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情-美古的欧阳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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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桥市的黄昏在一片雨幕中不知不觉就袭占了君子街。街灯在雨中渐次睁开瞌睡的眼,沿街的门面大都开始关门打烊。欧阳卿站在自家店门口,下意识地伸了伸懒腰。又一天的经营结束了,陈凡在连着发了几个月的财以后最近彻底泡进了那神秘赌场里,这店就剩他独自守了。他心里当然明白陈凡是某人安排进去的一颗棋子,而这颗棋子应该也是聪明而且很听话的。

    欧阳卿突然觉得如今这日复一日的单调生活真是在不断埋葬着自己,这场雨又把一截散发着青春霉味的生命给埋掉了。当然这话是听白子行说的,和他光屁股长大的兄弟现如今已是名副其实混在本地区委拆迁办主任的位置上,就更是喜欢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了。欧阳卿喜欢白子行这样说话的方式,只有白子行这样说话的时候,才是让他最熟悉的时候,也觉得只有如此生活才不至于太过乏味。

    沿着夜色里迷迷蒙蒙的街道慢慢往前走,他觉得需要给白大官人打个电话,冷不冷热不热的雨丝飘得让他有些心烦意乱。他拿出手机的瞬间这玩意儿却冷不丁的响起来。

    女中音:“欧阳,我是晓芸。”

    欧阳卿咕咚一下咽下一口口水,被惊着了。至从几个月前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打架开始,这长相可爱粉嘟嘟的小脸儿惹人疼的女子便和他始终保持着这种不冷不热的关系,可急坏了欧阳妈。欧阳卿也并非是对这女子不动心,毕竟三十好几的人了,但就觉得此女子有一双能穿透世界上任意防护甲板的眼睛,他不喜欢这种时刻都有被人剥得精光然后在大中午的阳光里被扔到大街上去的危险感觉。

    “呵呵,知道啊 ,怎么想起我来?”欧阳卿几乎就又要抽自己一嘴巴,这话太没有技术含量了,等于就给了对方一个继续往下说话的借口。

    “本来没想起,但今晚我父母出去玩结婚纪念日去了,没地方吃饭就随便翻了下手机,手机上就存有你的号码,所以打给你了。”果然,此女说瞎话的功夫也是非同一般的。

    欧阳卿又咽下一口口水,对着电话说一会儿就去接她。他的经验是请女人吃饭一定不要征求女人的意见,否则就一定会让你的钱包很受伤,但只有一个女人是例外的,美古。不论你在任何时间问她,她只会回答你两个字:随便。

    在“韩古吉亭烧烤店”里,欧阳卿看着对面穿着一件水红色休闲T恤的王晓芸在兴致勃勃摆弄着被炭火熏烤出极高温度的烧烤盘里的食物,突然就想到了美古。那个让你永远猜不到她的心究竟游荡在何处的女人此刻却占据了他的心。

    王晓芸眨眨眼望着他:“你在想什么?”

    欧阳卿回过神来笑笑:“在看你摆弄洋葱和鸡皮呀,看上去让人很有食欲。”

    “你是说我还是洋葱?”

    “女人不要太直接嘛,我选择沉默,保留一点神秘。”

    “你的神态告诉我刚才你已经灵魂出窍了,至少已经飘出了这家喧闹的店子。”

    “那你说说看,我飘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也不想猜,猜男人心思的女人是笨女人。”

    “你让我感觉到压力,看来我们的交往注定会充满障碍。”

    “你更直接,我也不喜欢啰嗦,不过我还真是挺喜欢你的,要不然你这一年来都跟温吞水似的,我也没嫌弃你,还挺耐心,就因为你没有让我感到你的身体里充满了沸腾的荷尔蒙。”

    欧阳卿把眼光移向这间统共一百平米的烧烤店堂,标准的韩式火车厢坐席上一股又一股的轻烟飘起来,热热闹闹的食客们闹闹热热地关注着盘里的食物,穿着并不合身韩服的店员小步穿梭在各个坐席之间,一份又一份的韩式拌饭被送上去,又被送进一张张油光瓦亮的中国嘴巴里。不仅仅是食物,人也是可以在完全不同的两个时间里不断重叠的。冷冰冰的美古和热乎乎的王晓芸截然不同但偏偏在他的的心里开始重叠起来,禁不住笑了。

    王晓芸替他夹了一筷子洋葱,说:“很多男人在我面前都是笑过之后就只剩下不知所措了,然后他们就想灌醉我。”

    欧阳卿给她夹了块鸡皮:“男人在你面前不可能有更多想法,你会让所有荷尔蒙沸腾的男人都在体内结冰的。”

    2

    把王晓芸送到家,并在昏暗的楼道里热烈地啃了她的嘴。走在依然喧闹不止街上的欧阳卿终于给白子行打通了电话,第一句话就是:“我吃了一顿差点累趴下的饭。”白子行则嘻嘻哈哈的让他赶紧去“帝都”唱歌。

    房间里音乐猛烈,一对缠在一起的男女莫名奇妙地释放着忧伤情绪。白子行神情专注地和一个穿着大红色紧身露背装的“歌城公主”在猜骰子。骰子打开的结果白子行赢了,他呼的一下就把女子扑倒沙发上然后就一阵乱摸,搞得女子惊叫连天。

    欧阳卿端了杯酒说:“你看看你,还有点人样子没有?”

    白子行一边将身下的女子牢牢压住,手伸进衣服里乱摸一边说:“你不知道我是禽兽啊,地球人都知道,我这样做是为了人类解放啊。”

    女子大叫欧阳哥哥救命,欧阳卿蹲下去说:“你去把美古给我叫来,我就让他放了你。”

    女子被放开,气吁吁整理着被白子行扯开的衣服说:“你很奇怪,为什么每回来都只选她?你知道不,她是我们老大哟,不是谁都能请动的。”

    白子行斜靠在沙发上端着酒说欧阳卿痴情得让人作呕,女子却望了一眼他:“你怎么就做不到呢?”言语中居然颇多幽怨。

    白子行大笑:“我都是第四次找你了还不痴情?主要是工作太忙伤害了我的记忆力。”

    找人的女子很快就走回来,领了个穿着蓝色超短裙的女子,不是美古。

    “欧阳哥哥,美姐在忙,她让我给你推荐一个,你看这妹妹多乖。”

    “找美古。”

    3

    房间里的灯光交换着紫色和红色的气氛,欧阳卿独自喝着酒,看白子行和他的朋友们幽灵般地在舞蹈。他从心里就升起一种陌生感,白子行已不是从前的白子行,可谁又是从前的谁呢?门开了,一身黑色紧身裙衬得身体曲线玲珑的美古站在门口,看见他就笑了笑,转身又出去了。不多会儿手机上就收到信息:“我在“此岸咖啡屋”等你。”

    “此岸咖啡屋”是河街上的一间精心设计的小木屋,仿造着旧时的格调但不太专业,又有些花花绿绿的画弄得店里到处是不明所以的气氛。一种更加不明所以的音乐笼罩在店堂内,每个对坐着的人面部表情都显得神神秘秘,透着一种印象派的油画感。

    美古用小勺搅着杯里的咖啡:“不是告诉你想找我玩就先打电话我出来找你嘛,非要去那里是一定要让我记住自己的身份吗?”

    “是朋友叫我去的。今晚我先是和一个女孩儿去吃饭了,但整个过程里我总想起你。”

    “和我长得像?”

    “不像,和你截然相反,非常热非常聪明让男人难以招架的那种。”

    “我是非常冷,非常笨,非常容易让男人上的那种?”

    “你让男人害怕。”

    美古浅浅地笑了笑,对面这个一身功夫却显得极文静的男人让她心里又掠过一阵风。他们实在是很像,难道说他附体于这个男人身上?生活全是玩笑,谁知道他会让你碰到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对于生活里重重的暗礁碎石,她倒是从没在乎过,对于一个从地狱里走回来的人还有什么事能让她胆颤心惊呢?不过她老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他。也许每一个人都有一个打上去就永不消失的的烙印吧,李棒棒是她的烙印。时隔一年,这个烙印却越发清晰了。

    欧阳卿看着杯里混沌的咖啡说:“一定要在那里做什么提心吊胆的副总,和我一起守店不好吗?”

    美古打个响指儿招来服务生,要了一支小瓶的红酒,自顾自倒上:“你总是不守规矩,而且有些天真。”

    欧阳卿抬起头来,大眼睛里含着一点泪花,他说:“这是我长这么大最正经的一回,你别让我把这感觉这么快就忘掉好吗?”

    美古端着酒杯看着窗外,浓重夜色里街边的路灯显出了孤单的长影。远处的江水隐隐传来不歇的独语,她相信此时此刻这种求之不得的温柔只要自己闭上眼就会瞬间淹没过来,可她只是笑了,然后一回身将酒杯里的酒泼在欧阳卿的脸上,淡淡起身走了。留下一屋子的惊诧莫名。

    4

    欧阳卿被这意外的红酒一激灵,倒觉得自己也挺好笑。怎么在这种时间里上演起“纯情”来呢?那女子是何许人也,他不清楚但应该知道她所交往的男人数量是自己也不曾达到的,在店老板和客人们的“观赏”下抹抹脸就追了出去。

    美古果然就从护堤边的石梯子走下去,坐到最下面的两级上,看着昏黄的江水呼啦啦从自己脚边流过去。此刻的风吹起来就有些凉意,她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水面之下就是另一个世界,似乎这就是宿命所在。从她出生记事起,就时时刻刻和对面那不可知的世界离得非常近,而且时不时就要打个照面,而每回都是她在门口先被谁给挤个趔趄,最后却是挤她的人自己给栽进去了,这究竟是神的哪一路玩笑,她搞不懂。

    欧阳卿顺着石梯子走下来,什么话也没说就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美古身上。等他挨着坐下去,才发现石梯子上湿漉漉的。两个人就安安静静地坐着,江水在唏哩哗啦地嘟囔着狂奔而去。远处黑黝黝就飘来一类似木头的东西,在水里一浪一浪的上演着吓人的怪象。美古就靠到他的身上,身子微微有些抖。

    欧阳卿搂着她,还是提不起一点点说话的兴趣来,这个柔软的散发着玫瑰蜜露般香气的躯体此刻让他的内心突然就有一种沉重的温热。明天的生意、女人都去他妈的,此刻的温热就已经是一切了。有人说,人生若只如初见,回首已是百年身。他不是有耐性的人,且把眼前人珍惜吧。

    美古说话了:“你一定又是借着追我出来没付帐吧?”

    “没事儿,老板知道我电话的,他那家伙是断不会吃亏的。”

    “你不是老惦记着帮我吗,替我给老板说说,我去做个女招待吧。”

    “你怎么知道我和老板熟?”

    “你实在不是一个聪明的男人,我们俩已经是第二回演这出了,你都可以不付帐就追出来,跟老板不熟你现在还会在这里抱着我瞎想吗?”

    欧阳卿笑起来,老板和他当然熟,就是曾志嘛。当年学校里302宿舍的四大天王,除了他和白子行,就是这此岸咖啡屋的老板曾志和那早已没了踪影的王某人。美古的话勾起了他对王某人的想念,一晃这家伙已经离开他们十年了。

    那一年毕业前夕,四个无聊人躺在宿舍里吹嘘着谁谁就已经勾搭上了谁谁,又都干了些什么,直吹得逸兴横飞。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不过是因为多彩而又混乱的高中生活即将结束,各自都把自己意淫多时的对象抖出来,过过白日梦的瘾罢了。这几乎是行将毕业的男生们的一道传统的“疯病”。自然有吹着吹着就当了真,跑到女生宿舍楼下大声求爱,最后顶一脑袋不明液体回来的主儿。不过王某人有些特别,他听着其他几个哥们唾沫横飞的在一阵乌嘘呐喊之后,竟闷闷说了一句,都他妈的没逑个意思。

    白子行当时是最乖的却也一下子警惕起来:“你老哥干了什么,咋看破红尘呢?”

    曾志永远都是笑呵呵的,说怕就怕王某人看不破,要不然这“某人”的雅号也不会戴上了。

    王某人是欧阳卿等人中年龄偏大的一个,因为总喜欢在女生面前表现水浒精神,自称“某家”,就得了个“王某人”的大号,一来二去真名倒记不得了。王某人出名的另一个原因就在于,同学中就属他恋爱的速度快。曾有这么一个传说,如果上午听见王某人说他去约会了,那么下午一定会传来他壮烈的失恋消息。

    欧阳卿这一辈子佩服白子行的洞察力,起源就在于王某人身上。就在几个家伙胡扯过没多久,大家忙着毕业答辩的事,王某人却突然被叫到了学校行政办公室。等他从办公室里出来,就径直回了宿舍。等到欧阳卿三人从图书馆拖着一身疲惫回到宿舍的时候都大吃一惊,王某人的床上连被褥都已经收得干干净净,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关于王某人的去向,大家曾做了万千重猜测,甚至有胆大的猜到他是被国家安全局给弄去国外当间谍了。立即就有人反对,说是国安局是不管国外,而是在国内专门反间谍的,一时间争执不下。王某人的去向没猜出来,这俩人打起来,打得动了肝火,一个拿水果刀就捅了另一个,另一个忍痛一棒子把这个也开了瓢,双双在临近毕业的时候被赶出学校大门去。于是同学们便又传王某人实乃不祥之物……众说纷纭中,只有白子行抿着薄薄的嘴唇似笑非笑地说,王某人的“蒸发”必有女人的缘故。虽然这个“缘故”至今也没得到王某人的证实究但终究欧阳卿还是佩服白子行的敏锐了。

    5

    欧阳卿把美古搂得紧紧的,感受着女人身上的那一点点冷。他说美古就像个时光倒流机,把他又勾回了学生时代里,那是一个多么简单的年代呀。

    美古软软地靠着这个在她看来过于透明的男人,眼睛梭巡着江对岸的那一栋栋灯火辉煌的高楼,在奇幻的灯光里一片晦暗的天空显得太真实了,真实得让她难以直视。从她逃离这座城市到重新返回来相隔已经一年,也许还是因为他?那个时候她就在这块石梯子上安静的坐了几个晚上,包里带着那把薄薄的剥笋刀。但是一切的追捕都没有发生,她的生活竟然如此平静得让她坐立不安。对面的那些楼群她总是会感觉到是一片又一片的怪兽,总有一天它会踏过这江面把自己彻底吞噬的……生活是奇怪的,转一圈下来又遇到了这么个透明得让她难以拒绝的男人,真不知道上帝的玩笑会何时结束?

    美古拉过男人的手指在自己手掌上画,柔声道:“你的荷尔蒙准备好了么?”

    欧阳卿大笑一声,说早已经沸腾得冷却了,此刻估计也已经结冰了。

    美古白了他一眼,说找什么女人不好,偏要在欢场中来找破鞋,简直就是有病。

    欧阳卿扳过美古的身子,二话不说就把嘴凑上去,如金蛇舞火一般狠狠包住了美古同样火热的舌头,两个人便坠入了一片火的洋流中,任那火焰熊熊燃烧中把自己推向一处无名的碧渊潭……很快天空又依然沉静下来,头顶上竟有些模糊的星光了。美古深深叹了口气,说好久没看过星星了,其实人都知道星星就在头顶,只是灯光让人的抬头高度贬低了。

    欧阳卿笑说,一个自称欢场女子的女人能经常说出如此哲学的话来,可见非同一般。

    美古斜着眼睛看他:“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和诗人或者社科院的睡多了才变成这样的呢?”

    欧阳卿笑得胃疼:“你应该说,你怎么就不知道我就是个诗人或者社科院的呢?”

    两个人都高兴起来,相拥着看江水唏哩哗啦的继续毫无道理低奔腾着,美古的手机响了。接完电话,美古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说只好下回来替他融化荷尔蒙了,先就暂时冻着吧。

    欧阳卿说:“有大业务?”

    美古啐了他一口笑着往上跑去。背影很快夜色中变得模糊起来了。

    6

    何立坤的腿上枕着李若惜滚烫的头。在病房里两人如此姿势着实让这男人有些难过,但烧成39度的女人却硬是要他这样做,说否则就拔掉输液针头烧死算了。李若惜的撒娇里实在并没有妩媚的成分,倒是有一份怨气。何立坤此时不敢违拗说起来也是一种愧疚。窗外沉静的夜色一点儿也代替不了心里的烦躁。一年的时间就快要过去,而那起恶性的枪案居然仍没有太大进展。逮个普通的小流氓却使得不冷静的黄运来被处分,给发配到河街派出所当了所长。郝强接替了黄运来的职务但案件依然没有太大进展……市局对治安总队的清理使他又兼上了这一摊儿,案子便整个缓下来。不过最近原本有些躁动的帮派也安静不少但上面似乎却不那么安静了。

    夜很静了,何立坤轻轻把李若惜的头放到枕头上,掖好被角,兜里的手机在轻巧地震动起来。郝强在电话里说又发生了一起恶性伤人事件。何立坤一问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意,又是一年前的那个奇异花园小区,里边一间底楼公寓房。被砍成重伤的居然是那个前几个月才被判了一年徒刑的胖子。

    何立坤问:“那家伙够神奇的啊,有这本事?”

    郝强说可不就是本事吗,不过我关心的是他本事的后面那个人。

    如果说一年前的奇异花园枪案把何立坤带进了一座硕大的迷宫之中,那么此刻又发生的恶性伤人件便给他打开了一扇出其不意的大门,而门里漆黑一片……任何警察都会有一个共同信念,那就是驱散阴云;有时候迷雾的纠结却会完全遮挡了你的双眼,这时候你能相信的只能是内心的灿烂,何立坤相信自己拥有那一束微弱但绝不会熄灭的灿烂光华。

    所谓的高档小区连着发生血淋淋的恶性事件,固然让小区的有钱业主们惶惑不安,而更不安的则是那物管经理向一平和保安队长周新。两个人被郝强训了好大一通却并没有还嘴,只说这些房子是许总生前卖出去或送出去的,他们也不知道住了些什么人,这些房子是不登记也不交任何费用的,其实也是基本没人住的。

    郝强让把房主找来,周新说房主不就是已经躺在医院里的那个胖子么?这话让素以黑脸为荣的郝强也脸上发了下光,这事儿的确很稀奇了。

    何立坤坐在浑身裹着纱布的胖子的病床前,看着刚醒过来的那家伙笑一笑,说:“你家可够乱的,不多的几件家具都被砸得个稀烂,但好像那最新的液晶电视没有被砸到,算你运气。”

    胖子叹口气,努力地笑笑:“我本来就很少在那住,那么高档的房子我哪住得起。这房子是前年我帮许总办了点事儿他送我的,我也没正经装修,偶尔去歇一晚;昨天这事儿不好意思,都是哥儿几个喝醉了说呛火了,给你们添麻烦不好意思。”

    何立坤说:“许总够大方的话,你帮他办啥事儿送房子感谢?”

    胖子又努力地笑笑:“江湖上的事儿不说也罢,何况他也死了。”

    何立坤说:“你那帮朋友火气够大的,怎么就把你往死里整?”

    胖子沉默一下说:“嗨!都是些没文化的家伙,我不和他们计较就是了,真的没事儿。”

    何立坤起身告辞。对于这种久在江湖混的滚刀肉他懒得废话,从这些人嘴里不会听到任何实话的。候进一直在替他跟进的两股势力似乎最近颇有些不太想继续和谐的味道,而胖子的被砍也许真还就是一个隐蔽的路标;美古并没有传递更多消息过来,他不想为难这女子。而李若惜一直想知道和自己经常联系的女子究竟是谁,这可是个难题。

    翟书记就在这医院的楼上干部病房住院。此刻老头儿披着衣服正坐在床上等,见何立坤推门进来立刻就坐起身子问有什么进展?

    何立坤坐下把床头的水杯递给老头说不会有什么进展,滚刀肉、犟头驴,仅此而已,但此人原本因为寻衅滋事被判刑一年应该这会儿还在监狱里的,可又偏偏就在外头被砍了。

    翟书记喝了口水沉吟一会儿说:“我之所以要你兼管了治安大队这一摊儿就是要从根子上治理一些事情;有些事你现在不需要知道,我只要求你通过这几件有关联的事情,一锄头挖出地底下的娃娃来,我就不信他藏得住。”

    何立坤说:“你放心养病,你只要把楼板给我顶住了,他藏进阎王殿我也把他揪出来。”

    老头儿侧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条没开封的烟,说是秘书孝敬他的,他没舍得抽就给何立坤算了。不过这烟也不是好抽的,要是抽不出个结果老头可是要骂娘的。何立坤一吐舌头说你老人家太狠了吧,一条破烟就要这样使唤人撒?

    老头儿一瞪眼:“破烟?这可是精品龙凤,不识货就给我放下。”何立坤赶紧赔笑拿走,可走到门口就又听见老头儿说:“这烟可还没给钱,你要抽明天就把钱给人送去啊。”何立坤摇摇头,说当领导的可不兴这么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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