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命运开的一个巨大的玩笑。
你不会知道这雨是一种悲情的征兆,你不会知道这片冰凉会蔓延的如此之快。然后,你只能束手无策。
像是忽然断掉线的风筝,任由它孤零零的不知道飘向后方。
小护士已是焦急的在重症监护室门口,她脸上已是挂了泪珠,“夏医生,您快去看看病人吧。安医生,还有李医生他们都在商讨着方案。”
夏锦歌将小护士递来的白大褂披在了身上,先一步去了重症监护室,看着用氧气管续命的病人。
这个病人是……夏锦涵!
夏锦歌不可置信的捂着嘴,节节败退,不,不可能,这个被钢筋贯穿的男人是……夏锦涵!
不,不,不,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在锦涵的身上。
她只是看错了。
只是看错了而已。
她第一次这样失态,第一次觉得老天太会开玩笑,直到她身旁的小护士,焦急的摇着她的胳膊,“夏医生,你快点跟他们几个医生讨论一下该怎么办吧,病人现在生命垂危,没有时间考虑了。”
她张皇的退开,她的心鼓出来一般的难受,她进了那办公室,几个医生正在激烈的争吵着,一个说,不该这么做,一个说,只能这么做。
连耳鼻喉科和麻醉科的医生都过来了,情况十分危急。
时间容不得他们再细细商讨下去。
多讨论一秒,夏锦涵的生命就会流失一秒,那短暂的生命容不得再拖下去了。
夏锦歌的眼死死的盯着那拍出来的X光片,那钢筋从夏锦涵的前额处插入,穿过整个头部和躯干,从大腿根部处穿出。
骇人!
她说,“做手术吧,不能再犹豫下去了,我的弟弟不能死!”
这一刻,她忽然变得无比的果断勇敢。
她不知道这股冷静是从哪里冒出来了,她身上的战栗都变成了一种坚毅,她要救夏锦涵,她一定会把夏锦涵救出来。
重症监护室内聚集好几个医院的顶尖医生,他们额头上冒着冷汗,护士不断的擦着他们额头上的汗。
钢筋离颈动脉和心脏之后几厘米,一出差错,血液便会迅速的流淌,人也会当场毙命。每一步都至关紧要。
夏锦歌的心是颤抖的,她的手术刀却是泛着温情的。
锦涵,锦涵。
没事,姐姐会救你。
她在内心里叫嚣着这句话。
然而,整整八个小时,这场手术整整持续了八个小时,从早上直到黄昏,那致命的钢筋从夏锦涵体内拿出来了。
然而,手术却失败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默默的退开了。
只剩下了夏锦歌和夏锦涵。
夏锦歌的手摁在夏锦涵的额头上的伤口上,她哽咽的,满含着泪水,她说,“锦涵,没事的,没事的。会好的。”
“姐……”夏锦涵的声音泛着寒冷的气息,他断断续续的说,“姐,我要走了,我要去天上了。”
“不,不,不。”
夏锦歌声声的呐喊着。
“我不想死。”
“锦涵,你不会死的。”她颤抖着声带说道。
那伤口的血将她的指缝都浸染了,绵延开来大片大片的死亡的气息。
“姐,不要跟江野在一起好吗?”夏锦涵的气息越来的越弱,大抵是知道还是敌不过死神,他说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心愿。
“好,我不跟他在一起,我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我很喜欢姐姐。”
“嗯。”
她的手上沾满了鲜血,她的眼泪落在了夏锦涵的脸上,与那血水融合在一起。
融成了一种无法言喻的悲伤。
“姐姐,也会……喜欢我吗?”
“嗯,我很锦涵,一直很喜欢锦涵。”
“那便好。”
那是夏锦涵说的最后一句话,他说,“那便好”,他闭上的眼睛,他的双眼再也不会睁开了,他的嘴角含着一种悲伤。
并且永远的定格在了那一种悲伤里。
“锦涵,锦涵,锦涵……对不起,是我没能救你,是我错,都是我的错。”
夏锦歌一声声的叫着夏锦涵的名字,然而,不会再有人回答她,再也没有人会叫她一声“姐姐”了。
眼泪肆意。
夏锦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重症监护室的,她双手布满鲜血,那血液已经干涸了,凝固了,暗紫色的血迹是一种死亡的隐喻。
她一步步的走出来。
小护士上前,想要说两句安慰的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末了,终是说了那古往今来,千篇一律的话语,“夏医生,你节哀,夏锦涵他去了天堂。”
“天堂?”
她喃喃的从口中吐出这两个字。
那上天一定是在跟她开一个玩笑,这种事情为什么会突然发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呵,命运真是无常。
她自嘴角勾出了一个讽刺的悲怜的笑,她试着向前走了两步,然后,突然眼前漆黑一片,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耳旁的声音越来越遥远,像是从遥远的时空里度过来一样,“夏医生,夏医生,你怎么了?快来人啊,夏医生晕倒了。”
似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惊惧的梦。
她醒来,是躺在江野公寓的大床上,睁开双眼,面前是一言不发的江野,她想起了,江野说了今天晚上要去见文设计师。
又抬着眸子,看窗外漆黑一片。
昏黄的灯光把江野的轮廓晕染出了几分悲伤的味道,她说,“江野,我是不是睡了一整天?”
江野坐在床边,伸手轻轻的抚摸着夏锦歌的脸颊,声音嵌了心疼和温柔,“嗯,你睡了很久。”
“江野,我做了一个梦,我在做一个很艰难的手术。手术台上躺着的是我的弟弟,手术失败了。”她空洞的而又死寂的说着,点点的回忆着梦里的情景。
“锦歌,你累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江野轻轻的问。
“我不饿。江野,你不是去见文设计师了吗?怎么样了,事情解决了吗?文设计师答应出面帮锦涵澄清了吗?”
“锦歌,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江野在他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他站起身,要去厨房给夏锦歌端保姆煮好的粥。
“江野,我的手机在哪里?”夏锦歌忽然的问着。
她瞧着床头柜上并没有她的手机。
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怎么了?”江野从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那笑简直不能称之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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