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菁似是想通了，不再哭了，短短的十来天，她掉得眼泪比这辈子都多，人也憔悴了不少。她找了三份工作，还要学语言，生活开始变得忙碌起来，她没有空再去想国内的事，爸爸妈妈如今也过得十分辛苦，好在怨气散去了些，一家人的感情还不错。
只是不管她要不要去想，孟荻出现在她每一夜的梦里。梦里的他神色冷淡，不跟她说话，甚至不看她一眼。每天起床时，她的心里都是一片刺痛。
她想他了。分开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十来年的陪伴，他早已存在她的骨血之中，离了他，每个细胞都会疼。
顾菁终于找了个机会鬼使神差地给孟荻打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她本来只想听听他的声音。
对方轻轻地喂了一句，顾菁听到他的声音，脑子似乎有什么东西炸开，所有的理智几乎崩溃，她死死地咬住嘴唇，眼中早已是水雾一片。
顾菁以为自己不说话，对方会马上挂电话的，可对方似乎没有，微不可闻的呼吸声从电话的另外一头传过来，许久，她听到孟荻很小声很小声地问了一句：“是，菁菁吗？”
她终究做不到那么干脆利落地挂电话，嗯了一声。
孟荻显然激动不已，声音中有微微的颤抖：“顾菁，真的是你吗？”
“……是。”
“那天，为什么不来见我？”
“……我爸把我接走了。”
“说好了不见不散的，我一直等到晚上十二点，但是你没有来。”
顾菁挤不出声音。
“高考成绩出来了。”
“……嗯。”
“因为等不到你，我替你填了志愿，A大，临床专业，学医。”
喉咙堵得厉害，顾菁勉强应了一句：“好。”
孟荻沉默三秒：“你什么时候回来？”
顾菁紧紧地握着电话，抬起头来望着天空，眼泪沿着脸颊滑落下来，她老老实实回答他：“我不知道。”
“你到现在都不肯和我说真话！你根本不会回来了是不是？顾菁，你根本不会回来了是不是？”孟荻越喊越激动，“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我们之间是真是假都不重要？我对你而言，只是个傻瓜，只是个笑话，对不对？”
“我知道你出国的消息，我还是从一个外人那里听来，你说是不是很讽刺？”
面对孟荻的质问，脑海里有一千句有一万句话要去反驳，可竟不知道怎么说出口。解释又如何，不解释又如何，家里还欠着巨额外债。脑海里闪过爸爸的话，以我们如今的家庭，你又如何在他们家面前立足？
她艰涩地开口：“是，我移民了，我在外面读大学。”
孟荻一怔，心中的想法被证实，脸色惨白，声音也变了，咬牙切齿：“滚，你给我滚，以后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顾菁挂了电话，神色晦暗，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孟荻，我不敢再轻易承诺你什么，只愿你知道，若有机会，我一定回到你身边。如今是我家里最艰难的时候，我也无计可施。
有人扶起她，把她搂在怀里：“菁菁，爸爸对不起你，给我一点时间……”
时间不紧不慢地流淌过去。
如今，时间与顾菁来说是最没有意义的东西，她不知道终点，也看不清自己未来的方向。
她甚至想，她是不是要一辈子都这样打工下去，这与她最初的梦想完全不一样，曾今的坚持，一点点地瓦解。
半年时间，转眼而逝。
顾菁上完夜班回来，就见到爸爸坐在沙发上，抿着酒，脸色微微地红，看起来很高兴。
“菁菁，爸爸刚刚做成了一笔大生意。”
顾菁替他开心：“真好。”
“爸爸想送你一件新年礼物，你想要什么？”
顾菁摇头：“我都这么大了，要什么新年礼物，还是给小盈买吧。”
“小盈最好哄，给他什么礼物他都会喜欢。”爸爸见顾菁实在说不出要什么礼物，把一个信封递给她：“拿去吧，看看你喜欢不喜欢这个礼物。”
顾菁打开信封，顿时惊呆了，这是一张回国的机票。她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爸爸，爸爸含笑朝她点点头：“你李叔叔帮了我很多忙，我们合开的餐厅很成功，照这样下去，估计再过个几年，很快就能还掉那笔债。你自己回去小心一些，别给人认出来了。”
突如其来的喜悦，让顾菁一时之间不知道做什么了：“爸爸，谢谢你。”
“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开心，菁菁，爸爸一定会满足你的愿望。”
顾菁回国的时间是在1月5日，早上八点，身上只背了一个小小的行李袋。再一次踏上国土，不知是不是近乡情怯，心里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
她乘了最快一班的动车了去了A市，这个城市她第一次来，对她而言，是陌生的。
到站后，乘了一个小时的公交车，终于到达A大门口时，那种酸涩的感觉越发厉害了。孟荻说，帮她填写了这所学校的志愿，还是她最有兴趣的临床专业。如果不是出了那么多事，她早已成为A大的学生。
她在校门口踟蹰了半晌，才鼓足勇气踏入，她对这里不熟，甚至不知道孟荻读得是什么系。她只是沿着一条路一直往前走，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这么大的学校找一个人简单不简单。
A大真大，她走了半天都没有将整个校园逛完，她走到A大的篮球场，站在那儿呆呆的看篮球框。孟荻最喜欢打篮球，他总会来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犹豫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顾菁？”
听到熟悉的声音，顾菁略带诧异，指尖轻颤，泄露出她内心的激动。
她缓缓转过身去：“郑祥和？”
“是我。”郑祥和似是高了一些，脸色一如既往的白皙，许久才露出一个笑容，“真没有想到，还会见到你。”
“我……”顾菁因为紧张说话都说不利索。
郑祥和把自己的球丢给了自己的好友：“我知道，你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他。”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客套，再不复往日里那种玩笑的意味。郑祥和的性子她也很清楚，他的这种转变与顾菁来说，不是一种好现象。
顾菁提着行李袋跟在他的身后，有很多话要问，可看着郑祥和疏离的背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郑祥和带着她去了男生宿舍3幢410室，他推门进去：“就是这儿了。”
寝室是四人间，看起来比较乱，只有一个男生在玩电脑。郑祥和敲了敲门：“喂，孟荻在哪儿？有朋友来看他。”
正在玩游戏的男同学头也不抬：“跟新认识的女朋友去吃饭了……应该快回来了。”
顾菁怔住，手中提着的行李袋“啪”地一声落在地上。她的脑子嗡嗡嗡作响，脸上血色一丝也无，她突然觉得自己这趟回来很多余。
她僵硬地去够地上的行李袋，郑祥和已经帮她提了起来：“进来坐坐吧，孟荻很快就会回来的。”
顾菁轻轻应了一声：“还是算了吧……我还有点事。”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楼道里传来一个女孩子娇滴滴的声音：“晚上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好不好嘛？”
“没空。”是孟荻清冷的声音。
“可是你之前不是答应过我，我电影票都拿来了。”
“我什么时候……”
楼梯道的尽头，孟荻穿着一件长款黑色风衣，帅气干练，他慢慢走来，身旁还伴着一个打扮时尚的女生。走廊里光线不足，顾菁看不清孟荻脸上的表情，只听到女生不停地撒娇：“去吧，去吧……”
顾菁怔怔看着由远及近的两人，脸上最后一丝表情都退去了，竟有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
孟荻也在这时突然投来视线，顾菁浑身一怔，似有什么电流在脑海里闪过，四肢在一瞬间都有些麻痹。他的眼底蕴含着一层薄冰，漂亮的唇紧抿成一条线。
郑祥和在她旁边道：“让我想想，这应该是你走后的第七个，不对，第八个了，我们都觉得她跟你长得有点像……其实，孟荻应该还是念着你的。”
顾菁听不到郑祥和在说什么，只是呆呆地看着孟荻。孟荻看着她的神色并没有多少变化，很快地撇过视线，伸手把身旁的女孩子带入自己的怀里，语气近乎宠溺：“好了，你别闹了。”
指甲陷入掌心，顾菁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让自己保持镇定。孟荻牵着女友的手进入寝室，他仿佛是根本没有见到顾菁一般，连一个眼神都不给她。只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郑祥和：“来找我？有事吗？”
郑祥和干笑了一声，对旁边的顾菁道：“他现在就这个样子。”
顾菁站在门口兀自愣神。孟荻替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大口，他的女朋友就坐在一旁，低头玩手机。顾菁这才看清楚她的长相，很漂亮的女生，打扮得像个洋娃娃，皮肤白皙，眉目清丽，妆容精致。
郑祥和故意哈哈了两声：“孟荻，现在有空没有跟老朋友说几句？”
孟荻显得很不耐烦：“没空，我跟她等会儿要去看电影。”
“是呢。”孟荻的女朋友站了起来，看向顾菁的眼神中带了些许敌意，她一把挽住孟荻的手臂，倨傲地扬起尖尖的下巴，“哎？这位美女是谁，祥和你不介绍一下吗？”
孟荻放下杯子走了出来，擦过顾菁的肩膀，不耐烦地转身：“不是说看电影吗？走不走？”
“哦哦，好的。”他的女朋友快速地跑了过去，欢欣雀跃，她很友好地对着顾菁挥了挥手，眨了眨眼睛，“下次见。”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顾菁死死攥着的手才缓缓松开，掌心有浅浅的血痕。这一切来得令她措手不及，连个缓冲的机会都没有。
她费力地挤出一丝声音，苦涩道：“他对她好不好？”
郑祥和唇角一勾，笑得很随意：“可能挺好的吧。”
眼泪再也忍不住，不争气往下掉。顾菁用力地把行李从郑祥和的手里抢回来，低头擦掉眼泪：“我走了。”
郑祥和迟疑了一下，拦住她：“你没事吧，要不我带你先去吃个饭？”
“不了，我赶时间。”
“我送送你吧。”
“再见。”顾菁快步离去，她用力地眨着眼睛，对自己说，不许哭。
她越跑越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男宿舍的，直至她停下来时，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跑到哪儿了，好像是条小径，周围种满了桃树，现在还没有开花。这里很偏僻，也没有人。
她停下来，重重地喘着气，手捂着自己的脸，慢慢地蹲了下来。
真的太难过了。
她没办法看着那个陪伴了她多年的男孩子牵着别人的手，她没办法听着他说着宠溺的话语却不是对她。她忍受不了，那个属于自己的男孩再也不属于自己。
“这样就放弃了吗？你一个人在这里哭有什么用？”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语调从身后传来，竟然是孟荻。
顾菁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孟荻已从身后走上来，站在她的面前：“既然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孟荻冷冷地看着她，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烦躁与恼怒：“既然舍不得，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解释？”
顾菁看着他咄咄逼人的语态，越发逼近的狰狞脸庞，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掐住了一般，她大力地推开他，忍不住朝他吼：“你既然选择了别人，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
孟荻听了她的话，顿时像个放光了气的干瘪气球，又无奈又郁闷，苦笑起来：“得，明明是你不要我了，到头来还是你占理。”
顾菁背过身去，用手背拭了拭眼睛。她深呼吸几口，尽量用正常的语气说道：“如今你有了新的女朋友，日子过得也很好，我也放心了。”
孟荻飞快地骂了一句脏话，突然扳过顾菁的身体，粗鲁地捏住她的下巴，疯了一样地咬她的嘴唇。
顾菁被孟荻的举动惊住了，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孟荻把她抵在树干上，贪婪地吻着顾菁毫无血色的唇，恨不得把她吃下去才解气。
顾菁挣扎不开，也无法忍受他的怒气，闭着眼睛狠狠地咬了回去。
“嘶……”孟荻捂住自己的嘴唇，舔了舔唇上的血沫，眼中不由自主地染起一抹绝望，“这就是你的反应。”
“顾菁，你不喜欢了我是不是，其实我对你一点都不重要是不是？你和我在一起，也只是因为我强迫你。终于能够挣脱我了，你很高兴吧……”
顾菁仰起头来，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以前的孟荻是阳光的，明媚的，从来不会露出如今这种神色。他血红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悲伤，还有一丝颓然。
她垂下眼睫低声道：“如果你这样想，我无话可说。”
“你！”
“我爸豪赌欠下巨债，我只能跟着他逃到国外。”
“我不知道怎样面对你，只能逃离。”
“这次见你也很不容易，有没有下一次我也不知道。”
“对不起，我食言了。”
顾菁望着满目茂密繁杂的树丛，艰涩地把心里要说的话说完，突然觉得好受了很多，她勉强望向他：“其实你看，没有我，你也可以过得很快乐。没有你，我照样活得很坚强。上次我来不及给你一个结局，这次我亲自来画这个句号。”
孟荻张了张嘴，几乎不敢相信顾菁说的，他脸上的恼意、怒气瞬间消失无踪，像个孩子般拉着她的手不放：“你说对不起，总要找机会让我原谅你吧！”
她硬生生地把眼泪都憋回去，许久才艰涩地说：“我不告而别，是我的错。只是孟荻，你不是孩子了，如今有了女朋友，认定了便别再三心二意。我不要这个机会，也不需要你原谅。这样总行了吧？”
顾菁挣开孟荻的手，大步离去。
孟荻脸色大变，连忙快步跑上紧跟着她，再次拉住她的手腕，倔强地看着她，大声嚷嚷：“顾菁，你要是再这样走掉，我一辈子都不原谅你了。”
“都是我的错，你恨我是应该的。过了些年，你总会忘记我的。”顾菁说着这番违心话，心里难受得厉害，她又何尝愿意这样，只是那女孩子撒娇的样子还在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她心里像是有被猫爪挠过一般，有几个男孩子受得住这样的诱惑。
孟荻顿在原地，唇色惨白，神情变幻莫测。他见顾菁一点都没有要逗留的意思，突然上前抱住她的腿，把她扛在自己肩膀上。
顾菁啊了一声，拿着行李在他的背后用力捶打：“放开我！孟荻，你疯了吗？”
“你都不要我了，我是该疯了。”孟荻忍着痛，双手如钢铁一般紧紧地把她箍住，“你总是这样！一点点妥协都不愿意，顾菁，难道我真的不值得你一点点妥协吗？你只会让我伤心，让我难受，你讨好我一次不行吗？”
顾菁身上的血液都倒流过来，面色越发通红，心里又惊又气。
“妥协？”顾菁恨恨地捶着她的背，“怎么妥协？大度地看着你跟别的女孩子卿卿我我吗？你怎么说得出那么幼稚的话！”
顾菁把孟荻挣开来，孟荻俯下身来又要吻她，顾菁气得把他推开了：“身上沾着其他女人的香水味，你还有脸靠过来。”
孟荻终于是泄气了，坐在低声低声笑：“顾菁，你要指责也总得听我说句话吧。我跟她什么都没有，真的。”
顾菁冷笑一声：“跟她什么都没有，那前面那几个呢，总有过什么吧？”
孟荻吃惊：“谁说的？”
“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靠！你宁愿相信外人也不相信我？”孟荻对着顾菁吼，“你凭什么自作聪明，凭什么笃定这样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你当时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还让司扬那个小白脸过来给我带话，什么你出国了，不会回来了，我们的过往都不重要，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让你不要再等我了。”
孟荻觉得好笑：“你知不知道我期盼了多久，我只要你一句话，就算你不回来，我也愿意出去找你，可你呢……”
“我刚刚见到你回来真是开心疯了，我跟她之间本来也没什么，可我就想气气你，想知道你还在乎不在乎我！”
顾菁还是瞪着他看，眼中湿意渐浓：“我真的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来，你让我怎么跟你说，说了又有什么用？你让我跟你说我爸爸赌钱输了很多钱，借了高利贷，房子卖了，生意散了，除了逃什么办法都没有？我是不是还要告诉你，我每天打三份工，从早忙到晚，却连上学的钱都没有？我是不是还要跟你说，孟荻，你等我，等我回来？我哪儿还有脸说这样的话？我宁愿你恨我忘记我，也不愿你知道真相后还跟个傻瓜一样地等着我！”
孟荻脊背一僵，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她。他缓缓地在她的面前蹲下来，抓着她的手，声音哽咽：“菁菁……”
顾菁用手背擦了擦脸：“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又怎么会离开你？高三那年我妈提议移民，我说什么都没肯，愿意一个人留下，后来还因为你跟我妈大吵一架。可如今这种状况，我又怎么敢让你等我……如果我只是一无所有，我很愿意投靠你。”
孟荻呆滞了片刻：“你留下来好不好，我愿意每天打三份工，替你还债，咱们那么聪明，总有一天会还掉的，好不好？”
顾菁低垂着眼，任由泪水一滴一滴掉落，隐在他的头发里，她抚着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又硬又粗，像他的臭脾气。眼泪还在掉，唇角的笑容却是缓缓绽放，带着浓浓的感动。
“我原本以为你是放假了来看我。”孟荻扯着她的手，唇还在轻轻地颤抖着。
“我真的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能回来，我总想着我或许要十年八年才能回来，到时候你早已娶妻生子，那样真的太遗憾了。”
孟荻抬起头来，脸上湿湿的，他的眼睛红彤彤的：“顾菁，我只要你一句话。不管八年十年，只要你未嫁，我便等你。”
顾菁眨了眨眼睛：“眼下的那个呢？”
“那个本来就没影的。”孟荻再度把头低下来埋在她的怀里，使劲蹭，“我们都是学生会的干部，她帮了我一个忙，让我请她看电影……刚才她来男生宿舍楼找人，我们才正好碰上，但是……”
孟荻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急得满脸通红，顾菁扒拉着他的头发，也不知该信他还是不信他，只是眼下她并不想纠结这个问题，怔忪了半晌：“我饿了，我从早上一回国就过来找你，什么都没吃。”
“我带你出去吃。”孟荻一只手拉起她的行李，一只手抓住她的手。顾菁看着两人交握住的手，轻声叹了口气。她来得不是时候，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一幕，但是她又怎么舍得他，近十来年的相处，她又如何舍得拱手让人。
孟荻在最近的小卖部给她买了一瓶牛奶，“先喝点牛奶，我带你去校外吃饭。”
顾菁咬着吸管：“你也对她们这样好吗？”
孟荻有些懊恼地揉着她的脑袋：“我错了，顾菁我错了好不好，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只是气气你的，我和她什么都没有。我们之间纯洁得跟张白纸似的。”
“好啦，我回来时间不多的，这件事以后就不提了。”顾菁有些疲倦地笑笑。
“你不要走了好不好，留下来吧。”孟荻面色闪过一丝不舍，无意识地抓着顾菁的肩膀，怔了半晌，手指又慢慢松开，苦笑，“你还是走吧……我宁愿你好好的。”
“孟荻，你先前问我的那些话，我只能回答你，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是虚情假意。”
孟荻更加拥紧了她，“有你这句话，我孟荻这一辈子都是你的。”
顾菁垂着眼，尔后用手捂着自己的眼睛，孟荻软了心，把她搂在怀里，眼睛也是湿湿的。
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有点害怕，怕得到他，怕失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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