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探案精选-沼地上的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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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屏住呼吸,坐了足有一、两分钟。简直不相信我的耳朵。等我回过神来打算开口,同时也感到自己责任的重担从心灵上卸了下来。那种冷冰冰、铿锵有力和嘲弄的口吻,在这世上只能属于一个人。

    “福尔摩斯,”我叫了起来——“福尔摩斯。”

    “出来吧!”他说,“请放好你的左轮手枪。”

    我在粗糙的门梁下躬下身,看到他坐在外面的石头上。那双灰色的眼睛盯着我,诧异的神情,高兴地上下飞舞着。他又瘦又憔悴,但那双眼睛又清晰又机警。那张机灵面孔被太阳晒成古铜色,被风吹得粗糙。苏格兰的花呢布帽使他完全和沼地上的游客一样。他还能够做到像猫那样讲究,这也是他的一大特色。他的下巴刮得光光的,亚麻布的衣服还像在贝克大街那样整洁。

    “我这生还没有因见到任何人比这更高兴的事了。”我边说边紧握他的手。

    “或者是说比这更惊讶吧!嗯!”

    “嗯!我得承认。”

    “这种惊奇不是哪一方的。我向你保证,我没想到你找到了我临时的隐藏处,更没料到你已在里面了。离门不到二十步的距离,我才发觉。”

    “是我的脚印?”

    “不是,华生,恐怕我还不能从全世界人的脚印中认出你的脚印来。如果你真想蒙住我,你最好换一种香烟牌子。因为我是看到烟头上印有布来德雷·牛津街。我知道我的朋友就在附近。烟头还甩在路边。毫无疑问就在你冲进这空房子的关键时刻,你才扔掉了烟头。”

    “不错。”

    “我想到就这么多——也知道你那令人羡慕的顽强。我相信你正坐在暗处,手握手枪,等待着主人回来。实际上你是认为我是那个逃犯吧!”

    “我不清楚你是谁,但我决心弄清楚。”

    “好极了,华生!你是怎么知道我的住处呢?也许在抓逃犯那个晚上,我没留心我站在月光前被你看见了。”

    “是的,我看见了。”

    “寻遍了所有的屋子,才找到这里。”

    “不,我看见你雇的孩子,根据这条线索,我才找到这儿。”

    “肯定是从那个有望远镜的绅士那儿得知的。第一次我看见镜头发的光还不知是什么?”他站起来朝屋里望了望,“哈,卡特赖特给我送来一些用品,这张纸是什么?你已经去过库姆·特雷西了,是吗?”

    “是的,见到劳拉·莱昂斯太太。”

    “干得好!我们的调查显然朝着共同的方向,等我们把调查结果凑一凑,就能比较清楚这桩案子了。”

    “嗯,你能在这儿我从内心深处感到高兴。说实话,这种责任和神秘让我感到有些招架不住了。但你究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呢?你在这儿干什么呢?我还认为你在贝克大街在忙着匿名恐吓信那桩案子呢!”

    “这正是我希望你所想的。”

    “那么你利用了我,还不相信我。”我气恼地叫喊,“我觉得在你手下,干得还不错吧,福尔摩斯。”

    “我亲爱的伙伴,无论是这桩案子或是其他案件,你对我的帮助都是无法估量的。我在某些方面对你玩了点花招的话,请你原谅我。实际上我之所以这样做,一部分也是为了你。正是我估计你所面临的危险,促使我前来调查。如果我和你以及亨利爵士在一起的话,我相信我的看法和你是一致的。而我的出现必会让我们那个可怕的对手提高警惕。如果我住在庄园里,像这样去到处活动,是不可能做到这一地步的。在这桩案子中,我充当了一名不为人知的角色,时刻准备在紧要关头全力以赴。”

    “那为什么要把我蒙在鼓里呢?”

    “因为你知道了,对我们毫无帮助相反还会暴露。你一定想告诉点什么。我是出于好意不想能给我带点什么,这样就会带来不必要的危险。我把卡特赖特带来了——还记得佣工介绍所的小男孩——他照顾我的简单需求,一块面包、一件干净的硬衬领。一个人还想要什么呢?他给了我一双额外的眼睛、一双灵敏的脚,两者都是我的无价之宝。”

    “那么我的报告等于白费了!”一想到我写报告时那种艰辛和骄傲的心情,我的声音都发颤了。

    福尔摩斯从口袋里拿出一卷纸来。

    “这些都是你的报告,我亲爱的伙伴。我向你保证每份我都认真研究过。我做了详细的安排,它只在途中耽误了一天。在这桩相当棘手的案子中,你表现了超人的热情和智慧,我必须向你表示敬意。”

    我仍因受到蒙蔽心里感到烦躁。但福尔摩斯热情的赞扬又将我心中的愤愤不平一扫而净。我已觉得他言之有理。的确要想达到我们的目的,最好是不该知道他已到了沼地。

    “好了,”当他看到我已冰融消解时说,“现在告诉我,你向莱昂斯太太的调查结果——要猜出你去那儿是为了找她并不难。因为我已意识到在这件事中,她是库姆·特雷西唯一能够对我有所帮助的人。实际上,如果你今天不去,很可能明天我也会去的。”

    日薄西山,暮色笼罩着沼地,空气变得阴凉起来。我们进入小屋取暖,坐在昏暗的石室中。我告诉福尔摩斯同那位女士谈话的内容,他很感兴趣。有些部分我得重复两遍他才满意。

    “这是至关重要的,”他最后说,“正好填补了对这件事无法连接起来的缺口,起了桥梁的作用。你或许已知道这位女士与斯特普尔顿先生的亲密关系吧!”

    “我并不知道有这种亲密关系。”

    “这是毫无疑问的。他们见面、通信,相互之间十分熟悉。现在这使我们手上有了强有力的武器。如果我能利用这个来分化他的妻子……”

    “他的妻子?”

    “我给你一些情况,以回报你对我提供的信息。这位被称为斯特普尔顿小姐的人实际上是他的妻子。”

    “天哪!福尔摩斯!你敢肯定是真的。他怎能允许亨利爵士爱上她呢?”

    “亨利爵士的爱情除了伤害他本人以外,谁都不会。正像你看到的,他很注意不让亨利爵士向她求爱。我再说一遍那人是他妻子,不是他妹妹。”

    “他为什么要精心安排这一骗局呢?”

    “因为他预料到如果作为一个未婚女子,她对他有更大的用处。”

    我的直觉,所有模糊的猜疑,都集中在这位自然学家身上。突然间我就形成了一个概念。在那个缺乏热情、无趣味,戴着草帽拿着蝴蝶网的男子身上。我似乎看到一种可怕的东西——一种无穷的耐心和诡计,面带微笑,却心狠手辣。

    “是他吗?我们的敌人——是他在伦敦尾随我们吗?”

    “我就是这样破的谜。”

    “那个警告——很可能是他发的啰!”

    “正是这样。”

    萦绕在我心头上的、这种邪恶罪行,半隐半现,半是猜疑在黑暗中隐隐显现出来。

    “但你敢肯定这点吗?福尔摩斯!你怎么知道那女人是他妻子呢?”

    “因为他第一次见到我时,曾身不由己地把他真实的部分身世流露出来了。我敢说他不止一次后悔过。他曾在英格兰北部担任过小学校长。现在再没有比小学校长更容易让人查出身份了。任何一位在教育系统工作的人都可以在教育部门中调查清楚。我稍微调查一下,就得知那所学校在恶劣环境中遭到过不幸。学校的主人——名字或许不一样——和他的妻子一起失踪了。其描述情况完全一致。当我了解到这个失踪的人也热衷于昆虫学。这一调查就此终结。”

    帷幕逐步拉开,但大部分真相还隐藏在阴影之中。

    “如果这个女人真是他的妻子,那劳拉·莱昂斯女士和他是什么关系呢?”我问,“这是其中的一个问题,你的调查正好说明了这点。你和那女士的会面已弄明白了一部分。我不知道她要和丈夫离婚的事。这样的话,考虑斯特普尔顿是个未婚男子。毫无疑问,她希望成为他的太太。”

    “如果她发现了这场骗局呢?”

    “真是这样的话,那位女士就会帮我们的忙了。我们应该去看她——明天我们俩人就去。华生,你不觉得你离开你的保护人太久了吗?你该在巴斯克维尔庄园啊!”

    最后一抹晚霞在西面褪尽,黑夜降临了沼地。紫色天空闪烁着几颗若隐若现的星星。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福尔摩斯,”我站起来说,“我俩之间肯定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这一套含义是什么呢?他的用意何在?”

    福尔摩斯低沉地答道:

    “是谋杀,华生——蓄谋已久,残酷、精心策划的谋杀。别再问我细节。我已用网把他围了起来,正像他用网包围亨利爵士一样。在你的协助下,他几乎在我的控制之中。只有一种危险会威胁着我们,那就是他可能抢在我们之前先下手。再过一天——最多两天——我就能结束这个案子。但在此之前,你必须紧跟你所保护的人,像一位慈祥的母亲照看着她有病的孩子那样。你今天的行动是正确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不要离开他的身边。听!”

    一声骇人的尖叫声——延绵不绝的恐惧和痛苦的喊声划破了沼地的寂静,那种恐惧的叫声把我血管里的血液都凝固了。

    “唉!我的上帝,”我喘着气说,“为什么?是什么意思?”

    福尔摩斯跳了起来。我看见他黑黝黝、类似运动员的体魄,站在门口,双肩下垂,头朝前倾,朝着黑暗方向窥视。

    “嘘!”他轻声说,“别出声!”

    由于情况紧急,声音加大,开头是从黑暗中原野、遥远的地方传来的,现在转入我们的耳边。听上去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一声比一声更为急迫。

    “在那儿?”福尔摩斯小声说,从他激动的声音里我知道像他这样坚强的人,心灵都为之震动了。“在那儿?华生?”

    “我觉得像在那一边。”我朝向黑暗指去。

    “不,在那边。”

    “痛苦的叫声再一次划破黑夜,比以前更近更响。还有一种声音混杂在里面,是一种深沉、含糊、低沉的声音。既响亮又吓人,起伏跌宕,好比大海发出无止境的吼鸣。”

    “是猎狗。”福尔摩斯说,“快来,华生,快来!天哪,我们也许太晚了。”

    他开始向沼地飞快地跑去,我跟随其后。突然在我们面前,高低不平地方,传来最后一声绝望的呻吟,然后是低沉、重重的一声。我们停下来倾听着,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来打破这无风的夜晚。

    我看见福尔摩斯心烦意乱,将手放在额头上,跺着双脚。

    “他赢了,华生,我们太迟了。”

    “不,不,绝不会。”

    “我真蠢,还迟迟不下手。华生,你明白了吗?抛开你的保护人不管会有什么样的恶果!天哪!如果不幸的事真的发生,我发誓要向他报复的。”

    我们摸黑朝前跑。一路上跌跌撞撞,勉勉强强穿过金雀花丛,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坡又朝另一个山坡冲下去,一直朝着那种惨叫声传来方向跑去。每到一处高地,福尔摩斯迫不及待地四处张望。但沼地里暮色很浓,荒芜的地面上没有任何东西在动。

    “你看见什么了吗?”

    “没有。”

    “听,那是什么?”

    一阵低微的呻吟声灌入我们的耳膜。在我们的左面又传来了一声。那边是一条狭长的岩脊,尽头是耸峙的悬崖。从那儿朝下望去,可看到一大片多石的山坡。在高低不平的地面上,横躺着一个黑乎乎、形状不明的物体。我们跑上前去,这个模糊的外形,变得清楚起来。是一名趴在地上的人体。他的头好像翻筋斗一样,身体朝下蜷伏着。双臂抱成一团,整个身体形成弓状。他的模样变得那么不可思议,我一时都不敢相信,刚才听到的最后一声是从他灵魂脱壳时发出来的。我一声不响、一动不动俯身望着,福尔摩斯抓住了他并提了起来,一面惊慌地叫着。他划了一根火柴,火光照亮了那人的被血液凝着的手指和被打破了的头颅骨缝里慢慢淌出来一滩脑浆,也照亮了让我们揪心得几乎昏死过去的现实——正是亨利·巴斯克维尔爵士。

    谁都不会忘记那件特别发红的苏格兰花呢衣服——那是他第一次在贝克大街见到我们时穿的那件。我们仔细地看了一眼,火柴就熄灭了,就像希望从我们身上消失一样。福尔摩斯呻吟着,在黑夜中也能看得出他变得发白的脸。

    “这个畜生,这个畜生,”我紧握拳头叫着“啊,福尔摩斯,我无论如何不能原谅自己离开他的身边,以致让他惨遭杀害”。

    “该指责的是我,华生。为了圆满地破好此案,我抛开我们的当事人的性命于不顾,这是我一生中最大一次打击。我怎么会知道——他会不听我的警告,冒险跑到沼地来呢?”

    “我们听到了他的呼叫声——我的上帝!那种呼声——却救不了他!那条致于他死命的猎狗在哪儿?可能就在这群乱石丛中,斯特普尔顿呢?他在哪儿?他一定要对此负责!”

    “他当然要负责的,我保证。叔侄俩都惨遭杀害。——一位只是看到像魔鬼似的畜生就被吓死了,另一位则是奔跑逃命试图躲避而惨遭杀害。现在我们应该寻找这人和畜生之间的联系。若不是我们听到的声音,我不敢相信有这个畜生存在。亨利爵士显然是摔死的。苍天在上,不管他有多么狡猾,要不了两天,我就会抓住他。”

    我俩悲痛地站在这具血肉模糊的尸体两旁。这种突如其来不可挽回的灾难让我们感到难过。我们长时间的奔波劳碌,得到的却是这样一种可悲的结局。这时月亮升了起来,我们爬上我们的朋友摔下去的岩石顶上。在顶峰我们朝黑黑的沼地望去,半明半暗。几英里外朝格林盆那个方向,只有一点单独的黄色灯光在亮着,可能来自斯特普尔顿家那所单独房子里发出的。我朝着它挥舞着拳头,发出阵阵诅咒声。

    “为什么不马上抓他呢?”

    “还没有到时候。这家伙谨慎狡猾到了极点。问题不在我们了解到什么,而在我们能证实什么。如果我们走错一步,这个流氓很可能从我们手心上溜掉。”

    “该怎么办呢?”

    “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今晚只能为我们的朋友办理后事了。”

    我们又一起走下陡峭的山坡来到了尸体旁。月光照射在石头上,黑色的尸体看得更清楚。由于痛苦而变得异样的躯体令人心如刀绞,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得找人来帮忙,福尔摩斯!我们不可能把他一直抬到庄园去,天哪!你疯了吗?”

    福尔摩斯大叫一声,随即朝尸体倾了身。他跳起来,大笑着摇着我的手。难道这是我们那位严峻、自制力极强的朋友吗?真是憋在心头的火迸发出来的呀。

    “胡子,胡子,这人有胡子!”

    “胡子?”

    “不是准男爵——这是——啊,是我的邻居,那个逃犯!”

    我们急不可待地把尸体翻了过来,那撮胡须滴着血,朝着那冰冷、清朗的月色翘着。突出的额头、深凹如野兽般的眼睛,毫无疑问,确是那张在烛光中从岩石背后露出来的那张脸,——那个逃犯塞尔顿的脸。

    很快我一切都明白了。我记得男爵告诉过我,他把他的旧衣服送给了巴里莫尔。而巴里莫尔又给了塞尔顿以帮助他逃跑。靴子、衬衣、帽子——所有这一切都是亨利爵士的。这场悲剧实在悲惨。但从国家法律角度上衡量,这人至少死得不值。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福尔摩斯。我的心由于喜悦、感激上帝之情而沸腾起来。

    “正是那些旧衣服,把他置于死地了,”他说,“很明显,那条猎狗先闻了亨利爵士用过的东西——很有可能就是旅馆里丢失的那只靴子——然后再去追杀他的。不过,还有一件事,塞尔顿在黑暗中怎么会知道有条狗跟着他呢?”

    “他听到了声音。”

    “一个铁石心肠的逃犯,听到了沼地里猎狗的叫声,决不至于突然恐怖到这种地步。他冒着再次入狱的危险,去疯狂呼救。根据他的求救声音,当他知道那条狗在追赶他以后,他一定奔跑了有一段路程。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使我困惑不解的是,假设我们设想是对的,那条狗又是在干什么?”

    “我什么也不想去推测。”

    “那么好,为什么这条狗总是晚上被放出来的呢?我想它并不是放出来让它在沼地里乱跑,除非斯特普尔顿有理由相信亨利爵士在那儿,他才会放它出来。”

    “在这两个难题中,我就更难理解。我想很快你会得到你的答案的。而我却永远是个谜。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该怎样去处理这个可怜坏蛋的尸体。总不能让他暴尸在那儿去喂狐狸和乌鸦。”

    “我建议把他抬到一间小屋去,以后再与警察联系。”

    “行,我俩完全能把他抬到那儿去。哈!华生,那是什么?正是他,真够胆大包天。别泄露一丝你的怀疑——一句话也别说,否则我们全盘计划都会泡汤的。”

    沼地上,一个人影朝我们走来。我隐隐约约看见雪茄的烟火。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我能清楚地看出这个矮子、精悍,迈着得意洋洋的脚步的生物学家。当他看见我们的时候,便停了下来,然后又朝前走来。

    “啊,华生医生,是您呀。我没想到在这夜深人寂的时候在沼地上会碰见您。天哪!这是什么?有人受伤吗?不会是我的朋友亨利爵士吧!”他急忙从我们身边走去,走到尸体边弯下腰来。我听到了他倒吸了口气,手上雪茄也掉了下来。

    “谁?——是谁?”他语无伦次地说。

    “是塞尔顿。那人是从普林斯顿逃出来的。”

    斯特普尔顿转向我们,脸色十分难看,但他尽力克制住那种惊诧和大失所望的神情。他直直盯着我和福尔摩斯。

    “天啊!太离奇了!他是怎么死的?”

    “大概是从岩石上摔死的。我和我的朋友正在沼地上散步听到了他的呼声。”

    “我也听到了,这就是我跑来的原因。我为亨利爵士担忧呢!”

    “为什么单单为亨利爵士呢?”我忍不住追问了他一句。

    “因为我约他来,但他却没来,我很奇怪。后来听到沼地里的呼叫声,我自然吓了一跳,为他的安全十分担心。不过——。”他的眼睛再次从我的脸上转引到福尔摩斯脸上问,“除了呼救声外还听到别的声音没有?”

    “没有,”福尔摩斯说,“您呢?”

    “没有。”

    “那么,您还有什么看法呢?”

    “嗯,您是听说过农民们说的鬼怪似的狗等故事吧。据说夜里在沼地都能听到。我在想,今晚有没有听到过呢?”

    “我没听到。”我说。

    “那么你们觉得这可怜家伙是怎么死的呢?”

    “我敢肯定因为长期露宿和焦虑逼疯了他。他一定疯狂地在沼地上奔跑,最后在这儿摔下去把颈骨跌断而死的。”

    “看来这样说倒是最合乎情理,”斯特普尔顿松了口气说,看来他是放了心。“您觉得呢?福尔摩斯先生?”

    我的朋友弓弓腰,致了意。

    “您认人很快呀。”他说。

    “自从华生医生来到这儿以后,我们就一直期待着您的到来。正碰到您遇到了这场悲剧。”

    “的确如此,我完全相信我朋友的解释,能够概括所有事实。明天一早我就把这不愉快的回忆带回伦敦去。”

    “哦?您明天就回去吗?”

    “我是这样想的。”

    “我希望您这次来能够把我们的事情理出些头绪来。”

    福尔摩斯耸了耸肩。

    “每个人不可能要求每次都是成功的。破案者要的是真凭实据而不是传说或谣言。这桩案子办得并不理想。”

    我的朋友以坦率的方式和漫不经心的神态说。斯特普尔顿紧紧盯着他,然后转向我。

    “我原想把他抬到我家去。但会吓坏我妹妹,所以我觉得还是不要这样做。如果我们用什么东西把他的头遮起来,到明天早上都会没事的。”

    事情就这样安排决定了。我和福尔摩斯谢绝了斯特普尔顿好意的邀请,朝巴斯克维尔庄园去了。这位生物学家单独回去。回头望望,还可看见那人身影在广阔沼地上缓缓移动。在他身后银色月光照着的斜坡上有个黑点,正是那个遭受到如此可怕结局的人躺着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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