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爱显得有些惊慌失措，手机因为之前掉在地上，有些许擦碰的痕迹，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
“各班位注意，还有五分钟开机，嘉宾请就位！”
导演拿着个扩音器喊话，现场一片忙碌紧张。
其他几位嘉宾已经被请上了后台，主持人早已在台上就位，化妆师正在进行最后的妆容调整。
已经有工作人员过来请凌尘和苏小爱做准备，凌尘站在苏小爱身边，确切地说，是挡在她前面。
工作人员知会的时候，苏小爱正在给苏小扬打电话，急得眼眶都红了。
苏小爱焦躁的状态凌尘看在眼里，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但从苏小爱变色的脸可以判断肯定是出事了。
连续打了好几通苏小扬的电话都打不通，苏小爱慌了神，但现在她一刻也没法在这里呆下去。
挂断电话，苏小爱咬牙便转身向凌尘深深鞠了一躬：“凌总，我没办法参加节目了，有急事我必须马上走！”
说完也没等凌尘的回应，苏小爱转身就往外跑，却冷不丁被追上两步的凌尘拉住胳膊。
迅疾回头，苏小爱拧眉回瞪凌尘，现在不管是谁拦她，以什么理由，她都不会迟疑半秒，哪怕丢了工作也没所谓。
“不好意思，我必须走。”
眼神坚定，苏小爱也许不知道，她当下的样子就像是马上要哭出来一样。
凌尘没放手，他看着苏小爱，平静而不容拒绝：“我陪你。”
“1号床红字病人的家属还没来吗？”
紧急往重症监护室赶的主治医生眉头紧锁，拗出一个川字。
小护士在他身后半个身位小跑跟着，一脸忧思：“我已经联系了，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管不了那么多了，急救措施准备好了没？”
“已经都妥了，医生。”
“好。”
“刷拉”，隔离帘子拉上的瞬间，里外可能就是生与死两个世界。
“喂喂喂，收到收到，我已经到现场了。”
警徽在阳光下闪着流光，黄色的警戒线已经拉起。
警笛伴着红蓝两色的警示灯此起彼伏，苏氏所在写字楼的空地，往常这个时候，门庭若市，此刻却空出了很大一片地方。
在靠近路桩的地方，警察正在划线，旁边蒙上白布的位置凸显出一个人形，底下有殷红的液体蜿蜒流出，侵染了白布的一角，如同盛开的腊梅，却足够触目惊心。
“确认身份了吗？”
一位警员从大楼里走出来时，一直蹲在现场的警官便站起来询问。
他双手都戴着手套，一脸惋惜。
“还不确定，在这栋大厦工作的人太多，不过有家公司刚宣告破产，其他同事正在调查。”
闻言，年长一点的警官摇头叹气：“真是可惜了，还这么年轻。”
“要开启认尸流程吗？”年轻的小警察还带着一丝警校的稚嫩，他按照“警员行为规范”来处理事件。
老警察侧头看了一眼已经被抬上担架，还温热的尸体，摆了摆手：“面部毁损的程度很严重，怕是需要其他途径才能确认身份，你和我到天台去看看。”
年长的警官经验老道，他带着小警察在天台发现了鞋服和手机。
两人看见东西的时候，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有手机，身份基本就能确定了。
“……”心急如焚，苏小爱也顾不得要不要和凌尘保持距离，凌尘说要作陪，她就讨个方便，直接坐了他的车，飞速赶往医院。
在节目开始前的那通电话，是医院的护士打给她的。
其实在医院，她和苏小扬都留下了电话，护士说苏小扬的打不通，让苏小爱立刻去医院，沈柔的情况忽然恶化。
心里怕极了，曾亲眼目睹沈柔醒过来的苏小爱，此时慌得不行，明明已经醒过来了，为什么还会突然变糟？
她现在万分后悔，昨晚她就应该拿完东西就回医院，守在沈柔身边。
抚上胸口，一阵心悸的苏小爱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虽然不想承认，但沈柔昨天说的那些话，怎么想都很像“临终遗言”。
赶紧甩头驱赶这种想法，苏小爱浑身都在发抖。
凌尘用眼角余光看了苏小爱一眼，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将车速提了起来。
电视节目那边，他已经让秘书去处理，顺便安排了别人和白礼接洽，苏小爱现在的状态根本不适合工作。
一路飙到离医院就最后两百米的距离，却堵车了，还是罕见的大堵车。
苏小爱完全坐不住，一咬牙便解开安全带：“我走过去！”
凌尘倒是没有拦，他也想直接下车，但无奈被卡在路中央。
下车后，绕开好几辆车，苏小爱才成功踩在马路牙子上。
一刻都不能等，她当即撒开丫子往医院门口跑，脑袋乱糟糟的，和动荡着的视野一样。
喇叭声，人声，各种各样嘈杂的声音混在一起撞击着苏小爱的耳膜，她有一瞬间腿软了一下，但还是硬撑着冲进了医院的大门。
从电视台赶过来，花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还是在凌尘违反交规飙高速的情况下。
苏小爱不确定是否能赶得及，当她上气不接下气跑到重症监护室前面的时候，有一个护士正在门前等她。
看见苏小爱，护士立刻走近她，神色匆匆：“苏小姐，你妈妈正在抢救，进急救室已经二十分钟了。”
“扑通，扑通……”心脏重重撞击了两下，眼前炫起白光，苏小爱差点没站稳，护士扶了她一下。
“苏小姐，你没事吧？”
摆了摆手，苏小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剧烈运动的缘故，也因为打击太大的缘故。
一个人转身，步履不稳地往急救室门口走去，苏小爱头一次感觉身体如此沉重。
终于挪步到急救室前，急救灯亮得那么鲜红刺目，照出一方殷红，显得十分不祥。
苏小爱坐不住，尽管双腿已经在打颤。
她扶着墙壁，直到没有站立的力气，才反身靠住，一寸一寸被重力吸着，坐到地上。
很安静，整个过道都很安静，苏小爱将头埋在膝盖里，双手紧紧抱着自己，闭上眼睛。
全世界只剩下她过快的心跳声，但她的全副注意力都在急救室的门上。
但却又害怕那扇门的打开，因为她不知道等着她的将会是什么。
仿佛和世界隔绝了一般，偌大的空间只剩下她一人。
“抬头。”
这时，在虚空里响起一个声音。
苏小爱有刹那的恍惚，因为这个声音，和她脑海中苏辙川的声音出现了重叠。
但就在她抬头的一瞬间，一股暖意忽然贴在她的脸上。
倏然睁大眼睛，苏小爱的眼睛里映出了凌尘的影子。
他手上拿着一盒温热的维他奶，巧克力口味，直接贴在苏小爱的脸上。
而这一贴，似乎将温度重新带回给了苏小爱。
凌尘自己手上拿着罐装咖啡，拉开环扣，他喝了一口，但是仍旧什么都没说。
他也没有拉苏小爱起身，而是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苏小爱双手握着凌尘给的奶，没有开封，仿佛只想从中汲取热度，好让自己不至于在等待的过程中冻伤。
良久，凌尘突然冒了一句。
“你可以依靠我。”
“……”
苏小爱低着头，没有回答。
这时，她的手机振动了起来，赶紧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
苏小爱怔了一下，要按下接听键的时候，急救室的灯“啪”一声转绿。
她哪里还顾得上接电话，立马从地上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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