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傲娇学生会I-洒狗血的少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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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李宸景摔坏脑子了?”

    培育了三朝重臣的龙府内传来龙阳飞扬的音调。

    李宸景,他龙阳大人的宿敌,脑子摔坏了?哈哈哈哈哈!这个天大的好消息足够平息早起的起床气了。

    “堂堂首辅摔坏了脑子?哈哈哈哈!哥,快与我说说,咱们一派英姿的李大人摔坏了脑子是什么模样?神智痴呆?流口水?会尿床?吃饭漏得满地都是?捡地上的东西吃?”

    “小景是失忆,不是变成傻子好吗?”龙昂摇摇头,对于自家亲弟不留口德、小肚鸡肠的诅咒表示唾弃。不过,失忆啊……好手段!好狡猾的手段!就这样简单地将万千愁绪消散干净,烦恼随之烟消云散,委实让人羡慕嫉妒恨。

    该不会是他的计谋吧?把六部一堆烂摊子和不想做的工作一并丢给他们几个倒霉蛋,也不用再伺候圣上那只品种不优的货。

    “哥,你不用帮他说好话,不记事和摔坏脑子有啥分别?”轻点头颅,龙阳自问自答道,“没分别,都是废物!”

    废物啊……他也好想变成废物,和小景一起坐着流流口水、看看夕阳就好了。

    丝毫未察觉到自家兄长的思绪,龙阳壮志凌云地紧握拳头:“哥,这可是一个大好时机,既然他摔坏脑子了,那首辅这个位置就不能由他继续担当了吧?启奏圣上,换人!”

    “换人?换谁?”把小景解放出来,换另一个上去?谁家孩子那么倒霉?龙昂轻笑,端起茶盏正要饮下。

    “当然得是我们龙家人!”

    “噗!”这倒霉孩子是他们俩?

    “哥,你注点意。礼部统府可不比我这蛮子领队,礼章制度皆由你出,岂可随意口喷浊物?若被圣上的狗腿看见,定抓你把柄办你。”

    “圣上没有那么闲吧?我连待在自己家喷点茶水的自由也没了吗?”

    “那家伙鸡贼得厉害,变着法想抓我们小辫子,天天拿小本偷记六部的不是。他表面笑着逗猫玩,背地里一肚子坏水,谁不顺他意,转身就从小账本里找名目给谁小鞋穿。”

    他们圣上睚眦必报的小人之举倒是深入人心。

    举起软帕轻拭嘴唇,龙昂平复了气息,定睛瞥向自家弟弟,眼神里透着若有似无的试探:“怎么?小阳想坐那个位置?”

    “我?”想到那个位置,那个当今天子身边最近的位置,他皱眉摆手说,“谁想坐到猫奴身边去?只是咱们也不能便宜了那个姓李的吧?父亲在朝堂上就和李相不对付,咱们龙家也不能一直被他们压在下面吧!”

    龙李两家皆是世家大族,朝堂之上势力互相制衡,培养两个家族本是历届帝王心术所在,这两大族越是平衡拉扯,对皇家越有利。可当今圣上并非子继父位,而是在先皇无子的情况下,从封地的亲王之子中择选出来的,拥他上位的便是李相。

    圣上幼年登基,周遭突变,远离生母与出生之地,孤单一人赶赴人生地不熟的京城继任皇位,几乎相当由李相一手带大。于是这朝中平衡偏了,龙家屈居李家之下的局面延续几年未变。

    “朝堂第二”这名号便如鬼魅般与他们龙家如影随形。

    “朝堂第二”听起来也算光鲜亮丽,可背地里谁不偷笑他们龙家是朝堂最二,二到家了!

    正是这二货的称号,让他们衔着金汤匙出生,没受过此等窝囊气的老爹彻底崩溃了。

    府院建得要比李家大一点,摆设要比李家新潮一点,官袍要比姓李的挺一点,偷看他的宫女要比偷看姓李的多一点……总之,凡事他都要同姓李的做个比较,就连老婆怀孕都要比姓李的早一点,生的儿子也要比姓李的多一点!

    这也是他龙阳存在的理由,听说老爹为了生他,抱着药罐子喝了一整年,总算盼出他这个胜利的标志。

    龙家二子,李家却只有一根独苗,龙家完胜。

    从龙阳记事起,他们家的餐后水果只有李子,无论再酸也得咬得咔嚓响;别人家大年夜时团团坐放鞭炮,他们家的活动却是老爷少爷三人,一人一把斧头,狠砍种在自家院子里的李子树。

    可这还不够泄愤,听闻李家长女面若牡丹,肌肤赛雪,吐纳溢香。稍加时日,必如牡丹怒放,成为艳冠京城的官家第一小姐。

    凭啥他家又出了个第一?

    不准不准不准!

    于是——

    “昂儿,爹给你买的纱裙你不喜欢吗?”

    “爹,我是男娃。”

    “从今日开始,你就要朝着官家第一小姐的名号奋斗,听懂了吗?”

    “……”

    有的时候,龙阳很庆幸自己没有先龙昂一步出生,要是让他被当成女儿家养大,还得穿上女装与李家长女争艳斗美,他大概会直接挥剑自杀。可龙昂却不负众望,几年调教下来,他一袭纱裙穿得自如悠哉,步履摇曳,媚眸一眨,举手投足间把女儿家的柔媚学了个十足,而且琴棋书画样样拿手,硬生生地将李家长女从“官家第一小姐”的位置上踢了下去。

    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龙家门槛还被前来提亲的男子踩得平平扁扁。

    亲哥对付李家长女,那么他的任务自然就是对付李家的独苗李宸景。

    老爹的教育的确起了作用,从小到大他就是和姓李的不对盘,只要想起姓李的就酸恨难平。都是因为这货,他和老哥大年夜时不能和其他小伙伴一起玩烟火,只能在家累死累活地砍李子树;都是这货,害他和老哥没有童年!

    可是这货完全没有他老姐好对付,念书一流,书法一流,琴艺棋艺皆是一流,是个恨不得每日被夫子表扬八百遍,还贱贱地说“太简单”的超级模范生。

    找不到李宸景的弱点,龙阳还被老爹饿过好几顿饭,要他吃李子反省。

    啃着酸李子,再想到李宸景那副“跟笨蛋比,毫无压力”的嘴脸,他就恨得牙痒痒。

    李宸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东序府,将第二名甩得远远的。圣上钦点他伴读侍驾,只要龙阳一有念头想同他比,他就有办法立刻把龙阳甩得老远。

    现如今总算有一个可以扳倒他的机会,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不同于龙阳的愤愤不平,龙昂两指把玩着桌上白牡丹的花瓣,抿唇浅笑。

    “喂,哥,你也不想想小时候硬被当女娃养是谁害的。”

    柔软的红唇轻启:“我不后悔。”应该说,他很庆幸。

    “哥,往日胡闹也就罢了,你不是当真对李宸景和李家心软了吧?你可是龙家长子,理当……”

    “小阳,休要再同我提‘长子’继任之事,我已为这两字做过牺牲,无念头也无东西可再牺牲。”

    果然,那根刺到老哥骨头里的弦还未消散,平日里仿若时过境迁的样子只是装出来的。只消有一丝拨动还是足以让他伤筋动骨。

    “哥,你不是还忘不掉那个人吧?你的印章在哪儿?”沉吟片刻,龙阳问道。

    “小阳,你太小看你哥了。印章乃圣上御赐的神圣之物,我又怎会轻易示人。”他笑着以长指钩出悬藏于衣襟内的印章,眼却盯着牡丹不肯移眸。

    “如此最好。龙李两家本来就不该有太多牵扯。”双手一抱胸,龙阳笃定道。

    “不该有牵扯?这又岂是你我能决定的。小阳果然还是没爱过,真想看看小阳认真地钟情一个女子时是何模样。”

    “我?钟情一个女子?你在同我说笑话吗?看你们这副样子我就够了,钟情这种事,谁爱干谁干!看对眼的玩玩就好,娶回家的端庄就好,钟情?哈,可以当饭吃吗?”龙阳跷着长腿,嘚瑟地扬眉道,“我第三百三十号烟袋刚放出去,后头还有源源不绝的货色。大男人何患无妻,像你们一个个为了个人魂不守舍的,得了,宰了大爷我也做不到。”

    “这个‘你们’指的是……”

    “你,姓李的,还有最近越来越不对劲的户部年有余那家伙。”

    哦,对对,好像最近看不到他挂在脖子上的户部印章了,不知是送给哪家小姐了,呵……

    “春天到了。”

    有些人的春天刚来,情窦初开必在最暖的季节,可有些人的春天却已裱成画高悬于墙,停在最暖的季节,人已凉薄。

    饮下一口香茶,看着杯中茶叶浮沉,龙昂忽而开口:“小阳,有句话我只说一遍,你且记下,有了答案便来答我。”

    “嗯?”

    “要我同李家争权夺势,办不到。但若你有大志向,想要小景的位置,便知会我一声,我必助你。”

    “……”

    “不用一脸惊讶。这样娘亲就不会担心了吧?我对小景的喜欢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因为,他没有失忆,没忘记自己是龙家人,没忘记自己是从小吃李子、砍李树的龙家人,没忘记自己是绝不甘做第二的龙家人。

    没有失忆的人是不可以任性、放肆、为所欲为的。

    而任性、放肆、为所欲为的人,此刻正站在一副对联下找寻自己彻底丢干净的记忆。

    “生时何需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这副劝勉院生发奋读书、莫要浪费青春的励志名对,裱框在东序府新晋院生的教室里。

    “谁写的?”李宸景问。

    “你。”朱八福指。

    “我?”这种自以为了不起的东西是他写的?他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我生前果然很讨人厌。”

    虽然认识到自己失忆前有性格缺陷是好事,但……

    “喂喂……不要用‘生前’俩字好吗?你还没有死……”

    “他可以死了,反正你也不喜欢他。就让他死。”嫌贫爱富、纨绔子弟、傲慢自大,那么多坏毛病,每一条都难以忍受,难怪他要甩了自己,离开自己,以前的那个他干吗不让人家好好睡觉,“你以后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我绝不吵你,好吗?”

    “……”根本不是睡觉的问题好吗?文采翩然的宸景公子变成了神逻辑的傻孩子。

    她无奈扶额,头痛不已,懒得同他鸡同鸭讲。为了照顾他风寒加“脑瘫”,她已经多日没有来学府,刚开学就请假缺席,要是被夫子穿小鞋,就是被他害的。回身一瞥,却见李宸景还立在她身边不肯离去。

    “你还杵这干吗?我要去上课了。”

    “那我呢?”

    “你?你不是要去六部会堂开会吗?”每月一次的例会,六部统府聚首。虽然她很想去窥探那户部老头是谁,可是……眼下应该先应付夫子。

    “我不要开会。”甩甩广袖,李宸景开口道。

    “你说啥?”

    “我不要开会。”他重复。

    “你是六部首辅,怎能不坐镇六部会议?卫大人交代了,你今天一定要去开会!”

    “我不认识什么首辅!”

    “可你领了俸禄,就该为国效力!俸禄懂不懂?就是钞票粮食,你是吃公家粮的,我讨厌浪费我们纳税人银两的官吏!”

    “……你讨厌我……”李宸景扁嘴,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干……干吗?!你要是不开会,就是那种我讨厌的人!装可怜撒娇也没用!不准用那种眼光看我!”朱八福抬袖挡住李宸景的眼神攻击,伺候了染病的他数日,她已经受够了他瞬间变脸装无辜的技能了!祸水般楚楚动人的眼眸总能精准地将她一人锁在瞳仁里,黑曜石般的眼眸轻轻一眨,便换上受伤刺痛般的眼神,还带着细微的湿润和颤抖。

    “我只是不喜欢和除你以外的人待在一起。这也要被讨厌吗?”

    “砰。”一簇烟火在朱八福的脸上炸开了花。这个人到底是摔断了哪根神经,怎么完全不懂矜持、含蓄、婉约为何物?非要这样粗线条地把情话讲得那么漂亮又直接吗?

    朱八福,你脸红什么?他喜欢的不是你,只是记忆残留的片段让他错以为你是他喜欢的人而已,你不准脸红,不准心跳加速,不准看他惹人怜爱的表情!

    “小八,你在脸红?”

    “……”什么小八,都警告过他了,不准装可爱,不准卖萌,不准擅自省略掉她气场很足的男儿名,不准用呼唤小宠物的名字叫她。

    “这是不是说明,你开始有一点点不讨厌我,愿意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了?”

    “如果……你老实地去开六部会议的话,我考虑。”纠结再三,她放弃同他解释前因后果,对于陷入妄想症的傻孩子,越解释只会越麻烦,她现在要站在大人的高度,宽容地原谅一切,直到这家伙恢复记忆。

    “当真?”

    点头!

    “好!我去开会,但你不许背着我偷偷溜走,要等我!”

    “知道了啦!你快去快去。”她抬手轰他。

    朱八福朝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转身走进课室。首辅大人这么黏人,其实……还蛮可爱的。想想他以前冷冰冰的样子,再对比现下好糊弄爱撒娇的迷糊模样,说不定这才是他的真性情吧?唔,不过就算是他的真性情又与她何干?

    什么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考虑的结果肯定是——一边待着去吧,忙着呢,谁有空跟你重来。

    不疑有他,听闻自己有一次机会可以挽回,李宸景旋身就往六部会堂大步走去。他步履生风,一袭广袖束腰官袍被风掀起衣角,锦缎黑履绕过第三进院落敬一亭,踏出九曲回廊,骤然停住。

    对东序府他脑中分明空白一片,怎会知道六部会堂要如何走?敬一亭、九曲回廊,这些名字怎么瞬间就钻进他的脑海,变成下意识的反应?

    蜿蜒的回廊,耸立的院墙,去往六部会堂的石子路,红墙边那棵参天大树,好似都有些模糊的影倒在他脑海里。

    一抹女儿家穿戴的薄纱从他眼前划过,伴随着一阵悦耳至极的琴声一并传入耳里,有什么人曾经在这里弹琴给他听过?

    女儿家?这是学府,怎可能会有女儿家在此抚琴……

    可这琴声却是实在地从树下传来,他不知自己想探究什么,就改了方向朝树边走去。清新悦耳的琴声如青湖遇雨涟漪波波,听音便可知弹琴人的指法是何等精妙绝伦,无懈可击。

    只见树荫下,弹琴人身着玉色缎绣锦袍,乌黑缎发随性地披散垂下,被清风撩乱吹起。他席地而坐,一把古筝架在膝上,指尖在弦上一拨三挑。他的黑眸隐在发帘后,见李宸景怔怔地朝自己走来,他并未停下琴音,而是一边凝起黑眸朝他打量,一边更快地拨弄着琴弦,那琴声犹如细雨转急,几乎快要化作一场突如其来的骤雨。

    “喂,再弹下去,你的青湖就要发水灾了。”

    “当”,琴音顿停。

    弹琴人收手,随后勾唇道:“竟叫我‘喂’,能辨我琴意为何,却不识得我是谁。小景子,你果然好样的。”

    “喵。”撒娇般的猫叫声从弹琴人的身后蹿起,一只浑身软毛纯白如雪的猫儿扑腾着小身体就要朝他奔来,仿佛熟识他一般。

    猫爪儿还未靠近他半分,玉袖振臂一挥,便拦住了它的去路。那人将它整只捞起宠在怀里,方才快速拨弄琴弦的指尖此刻正挑弄着小猫的下巴,好像它会听懂人话一般:“‘爱妃’莫要过去,他现在可不知晓你是谁,更不懂怜香惜玉,小心被他踩扁了。”

    听他话里另有玄机,李宸景皱眉问道:“你认识我?”

    “何止认识。”

    “很熟?”

    “熟到你难以想象。”

    “朋友?”

    他挑眉,高深莫测地一笑:“算是。”

    “是则是,非则非,何来‘算是’?”

    “因为我想同你做朋友,可你——不乐意。”

    “果真惹人讨厌。”

    “你说我?”

    “我说我。”

    “呃?”跟他玩绕口令呢?

    “我说以前的那个我。不就是家里有点钱吗?不就是个吃公家粮的吗?不就是会写几条破对联吗?有什么了不起。”

    “噗!小景子,骂自己不用如此尽心尽力吧?”

    “何止骂他,若让我见着他,一定好好揍他一顿。”

    自己揍自己啊?这难度系数可不小。

    “……看来,你不是在同朕假装。”捧起膝上的琴,弹琴人朝他走近两步,将雕荷刻莲的颇有灵气的琴横在他眼前。

    有一抹倩影划过眼帘,可脑海中的记忆却如同断弦一般,只有片音,不成曲调。

    “你可记得这是谁的琴?”

    “……”有一丝爱怜在胸口轻荡,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摸一下那琴,可指尖一阵灼热,“……小八的吗?”他会弹琴吗?他没告诉过自己,可他不排斥这琴,他不排斥的东西,那应该是小八的吧。

    “小八?”

    “我喜欢的人。”

    他的坦白让人咋舌,却让捧琴之人笑声不止,放肆地笑,夸张地笑,几乎快要笑弯了腰:“你说的小八,该不会是那个猪小子吧?”

    “不许笑他。”李宸景的眉头冷冷竖起。

    他护短又认真的模样让那男人渐渐收起笑意,那男人收回递到他眼前的琴,说:“好,不笑他。这琴是一个女人的,不是小八的。”

    “哦。”一听与心中答案相左,李宸景忽然对这把灵气逼人的琴没了兴趣。

    “你不问问她是谁吗?”

    “没兴趣。”李宸景转身走人,他还得去开那个莫名其妙的六部会议,怎会无聊地和一个逗猫弹琴的闲人侃了半天。

    看着李宸景走远的背影,捧琴之人低眸看着怀中琴,轻笑一声,便随手将琴丢在了地上,仿若也失了兴趣。

    “蓉蓉,看来我高估了你在小景子心里的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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