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小葵的爸爸放起一把火,小黑带着所有人飞上天空,俯视着燃烧起来的荒村。熊熊的火焰渐渐吞没了小葵的妈妈和一栋栋空无一人的破屋。追捕的官兵在燃烧的村外骂骂咧咧地停了下来,有人在说他们追的真是个疯子。
“他们才是疯子呢。”孟虎撇着嘴说。
汤小团摇头:“不,真正的疯子是杨广。”
小黑飞到一座山顶才把大家放下。小葵爸爸落地就跪了下来,嘴里连连说:“感谢三位小神仙,还有神……神虎。”
变了身的小黑威慑力太大了,小葵的爸爸到现在都不敢正眼瞧他。
唐菲菲搂着还在哭泣的小葵,问:“那你们接下来要去哪儿呢?”
“我已经没有家了,也没田可种了,只好去投奔那些和我一样的人了。”
“和你一样的人?”唐菲菲没明白过来,“可大家还是没有家,也没有田可种啊。”
汤小团遥望山下一片漆黑的大地,千里平原上没有一点灯光,不知道多少座村庄和刚才的那座一样变成了无人居住的废墟。
他低声说:“如果一个皇帝让他的百姓活不下去了,那他们会干什么?”
唐菲菲愣了一下,然后明白过来了,汤小团说的对,大秦就是这样灭亡的。
站在一旁的小黑从鼻子里喷出一口粗气,巨大的双翼拍打地面,扬起阵阵旋风。
“小黑在催我们了。”汤小团不再说下去,他重新跳上虎背,对小葵父女挥了挥手说,“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得先走了,祝你们一路平安。”
孟虎和唐菲菲也上了虎背,唐菲菲把她带着的吃的都给了小葵,还从孟虎的伸缩袋里拿了一大把糖塞给她,对她说:“小葵,别难过了,你的爸爸一定会陪着你的。”
孟虎有点儿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奶糖,也挥手说:“你慢慢吃啊,省着点吃,这些糖可贵了。”
小黑腾空而起,小葵抓着满手的好吃的依依不舍地追了两步,小葵爸爸追上来抱起她,父女俩在明月下的山顶上用力对着天空挥手,一直到飞虎消失在云中。
小黑带着汤小团三个飞回洛阳,一路上三人组都很沉默。飞到洛阳上空的时候,正值旭日东升,阳光照得大运河波光闪烁,如同万点金鳞腾跃不休,洛阳城中钟声回荡,千门万户竞相开放,壮丽的景象更胜昨天了。
可这一切却没能再一次打动三个孩子,尤其是汤小团,他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黑夜里熊熊燃烧的荒村,还有小葵一家的眼泪。洛阳再怎么辉煌,大运河再怎么壮观,都不值得用全天下的老百姓的性命来换啊!
小黑落到地面上,然后很快变回了猫咪,连着两天飞行那么长的距离把他给累坏了。汤小团心疼地抱起皮毛都有点湿漉漉的小黑,揣进怀里说:“小黑,你休息休息,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孟虎扯了扯头上的布巾(他们现在已经是一身隋朝普通孩子的打扮了),指着大开的城门说:“我们这就进城去找杨广吧,他肯定在城里头。”
“好,我们这就走。”汤小团一马当先走向城门。
城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汤小团三个人小灵活,刺溜就钻进了人群。城门口堵着一支胡人的商队,商队里头有车有马,还有许多人从来没见过的骆驼!胡人们个个留一把卷卷的大胡子,他们身穿翻领皮衣,脚踩尖头皮靴,头上戴着五颜六色的尖帽子,看到隋朝百姓都看着他们指指点点,还有几个会做生意的胡商趁着等待进城过关的时候打开货箱,露出里头花花绿绿的西域特产招呼大家来看呢。
货箱里头有织满了漂亮图案的羊毛地毯,有金银碗碟和各种瓶子,甚至还有会说话的绿毛鹦鹉,这些充满了异域风情的稀罕货物引得众人连连伸头,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摸一把。
“洛阳怎么会有这么多胡商啊?”汤小团踮着脚看得津津有味,嘴里不由自主地问着。
旁边有个赶着牛车的中年大叔冲他说:“小家伙,你头回来洛阳的吧?你可来巧了,每年正月,咱们皇帝都要请各个部落的酋长带着商团来洛阳,这前前后后的,要热闹大半个月呢。”
“请他们来干嘛啊?”唐菲菲也很好奇。
大叔指了指那些胡商说:“让他们来开开眼,看看咱们大隋有多威风,多阔气呗。今天是上元节,晚上在端门街还有鱼龙百戏的表演呢,到时候皇帝和那些酋长都会在端门上喝酒看表演,那热闹可就别提了。”
“鱼龙百戏?那是什么?听上去很有趣啊!”孟虎兴奋了起来,他拽着汤小团说,“咱们也去看看吧。”
汤小团好奇心也起来了,他点着头说:“去啊,大叔都说皇帝晚上会出现了,我们直接上端门找他。”
胡商的队伍进城的手续终于办好了,人流也开始前进,汤小团三个夹在人群里头进了洛阳城,一进城他们就被眼前的情景给震住了。
洛阳城和大兴城的布局差不多,也是由宽阔的大街和一座座四面起墙的里坊组成的。大街两边栽满了大树,正月是一年里头最冷的时候,走在街上呵气成霜,手都伸不出来,可一眼望去,大街两边居然一片翠绿,树上还有点点红花,简直就像是到了另一个季节。
“这是怎么回事啊?”唐菲菲惊讶得嘴巴都张大了。
“哼,都是假的,有什么好看。”
一个少年在他们身后说话,那声音里头全是不屑。
“世民,你小声点儿。”少年的同伴开口说。
汤小团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惊喜地叫起来:“长孙晟!”才叫完,他又赶紧摇头说,“不对不对,长孙晟可没你这么年轻。”
站在汤小团身后的有三个人,最大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长得和长孙晟一模一样,站在他身边的是个十二三的锦衣少年,手中还拉着一个梳着两条长辫子的小女孩。
“你怎么知道我长孙叔叔的名字?”那个叫世民的少年指着汤小团问。
“是啊,小朋友,你认识我父亲?”年轻人一脸思索地看着汤小团三个。
“你父亲?”汤小团看着他的脸,又看看他身边的少年与小女孩,突然吸了口气,指着他说,“我知道,你是无忌!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身边的少年一脸惊愕,他看看长孙无忌,又看看汤小团,不由张口问:“无忌,他们到底是谁?”
长孙无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有一个人惊呼一声冲了过来。那人跑起来像阵风似的,两步就到了他们跟前,然后张开双臂,一把把汤小团三个都搂住了。
“汤小团!唐菲菲!孟虎!”
“元宝!”汤小团三个齐齐叫出来。
有了元宝的相认,长孙无忌终于把汤小团三个给想起来了。他很高兴地给汤小团三个介绍了自己的妹妹和那个十来岁的少年,长孙无忌两手握着少年的肩膀,还笑着对汤小团三个眨了眨眼说:“你们也见过世民啊,不记得他了吗?”
“我们见过他?”汤小团三个一起盯着那少年。
已经是个中年人的元宝仍旧是一张娃娃脸,他笑着站在旁边,做了一个两手抱娃娃的动作,还晃了晃呢。
“哦!”汤小团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地叫了起来,“你是那个唐国公家的小豆丁!李家的小二郎!”
少年被当街叫出了小时候的绰号,顿时羞得满脸通红,他挺起脖子,气咻咻地说:“住嘴!谁允许你们这么叫我的?我叫李世民,记住了,李,世,民!”
“李世民?”这下轮到汤小团发呆了,他听到这三个字以后就像是突然被雷给打中了,保持着手指李世民的姿势,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尊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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