姓哀。
冯妇知羞甘守节,徐娘无耻乱登台。
推开黑幕剑三尺,痛饮黄龙酒数杯。
西蜀偏安庸者据,中原逐鹿是雄才。
朱德忧国忧民的思想感情和“中原逐鹿”的雄心壮志使陈明仁深受感动。这一年的中秋节,他登上叙永城东北的红岩山,题写了“填海补天”四个大字和跋文。跋文写道:“率编师频年与暴日相周旋,苦战恶斗,屡寒敌胆……丑虏未歼,恨海难填;神州沦没,荒天谁补。何时鲁阳金戈,挥退残余酷日;一朝田单火力,收回七十齐城。此愿此心,期必偿而后已,今夏旋师入川驻节永宁……暇余偕二三君子览胜红岩,千寻赤壁之下,怪石巍峨,峻峭玲珑,显灵著异。噫!是岂精卫所衔者欤?是殆娲皇所炼者欤?渺渺予怀,不禁感慨系之,爱题四字,藉抒胸臆,且将证验来兹云。”
陈明仁抗日救国的热情,促使他不安于在这川南后方享清福,再三要求到抗日前线杀敌卫国,乃于1941年冬,率部开往滇缅边境战场,打败了犯我云南边境的日军,并于1944年攻克了日军的战略要地回龙山,收复毗町、芸市,与由印度打出来的我国远征军新一师会师,为打通滇缅国际交通线,夺取抗日战争的胜利,作出了贡献。
朱德对陈明仁在叙永的勒石明志和抗日卫国的英勇奋战,也是很赞赏的。所以,陈明仁虽然在蒋介石发动的大战中,在东北四平与我军血战40多天,给我军造成很大的伤亡,但朱德仍多方努力争取他站到人民方面来。他弟弟陈明信,在四平被解放军俘虏后,不仅受到优待,被送到医院去治伤,朱德还要当时担任中共中央东北局敌工部长的李立三,亲自接见陈明信,让陈明信回南京做陈明仁的工作,争取陈明仁站到人民方面来。
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对陈明仁的关怀争取,对陈明仁决心脱离反动阵营,参加人民革命,起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1948年8月4日,程潜和陈明仁在长沙领衔起义,毛泽东和朱德致电给予高度评价:“义声昭著,全国欢迎,南望湘云,敬致祝贺。”并同意由陈明仁任湖南省政府临时主席兼改组后的起义部队第一兵团司令。以后,就有关事宜,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多次致电程潜和陈明仁。8月下旬,又电邀陈明仁出席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次会议。陈明仁于9月3日从长沙起程,10日到达北平时,朱德要北平市市长聂荣臻等领导同志亲临车站迎接,安排住在六国饭店。朱德总司令即在交际处接待和宴请陈明仁将军,出席作陪的有刘伯承、陈毅、聂荣臻、粟裕、黄克诚等解放军的高级将领。
宴会是在接待处一间装饰华丽的餐厅中举行的。厅中间的一张大圆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西式酒菜。
朱德和陈明仁进入宴会厅,见是吃西餐,朱德兴致勃勃地对陈明仁说:“今天吃西餐,我给你露一手,加个川菜来,你尝尝我们家乡菜的风味。”他就到厨房亲自给陈明仁炒了一个川菜。
陈明仁万万没有想到他多年来就非常敬佩的朱德,这样一个伟大的军事家、解放军的总司令,会亲自下厨为他炒菜。待朱德将菜端到他面前时,陈明仁激动异常地说:“总司令,我陈明仁何德何能,让总司令亲自下厨房!”
朱德哈哈一笑道:“啥子哟,你们湖南人也爱吃辣椒的嘛!西菜里没辣子。在我们部队里常听湖南老乡说‘不辣不革命’,你看,把辣子和革命都联系起来了。我们四川人不光吃辣,还要加花椒面,叫做麻辣。子良将军,来,你尝尝是不是这么个味道?”
陈明仁满怀感戴地说:“谢谢总司令,我陈明仁今天吃了总司令亲手炒的辣子,定将革命进行到底!”
陈毅在一旁诙谐地说:“这么说,在座的都是辣子将军喽,地地道道的土八路哇!”说得在座的人哈哈大笑。
朱德接着说:“我们这些土八路可是不简单哪,连子良将军都到我们这个部队中来了。大家看,这间餐厅,在北洋政府时期,是日本驻华公使的会议室,丧权辱国的二十一条,就是袁世凯在这里同日本人签订的。”
刘伯承庄重地说:“只要有我们这些‘土八路’在,那样的历史在中国就不会再重演了。”
陈明仁的情绪受到感染,心悦诚服地点着头。他要求把他率领起义的部队,正式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并请求将他的部队调往前线作战,以报效国家民族。
朱德对陈明仁这种爱国思想和行动十分赞赏,非常高兴地与他单独合影留念。不久又将其起义部队正式改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1兵团,陈明仁任司令员,并率部开往广西剿匪,为国为民作出了贡献。后来,陈明仁到北京时,总要去晋见朱德,朱德每到陈明仁部队驻地时,也都要接见陈明仁,互相坦诚相待,使陈明仁终生难忘!
(钟德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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