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之合-中秋赏月(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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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薇心里感慨万千,现在的局面有些复杂了,眼中有温热的东西不断往外涌,她用力揪紧了他的衣服,心里有太多的事想对他说,然后却死命的咬住唇,不行,也不能说。

    “齐筝,”她终于叫他的名,感觉他的身体颤了一下,也许他在盼望着她后面是一句肺腑之言,却听她道,“那孔不二是我的夫君,我已经是他人妇。”

    “不!”齐筝的身体猛的僵住,其实他方才就已经看出来了,此时听她亲口说却仍如晴天霹雳,他抱着她的力道忽然大了几分,哑着声音道,“你我四年前就已成亲,有媒妁之言,行过夫妻之礼,你怎么可能是他的妻子?”

    “但我以为你死了,我与孔不二也是拜过堂的。”

    “不算!”他忽的松开她,盯着她的脸,“你是我的,是我齐筝一人的,谁也休想与我抢。”说话时眼里多了几分狠劲,眸光冷的吓人。

    那股陌生的感觉又来,陈薇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齐筝是何等心细之人,只是微微退了一下,便感觉到她的排斥,凑近她道:“你不愿意吗?还是你对他已有情?”

    陈薇只是摇头,在他的记忆中齐筝从未这般霸道过,此时,真的像个陌生人。

    “齐筝,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时过境迁,你冷静些。”手轻轻的抵在齐筝的胸口却被他很快的握住。

    “我怎么冷静?”如果试过三年内日日相思蚀骨,夜夜孤枕难眠,以为身死,上天垂怜又能相见,却已作他人妇,怎么冷静?齐筝听到陈薇说冷静,咬着牙,难道三年只有他独尝相思?

    “卿卿,离开他,我不管三年里发生了什么,离开他。”他又拥住陈薇,低声道。

    出了屋子,齐筝有些疲惫的靠在门上,今天,他真的很不冷静。

    “齐筝,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时过境迁,你冷静些。”陈薇的话尤在耳边,其实她说的没错,三年时间,时过境迁,他再不是当年的齐筝,而他又凭什么苛求现在的陈薇还是当年的苏卿卿。

    他不该强行绑来了孔不二,这样的正面冲突不应该由红衣社先挑起,更不该在苏卿卿出现时一切方寸皆乱。

    然而,能再见到卿卿,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呢?

    手下看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走上来。

    “主人,那个孔不二醒了。”

    孔不二?对,孔不二还晕着呢。

    “醒了?”

    “是,主人要不要见?”

    绑来就是为了见面的,然而现在齐筝却改了主意。

    他站直身体,微微的咳了咳,背着门往花园里走了好几步,手下忙跟在身后。

    月正当空,有风吹来,吹得他身上的衣摆轻轻的飘着,他脸上是明显的冷意,月光下更加森然,手下看着他的脸,心里发寒。

    “我不想看他还活着。”他停下,终于开口。

    手下怔了怔。

    “杀了他,扔进河里喂鱼。”

    “主人?”

    “快去,务必做成是他不小心落水身亡,不可留破绽。”

    “是。”不敢多问,手下领命去了。

    “慢着。”他忽然抬手。

    手下停住。

    “我与你一起去。”

    “是。”

    本不想杀孔不二,在绍兴当地杀个朝廷命官对红衣社并没有什么好处,必定引来朝廷注意,但是谁让他是卿卿现在的丈夫,只要做成是起事故,朝廷毫无把柄可抓,也无可耐何,最多会再派个孔不二这样的人物来当县令而已,而这样的谋杀他本不必向要死的人说明什么,这次他却想让在孔不二还活着的时候就清楚一件事:卿卿是属于他齐筝的。

    齐筝随那手下离开了,一旁的树丛中一个人影一晃便再没动静。

    再热闹也有安静下来的时候,月色西沉时,大街上的人群早已散去,只有挂在街头的花灯还在,还有满地的纸片风一吹,飞起又落下。

    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自旁边的一条小巷扛着一样东西走到河边,向四周看了看,然后一甩手将那东西扔进了河里,“咚”的一声,溅起好大的水花,然后直接就沉了下去。

    看着河面上又静下来,几个人互看一眼,一闪身,走了。

    这一场梦做的极累,似乎把这二十年里的记忆全部塞了进去,太多人的脸,太多的事情有,就算她此时已经醒了,也只是瞪着帐顶回不过神。

    “你醒了。”旁边有人在说话。

    她似乎被惊了一下,转头去,是齐筝,他坐在床边,笑着看她,就如三年前的每一天他总是看着她醒来,只是以前是躺在她身边,现在是坐在床边。

    她无声的坐起,摸着头,头有点晕。

    “你方才一直叫着小七,那是谁?”齐筝的声音柔柔的,一如三年前一般像温软的水,伸手抓了她的一截发帮她理到脑后。

    小七?她一直在叫这个名字吗?怔怔的抬头看着齐筝,忽然伸手来抚他的脸,手指滑过眉目之间极轻柔的。

    齐筝心里一热,抓过她的手放在唇间轻吻,道:“饿不饿,厨房煮了粥,还有你喜欢的酱油姜丝,要不要起来吃?”

    她点点头,从被中伸出脚来,准备穿鞋,而齐筝盯了她的脚半晌,伸手抓过道:“我帮你穿。”说着拿了鞋子真的替她穿鞋。

    她不动,任他穿,眼睛看着窗外,神志有些恍忽。

    “他呢?”她忽然问。

    齐筝手上一滞,没有说话。

    “孔不二呢?”她又问了一遍。

    “他不会再出现了,”他替她穿完一只脚,又去抓她的另一只脚,她脚一缩,“什么意思?”

    他有些强硬的抓过她的脚,握在手中,莹白小巧的脚让他爱不释手:“他也这样摸过你的脚吗?”他忽然的问。

    她挣了挣,没有答话。

    “以后谁也别想碰,连看也不行。”他声音冷冷地,大掌包裹住她的整个小脚,另一只手拿起地上的鞋子准备替她穿上。

    她看着他替她穿上鞋,终于松开她的脚,轻轻的吸了口气:“我还是要跟他回去的。”

    “跟我不好吗?”他反问,眼睛还是看着她的脚,看不出表情。

    “我已经嫁给他了。”

    “难道在你心中我就这么不及他吗?”

    “没有。”

    “那就行了,”他抬起头,眼神幽冷如冰,“如果他死,婚约自然取消,你仍是我的。”

    她一惊,完全听懂他的意思。

    “他现在人呢?”她站起来。

    “已经死了。”他答的云淡风轻,似只不过拍死了只蚊子。

    “你?”她倒吸一口冷气,半天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才道,“齐筝,你再不是那个齐筝了。”

    四周极暖,近乎发烫,脸在那温软的东西上蹭了蹭,嘴里轻声叫了声“娘子”。

    然后耳边似乎有人在笑,声音有些尖,让他很不舒服。

    “滚蛋,别吵小爷睡觉。”他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却觉得包裹着他的那股温暖有点不太对劲,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手中的触感让他一惊,那是人的皮肤。

    他猛地睁开眼,然后看到一张放大的脸。

    “啊!”人骤然坐起,身体向床内猛退,盯着床上的人。

    谢怀青。

    谢怀青裸着上身,躺在那里,表情很是尴尬。

    他速又低头看自己,脸顿时绿了,他也没穿衣服,掀开被子看下面,下面也没穿裤子。

    这是怎么回事?

    “谢怀青,谢大人!”他扑上去想掐死他,“你他妈,有这个嗜好也别找我。”也不管自己正全裸着,双腿一同上去踢他。

    “这会儿有力气了。”床外有人凉凉地说了一句,他手上动作一顿,看过去,却是赵如月靠在一旁看着他们。

    “是你,肯定是你干的好事,”他一脚踢开谢怀青,就这么光着身子下床去了,“小爷我给你好脸色,你这样对我?”

    赵如月仍是笑着,一双眼在他身上看了一转,最后落在他的脸上,一只手伸过去摸他的额头。

    他一下子拍开,四处找自己的衣服。

    “没发烧了啊,怎么像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赵如月看着他道。

    他一顿:“记得什么?”

    “你被人打晕扔进河里的事啊。”

    “扔进河里?”他是记得自己又被打晕了一次,却原来是想让他这种死法。

    “还是谢大人将你从河里捞上来,不然以我的力气绝对是没办法的,秋夜水寒,你发起了高烧,是他舍身救了你。”所谓的“舍身”就是这般光着身子,赵如月转头看看人床上慢吞吞起来的谢怀青,看他整个人因她的话明显一僵。

    “放屁,”孔不二一把扔掉刚找到的衣服,指着床上的谢怀青,“那是女人的事吧,他一个男人凑什么热闹,奶奶的。”他早被这种乌龙事气疯,指着赵如月破口就骂。

    赵如月倒是气定神闲,看他穿上衣服,道:“我舍身救你那是不可能的,叫这院里的其他姐妹来自然也不安全,止不定哪个就是红衣社的人,既然谢大人将你从河里救上来,不如好事做到底,”赵如月拿着外袍给他,继续道,“不过,孔大人,你该气的不是这件事吧,气的是谁将你扔进河里,是不是被打晕两次,脑袋打坏了?”

    孔不二瞪他一眼,接过外袍穿上,往旁边椅子里一坐,眼睛看着还在尴尬,一句话也没有说的谢怀青,赵如月以为他终于去想正题,却见他忽然拿了桌上的茶杯朝谢怀青扔过去:“你他妈不就在这里躲了几天,怎么这娘们儿说什么你就做什么?”

    幸亏没有真的往谢怀青身上扔,却似乎解了气,看着赵如月道:“我饿了,有没有吃的?”

    “你还知道吃,”赵如月在他旁边坐下,看他脸色道,“看来你对你家娘子的一网情深是假的,自己脱险了,怎么不想想你家娘子现在怎么样了?”

    孔不二一怔,也不吭声,看到桌上的糕点自己抓过来咬了一口,三两下就吃完,又抓了另一个来吃。

    赵如月觉得他脸色不太对,看看还坐在床上的谢怀青,却听到孔不二终于说话:“她热不到冻不着,不会有事。”

    “她是我的妻,四年前成的亲,三年前不得已分开,一年夫妻,恩爱甚笃,我才是他真正的丈夫,我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死个明白,你与她的缘分就当作一场笑话,作不得数,死后一碗孟婆汤下肚就是什么事也未发生过。”

    这是那个叫齐筝的亲自打晕他之前的话,还是那张小白脸,实在很有想揍他的冲动,什么叫一场笑话,陈薇是他八抬大轿娶回来,拜过堂的,要不是自己的问题没有洞房,可能孩子都有了,哪里冒出来的什么狗屁丈夫,鬼扯!

    这是他想回击的话,可惜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晕了。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不是君子,所以一年时间都不用,他会把这个仇报回来。

    齐筝你等着。

    “谢怀青,我们明天动身去山西。”他一扔手中的饼,道。

    谢怀青一怔:“去山西?你是此地的县令,不可随便离开驻地。”

    “我不是死了吗?谁会管个死人?再说了,你不是会稽县的县令,不在驻地待着,蹲在这个妓院做什么?”

    谢怀青哑口无言,看看那边的赵如月,脸莫名的红了红。

    孔不二看眼里,轻轻的哼了一声,心里想,这样的局面也不错,本来在别人眼皮底下的,现在因祸得福躲进了暗处,很多事情便可展开手脚了。

    那齐筝可以为了陈薇打乱计划动手杀他,而他绝不会如他一般,不顾一切的跑到红衣社让所有人知道自己未死,只为了要回陈薇,这样做只会再次引来杀机,是傻子。

    对,是傻子,一个陈薇还不至于让他这么做。

    “明天就动身。”说着又重复了一遍,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之间有些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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