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灼热沿着手腕延伸过来,像被烧得发红的铁钳子夹住一样。白少情闷哼一声,全身一软,再使不出一分力气。
「匡当」一声,剑掉在地上。
屋里实在太安静了,所以这一声匡当很响,简直震得人耳膜发疼。
两个彪悍大汉和徐梦回,已经不知踪影。
司马繁一手抓着白少情手腕,一手轻薄地搂上他的腰,就势坐回椅上,轻轻一带,让白少情摔在自己大腿上。
「屠龙?」司马繁调侃,「剑剑够狠,偏偏都不够绝。」他揭下白少情面具,看见那张俊美的脸,也不禁怔了怔,叹道:「封龙好福气。」径自吻了上去。
白少情气得浑身发抖。
院外一片嘈杂,喧闹一阵,又听见仿佛烟花爆竹燃放的声音。随即天空闪过几道光亮,不知是哪一家武林同道的烟火信号。
「封龙安插的探子,已经处理妥当了。」司马繁透过窗子看天上绽放的烟花,转头道:「不过若你开口求我,我还可以让你再等一等?」
「等谁?」
司马繁轻笑,「还能有谁?」
他一边说,一边瞅着白少情的脸,啧啧道:「我已给了他机会来救你,怎么他竟不来?可惜,可惜。」手还是扣着白少情的脉门。
「有饵,不一定就会有鱼。」白少情仍在笑。
只是他笑得实在勉强,以至于薄薄的唇也开始微微颤抖。无论是谁,脉门被熔岩似的高温灼烧着时,笑容都会有点勉强。
「你这么块香喷喷的饵,换了我,一定会上钩。」司马繁凑到白少情脖子上嗅了嗅,轻佻道:「他不来也不要紧,我先和小蝙蝠儿练练错合……」说到后来两个字,声调却忽然变了。
司马繁猛然停下话,接着霍然把头抬起来,瞪着白少情,「你的剑叫什么名字?」他一向温柔斯文,此刻呻吟却嘶哑起来。
「剑法是屠龙剑法,剑当然是屠龙剑」白少情却不发抖了,似乎有趣地看着他,「没想到屠龙的刀,也能用来对付豺狼。」
「你把三尺刀重铸……」司马繁面目浅浅扭曲,竟是前所未有的可怕。
白少情恍如未觉,续道:「三尺刀的寒性虽然因为重铸而显露得缓一些,但寒气入体无声无息,对练横天逆日功的人,杀伤力却更加霸道。司马教主,你难道不知道封龙当日就是伤在我的三尺刀下?铁器是可以熔了重铸的,这道理连普通武夫都懂,你怎么就没有想到?」
司马繁的嗓子里发出丝丝的声音,死瞅着白少情,终于笑起来,「你想我杀你吗?这激将法未免太可笑了。」他的笑容和先前截然不同,再没有原来潇洒的样子,血红的眼睛像毒蛇一般盯着白少情,恶毒非常。
他点了白少情穴道,把白少情往地上狠狠一摔。
「我不杀你。却要让你也尝尝这剑的滋味。」他拾起掉在地上的屠龙剑,拧笑,「你不也是练横天逆日功的?」他忽然哇地吐出一小口鲜血,却不擦拭,任血丝挂在嘴边,盯着白少情轻轻道:「我要用这剑,轻轻地、轻轻地在你身上划上七、八十下,让你不死不活。」
白少情被他狠毒的目光刺着,不由打个寒战,弯起嘴角半笑着叹气,「可惜,这样我的横天逆日功也打了折扣,错合功也帮不了你。」
司马繁似乎没有想到这点,愣了一下道:「对,我虽然受伤,却有现成东西疗伤的。」望向白少情的眼光,立刻多了淫亵意味,闪着一阵阵恐怖的光芒。
白少情愣住。
如果手可以动弹必狠狠打自己二、三十个耳光。
司马繁缓缓靠近,邪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我远不想这般用了你。」
他的手轻轻探进白少情的衣襟里。
「好滑。小蝙蝠儿,你治好了我的伤,我会好好待你。」司马繁问:「你若想和封龙合葬,我也会了你这个心愿。」
白少情的牙齿,终于打起颤来。
他闭起眼睛。
闭起眼睛的瞬间,封龙可恶的脸从脑里掠过。司马繁的手触到肌肤,浑身的鸡皮疙瘩全部冒了出来,粘稠恶心的感觉从头到脚,像爬满了鼻涕虫。
封龙……
他的喉咙似被什么堵住了,想吐出一个名字,却又有点不想吐出。这名字和名字的主人一样可恶,卡在喉咙深处,捣得白少情一阵阵心疼。
「我很想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碰过你?」
「你可知道,我会多少门派的武功?」
「三十四家。」
「那么,便不止三十四人……」
白少情忽然想起,自从离开封龙后,没有人再碰过他。
两年,唯一可以亲密地接触他的肌肤,被他贴身藏在胸前的,是那碧绿玉箫。
而如今,司马繁的手却伸了进来。
白少情以为一切都已经完了。
但这个时候,却有声音传来。几乎是轻柔的声音,分辨不清是由什么发出,就如微风掠过耳膜,但白少情知道那不是风声。
司马繁低叫一声。
白少情身上一轻,司马繁已经闪到一旁。白少情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睛,全身一轻,已经被人打横从地上抱起。
又是腾云驾雾的感觉,风声呼呼,听见几声惊讶的叱喊,连续两三声惨叫后,又只剩下风声。
白少情原本想睁开的眼睛,现在却用力闭得更紧了。
「大哥有轻功,抱你上去容易得很。少情,你可不要睁开眼睛。」依稀又像回到那山峰下,有人把假装不识武功的他拦腰抱起。
他已经知道来者何人。
他在此人怀中,说不定正被他带回老巢。
他的屠龙剑不在手上。
最糟糕的是,他的穴道还没有解开,一分劲也使不出来。
终于,风声停了下来。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你为何不睁开眼睛?」
白少情闭着眼睛,半天反问:「你为何要救我?」
「救你?我何曾救你了?」他带着笑声否认。
「我虽然恨你,却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这次你确实从司马繁那个疯子手里救了我,我大大感激。」白少情还是不肯睁开眼睛,仿佛抱着他的人是人间最难看恶心的鬼。他细声细气说:「我答应你,杀死你后,会好好安葬你,不会让野狗吃你的尸身。」
「我确实没有救你。」头顶上的人俯视他,笑得越发厉害。「不过这么好的补药,让司马繁吃太可惜。我也挨了三尺刀,身上也有伤,也学过采阳的法子,而且恐怕比司马繁学得更好。所以我想,还是我来采你比较划算。」
白少情脸色骤变,猛然瞪大眼睛,狠狠瞪着他,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封龙,我决定还是让你进野狗的肚子比较好。」
他边骂着,乌黑的眼睛牢牢盯着封龙久违的脸庞,只觉眼前的人清瘦了不少,霸气却还是有的。一点温热的气息悄悄涌到嗓子眼,隐隐徘徊着不肯退去。
封龙一直得意地笑着,见白少情睁开眼睛,稍敛了笑容,仔细打量着他,低声道:「你还是这么轻飘飘的。」
白少情脸上一热,封龙抱着自己的手,仿佛把极高的热量传递到身上,顿时尴尬起来,恨恨道:「你放我下来。」他穴道未解,连稍微象征性的挣扎都做不到。
他乖乖躺在封龙臂弯里,却又恶狠狠的样子,引得封龙眼里一亮,如被点燃的两簇火星。
白少情看见封龙的眼神,心里霍然一跳。不料封龙却点头道:「好。」
他走了两步,找个地方,将白少情平放倒。
白少情脱离了封龙的热度,心里稍安,这才环视周围一眼。他们似乎是在一个破旧的寺庙里,看来封龙抱着他一路逃窜到了这里。而他躺的地方,正是寺庙的石供台。
封龙放下白少情,低头端详白少情,眉眼鼻嘴都一一仔细地看着,隔了一会,挑着浓眉问:「这是什么?」伸手在白少情额头上扫了扫,看清楚是一点不知什么时候沾上的污迹。才松开眉头,半晌又道:「小蝙蝠儿,你还是老样子。」
白少情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就像仍进大熔炉一样,神智似乎在高温中受了蛊惑。在封龙目光照射下,不觉醺醺起来,迷迷糊糊应道:「大哥,你倒瘦了不少。」一开口,自己猛地吓了一跳,朦胧的眼睛立即犀利起来,直直盯着封龙道:「师父,你解了我的穴道吧!」
封龙眸子里射出几分深邃到极点的温柔,又渐渐消散,剩下一丝戏谑挂在嘴边。「等师父看看好徒儿偷了什么东西藏在身上,再帮你解穴。」手探进白少情的衣襟里。
白少情感受着封龙探进来的手在身上摸索,心内惊道:他要拿我练功了吗?但看封龙脸上似笑非笑的神情,不由窝着满心火头恨起来,死咬着牙想:哼,有什么好惊讶的。他本就这么对我。
一时怨恨中有夹着一股悲凉,仿佛这许多年受的委屈,都在这一刻统统争着冒出来。
眼角有点发痒,他想定是空中乱飞的稻草掉到脸上了。想举手拂去,却发觉穴道还没有解开,一丝力气也挤不出来,心里更是疼得似被许多针刺着一般。
封龙的手伸了进去,却没有如白少情想像中的乱来,连轻薄一下的举动都没有,不会儿,果然掏了一件东西出来。
「亏你保存得好。」
玉箫还带着白少情的体温,封龙啧啧看着,把玉箫凑到嘴边,似想吹奏一曲以表高兴,又忽然停下,转头喃喃道:「我怎么忘了帮你解开穴道?」一指下去,帮白少情解开穴道。
白少情本是既悲又恨,想着又要被封龙羞辱,见封龙规矩,大为愕然,后见封龙戳破他偷了玉箫,不免尴尬起来。
愕然尴尬中,浑身一松,顿时可以动弹,更是诧异非常。但诧异归诧异,松动了腿脚后立即从供台上一跳而起。他对封龙忌惮非常,首先一掌向封龙右肩挥去,最厉害的招数却藏在右脚那缓缓而来的一挑中,随后一招,却是预备跑用的。
他原不指望这一招能伤到封龙,不料「砰」的一声,掌心却结结实实印上封龙右肩。
白少情惊讶非常,抬头看封龙,他也是一脸惊讶。那张俊脸上的惊讶直戳了白少情心脏一下,也不禁怔了怔。封龙这个时候却反应过来了,眉头挑得高高,一指向白少情额间按过来,白少情不敢小瞧,猛一个转身,再拍一掌。
但封龙这一指力度之弱,却大出白少情意料之外,被白少情轻易避过去。
忽然,一个极清脆的声音传来,原来那掌正好被封龙持箫的手挡着,玉箫应声而断。
白少情回头去看,瞧见地上两截断开的玉箫,又想:对了,封龙伤势未好,刚刚又狂奔消耗内力,自然已经是强弩之末。
想到这里,惧怕全去,停下攻击。
他一停,封龙便也停了下来。
两人对站着,互相看着,都像在猜测对方的心思。白少情忽起念:他今天刚好势弱,我要报仇,岂不正是时候?可这时候,偏偏又想不出封龙和他有什么定要断出生死的仇来。仿佛隔了两年,记忆都被磨灭了不少,只剩下一些水珠浪花和蝴蝶。
封龙开口道:「你也只有这么一个机会,动手好了。」白少情像被尖锐的东西刺了一下,霍然瞪着他,「你放心,我定会动手,定不会心软。」
封龙微微笑起来,「可惜,你那屠龙剑不在。」
白少情傲然道:「没有屠龙剑,也可以杀你。」
封龙不答话,只是笑着,笑着笑着,轻轻按着胸膛,皱了一下眉。白少情心里一紧。但封龙很快又站直了,眉头舒展开来,仍是淡淡笑着。
白少情觉得封龙笑得刺眼,不想与他对望,低头避开。一低头,见到地上静静躺着的两截玉箫,更觉刺眼。
「你为何还不动手?」
「你为何要我动手?」
封龙轻声道:「等你杀了我,自然就会知道了。」
白少情听他说得高深莫测,顿时起了警觉,暗道:难道他又在暗中定下什么诡计?一定是的,我如果动手,就中了他的计了。还是千万不要动手的好,来日方长,我总有机会杀他。
想定后,后退两步靠在墙上,环视四方,察看是否有封龙暗中布置的陷阱,对封龙冷冷道:「我要在你最不想死的时候杀你。」
封龙哈哈笑道:「我唱的是空城计,小蝙蝠儿不用惊慌。」
白少情更加不信,瞥了门外一眼,「今天先饶了你,日后再取你性命。」施展身法,朝门外掠去。
经过封龙身边时,封龙猛然出手。白少情早料定他不会轻易放行,朝封龙一掌拍去,想着只要他转身避开,自己就可以乘机出了庙门。
哪知封龙不顾躲避,竟双手直抱着白少情,沉声道:「我不让你走。」
白少情怎知道他会不避,眼见这一掌要拍实了,只能急忙撤掌,一个耽搁,已经被封龙双手抱紧,两人双双滚到地上。
白少情怒叱:「放手!」
「不放!」
「我杀了你!」
「你杀!」
封龙使足了劲,只是抱住白少情。白少情这才知道封龙即使不用内力,蛮力也够厉害,情急下一心想挣脱,却完全没有想到用内力对付。
两人在地上如市井粗汉一般缠斗,让别人看见,万万不敢相信这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蝙蝠公子和正义教教主。
「啊!总算找到一个歇脚的地方。都是槐二哥,要不是你领错路,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个连客栈都没有一间的破地方来?」
争执中,忽然有人声从外面传来。两人顿时停下缠斗,齐齐听外面的动静。
「有破庙就不错了。江湖儿女,吃点苦头怕什么?」
「呵!好一个江湖儿女。小莫你有骨气。」
来的似乎是一班子人,正朝破庙过来。
封龙从地上站起来,「我不能见武林中人,你快跟我走。」
白少情也从地上跳起来,压低声音道:「要我跟你走,除非天下红雨。」
封龙盯着白少情,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沉声道:「我总会来找你的。」跨前一步,似乎想摸摸白少情的袖口。
白少情立即退后一步,摆起招式。封龙叹了一声,「我真的走了。」闪入庙后。白少情见封龙的身影几个起落,完全隐没了,觉得魂儿也丢了一半似的,浑身不舒服,正考虑是否也要从庙后溜走,已有几道人影从正门踏入庙里,看见了白少情,都愕然愣住。
半天,其中一个英气勃勃的少年嚷道:「小莫你又错了,这个庙是有主人的!」
白少情站在供台前,拍拍身上的稻草屑,也不作声。
「有主人?」不一会儿,又跑过来一个差不多大的少年,浓眉大眼,看了白少情一眼,转身敲了刚才那少年额头一下,「就说你少阅历,这庙明明是破庙。人家既不是和尚,又不是庙祝,分明也是路过的人。不懂就不要胡乱嚷嚷,听见没有?」看来他就是那个小莫。
白少情看着封龙消失的方向,越想越不是滋味,又听身后两个少年说话有趣,便整整衣裳,转身道:「在下也是路过,各位想休息就进来吧!」
他转身露了脸面,众人眼中都似迸出光似的,仿佛面前的古庙都不实在了,虚虚地摇晃。
小莫张嘴结舌,半天「啊」一声叫起来,大声说:「我们这回总算遇到高手了。」
另一少年奇道:「怎么是高手?明明是个大美人。」
小莫啧啧摇头,「你不知道,武林中有一类人,武功高超,样貌非常,长得就像神仙一样,只在荒郊野岭出现,和什么麒麟之类的神兽作伴,只有福气好的人可以遇到。这人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既已练到青春永驻,身上最少也有二、三百年的功力。」
那少年信心十足,望着白少情的眼睛瞪得更大。
小莫咳嗽一声,露出肃容,走到白少情面前,深深鞠躬,朗声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白少情遇到这么一个活宝,也觉得好笑,随口答到:「老夫乃东海往生子,每一百年从东海至中原一游,这回已经是第五回了。」
小莫更加仰慕,「那你的武功一定非常高超。」
白少情只想笑,刚要回答,另一人跨入庙来,似乎就是他们刚刚说的槐二哥已安置好了马匹,随后到了。
槐二哥迎面一见白少情,愕然愣住,神色奇怪之至。白少情疑心方起,槐二哥已经大叫起来,「白三公子!你是白家三公子!」
小莫惊道:「他就是白少情?」
另一少年疑道:「槐二哥,你见过白家三公子吗?」
「错不了,当年我给白老太爷拜寿,他就在大厅门外磕的头。」
「白三公子?」小莫连拍自己脑袋,跺脚说:「我怎么这么笨?白三公子是武林第一的美男子,我一见面就该想到。该死、该死。」
那少年点头道:「确实该死,还哄我说什么两三百年的功力。」
白少情莫名其妙。他久不知江湖中事,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忽然出名。难道蝙蝠就是白少情的事已经泄漏?可瞧他们的神态,却又不像碰上十恶不赦的蝙蝠的模样。
槐二哥大步走到白少情面前,忽然向下一拜。
白少情忙双手扶道:「这位大哥请起。」
武林中人辈分分明,脸面第一要紧,以槐二哥这样的年纪,对初见面的后进如此相拜,实在非同寻常。
槐二哥道:「白公子,你忍辱负重,潜入正义教总坛,化解了一场武林浩劫,智勇双全,铁胆丹心,当得我槐某一拜。」
白少情吃惊无比,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
槐二哥当即又重重拜下去,又叹道:「可惜白家一门,竟遭封龙那贼子的毒手。白公子,你为武林牺牲至此,槐某佩服。料不到封家百年大族,居然出了个如此恶毒的逆子,甘与邪教堕落,毁尽封家声明。」
小莫在旁边大声对那少年说:「晓杰,这回我们可出名了。我们把白公子找到了,这可是武林中的大事。」
白少情百思不得其解,只好求教槐二哥,「封龙是正义教中人之事,武林中都知道了?」
「白公子,你不用为封家隐瞒,封龙那厮就是正义教的教主,枉我们瞎了眼睛,竟让他当了武林盟主多年。」
白少情更奇,「此事机密,如何传出的?」
小莫凑上来说:「两年前,中原各地无端贴出许多匿名信,指封龙就是正义教教主,白公子知悉后,忍辱负重潜入正义教,百般破坏正义教种种荼毒武林的计划。后来白公子不慎行迹败露,白家惨遭灭门之祸,白公子逃离后找封龙决斗,两人双双失踪……哇!好精彩的武林奇事。」
白少情心里如塞了一团带刺的乱麻,脸上无丝毫得意之色。
槐二哥暗赞白三公子果然有名家风范,又道:「我们本来不信,种种实证都贴了出来,不由得我们不信。封龙已经是武林公敌,人人得而诛之。如今有白公子出来主持大局,更是大妙。」
小莫问:「白公子和封龙决斗,结果到底如何?白公子为何失踪了这许多日子?」
事已至此,白少情不得不胡言道:「我潜入正义教被察觉,全家尽遭荼毒。我和封龙决斗,终不敌他,被他一掌打下山崖。幸亏命大,挂在树上捡回了性命,有惟恐正义教继续追杀,于是一直在深山养伤,日前才伤势尽去,出山来准备找封龙报仇。」他皱眉道:「我正苦于没有证据可以将封龙的罪行公诸武林,谁有这般本领,竟短短三天就揭了他的假面具?」
槐二哥道:「应是武林中的前辈高人,见不得宵小当道,拔刀相助。」
白少情心料:那「前辈高人」恐怕就是司马繁。一则可毁去封龙的名声,平白多了一群帮手;二则又可以让江湖中人群起找寻蝙蝠,也算一石二鸟之计。
说不定司马繁也打算学封龙,将正义教教主和武林盟主两职兼与一身,自然要先把封龙这块拌脚石清理了。
想起司马繁,不知他中了屠龙剑后伤势如何?若是已经一命呜呼,那就最妙。
槐二哥道:「武林中出了这样的大事,少林睿智大师已经发了武林贴,请各方武林好手,初七齐聚少室山共同商议。白三公子是大英雄,当然要去。和我们一道上路如何?」
小莫插嘴道:「对,等我们商议好了,齐抓那封龙,为武林除害。」却不知封龙方才还站在他现在站的地方。第二十章
白少情暗道:封龙已成武林公敌,他武功心计无人可敌,倒要看看武林中人能想出什么对付他的法子。于是对槐二哥拱手道:“少情多时没打听江湖上的事,幸亏遇上槐二哥,槐二哥是在江南江北都要名号的来,就请槐二哥一路上多照顾了。”
槐二哥被他说的飘飘然起来,哈哈笑着,“白公子请放心,槐某功夫平平,就是朋友还多,这一路的饮食招待只管包在我身上。”
小莫兴奋的直拍晓杰的肩,“我们要和白公子一道啦!”
槐二哥叫来其他人介绍一番,原来除了他和小莫、晓杰外,其他都是亲使仆役,一路跟随来伺候的。
江湖儿女大多自由来去,随身带这么一班子人的倒不多。
小莫厌烦道:“说了不要他们跟来,娘也太小心了,我又不是小姑娘。”
白少情仔细看,仆役中有两个眼神凌厉,功夫还高于槐二哥,看来是暗中保护小主人的,不知哪家能请得动这些人甘愿当仆役千里跟随?
槐二哥毕竟年纪大些,见白少情扫视仆役,略猜出个究竟,便道:“小莫是太湖萧当家的独子,他第一次出门,萧夫人特地要我看顾着。哎,儿子出门,当娘的难免都要担惊受怕。”
太湖萧家向以酒剑风流称颂武林,名头虽比不上武林四大家族,也是响当当的名门大府,想不出倒养出个如此豪爽活泼的儿子来。白少情微微点头,“瞧他的根骨,倒也是个练武的材料。”
头时小莫喜得抓耳挠腮,用肩膀轻轻斜撞了晓杰一下,一脸得意。晓杰恼了,竖起眉头道:“夸你两句就发疯了?人家白公子说客气话呢!你要真的厉害,怎么连我也打不过?”
小莫被当场揭了老底,脸红了大半,讪讪着跺脚,“都是娘,总怕我病,不许我日夜练武。”
晓杰哼了一声,偏过头去,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白少情瞧他们俩相处的情景,心下明白几分。他历练丰富,早一眼看出这晓杰是女扮男装,也不点破,对槐二哥道:“今夜只能在这庙里过夜了。”他淡淡说了这一句,并没有再交代什么,径自向内堂走去。
对他仰慕非常的小莫赶紧站起来想跟,却被晓杰扯住,喝道:“你是傻子吗?白公子刚刚才说了他伤势刚好,自然需要安静,你跟进去只会吵着人家。”
小莫嘻嘻笑道:“对对,还是你说的对。”
白少情听在耳中,也不由得暗夸这丫头懂事。
次日众人上路,槐二哥为人义气,朋友果然不少,江湖人士大多豪爽大方,沿路好酒好菜地奉上,再知道小莫是太湖萧家的人,自然更客气几分。
只有白少情再三嘱咐了槐二哥,说自己功力未完全恢复,不想让旁人知道他的行踪,平常戴了坠了黑纱的大笠帽掩住面容,只稍稍进些酒菜,也不与人说笑,独自进房中休息。
做了多日,大路上武林人士渐渐多起来,多数都是往少室山去的。人人披甲带刀,聚在一起谈起封龙,都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白少情暗叹封龙这下不妙,本该快意,怎知心境竞一天比一天沉重。他平日不喜喝酒,可越靠近少室山,越喜欢找酒馆。
小莫自作聪明道:“看眼前这样的形势,姓封的时日无多,是应该浮一大白。”硬要跟着白少情上酒馆,两人包了一个小包厢。
未喝够三杯,晓杰柳眉倒竖找上门来,揪着小莫耳朵道:“越发有出息了,竟瞒着我喝酒?”见白少情愕然看她,方才想起自己正扮着男孩,这种女孩子气的动作实在不该做,红着脸放了小莫的耳朵,哈哈干笑着掩饰,“喝酒怎能少了我的份,掌柜的,拿酒来。”自己灌了两杯,竟先倒了。
“两杯就倒了?不会是中了迷药吧?”小莫见她软倒在桌上,急得围着她团团转。
白少情觉得好笑,“她是醉了。”
“哦,醉了。”小莫拍拍胸口,忽然又把脸皱成一团。“糟糕,宿醉会头疼,她明天起来头疼,定会把我骂个半死。”
白少情见他急出一身冷汗,薄唇抿起,微微笑了笑,“先别管明天,把她抱回去再说。”
“抱?怎么抱?”小莫围着晓杰一圈,伸出双臂打横把她抱起来,脸居然有点发红,向白少情道:“这下更糟,若她明早起来,知道我抱了她,不知要生我多久的气?唉,这样抱着,实在……实在……”他想说实在不好,但又舍不得放下晓杰,只管低头看着她醉梦中的嫣红脸颊。
白少情心里猛一刺痛,并不言语,自倒了一杯酒,仰头喝尽,冷冷道:“你们先回去,我再喝几杯。”
赶走小莫,独饮无趣,伸手探入怀中,才想起玉萧已经被自己一掌拍断,怔怔发起呆来。
当赶到少室山时,各路江湖人马已经大抵到了,众人接踵摩肩,挤得平日肃静庄严的少林寺活像一个大菜场,负责招待客人的僧侣来回忙个不停,武林人士不受拘束惯了,也有在寺外徒手抓了野兔,就在寺门外杀生烤食的,弄的看门的僧人一脸无奈。
白少情叨小莫太湖萧家的光,被安排到一间小客房,他不想和闲杂人打交道,常常独自一人躲在房中打坐,偶尔出去欣赏一下这百年古刹,偏偏耳中听到的,都是要将封龙如何如何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吹嘘,心中更觉厌烦。
寺中无酒,又没了玉箫,幸亏小莫、晓杰那两个小鬼常来,听两人互相斗嘴,也有点意思。
又过两日,到了初七。
一大早,少林寺就喧闹起来,众人吃了淡而无味的早饭,纷纷到大殿前聚合。早有僧侣搭起高台,台上放了五把椅子。
少林寺的睿智大师德高望重,坐在中央,自然没有人有异议。眼看众人纷纷就坐,睿智轻咳一声,向台下打了个揖,徐徐道:“老衲睿智,代少林上下多谢各位施主远道而来。近日武林传言,失踪的前任武林盟主正是邪教正义教教主,此事事关重大,若有人称此兴风作浪,武林从此多祸,少林也是武林一脉,有鉴于此,老衲冒昧发出武林帖,请各位英雄前来商议。
提起封龙的名字,台下顿时群情汹涌,纷纷高喝道:“正是!定要把这贼子碎尸万段,才能为我们武林出一口恶气!”
睿智点头道:“这等大事需要武林上下一心。封龙失踪后,武林盟主之位仍空,今日邀各位武林同道过来,也需商议一下如何选出新盟主。”
“武林盟主”这个词显然比封龙更有吸引力,台下显然安静,不少人心中暗自兴奋。沉默中,有人藏在人群中,怪声怪气地尖声道:“索性下个赏格,谁杀了封龙,谁就是新的武林盟主,大伙都一起和封龙拼老命!”
他这一喊,众人顿时都嚷嚷起来,许多人附和道:“是该这样。依我看也不必选,谁杀了封龙,我们就奉谁当盟主。”
“能杀封龙的,当然武功最高啦!”
“要是无名小卒杀了封龙呢?盟主可向来都是名门里的人当的。”
“去他奶奶的!封龙还是武林四大家的人呢!龟孙子才信那狗娘养的名门。”又是方才那个怪声怪气的尖嗓门。
白少情微微扭头,藏在大帽下的双眼炯炯有神地射向那怪叫之人。那人长得尖嘴猴腮,手上拿着根黑漆漆的烟杆,他一番言语,博得不少非出身名门的江湖大汗的赞同,正得意洋洋的四处拱手点头。
槐二哥站在白少情身旁,见他看那人,低声道:“他叫老竿子,最恨武林名门的高高在上,人其实不错,就是嘴巴坏了点。”
小莫眼睛闪亮,忍不住开口,“若说对付封龙,谁比得上白大哥?这些人只敢在这里瞎起哄,真要他们潜伏进正义教找封龙决斗,恐怕早夹着尾巴跑了。”说完,满脸仰慕的看着白少情。
这时众人已经形成两派,争执起武林名门的事来。
“老竿子你少放屁!什么龟孙子才信名门?我就信名门。名门出了多少英雄好汉,怎能为了一个封龙,就一竿子打死?”
“封龙是赫赫扬名的封家人,居然是邪教教主,别的名门说不定也是乱七八糟。”
“话不能这样说。白家也是武林名门,人家为了对付邪教,全家性命都赔了上去,几百年基业毁于一旦,那是何等英勇刚烈?你摸摸自己良心,能做的到?那白家三公子不顾安危潜伏进去,揭了封龙的老底,还约战封龙,那不是名门的作为?”
此言一出,便有许多原先不置可否的人也点头道:“那倒是。姓封的错是姓封的不是,不能把其他家拖下水。”
“司马的老爷子我见过,确实是个人物,好汉子。”
“说到好汉,我看谁也比不过白家三公子,那叫大智大勇,当年他受了多少白眼?白老爷子为让那封龙消除戒心,没少让白三公子吃苦,听说他心里虽然极喜欢这个儿子,可常当着人处处冷落他,不是大喜庆日子还不许他回家。要是白三公子在,我铁金刚容四第一个选他当盟主!”
小莫高声喝道:“说的好!”眉飞色舞地看着白少情,却被白少情冷冷从帽下扫了一眼,立即收敛笑容,不敢再作声。
“容大哥这话说到我心坎上了。谁能比白三公子更有资格,领着我们对付封龙?只是白三公子自从和封龙决斗后,再也没有消息,叫我们上哪去找?”
睿智坐在台上,看众人议论纷纷,吵得没停,咳嗽一声。他功力深厚,暗中运了内劲,虽然咳的极小声,众人却觉得心窝被人轻轻一撞,暗暗诧异:都说睿智大师是少林第一高手,今日见识,果然不同凡响。都住了嘴,目光集中到睿智身上。
“封白司马徐四家,向来是武林中流砥柱,数百年中,四大名门除魔卫道,为造福武林死了多少门人,涌现了多少英杰……”睿智顿了顿,合掌念了一声佛号,叹道:“可叹封家名声败坏在封龙手中,白家又满门遭屠,白三公子不知下落,四门中已去两门。但司马家、徐家仍有不少精英子弟,老衲已经发帖,邀这两家参加武林大会,共商大事。”
正说着,睿智目光一凛,望向远方。人群后方似有异动,众人纷纷转身。
通往大殿的通道上,鱼贯走出两排侍女,面目娇丽,脸上却一点笑容也没有,举止优雅,宛如出身官宦人家,只有腰间佩剑显出少许江湖气息,身上的衣裳,竟赫然是白色的丧服。
侍女们共二十八位,按序走到大殿前,面对上千江湖豪杰的注视,毫不动容,训练有素的分开静立。
正主这才出现。
通道上出现一个挺拔俊秀的身影来,洁白长衫,面容清秀,斯文儒雅,像个官宦家的读书公子,眉间又带着两分英气。虽闭着薄唇,面带戚容,却让人一见就知道,他笑的时候会分外使人感觉温暖快乐。
众人暗赞:这等风采,不知是名门中哪位公子?怎么从不曾见过?
几位豆蔻年华的巾帼女杰,只觉得砰砰心跳加快起来。
白少情却是浑身一震,几乎失声惊叫起来。没想到司马繁居然敢公然出现在武林大会上,那司马家和徐家恐怕都已经完全落入他的控制了。视线下移,发现自己遗下的屠龙剑,就挂在司马繁腰间。
司马繁来到众人面前,先对睿智大师恭敬地施礼,然后对武林豪杰们拱手,轻道:“司马繁来晚了,请各位恕过。”他存心震慑群雄,音中暗含劲气,偌大的殿前空地隐隐回声飘荡,如波浪般,一阵一阵震动耳膜。
槐二哥低声叹道:“名门就是名门,不声不响地竟又出了个年轻高手。”
“司马施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睿智略停。说出众人心中疑问“不知施主和各位女施主为何都身着素色?莫非……”注视司马繁。
司马繁默然片刻,似有无限悲愤地长叹一声,沉声咬牙道:“不杀尽正义教贼子,司马繁誓不为人!”眼中隐约闪动泪光,紧紧握着剑柄,“我表兄司马天、妹夫徐和青,都遭了正义教贼子的毒手。可怜我那妹妹肚里的孩儿才刚满三月。”
全场哗然,连睿智的老脸也微微色变。
司马天是司马家的现任族长,年少有为,武功智谋都属上乘,徐和青更是徐家独子,如今正义教竟将四大名门仅余的两门最重要的人物给杀了。
司马繁含泪道:“今日司马繁带着表嫂妹妹同来,让大家看看封龙这贼子的恶行,请大家为司马家和徐家作主。”
司马繁身后响起整齐一致的脚步声,两顶阴森森的白轿出现在司马繁身后,小轿到了大殿前被轻轻放下,抬轿的人对着轿子微微躬身,而后无声无息退下。场中人人屏息静待,一道哭得有几分沙哑的年轻声音从左边的轿子里传出来,“现在徐家已经没有说的上话得男人,请哥哥代我报和青的仇吧!”
白少情认得那是司马繁妹妹司马燕的声音。她如今是徐和青的遗孀,又怀着徐和青的骨肉,自然成为徐家的族长,有她首肯,司马繁控制徐家易如反掌。
司马繁柔声道:“燕儿别伤心,哥哥拼了命也一定为你杀了封龙。”走到另一顶白轿前,长躬到地,十二分恭敬地轻道:“表嫂,现在睿智大师和武林同道都在,如今多情林是表嫂管着,该怎么办,请表嫂给个话吧!”轿里的自然是司马天的遗孀了。
那司马夫人似乎不愿意在众人面前多话,众人伸长脖子等了半晌,轿帘后才缓缓伸出一双极美的手来,轻轻做了个手势。一个一直陪在轿旁、面目秀美、英气勃勃的七、八岁男孩见了,钻进轿子,片刻后又钻了出来,对司马繁道:“娘说凡事依仗表叔。”年纪虽小,神态说话却非常沉稳,众人这才知道他是司马天的儿子。
白少情蹙眉,如此一来,司马繁身聚两大家族的势力,只要挑选适当时机,足可利用在场的所以武林同道把封龙害死,再登上武林盟主的宝座。
自然,正义教教主的位置也会是他的。
晓杰对小莫轻声道:“司马夫人的手又细又嫩,一定年轻貌美,真看不出她有个那么大的儿子。”女人就是女人,这时候还去担心人家的手嫩不嫩。
司马繁在众人面前确立了自己的地位后,唇角逸出一丝不引人注意的笑意,故作谦虚地看向睿智,“缴杀封龙的事,唯大师马首是瞻。”目中暗蕴精光,环视场中一周,又道:“司马繁愿尽绵薄之立,为我武林除此毒瘤,先送上一见薄礼,表我衷肠。”举掌在空中轻击,发出一声脆响。
身后一名身材中等的侍从走上来,双手平捧一个银盘,盘上放着一个檀香木做的方盒。侍从对着众人打躬行了一礼,看向司马繁。司马繁微微点头,另一侍从上前打开方盒,一阵淡淡血腥味道飘了出来。
大家定睛一看,盒中端端正正放了一个人头,该是用了特殊的防腐方法,面目仍栩栩如生,睁大了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
侍从双手托着盘子,在众人眼前绕了一圈,司马繁才徐徐道:“这是正义教副教主向冷红。此人心狠手辣不下于封龙,不少武林同道丧生在他的缠绵掌下,在下偶尔得知他的下落,追查到这贼子的落脚处,费了一番工夫,总算为各位在他手底下吃过亏的朋友,讨回一点公道。”
向冷红是正义教封龙以下第二号人物,纵横武林为恶多年,仗着手下硬功夫和正义教的威势,几乎无人能奈何得了,今日人头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公子拿了出来,顿时全场震动,惊讶钦佩的目光集中到司马繁身上。
白少情暗叫不妙。若不是已完全掌握了向冷红在正义教中的力量,司马繁是万万不会杀向冷红的。不过短短一柱香时间,司马繁已经展现出手中让人忌惮的资本。
睿智看了向冷红人头一眼,动容道:“邪教猖獗,施主挺身而出,可敬可佩。今日之事,还是请司马施主主持才好。”
“司马繁不敢。只是……”
“只是如何?”
“正义教为祸武林多时,高手众多,教徒又多隐藏在暗处,要全部清剿,需要细密布局。现在同道虽多,但商议事情纷乱,虽已拿定主意。司马繁斗胆提议,请各位朋友选出几个有胆略的人出来,组成屠龙小组,制定策略。只要是屠龙小组商定的主意,大伙便要遵从,我司马繁第一个甘愿受使唤。”
白少情勾起薄唇,逸出一丝冷笑。
果然,众人纷纷点头,赞同道:“是该有个拿主意的。若只凭一人拿主意,恐怕又是另一个封龙,几个人一起商议便好多了。”
老竿子举起烟竿在空中挥了挥,用他独特的怪嗓叫道:“睿智大师该算一位。”
众人哄然道:“那是当然!”
“这为司马公子也算一位。”
司马繁连声道:“不敢当,不敢当。”拱手向四方豪杰谦辞一番,而后负手在后,顾盼生辉,一派脱俗。
大家你来我往,纷纷提议人选,到最后推了四位出来。
“少林寺的睿智大师,多情林的司马繁公子,武当的天极道长,华山方牧生方掌门,四位都是武林中德高望重之人,众位朋友可有异议?”
“没有!没有!”
“老头子有一点。”老竿子又举起烟竿在空中挥挥。
旁人不耐烦道:“又是你。”
“明明是你们问有没有异议的。”老竿子不慌不忙点着烟竿,斜着眼珠瞅司马繁,“这位司马公子,可并不德高望重,老竿子今天才知道有这样的人物呢!”
睿智念了一声佛号后道:“司马施主虽然年轻,却是多情林司马家和徐家的代表人。何况,谁又能搏杀向冷红于剑下而不受伤?正所谓——”
老竿子喷了一口烟,点头道:“行行行,我也没说他不配,只是挑挑字眼罢了。”旁人见他鸡蛋里面硬挑骨头,都露出不屑眼神。老竿子却似什么也看不到,只管自说自话。“只是还有一件事。既然选了屠龙小组,大伙也要立个约定,以后遵照四位的指示行事;否则若有人怕死违令,或者暗通邪教,又该怎么办?”
白少情无声无息退到小莫身后,用指尖在小莫掌中写下几个字。
华山派掌门方牧生沉吟道:“这话也有几分道理。正义教为恶武林多年,眼线卧底极多,要剿灭邪教,是该订些规矩才对。”
老竿子得意洋洋地看着司马繁,“司马公子,你是武林新秀,后面有两个名门撑着呢!不如说点规矩出来,指教指教老竿子。”
司马繁没有丝毫不自在,朝老竿子大大方方一笑,不徐不急道:“指教倒不敢。至于规矩……”略顿了顿,款款细数,“第一,屠龙小组的四位成员既是大伙公推出来的,谁有异议,此刻便该说明,将来再不许有人质疑这四人的资格。繁本来不足担此重任,不过既是为武林出力,繁不敢推脱。”
谁都看得出他是为了方才的事,反将老竿子一军,又见他温文儒雅,毫无怒色,都暗中叫好。
“第二,各地一旦有封龙的消息,需立即传讯上来。第三,屠龙小组商议的事乃是机密,旁人不得私自探听。”群雄听了这点,都有点不自在,司马繁徐徐道:“封龙耳目众多,难保我们自己人中没有利令智昏的;若我们的计划传了出去,被封龙提早知道了,又要如何屠龙?”众人见他说的有理,纷纷点头。
“哪个狗娘养的敢告密,我一斧头剁了他!”
“还是保密的好。”
“司马公子想的周到。”
“第四,凡是屠龙小组的命令,有延误、不从、通敌者,就是我武林公敌。不如此,难以另我武林上下一心,及早剿除邪教。”
话音刚落,一个年轻爽朗的声音嗤笑起来,“好大的口气!看来你们不是要屠龙,而是要当武林盟主了。哪天司马公子若下了命令要我萧家自尽,我和爹娘是否都要遵照执行?”小莫帅气的脸上揖着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对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的众人一拱手,朗声道:“太湖萧莫,见过各位前辈。”又转向司马繁,用场中每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道:“司马公子,你说的四条规矩是都有道理,可是还差了一条。”
司马繁不以为然,问:“差了哪一条?”
“第五,屠龙小组只管封龙和正义教的事,不可以插手各门各派的家务,也不可以使唤我们去干和剿灭正义教无关的事。”
众人轰然道:“到倒是。小娃娃有些见识。”
白少情低垂着头,戴着垂黑纱的大笠帽,站在一干人后面,掩住身形。
小莫笑的更欢,露出洁白的牙齿,朝身边的晓杰眨眨眼。不一会,又昂头道:“哎呀!差了不止一点,还有第六点。”
“第六点又是什么?”
“小娃娃,说来听听。”
“屠龙小组只有四人,万一将来吵起嘴来,两人对上两人,那听谁的主意好呢?依我说,第六点,屠龙小组要选五位说话的出来。”
江湖豪杰大多爱瞧热闹,见这么个年轻娃娃敢对着多情林的司马繁叫阵,都觉有趣,起哄道:“说的是。已经有四人了,还差一人呢!”
“我选峨嵋的禅音老师太!”
“我选无双门的掌门。”
“无双门掌门的无功、无德掌门是双胞兄弟,是两个人,位置可只有一个。”
“他们是两兄弟,秤不离砣的,就当一个人好了。”
群雄哈哈大笑,殿前闹哄哄一片。司马繁咬牙轻笑,问小莫道:“萧家兄弟既提出这点,心中一定有人选吧!”
小慢点头,“正是。”
司马繁问:“是萧门主?”
小莫扮了个鬼脸,“不对、不对,屠龙小组已经有三个德高望重的武林前辈了,该选一个年轻有活力的才好。”
司马繁失笑,“萧兄弟说的莫非是自己?”
“不对、不对!”小莫忽然一改原先的嬉皮笑脸,一本正经道:“这个人,天下景仰,论真正的屠龙,是绝没有人比他更合适了。”
众人都觉他说的夸张,无不翘首以待,等他说出个姓名来。但小莫却没再张嘴,打横移过两步,让出身后位置,一道颀长身影现了出来。
司马繁微微一震。
白皙长指往上一点,掀了大笠帽,白少情名眸皓齿,唇角含笑,细腰上紧着天蓝带子,并无配剑,只插了一把纸扇,好一位翩翩佳公子。
“白家三子白少情,愿为武林尽这一份力。”他迎风而立,黑水银似的黑眸在场中轻轻一溜,瞅得人心里发颤,像心弦忽地被人拨了一下,全场惧静。
晓杰咳嗽一声,对睿智道:“大师,这位白公子,就是当年潜入正义教揭露封龙身份的大英雄。你们要屠龙,应该算上他一份吧!”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嘿!果然只有他最够资格。”
“怎么竟不知道他上山了?”
“人家白公子神龙见首不见尾,踪迹哪能让你知道?”
“人称这白公子是武林第一美男子,果然名不虚传。”
司马繁神色复杂地盯了白少情半晌,勾起笑容,快步走到白少情身前,俯身拜道:“居然是白兄。司马繁仰慕白兄威名多时,今日终得一见,真是痛快。”脸上似喜翻了新,一手抓了白少情到睿智大师面前,肃然道:“大师,这第五位人选,非白兄莫属。若不然,司马繁便无面目参加这个屠龙小组。”
这下更无人有异议,皆轰然叫好,老竿子将烟竿往地上青石一阵乱敲,灭了烟火,怪叫道:“人已经选出来了,咱们只管听屠龙小组的主意就好。封龙这厮栽跟头的日子不远了!”
顿时人群中爆出一阵附和之声。
闹了半天,已近晌午,僧侣们捧上斋菜。众人风卷残云般扫个精光后,便七嘴八舌向白少情询问当年潜进正义教的事。
白少情早打好腹稿,连极细微的地方都推敲过无数次,不慌不忙把谎话说了一遍,丝丝入扣,竟让人找不出一点纰漏。小莫站在一旁,又是仰慕又是自豪,偶尔插嘴道:“就是这样!那山崖险峻的很,白公子跌下去的时候神志幸而未失,勉强伸手一抓,抓住了崖边斜生的一株老树。唉,你们没有亲眼看过,都不知道那是何等惊险。”其实他又何曾看过。
“两位都是名门新秀,一人敢和封龙对决,一人能砍下向冷红的人头。”
白少情微微扫了司马繁一眼,恰逢司马繁朝他扬眉,两人目光交撞,一触即闪。
把事情叙述一遍,答了许多问题,天色渐暗。白少情运功逼出一脸苍白,站起来带着歉意道:“内伤未复,少情该回去打坐了,请恕少情失陪。”拱了拱手。
大家见他脸色苍白,都道他被封龙伤的严重,不敢再留。
睿智大师道:“明日一早,屠龙小组开会商议。”
“明白了。”
出了大殿,小莫和晓杰从身后赶上来。
小莫神秘兮兮道:“我刚刚偷空去了一遭,司马天的儿子说他父亲是半夜在卧室被人袭击的,胸前中了一掌,骨骼尽碎,露出的骨头是焦黑的,只有横天逆日功才会如此强横。”
白少情冷笑,“会横天逆日功的就只有封龙?”o/] r } ^%O.x R
小莫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愣了一愣,刚要开口,身后忽然传来低沉的男声,“白兄,一道走如何?”
司马繁从后徐徐走来。他悠然而行,虽走的慢,却无声无息超过小莫,不动声色地站到白少情身旁,含笑道:“少林寺安排了我的住处,就离白兄住处不远。”
白少情深深盯他一眼,答道:“好。”脚下运功,竟和司马繁斗起脚程来。小莫和晓杰功力不够,勉强跟了一会,便筋疲力尽大口喘气:微一松懈再抬头,骇然发现已不见了两人的影子。
白少情专挑无人的地方去,几个起落,越过少林寺后墙,负手沉声道:“想说什么,句直说。”
司马繁上下大量他半晌,才悠在悠在道:“原来你是要我来和你说话的。”
“我选这个地方,本来是想杀了你的。”
“哦?”
“只要你跟来的时候略有点力气不济的样子,我就会出手。”
司马繁笑道:“可是我下盘稳得很,你一直找不到出手的机会。”他用一种湿漉漉的邪气目光扫视着白少情,问:“你一定很奇怪,为何我中了你的屠龙剑,却能恢复的这么快。”
“一点也不奇怪。” 白少情叹道:“恐怕你手下的弟子,已尽遭你杀害就,被你当作疗伤的补药了。”
司马繁没有一丝愧疚,反而笑得更畅快了。方才见过他斯文儒雅面貌的人,根本无法想象这张清秀的脸上,会出现如此狰狞的笑容。他笑了一会,也歇了口气,“可惜他们都比不上你。”
白少情蹙眉,露出不解的神色,“那你为和不动手?”
“你知道的。”
“不错,你的伤虽然好了许多,但还没有完全恢复。”白少情道:“以你的野心,自然不愿冒与我同归于尽的险。“
“说得对极了。”司马繁轻轻鼓掌,亲切地看着他,“不过见到你,我还是很高兴。”
“我会处处挟制你。”
“有你在,封龙便有迹可寻。”
“你想揭破我?”
“一旦揭破你,又怎么能保住我自己的秘密?”
“你知道就好。” 白少情道:“彼此心照不宣。”转身看了司马繁一眼,几个起落,纵身而去。
司马繁远远看他离去,唇角勾起邪笑。
白少情回到院落,小莫早到了,跳起来喊到:“到哪去了?不会私下比武去了吧?那司马繁的武功厉害吗?”连珠炮似的问个不停,本还想开口,被晓杰从旁扯了扯衣袖,这才发现白少情脸色阴沉。
眼前一花,白少情的身影已闪入他独居的内院。
闷闷不乐地推开房门,刚跨入一只脚,白少情便僵住了。
不是愣住。愣住是有点迷糊的;可白少情非常清醒,而且从看见的第一秒开始就非常清醒。所以,他只是僵住了。
像石像一样,每一根毛发都是雕出来的,没有呼吸,眼皮也不眨。通常,人只有在遇见毒蛇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反应;而且这个时候,毒蛇都离得很近。
屋中没有呼吸声,死一般的沉静。
死一般的沉静中,传来一阵非常好听的笑声。
“见过司马繁了?”低沉悦耳的笑声令人听了,就不禁揣测起声音主人的样貌。而那大模大样坐在白少情的椅上,喝着白少情茶水的男人,沉稳气质再配上这嗓音,谁家女儿不为之倾倒?
白少情深吸了一口气,才把另一条腿跨了进去。
“你知道司马繁要来?”
“何止。我还知道他一剑杀了向冷红,一掌取了司马天的性命。”
白少情抬眸。当年赫赫有名、受天下景仰,今日臭名昭著,武林无人不欲杀之的人,就在面前。
青闪、蓝巾、碧绦剑——封龙。
怔怔看着他,身子仿佛飘了起来,霎时魂魄飞了,散作流星,化作漫天蝶影,落入瀑布下一池柔情。
本欲拔剑,手却不听使唤地颤抖,他只能怔怔地看。
看那人的眼,那人的鼻,那人深邃如初的瞳。
看他一抬手,优雅不失豪气地饮。
看他唇角微扬,勾去三魂七魄的笑。
“怎么?”封龙问:“不问我的来意?”
白少情问:“你来干什么?”
封龙浅笑,“我这次来,是要告诉你三件事。第一,司马繁不好惹,他已经收拾了向冷红,杀了司马天,极有可能获得司马家的全力支持。”
“这个我已经知道。”
“第二,屠龙小组里高手众多,你自己千万小心,万一露出横天逆日功……”
白少情冷哼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快点说完。”
“第三件要告诉你的是……”封龙盯着白少情,忽然温柔地笑起来,轻轻道:“我想你。”
白少情脸色微变,运气急退,内息竟然空空荡荡。封龙无声无息地掠过来,双手一伸,接住倒下的白少情。
封龙邪媚的脸出现在他上方,轻叹:“我内伤未好,只能使点旁门左道。”
“你……”
“不过旁门左道也不容易得逞,幸亏你是我的宝贝徒儿。你的弱点,为师多少知道点。”
白少情又惊又怕,狠狠盯着他,刚要张口,被封龙轻轻捂住嘴,柔声道:“我被人抓住,不过是千刀万剐、酷刑加身再处死。可你这般样貌,若让屠龙小组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抓住了,可怎么是好?”
想到司马繁就是屠龙小组中的一员,白少情生生打个冷颤。
封龙满意地笑了,松开手,“我们师徒好好谈谈,不是挺好吗?”将白少情打横抱起,放到床上。
大手摸到襟口,开始解白少情的上衣。
白少情心脏剧跳,咬着牙压低声音道:“不是要好好谈谈吗?”
封龙戏谑地摸着他的脸颊,“你先乖乖叫一声大哥,我们再谈。不然,我就学司马繁,采了我的小蝙蝠儿。”
白少情瞪大眼睛,倔强地看着封龙,一脸怨恨。
“再不叫,我就脱了你的衣裳啦!”手钻进衣裳内,暧昧地四处抚摩。
白少情闭上眼睛,狠狠道:“你……你如此戏弄我,不如将我一剑杀了。”
封龙却突然停了手,半晌才道:“你恨我,想办法杀我就是,为什么总拿自己的命发狠?”一声不吭,帮白少情将衣裳一摆,也上了床,和他并肩睡在一起,竟一言不发。
房间寂静无比。白少情中的不知道是什么迷药,厉害非常,另他身子发软,竟连转头的力气都没有。
他看不见封龙的表情,心脏不争气地越跳越快,似乎房中各处都能听到他心跳声。勉强稳定心神,注意力集中在耳上,总算听见身旁封龙平稳缓和的呼吸。
一切像在梦中般恬静,静静听着自己的心跳和封龙的呼吸,白少情蓦然惊觉鼻头微酸,一声“大哥……”情不自禁,轻轻地,从喉头吐了出来。
肩膀猛然被人搂住。修长的指,挑起线条优美的下巴。
“我的蝙蝠儿……”澄清的瞳,对上深不见底的眸。
封龙的吻,轻轻覆上,渐进,渐深……
白少情手足俱不能动,睁着眼睛,看近在咫尺的脸。过于熟悉的眉目,过于靠近的距离,反而有些说不出的模糊,似在梦里般。
封龙温柔地吻着,如对待希世珍宝,深恐漏了一丝一毫。及至抬起手抚到腰间,白少情忽然勾起唇角,垂着眼,轻轻叹道:“真是前生的孽债,我一生有仇必报,不料竟遇你这魔星,也罢,你便强做了,我也不怨你。”
封龙顿时僵住似的,许久没有声响,只凝视着白少情的眼睛。白少情目光澄净,依旧如水般,清而不见底,任他目光似剑,也刺不出一丝血意来。不由想起两人第一次面对面相见,那时白家还在,那人装病躺在床上,棉被中藏着匕首,也是这般和他静静对望。
白少情知道惹着了封龙,但他此刻心中难过,早顾不得什么忍耐用计,五脏六腹绞得如在火上被铁筷子戳似的,时光一刻比一刻难熬。心中发狠,正打算张嘴再说两句激怒封龙的话,好一了百了,却听见封龙轻轻叹了口气。
封龙幽幽长叹,轻道:“真不知道谁是谁的魔星。”面容落寞,盯着白少情,忽地咬牙,压低声音道:“不如索性一掌了结你,再一掌了结我,让别人看见我们衣冠不整的尸身,共躺在少林寺客房的床上,也别问是谁前生欠了谁的孽债。”
白少情毫不犹豫接口道:“真要这样也好,死了干净!”
“少情,少情……”封龙低唤两声,改了面色,竟满足地扬唇,靠得更近了,低笑道:“你瞧我们这般,不像小夫妻拌嘴吗?”
白少情愕然,脸不争气地猛然胀红。
“你……你……”要反驳两句,舌头却不听使唤,死死打了两个结似的,吐不出一句顺畅的话。心中细想,此刻无论说什么气话,果然都像小夫妻拌嘴。这样一急,连耳朵都红了起来。
正愁封龙会继续胡言乱语,救星忽到。一道清脆的嗓音,由远而近穿门而入。
“白公子,白公子,有消息啦!”晓杰显然跑的极快,一晃眼声音已经到了门外。
白少情骇然,担心她直闯进来,目视封龙。封龙笑笑,动作快如闪电,在白少情鼻尖轻轻一弹指甲。
白少情立即全身一松,功力尽复,知道他指甲里藏了解药;但如此快速恢复,实在匪夷所思,不知是何方邪药。但此刻已不容多想,猛然从床上跳起,顺势掠到门外,站定在堪堪刹住脚步的晓杰面前,问:“出了什么事,这样着急?”
“小莫要我告……”晓杰抬头,忽然尖叫一声,“呀!”别过脸去。
白少情只道封龙也跟着出来,心叫不好,回头去看,身后却空无一人,直到低头查看自己的模样,才恍然发觉自己在匆忙之下,衣襟半开,露出小半白皙胸膛,说不出的情色淫靡,晓杰虽然身着男装,却是个货真价实的女孩,难怪赫着了她。
当下红了脸,只能勉强装作镇静,笑道:“男人睡觉时喜欢敞着衣服,睡得轻松点,晓杰不知道吗?”却见腰带也被解开了,松垮垮勾在身上,不禁暗骂封龙一声,将衣裳整理好,才道:“小莫找我有什么事?”
晓杰偷偷瞥他一眼,见他穿戴整齐了,转过脸答道:“山下有消息传来,说封龙知道我们在少林寺商讨讨伐正义教,心中大怒,纠集余孽打算杀上少林寺,如今大批邪教高手已经在来路上了。事情紧急,屠龙小组各位高手正聚集商讨对策,小莫叫我过来赶紧请白公子过去。”
白少情暗道:哪里还在路上,人都已躲在少林寺里啦!不知封龙搞什么鬼,他这样精细的人,真要纠集高手上少林寺报复,怎会走漏消息?对晓杰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告诉他们,我立即就到。”
看晓杰去了,回身推门,脚步一滞。
屋中冷冷清清,喝过的茶杯已不在桌上,床铺整整齐齐,没一点有客人来过的迹象。
哪有封龙半点踪影?
白少情环视一周,似用尽全力却打在空处一般,说不出的难受,咬牙道:“你敢再来,我备好穿肠药待你。”
默然等了片刻,心里越发空荡荡,跺跺脚,转身便走,出了厢房,一路向正殿而去。
白三公子潜伏邪教,力战封龙的事迹已经传遍江湖;又劫后归来,神秘现身屠龙大会,赫然成为屠龙计划的中流砥柱,这会还有谁不认识这位来自武林四大家族的世家公子?
路上和他打招呼的武林人士络绎不绝,连一般的少林和尚,也景仰他不畏艰辛,为除恶而家毁,都纷纷双手合十让路,实在出乎白少情意料之外的威风。
走到一半,和匆匆往回走的小莫正巧碰上。
小莫一见白少情便嚷:“白公子,你可要为我说说话,这次对付来犯的正义教余孽,我也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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