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安儿含笑问:“明白了吗?一切都是我的师爷,顾真人策划和安排的。”
方成突然感到身体极不舒服,他勉强控制住这种难受的感觉,问道:“所谓镇门之宝‘清莲五味镇喘散’究竟是一种什么药,使得顾真人竟然用你的性命冒险测试他们以确定归属?”
“根据师爷说,此药的功能只有四个字,根治哮喘。”
方成吃惊地张大嘴巴:“薄院长说过,世上没有可根治哮喘的药,无论是中医西医,治疗哮喘病都是一个长期而缓慢的过程……”
安儿笑眯眯道:“否则不会称之为镇门之宝,中医独特而神奇的手段是你永远猜不透的,还有问题吗?”
“他们一直怀疑是沈峰干的,因为沈峰有可能知道你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安儿似乎不回避这个话题:“对,也有这个因素,这正是顾真人恼火的原因,沈峰宁可失去安儿,也不愿失去丁晖晖和自己的名誉受到损失。”
“再说说大明山的事吧,你为什么到这儿来?为什么故意投毒引刘海骄过来?”方成眉头紧锁,不妥的感觉越加强烈。
安儿轻笑一声,抽了口烟,继续娓娓道来。
虽然师徒之间没有联系,这些年来顾真人一直在关注几个徒弟的情况,也知道刘海骄出于忏悔自困在大明山,近日掐指一算,刘海骄在大明山自省已满二十年,于是派安儿秘密潜入山里,找机会再次考验他,并说如果刘海骄能出手解治牵机散,说明他已打开心中的死结,真正做到面对患者心无旁骛,救死扶伤对病不对人,就让安儿将“清莲五味镇喘散”的配方交给他并劝其出山,作为对徒弟这些年自困大明山的补偿。
下面的事就无需多说了,他找到一个与自己当年差不多大的孩子,下了牵机散吸引刘海骄过来,然后守在村里看他是否为孩子解毒。可是刘海骄一去不复返,反而有大批村民上山寻找,使他感觉不妙,赶紧潜回老周家替孩子解了毒,然后也上山搜索。找了一大圈后却意外从山上看到老周家在办丧事,吓了一跳,不知自己哪个环节出了错,虽然知道有人守在村里,还是决定冒险看看,否则对不起一个医者的良心。
此时方成头疼欲裂,全身乏力,勉强问:“顾真人是否倾囊相教,将一身绝学全部传授给你?”
安儿耐心出奇地好,有问必答:“当然,不仅如此,为了发展和弘扬中医文化,吐故纳新,兼容并包,师爷要求我学习西医,吸取其精华,融合到中医治疗中去,使传统的中医治疗手段跟上现代社会的需要。所以从十一岁那年师爷就带我到美国读书,在那里我受到了最好的教育。同时,我在中医方面的运用已经令师爷相当满意,特别是草药的配合使用……”
讲到这里,安儿停下来,笑吟吟地看着方成。方成再也支持不住了,“扑通”栽倒在地,全身酥软,连一个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安儿走到他面前,道:“我为什么一直逃到这儿?你看这悬崖上散落的干草,都是我事先准备好的,是不是闻到一点点特殊的气味?对了,这种草叫‘梋桂’,无色无味无毒,平时没什么用处,可是一旦和松树叶、兰花草混合到一起,就会发出让人全身无力、头重脚轻的气味,就像你这样。我为什么没有倒下?原因很简单,香烟可以解这种毒。所以不能怪我不给机会,刚才我叫你抽烟的,你不肯。”
方成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道:“他们……都在山下,……你逃不掉。”
安儿像变魔术似的亮出一根长长的绳子,笑道:“猜出来了吧?我将援索而下,悬崖下有一条小道直通山外,等你恢复后我已经离开大明山了。”
“顾真人,真的有那么神奇的本领?”方成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持着好奇心。
微一沉吟,安儿带着少有的尊敬道:“师爷已经辟谷近四年了。”
方成苦笑一下:“现在,是否是你……和我说再见的时候了?”
安儿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转身蹲下来道:“刚才我听说是你从悬崖上救了刘海骄,非常感谢,虽然他已面呈死相离大限不远,但如果因我而死将使我愧疚终生,”他从身上掏出一粒药丸揣到方成口袋里,“这就是刚才所提到的‘清莲五味镇喘散’,也许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你可以让某个患严重哮喘的病人试试。”他站起身,再一次微笑,“再见。”
等梅婕和薄院长找到方成时,已是凌晨三点多。梅婕远远看到方成倒在地上,带着哭腔惊叫一声:“方成,你,你怎么了?”说着就往上面冲。薄院长从风中嗅到什么味道,赶紧抓住她喝道:“不要慌!”匆匆从包中取出一盒药膏,两人都在鼻子下面涂了一点,这才奔上去。
梅婕一下子抱起方成的上身,紧张地问:“方成,你怎么了?说话呀。”
方成紧贴着她温暖饱满的胸部,一股馨香和柔软的感觉使他迷醉,加之药力还未消退,一时慵懒得不想开口,只静静地享受着梅婕难得的温柔。薄院长替他号一下脉,急忙从包中取出几个药盒,以娴熟的手法迅速配制好药,全部抹到方成鼻子下面。
过了会儿,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力气一点点恢复,方成想装下去待在梅婕怀里,依然纹丝不动。薄院长有些奇怪,嘴里道:“怎么回事?没有反应吗?没有道理啊。”
梅婕急急道:“他中毒严重吗?实在不行我将他背下山。”
薄院长再探了一下脉,有些明白了,道:“再不行的话我还有一招,就是放血!我看手术刀放在哪儿。”
方成恰到好处地微微动了一动,故意挣扎着从梅婕怀里起来,道:“薄院长,这个安儿真厉害,竟然早早在这里设了个圈套等我钻。”
薄院长紧张道:“你遇到他了?他说什么?他到哪儿去了?”
方成将刚才的事详细说了一遍,薄院长听得汗涔涔,羞愧无比道:“我们几个,唉,想不到师傅对我们是如此失望,我们是如此不争气,唉,唉,想不到,想不到,”他突然想起什么,“我们快下山,将这件事告诉大师兄,让他了结一桩心事。”
梅婕道:“别忙嘛,让方成休息会儿。”
“不能再耽搁了,我担心大师兄很可能活不过天亮,唉,我的一片苦心……”
苦心?方成一个激灵:“我想起来了,亿万富豪那一针你根本不是扎不下去,而是特意留出来,想引出刘海骄的!”
薄院长笑笑不置可否,拍拍他的肩道:“当初我若有你一半聪明,就可以继承师傅的衣钵了,快走吧。”
刚走到村口,村长正焦急地等他们,一见薄院长便说:“快点,神医刘只剩下一口气了,你师姐说他是等你见最后一面呢。”
薄院长立刻变了脸色,匆匆进去。过了会儿,连丁晖晖也被赶出来,百思不得其解地说:“大师兄究竟想说什么?连我都不能在场。”
梅婕回头想问方成,却不见了他的踪影,触手间摸到身上的耳机,低低笑骂道:“这个坏人!”
又过了会儿,里面传出薄院长的哭喊声,丁晖晖全身一震,边冲进去边喊:“大师兄!大师兄!”
方成又悄然出现在梅婕身后,她头也不回地问:“听到什么?”
“只有一句话,‘我不是安儿的父亲,我结婚后一直未能生育,老婆一气之下跟人跑了,我不是……’,就这么多,然后就断气了。”
梅婕道:“刘海骄为什么在临死前单独告诉薄院长这个?喔,我明白了,刘海骄终于想明白过来,薄院长才是安儿的亲生父亲!”
方成道:“难怪我面对安儿时总觉得他的模样与刘海骄挂不上钩,现在才明白过来,他是真的很像薄院长。也许当初顾真人选择种子时是认真考虑并作了检查,按择优录取的原则选用了薄院长的,可是他为什么告诉丁晖晖是刘海骄呢?”
梅婕瞪了他一眼:“你这人,平时很聪明,可是女人的心理你真的不懂。”
在丁晖晖的内心深处,大师兄刘海骄作为孩子的父亲才是最完美的。绝代神医顾真人,正是了解这一点才说出善意的谎言。为了培养一个真正的继承人,发扬光大中医事业,顾真人可谓煞费苦心,用心良苦,以睿智和远瞻的眼光做出艰难而又超前的安排。安儿是否能够不负顾真人所望,学贯中西、博采众长,以精湛的医术和独到的创意为传统的中医领域开拓一个新局面呢?也许他很快就能做到,也许他的路还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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