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风稍作停歇，静下来的环境音，却无限放大了苏小爱剧烈的心跳声。
她微微睁大眼睛望着凌尘，对方眼里映着淡淡的光芒，却看起来幽邃深长。
凌尘突然就不笑了，苏小爱蓦然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我给过你很多机会，这最后一次，要不要给你？”
虽说听起来像是询问，凌尘的语气却阴鸷得像是在判死刑一般。
苏小爱只觉喉头干涩，也许是因为已经被凌尘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她陡然眼神一变，怼了回去：“你不想给我也罢，反正你从没有对我展露过真心！”
瞬即蹙眉，凌尘听到苏小爱这句话，是很惊讶的。
因为他认为自己对苏小爱已经表达得足够明显，他的明示从来没有停止过，但苏小爱却说他从没有表露过真心。
“你再说一遍。”
凌尘沉声，抓着苏小爱的手力道又加大了些。
“嘶！你弄疼我了！”
苏小爱皱起小脸，本能地挣扎。
凌尘却一把将她拉到怀里禁锢起来，他的双手锁着苏小爱，令她无处逃脱。
背对着凌尘，苏小爱很愤怒。
虽然凌尘已经没再握着她的胳膊，但被握红的地方还火辣辣地疼着，仿佛有个小心脏在那里搏动。
一个多月前，被凌尘暴力支配的恐惧顷刻袭来。
苏小爱竟忍不住浑身颤抖起来，但她并不是纯粹在害怕，而是在可笑自己，居然过了两个月，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而凌尘也一直没有变，到底，她心里在奢望些什么呢？
错觉往往能制造许多美好，但也仅仅只是错觉罢了。
真相的面纱被揭开的时候，是那样残忍而直接，打碎人所有的幻想。
“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靠近苏小爱耳边，凌尘低语，喷薄而出的热气在寒凉的环境里特别温热。
苏小爱条件反射想躲，但被凌尘抱得死死的。
“你们见过面了吧，你没问吗？”咬咬牙，苏小爱不松口，正因为凌尘用如此强硬的手段，所以她才更加不想说。
凌尘为什么想知道，因为他不相信她！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但是我想听你亲口说。”
凌尘丝毫不隐瞒，他确实先和凌哉见了面，但事实上，凌尘什么都没有问。
他只是让凌哉没有借口继续站在这里等待苏小爱而已，至于为什么他要替换凌哉等苏小爱，原因很简单。
凌哉的手，已经伸得太长了。
苏小爱的自我意识很重，虽然近段时间听话，但如果她不配合，凌尘的保护工作将很难展开。
凌尘是不想过多限制苏小爱的行动自由的，因为苏小爱并不是一个可以完全禁锢住的人，正相反，越压迫，她就越容易反抗。
但这不代表，凌尘就不会采取强硬措施。
如果纵容会让苏小爱犯致命的错误，那么凌尘愿意先做那个让苏小爱怨恨的限制者。
“……”苏小爱抿了抿嘴，快速瞄了身后一眼，但只能看到凌尘身后幽静的公园深处。
上一次她能躲过，是因为没有确切地被抓到见面，但这一次，苏小爱知道不一样。
凌尘站在这里，证明他已经掌握了大多的信息，她躲不了。
“不说？”凌尘眸色渐深，“你在保护谁，还是保护你自己？我对你来说这么可怕？”
被凌尘问得一愣，苏小爱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她浑身一僵，这个反应，抱着她的凌尘感受得最真切。
“……”苏小爱沉默，她不是无法回答，而是觉得他们之间来问答这种问题很好笑。
明明，他们就连亲密的关系都是契约，是交易。
凌尘没有继续说，似乎一定要等到苏小爱的答案。
风又再度肆虐起来，比之前更加凛冽，如同带着霜的寒意，刮过肌肤的表层，仿佛某种不太锋利的锐器划过。
迎面拂来的风冰入骨髓，但正因为有了这风，才显得凌尘的胸膛是多么温热。
背部紧紧贴着凌尘，苏小爱已经分不清那砰砰乱跳的心跳声，究竟是她自己的，还是凌尘的。
但如果是凌尘的话，他根本不会有不安烦躁吧。
在风中叹息一声，苏小爱的身体开始放松，不再卯着劲儿要和凌尘对抗。
但凌尘却始终没有松开，只是换了一种更为温和的方式圈住苏小爱。
鬓前的碎发被风吹落，一下一下地撩着脸，痒痒的。
苏小爱忽然平静下来，所有的负面情绪仿佛都碎在空中被风带走了一般。
两人保持着当前的姿势不变，站了大概有五分钟。
这时，苏小爱才开口。
并不算是回答凌尘的那个问题，但却是此时的苏小爱最想说的。
“我们现在算什么，我对你来说算什么，或者，你对我来说算什么？”
一通问题把自己也给问进去，苏小爱的语气很迷茫。
凌尘低头看了她一眼，一眼就落在光洁的脖颈上。
只有对着建筑物的那边沾染上少许光线，但看起来却如同白瓷一般，仿佛能够自己发亮。
这是苏小爱第一次向他提出这种质问，但凌尘在微愣之后，却将苏小爱抱得更紧了一些。
他低下头，下巴似有若无地搁在苏小爱的肩膀上。
“你这个问题，真蠢。”
嘲笑了苏小爱一句，凌尘没在阴影中的脸，并没有因为陷于黑暗而更加冰冷，相反，他的眸色如同身旁粼粼的湖面一般柔和，嘴角更是扬起了一个不易觉察的弧度。
“是蠢，我到现在才问这个问题。”
苏小爱没有动，也没有闪躲，尽管靠近凌尘那一边的耳朵已经红起来了。
幸好藏于夜色中，不易被发现。
“你一直一个人瞎想着这些。”
凌尘紧跟着又说了一句，他的气息就在苏小爱的耳朵旁边，那种很好闻的浆果香味钻进苏小爱的鼻腔。
和凌哉用的香水不同，凌尘虽然也是同系列的，但在苏小爱看来，似乎甜蜜很多。
也许，是因为做出判断的人是苏小爱，所以才有如此巨大的区别，事实上，凌尘所用的也是禁欲系列的男士香水。
凌尘的呼吸拂在苏小爱的脖颈上，很痒。
后者稍微躲开了一下，她有些不满凌尘的口气，虽然这就是凌尘的常态。
他用的是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仿佛一下子就苏小爱的所有心事都戳破一样。
但苏小爱却并不觉得困窘，她反而悲哀自己。
因为她确实已经被凌尘看得透透的，然而她对凌尘，还处于搞不清楚是什么关系的地步。
“我怎么想，你很在意吗？”苏小爱别过头，“你要是担心我做出什么对你不利的事情，那大可放心。我们现在是统一战线，我不会做有损自己利益的事情。”
“那么，可以放开我了吗？”又补了一句，苏小爱低着头，表情一半埋进黑暗里。
在这个怀抱里呆太久的话，她会沦陷，她需要提醒自己，身后的这个男人也许只是在利用她。
极端地想着，苏小爱已经基本自己确定了最糟糕的情况。
她话音刚落，凌尘真的放开了她。
仿佛就是在承认，他们只是“统一战线”这件事情。
苏小爱瞬间心情跌到谷底，巨量的失望袭来，她难受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频繁去思考这个问题的她，已经在每一次的思考中，又加强了对凌尘的感觉。
然而，却得不到回应。
山风呼啸而过，冰冷的体感，让苏小爱稍微清醒了一些，她顿了顿，便迈开步子想往回走。
却在这时，她的视野突然倾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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