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小爱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居然会上凌尘的车，让他送回家。

    白色的车子在车流中穿行，因为赶上了下班高峰期的尾巴，前行之路并不顺畅，也就变相地让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延长。

    眼前不断变换着光影，行人的低语，车辆的鸣笛，远处闪烁着的彩光，就连浮在空气中的尘埃都仿佛有一瞬间进入了真空世界。

    所有的颜色和声音都在褪去，最后只剩下最直接的感官。

    各怀心思的两人久久不语，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因为想要传达给对方有太多。

    也许是害怕，也许是彷徨，幻化成的屏障终是难以逾越。

    苏小爱选择沉默，凌尘在楼梯间说的话，仿佛还在她的耳际萦绕。

    他说，她必须嫁给他。

    这是什么逻辑，她不懂，也不想接受。

    所以苏小爱扭头便往外走，直接撕破暧昧的外纱。

    这次凌尘并没有如同往常那样，强硬地宣示自己的主权地位，就如同是在间接告诉苏小爱他不是开玩笑的一般，他只是平静地说，“我送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明明拒绝起来也只需要同样简单的另外几个字。

    但苏小爱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要看到凌尘的脸，一直坚持着的决心似乎就会动摇，苏小爱很懊恼自己的没出息，可是却毫无办法。

    如果凌尘一句话不说，就让她那么走掉，之后什么事都不会有。

    相安无事在当时听起来是如此美好的一个词语，却永远不会出现在凌尘的字典里。

    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就算是划清界限的仪式，越回避只会不断提醒苏小爱她有多在意凌尘这个人。

    有些事情，如果没有对比，或者没有发生特殊情况，人就无法充分意识到重要性。

    苏小爱其实从月牙泉回来的时候，只是觉得和凌尘的关系变好了一些，而这个“变好”是可以有很多种含义的，至少在那时，对苏小爱来说是十分纯粹的。

    但是凌尘和苏小扬分手，江东六求婚，再加上苏氏的危机，变故接踵而至，苏小爱应接不暇，而在这些事件的穿插中，凌尘似乎独有自己的特殊位置，让人无法忽略。

    在苏小爱狠下心打算离开凌尘的时候，却恰恰是她发现自己感情的时候。

    很讽刺，却也现实。

    坐在副驾驶席上，双手收紧握着安全带的苏小爱，一直保持着视线往前的轨迹，不偏不倚。

    安静的车厢让她神经紧绷的同时，也同时让她微微松了口气，如果能就这么一路到家，无可厚非。

    “咳咳。”

    这时，凌尘轻轻咳嗽了两声，不知道是真咳，还是假咳。

    苏小爱不禁瞄了他一眼，对你仍旧一句话都没说。

    凌尘开车是很稳的，这一路来有些堵，车子走走停停，再次停下时，已经是第五个红绿灯。

    大气都不敢出，苏小爱觉得凌尘很奇怪，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只是来说一两句宣言就了事。

    他应该强势地拉她去酒店，再毫不留情地蹂躏她，要她哭着求饶。

    “……”想到这里，苏小爱莫名脸上一红，她也是快被凌尘整疯了，才会满脑子都是这种类似SM的发展。

    “别墅，我买下来了。”

    “呃，什么？”

    苏小爱猛地一震，这次她反应得很快，说到别墅，除了她家这栋马上要抛售的房子，她不认为凌尘和她关于这方面还有什么共同话题。

    既然江东六和他见过面，那么凌尘会知道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且苏小爱也听苏小爱说过，今天沈柔就去挂牌了。

    只是她没想到，凌尘的速度居然这么快。

    “房子，你们可以不搬出来。”

    凌尘这么说的时候，看了苏小爱一眼，十字路口的霓虹映在他的眼睛里，交织出一副十分虚幻的画面。

    但是苏小爱并没有被他的眼神吸住，这时莫名刚了起来。

    “凌总，我谢谢你买了房子，既然你买了，请放心，我们一定会搬出去的。”

    “苏小爱。”

    凌尘陡然出声截停苏小爱，他的语调和他的表情一样，都有些微妙。

    苏小爱应声转头，这次直视了凌尘。

    “哈。”轻笑一声，凌尘伸手就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份薄薄的文件递给苏小爱。

    “……”苏小爱没有马上接过，她皱眉盯着凌尘，很警惕地问，“这是什么？”

    “拿着。”不容置辩的语气，凌尘倒也干脆，将包着一层薄薄保护塑膜的文件直接丢在苏小爱大腿上，“我给你，你就必须收。”

    “什么逻辑……”砸吧了一下，凌尘如此强硬，苏小爱反而坦然了一些，因为这似乎才是他们两个人的正确相处模式。

    她抬手打开照明灯，就从套子里抽出文件，看起来薄，其实也真的只有两三张。

    是一份合同，简化后的合同，一份简化后的购房合同。

    “你什么意思？”

    合同上的房子就是苏小爱家的别墅，凌尘将这文件给她，可不就是要把房子送给她吗？

    虽然这在某种程度上，对苏小爱，不，应该说是对苏家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但受赠方是她的话，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苏小爱看清楚后，立刻将文件收回去，而后放在仪表盘上放，坚定地对凌尘说：“我不能收，无功不受禄。”

    “你倒是分得很清楚。”凌尘沉吟，“接受江东六的帮助，就以身相许。我帮助你，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我没打算接受你的帮助，谢谢。”

    扭过头望向窗外，苏小爱的心跳开始有些失速，但还可以控制。

    和凌尘对话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要保持冷静，时刻提醒自己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这样才不会被他带跑。

    但是，凌尘的话有的时候却有着可以穿透任何防御的能力。

    “苏小爱，我一定会帮你。”

    猛地瞪大双眼，苏小爱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凌尘就踩了油门，车子动起来的瞬间，她仿佛能看到漫天晶亮的碎片，胸口的聒噪达到了一个峰值。

    直到车子在苏家门外停下，凌尘没再说过什么话。

    苏小爱到底是没拿那份合同，车子停稳后，她低头说了句谢谢，就打算开门下车。

    这时，凌尘却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当先下车。

    苏小爱不禁一愣，回过神来的时候，凌尘帮她打开了门。

    “……”苏小爱抬头望了凌尘一眼，他的脸浸在背光里，轮廓却被路灯的光线照亮。

    缓缓睁大眼睛，睫毛微微抖动，苏小爱坐着没动。

    凌尘看穿了她心中的波动一般，向苏小爱伸出了手。

    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两人四目相对，吹拂而来的空气仿佛都带着一丝温度。

    苏小爱鬼使神差，脱口而出：“要进去坐坐吗？”

    凌尘挑眉：“应该是我请你进去坐坐。”

    “虽然我很不想让这房子落入他人之手，不过凌总，既然卖出去，我们母女三人就不会再赖在这儿。”

    进门后，苏小爱有种出离感，明明都是她所熟悉的一桌一椅，主人却是后边跟上来的凌尘。

    这事儿苏小爱不打算和苏小扬说，本来情况就已经够复杂，凌尘这硬插的一脚，俨然就是直接搅浑了一潭子水。

    “你嫁给我，就是这房子的女主人，这买卖不亏。”

    凌尘回答得理所当然，越过苏小爱自己去倒了杯水。

    苏小爱看着他的背影无语，直接夹紧包，就往楼梯口走：“你不亏，我亏得很。”

    “和别人可以用人生来交换，和我就不行。苏小爱，你这么做简直就是在大声告诉我，你很爱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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