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飞舞-蝴蝶飞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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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林青认识金昌元是在市银企对接会上,林青是农行信贷部副主任,金昌元是茂林服装有限公司的董事长,金昌元眼看服装生意日冷一日,就决定投资办一个臭蒲草加工厂,原本资本积累就不够,还决定投资扩张,资金就像绳子勒在他的喉咙眼上,急得他见到银行的人就像见到救星,小鸡啄米似点头。

    市政府看到中小企业步履蹒跚,就心生怜悯,市长说,大企业是小企业成长起来的,你们银行不能嫌贫爱富,要想方设法支持中小企业发展。

    商业银行的行长们反复解释,市长还是不依不饶,最后组织了银企对接活动。

    金昌元真想给市政府领导磕头,他泪花闪烁地说,政府能牵头做这样活动,真是雪中送炭呀!但真的到了对接会上,银行傍富心态再次表现得淋漓尽致,有发展前景的大企业是各家商业银行追逐的对象,像金昌元这样的小企业,坐冷板凳,受冷落,依然如故。金昌元坐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满脸沮丧,眼巴巴看着别人签了一个又一个贷款合同,嫉妒、苍凉、无奈,各种复杂情绪藏头露尾地闪现着。

    就在这时,林青注意到了金昌元。

    林青那天心情不好,早上跟丈夫吵了一架,那架由来已久,就像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不得自己。林青丈夫是山原县的挂职副县长,几天前林青知道他回到了市里,可就是不见丈夫的人影,打他手机也是一律的不接,等他回到家里,林青问怎么回事时,她丈夫什么也不解释,问得急了,说累,再也没有话与动静。一个多月丈夫才回来一次,还这么样态度,林青暗自生气,经常树欲静而风不止地流出了泪水,丈夫也不管林青的死活,躺在沙发上倒腾电视,林青越发伤感。

    丈夫叫陈好,自从当上挂职副县长后,话少,声音还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林青的爸爸是市建设银行的副行长,陈好的爸爸是市委副秘书长,林青从银行学校毕业,陈好从省农学院毕业,两人在学校都谈过恋爱,但都没有谈成,出身社会后,都一样的心灰意冷,介绍谁都不愿意见面。一次工作会上,林青爸爸遇到了陈好爸爸,说到家庭自然说到孩子,说现在的年轻人不讲感情,不会感恩,更不会照顾自己。感慨久了,陈好父亲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你家女儿还没有朋友吧,不如让两个孩子见见面,或许他们能谈得来呢?林青父亲为副秘书长主动提亲,很感动,说,是呀,怎么没有想到呢?

    林青与陈好见了面,彼此没有坏印象,但也没有激情。

    林青像背台词似的说,我感情受过伤害,心灰意冷了。

    陈好冷着脸说,我情感受过挫折,对感情不抱幻想。

    林青因陈好与她有一样的感受而有了说话的欲望。

    林青不想说自己把最真最纯的东西给了原先恋人,也不想说原先恋人为了留在省城机关抛弃了她而攀上了高枝。她开口说的是人的内求与外应,林青说,人是一个形,是飘荡的物,形与物构建了所谓生命的体,晚生的依附性很强的情感,是体所生所繁衍,所以它具有从属性。

    陈好不说他的过去,他说过去是一把刀,砍断了他的梦想和青春。对林青这么谈论人及人的情感,陈好感到林青有些厚度,也有了说话的冲动,他说,人是智者的命题,人生就是答题。

    两个情感受过伤害的人,理性地说着人生与情感,不像谈恋爱,倒像例行某种研讨,问题是这两个人习惯于这么说话,于是说着说着,都抱有几分欣赏的眼神注视起了对方。

    两人似乎很亲近的恋爱了,但两人又都恰到好处的保持着冷静,过段时间大家激情下去了,关于人生深深浅浅的感悟说的也差不多了,再坐在一起就没有了话。眼看就要结束了,可双方父母不愿意了,亲家很热乎,哪能容忍孩子变故?两人在双方父母的干预下,到了该结婚的年龄结了婚。婚后,俩人渐渐找到了成家的乐趣,相互就有说不完的话,说起过去情感经历都很感慨,林青说,爱是什么呀?爱是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陈好说,春如旧,人空瘦,山盟虽在,空留岁月蹉跎。说完了俩人就笑,最后,林青问,那我们?我们之间有爱吗?陈好说,有呀!没有爱能结婚吗?爱的最好表述就是婚姻。林青就傻傻地想,是呀,没有爱怎么能结婚呢?人世间还是有爱的。

    想到刚结婚时俩人的欢乐,再看看眼前没有任何激情的丈夫,林青想吵架,想喊上几声,可面对丈夫的冷漠,她没有说话的欲望了,刚升起的某种欲望,也在快速的消退,最后林青不甘心地问了句,你是不是有了其他女人?问完这句话,林青就后悔了,居然问起这样好笑的话题,就是有,他能承认吗?果然,问完后,林青受到了陈好的奚落,陈好问,你说呢?你说有就有。

    林青自问一万遍,自己没有做错什么,陈好怎么可以这么无来由地冷淡自己?

    银企对接联谊会上,林青心情糟糕,见到高兴的人就生气,就在这时她看到了伤感、无奈、凄凉、绝望的金昌元,这些情绪本来属于林青的,怎么形影孤单的这个男人也有如此情绪?林青心有灵犀一点通的走到金昌元的面前说,你的神情告诉我,今天你是陪衬角色。

    金昌元没有想到有人跟他说话,而且还是个漂亮女的,有的受宠若惊,也有疑问,意思你是谁?但疑问很快消失想,只要你能跟我说话,我就感激不尽,管你是谁?接下来金昌元遇到知己似的倾诉,说,银行太不讲理了,嫌贫爱富到了可恶的地步。你看看,对接会上哪有扶持小企业发展的意思?市政府的好意,硬让唯利是图的银行变成了一种形式。

    林青很认真的倾听,金昌元发现了自己的失礼,才想起问,你是哪个企业的?难道跟我一样受到冷落?林青笑笑,没有回答他。金昌元还是牢骚满腹,说,银行眼中只剩下钱了,哪能看见穷人呐?

    林青这才淡淡一笑说,银行也没有办法,选不准好项目,是不敢轻易放贷的。林青那天头发零乱,眼圈发黑,金昌元看完林青的模样,说,你能替银行说话,说明挺善解人意的。

    林青没有了微笑,问,你做什么生意呢?效益怎么样?有土地、房产等资产抵押吗?

    金昌元说,如果手续都齐全,还用得着这样吗?接着金昌元反问,你们手续齐全吗?林青隐隐窥视出金昌元的率真,想着只有率性的男人才有几分真实。金昌元说着说着变成了安慰林青,他说,你如果为了贷款而伤心,就大可不必了,受冷落也罢,遭白眼也好,谁让我们是孙子呢?你也用不着难受的。

    这个男人的细心与体贴,让林青有了一丝感动,林青这才追问金昌元是哪家企业的,叫什么名字等?

    金昌元回答了林青的问话还递上了名片。

    林青接过名片,仔细看着名片的图案说,你们老板对做名片就是肯下功夫,不知道你的企业与名片是不是内容与形式的统一?

    金昌元对林青的幽默很有好感,解释说,虚张声势吧,名片、名片,也就是明着骗你一下。想想这句老掉牙的幽默不好玩,就换种语气问,你的名片呢?一个老板你不会说没有名片吧?

    林青被金昌元弄笑了,感到金昌元有些可爱,笑过之后,她就说出了自己的身份,金昌元连说,对不起,我不想说银行的坏话,真的不好意思。接着他站了起来,拉着林青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似乎一口气要说完他的计划和目前窘境。

    林青对金昌元这么急切倾述,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说,你觉得跟我说这些有用吗?我能帮你吗?

    金昌元说,帮不帮没有关系,我也不指望银行能帮我做些什么,我只是太想说了,大企业不是一生下来就大的,是从小企业一步一步做大的,而银行不能光只盯着几家大企业,把我们忘到九霄云外。

    林青也看不惯银行的做法,整天粘着大企业,为了给大企业贷款还要看他们的脸色,而真正需要贷款的小企业,却得不到银行的一点照顾。林青也想说说感受,但想想金昌元都这么说了,自己还发牢骚吗?再说,有些事情不能抱怨行长,很多事情大家都知道道理,都明白该怎么做,但就是做不了,能说怨谁吗?于是她换了话题,反问金昌元,光责怪银行不行,你不规范资质、财务管理、财产抵押手续,银行凭什么信任你呀?金昌元长长叹了口气说,你说得也有道理,可才生下的孩子,你能让他结婚吗?林青被金昌元说笑了,这一笑,气氛轻松多了。金昌元就打开了话匣子,有些放纵地说,从你眼中我看出了惆怅、无奈,也看出了你的寂寞。

    林青笑了笑说,是吗?难道我真像可怜虫了?金昌元说,你可以不承认,但你的脸上明摆着你的不开心。林青忙解释,越解释,内心的慌乱就流露出来了,金昌元说,掩饰自己干吗?有气就放,有苦就说,心委屈了,活着也就没有什么味道了。

    林青内心的伤痛,没想到短时间让一个男人窥视出来了,她感到一丝不安,但她很快占据主动,反问,这么说你的心永远都没有委屈喽?

    林青的反问不但没有难倒金昌元,反而给了他展示自己口才的机会,他说,我受到无所不包的打击,进货时,我跪着求过人;要钱时,我被人掌过脸;到政府部门办事时,我被人拒之门外……我受尽了人间的委屈,阅尽了世上冷暖。过来后我想,你可以伤害我一万次,但你不能让我心难受,我所忍受的一切,都是为了发展。这么想,我心里就亮堂了,就不委屈了。

    林青没有想到金昌元能这么开脱自己,想有些看似很不起眼的人,他们对人生的感悟可能比一些貌似有知识有学问的人更加精辟,她不说话也不打断金昌元,耐心听着金昌元说话。金昌元说,谁不想快乐,可现实生活快乐有多少?你面对一件又一件不快乐的事,你想不开又怎么办呢?

    林青听到这些话,感到是那么层意思,就说,也许你说得有点道理。

    两人还没有说完话,对接会结束了。两人相视一笑,林青说,你走吧,我还得收拾残局。

    金昌元恋恋不舍的走了,走出几步又折回头来,说,认识你很开心,记住,我还会找你的。林青惬意地笑了下,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看着金昌元无精打采的走出会议室,内心有了种酸酸的感受,林青想,今天怪了去了,多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起来了呢?难道自己真的被陈好弄得这么敏感而忧伤起来了吗?

    二认识林青后,金昌元就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他隔三差五地找林青,林青说,你怎么天天找我?又不说什么事,搞得别人认为我怎么了呢?

    金昌元说,我也不想找你,我找你肯定有事,但我说了,你会答应吗?把你磨叽烦了,你问我有什么事,我就好开口说事了呀?

    林青想这个人怎么会这样思考问题?金昌元不管林青怎么看,都是昂着头,一本正经,表情严肃。林青想,这人挺烦人,但也很有意思,想完就绷不住脸了,一笑,说,我一个办事人员,帮不了你,有这精力,找行长们,比跟我磨牙管用。

    金昌元狡黠一笑说,我能缠上行长,还跟你说话呀?说不定早对你指手画脚了呢?

    林青感到金昌元挺能说的,既幽默又油腔滑调,不像自己当初看到的那个忧伤的男人,她不想跟这个男人过多接触,她知道自己帮助不了金昌元。林青看着金昌元的样子忍不住说,世界上一天不知道要诞生多少企业家,也不知道一天要消失多少企业家呢?诞生与消失都是正常的,消失也许是你的新生呢?

    金昌元说,问题我不想消失,为了能苟延残喘一天,所以才天天泡银行。

    林青不说话了,看着窗外的阳光,起风了,阳光也是颤微微的,林青想着小企业主的可怜与艰辛,眼睛涩涩的。金昌元说,认识林主任就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我请你喝茶吧,你听我好好说说我的艰难。

    那是春天,到处都是生机勃勃的样子,临窗坐在茶社,沐浴着春天阳光,林青灰暗的心理一点点溶化开来,压抑很久的快乐也随着金昌元一次次调侃而慢慢回阳。她时不时笑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金昌元就说,看你开心的样子,说明你平时很孤独很寂寞的。

    林青看着阳光和阳光下的花团,风不大,有点微醺的样子,金昌元还在说着自己的融资难的种种窘境,说不知道的人都骂我们老板,说我们如何唯利是图,如何伤天害理,实际我们受得苦只有自己清楚。林青似听非听,有几只蝴蝶围着那簇花飞舞,林青想着什么,或者说什么也没想,痴迷地看着花与蝴蝶,金昌元顺着林青的眼光也看到了几只蝴蝶,金昌元就安静了下来,这时候就能清楚听到茶社的轻音乐响着《两只蝴蝶》的旋律: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来跳个舞,爱的春天不会有天黑。

    见金昌元安静了,林青说,你说的我都知道了,你们是不容易。

    金昌元说,我不是非要大家理解我们的艰辛,起码不能歧视我们,大企业还不是小企业成长起来的,中国才发展几年?大家居然就抓大放小,现在连欧洲和美国都没放弃中小企业的发展,更别说日本与韩国。

    林青看着蝴蝶飞舞,听着《两只蝴蝶》,心不知道跑到何处,在金昌元一次次的问话声中,她回到现实,连说,谁说不是呢?可是现在基层行的权利有限,不能一味埋怨银行,中小企业诚信也是一个问题。

    金昌元也只能点头称是,林青这才问金昌元,说,你需要多少贷款呢?听到林青问到贷款,金昌元就很激动说,服装是传统产业,与发达地区相比,除了劳动力优势,没有任何技术优势,而且还是来料加工。最近我考察了市里一家臭蒲草工艺编织厂,人家去年出口创费4000多万美元,你知道吗?安定湖里到处长的都是那种臭蒲草,资源丰富,我想新办一个臭蒲草编织工艺厂,最低需要50万资金,不怕你笑话,你让我拿出10万元,我都没有办法。

    林青想了想说,你说的项目还不错,需要的资金也不多,不行你写个项目建议书,可以的话,我帮你想想资金的办法。

    金昌元听到这句话,激动的满脸绯红,早已眼泪丝丝了,为了掩饰自己过分的激动,他指着蝴蝶说,你知道它为什么围着花丛飞舞吗?因为它们兼有传媒作用,靠这些小动物的帮助,花才能延续或者说更加艳丽。

    林青看着蝴蝶与花,没有想到传粉问题,她在想女人是花,男人难道就是蝴蝶?陈好的冷漠是不是又见到新的花丛让他流连忘返了呢?

    金昌元不知道林青想什么,急忙说,你把贷款的事办好了,我无偿替你入个干股。

    林青没有想到金昌元会这么说,这才回过神,很不愉快地说,是吗?

    到时候可不许耍赖呀!说完就想,老板都这么势利了吗?我因为看不惯银行的做法,见不得小企业的可怜,才想帮这个忙的,可他呢?居然这么想我?

    金昌元说,你不相信我吗?我怎么会耍赖呢?

    林青对金昌元反复说这个问题,感到压抑,想,现在的人都这么势利了吗?怎么别人习惯把帮助与动机结合起来了呢?

    林青正想着心思,手机有信息声,打开看了看,是陈好的,信息说,今晚回家,得好好谈谈。林青看后,没有回复,有点走神看杯中的茶。

    金昌元见林青看完信息后情绪有些变化,就问,谁发的?有什么麻烦吗?

    林青站起身,说,我有点事,先走了!金昌元说,贷款的事还没有说呢?你怎么说走就走?我说错什么了吗?

    林青没有解释,走出茶社。

    其实林青可以跟金昌元多坐会的,但金昌元的势利、刻意讨好,让林青感到不舒服,尤其连谁发的信息都问的人,肯定没有很好的修养,林青讨厌没有修养的男人,她喜欢跟有气质的男人说话,见到金昌元后的最初印象,变得越来越模糊了,金昌元难道是彻头彻尾的小业主?如果真是那样的人,还帮不帮他的忙呢?

    林青没有目的地走了很久,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回家了。

    陈好比她先到家,陈好心情很好的坐在沙发上,见林青进门,他有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青。

    有了冷战,林青就没有激情,见到看起来心情不错的丈夫,反而阴着脸。她一直都不明白,陈好挂职后怎么就变了呢?说话总是“三字经”,简简单单中没有丝亳温情和爱意,究竟婚姻的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问丈夫,丈夫说,婚姻到了这个阶段就是白开水,就是老腊菜,就是平平淡淡。林青说,我理解了,全是冷漠、全是厌倦,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了吗?陈好说,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林青说,我感到快要窒息死了!陈好说,我也快窒息死了,但不因为你。

    陈好说在家吃饭,林青想炒一个虾仁,一个鸡杂,还有肉丝,她想不出冰箱里还有什么菜,素菜是没有的,也没有办法存,她想让陈好到菜市场买点素菜,陈好说不想出门。

    菜烧好了,陈好要整几盅酒,林青感到陈好怪怪的,就说,还没有喝够呀?

    陈好说,外面喝酒跟家里喝酒感觉不一样,何况我今天高兴呢!林青倒上了酒,陈好说,今年春天真的不错,春雨绵绵的,阳光也很温情。

    陈好说话酸酸的,听起来不是味道,林青不知道陈好怎么了?似乎变了一个人。想不明白时,林青就敷衍说,哪年春天不是这样呢?只是你感受不到春天罢了。

    陈好听完林青的话后,没有回应而是猛地喝了一口酒,苍凉情绪四处蔓延似的说,我是感受不到!我在山沟沟里,怎么能感受到春天?

    陈好怎么啦?今天他究竟想说什么?情绪说变就变,陈好不是这么容易失控的人,林青还没有想明白,陈好突然大声说,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应该这么看着你的是我,你自己做了什么还不清楚吗?

    林青想来想去,自己没有做了什么,跟陈好冷战,自己心里难受万分,上班也是无精打采的,能做什么事呢?

    陈好好像有了醉意地说,你不说,我也不问,总有一天你会说的。我想告诉你的是,你没有资格对我说三道四,更没有资格怀疑我,就算我做了什么,那也是对你的报复。

    林青不知道陈好说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从何而来?不知道他怎么啦?林青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她嚷嚷说,你多时不回家,到了家就生事,这个家早晚得散。

    陈好说,你早有安排和打算了,我知道,你早有安排了,只有我蒙在鼓里。

    林青如缀雾里,她不知道陈好为什么要如此伤害她,她想知道原因,可是陈好没有给她机会,吃完了饭,他拎起包就走了,仿佛他回来就是为了教训林青的,他的好心情也是为了教训林青而做的铺垫,林青想,这个人何时变得如此蛮横而不可理喻了呢?

    林青一个人再次走到街上,街上人流、车流,汇聚出川流不息的情景,有霓虹灯,有张扬的户外广告,也有青年男女卿卿我我相拥而去,春天的街上仿佛到处都孕育着躁动与诱惑。林青想找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休息一下,可惜没有办法找到,她就这么慢无目的地走,走得累了也停下来看看,看的什么,问的什么,一概不知,像一只流浪猫般悄无声息的走着。

    走着走着,怎么就走到下午跟金昌元喝茶的云山茶社,她不由自主地走进茶社,走到跟金昌元喝茶的地方坐了下来。

    要了一杯自己喜欢的六安瓜片,然后,就很有情调的转动着杯子,看着杯中的茶叶慢慢舒展。她喜欢看茶叶慢慢舒展的情形,她感到茶叶的舒展有时候像她的心情,看着茶叶舒展,就想起金昌元说的话,什么都可以委屈,就是不能让心委屈。

    想到金昌元时,连林青自己都笑了,想他干吗?刚笑完,又想,不想他?怎么喝茶也要挑与他一起喝茶的地方呢?

    林青对自己一些行为找不到很好的注解,想罢,兀自摇了摇头,一副自叹自怜的样子。

    林青不知道坐了多久,只是感到茶社喝茶的人越来越少,起来想埋单走人,金昌元却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林青没有看到金昌元,金昌元进屋也找下午与林青一起喝茶的地方,看到林青,他很惊讶,他顾及不了身边的姐姐,快步跑到林青的面前。

    金昌元的突然出现,让林青无所适从,她解释说,一个人逛街累了,就进来歇歇。

    金昌元说,我姐来了,我请她喝茶,没想到能见到你?

    林青问,你姐在哪儿?

    金昌元说,我姐毕业就留在了省城,最近在山原县扶贫。

    林青留意起金昌元说的他姐了,他姐细挑个子,眼睛很大,整个人看上去很有女人味,虽说跟自己岁数差不多,但看上去气色、韵味比自己强多了,她暗想,金昌元不咋的,他姐倒蛮有味道的。

    金昌元忙把林青引见给他姐姐。

    金昌元的姐姐叫金昌林,父母一辈子爱好田园风光,就给孩子起了园林的谐音。

    金昌林伸出了手,说,听弟弟说过你,他也经常麻烦你,谢谢你!林青说,都是工作上的事,我想帮他,可力不能及呢?

    金昌林说,心意比实际行动重要,昌元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当姐的开心!林青感到很突然,什么时候跟金昌元成了朋友?想完,她自嘲地笑笑说,还没有到朋友的层次吧?

    金昌林对着弟弟说,你看看,你永远都是虚大于实,人家没有拿你当朋友,你却张牙舞爪地跟我说,认识了一个非常有味道的女朋友呢?

    金昌元说,我不是糊弄姐吗?你怎么当她面戳穿我呢?

    金昌林又接着跟林青解释说,其实弟弟很可怜的,父母都走了,我前年离得婚,他呢?去年也离了。

    林青说,是吗?没听他说,那是有点让人受不了。

    金昌林看了看林青,感到林青身上有股冷冰冰的东西向外冒,就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喝茶?否则换种说法,你怎么这么有雅兴,一个人静静喝茶?你单身?

    林青很讨厌别人问及她的私生活,淡淡回答,有点累,想静静心。说完,又认真看了看金昌林问,你在山原县扶贫?那么你认识陈好吗?

    提到陈好,金昌林脸色红了下,但很快又恢复正常,问,你认识陈县长?

    林青点了点头,小声说,他是孩子爸爸。

    金昌林十分惊诧,弟弟原来认识的是陈好的老婆?她感到很突然,自己打听很多次的人,怎么跟弟弟认识?那么自己跟陈好说起弟弟,并说弟弟找了一个叫林青女朋友是不是惹了大祸了呢?她怨陈好不跟她多谈家里情况。想到这,她想解释点什么,但又想,自己怎么解释呢?看来陈好也没有对林青说起自己,想到这,她佯装镇静地说,真是幸会,陈县长就是分管扶贫的,我们认识。听弟弟老说林青、林青的,却不知道是陈县长的夫人。

    林青说,是吗?听你说是山原县的,就想问下。林小姐在省城什么单位呢?

    金昌元想抢着回答,被姐姐制止住了,金昌林犹豫了下说,说起来单位很虚,社科院的。

    林青想说社科院好呀,是做学问的地方,但想想,说那些虚话套话干吗?就哑了声,想赶快离开这种地方,想罢,林青说,好吧,你们姐弟俩喝茶,我先走一步。

    林青走出茶社后,金昌林就对金昌元说,你光说认识林青,也没有问清楚她的具体情况,你以后少跟她来往,她有家室呢?

    金昌元说,姐,你紧张什么吗?他有家室是她的,再说,不就一个副县长吗?看把你吓的,惹我性子,我还说不定真的要了这位县长夫人呢?

    金昌林马上堵住弟弟的嘴,说,好了,不要逞口舌之快,真的,以后离她远点。好吗?

    金昌元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蓦地怔在那里。

    三林青决定到金昌元的茂林服装公司看看。茂林服装公司厂房是租赁市供销社的仓库,场子很大,但很破旧,因为是租赁的场地,也没有装修和绿化,看起来到处脏兮兮的。林青问金昌元,这就是你的服装厂?金昌元说,别看破点,还是有利可图的,我有几百台机器呢!当然如果资金充足怎么会搞成这样呢?做服装生意不能太装点门面,是薄利,挣的是辛苦钱。

    林青说,这样的话,你的贷款没有办法解决了,没有抵押,怎么也办不成的。

    金昌元说,你说的我知道,就是贷不到款能把你请来也是一件好事,你想想,你是农行营业部的,你亲眼看看,就理解了小企业的艰辛。有机会为小企业说说话,也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呢!林青不喜欢金昌元说功利的话,林青本来不想来的,可上级行有了新精神,要加大对中小企业的扶持力度,农行也要转变思想,加大对农业产业化项目的资金支持,同时尽快做出有关项目,供考察、论证。市政府得到这样的好消息时,抓得很紧,让经济主管部门安排企业做有关项目建议书,林青想起金昌元说的搞臭蒲草开发,就想让他也能搭上这班车,算是对金昌元的一种支持。

    金昌元不知道这些情况,他认识林青后,只要有了闲暇,就请林青喝茶,或者吃点土菜,他没有任何目的,林青问他,他也不说有什么具体目的,林青又不能多追问,但对金昌元的动机总是疑疑惑惑的。闲闲淡淡中,林青还是能感受到金昌元的功利,但对他的诚实又很欣赏,跟他接触,使你一开始就知道他要干什么。熟悉后,金昌元一遍又一遍邀请林青到公司看看,林青不想,林青知道,一旦看了,就得做点什么,可听他说的情况,能给他做什么呢?知道有关精神后,她想也许有点办法,就给了金昌元的面子,想,先看看企业再说。

    林青看完了服装厂,问,你手上还有多少资金?就目前看,银行扶持的可能性不大,但如果办臭蒲草加工厂的话,有可能获得资金支持。

    金昌元说,那太感谢你了,怎么做臭蒲草编织项目就能获得资金支持呢?

    林青说,上级行要求加大对农业化产业的扶持力度,所以会有些机会的。金昌元听后高兴得手舞足蹈起来,接着调皮劲也上来了,说,你真好。接着还眨巴几下眼睛。

    林青笑笑什么也没有说。见林青不说话,金昌元说,说句老实话,从见到你的那一天,我就喜欢上你了,看来喜欢一个人与年龄无关。我跟姐说你,刻意隐瞒了你的婚姻,姐不知道,很支持的,后来听说你是陈县长的夫人,把我臭骂了一顿,叫我不要跟你交往,你看看一个副县长把她吓的,亏她还是农科院的高级农艺师呢!林青听金昌元说金昌林是省农科院的,脑子一蒙,想,她姐姐究竟是干吗的?为什么要说是社科院的?听陈好说他原先恋人毕业分配到了农科院,难道她姐就是陈好最初恋人?疑疑惑惑的,林青心里很难受,忙问,你姐姐什么时候离婚的?什么时候毕业的?省农学院哪届哪班的?什么时候到山原县扶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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