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我们十分抱歉。”
苏氏董事局办公室里，黑漆漆的没有亮灯，落地窗前却亮着手机屏幕的蓝光。
在不断道歉的声音已经没脾气，虽然情绪不高，但一直保持着必要的礼节。
对方有些得理不饶人，语速极快的法语飙着。
沈柔在黑暗中闭着眼睛，蹙眉听着，而后用法语继续让步：“真的抱歉，因为接洽人员个人的一些原因，造成谈判的推迟……”
“贵司还想合作吗？如果想合作，就拿出一些诚意来。”
冷不丁打断沈柔，皮埃尔对苏小扬突然回国这个行为其实喜闻乐见，因为本来谈判就僵持住了，苏小扬这个“不太理智”的举动，反而为他们打开了新的局面。
苏氏如果还想要合作，就必须做出更大的让步。
“……”沈柔神色一凛，她料到会有这种结局，但真的交涉起来，还是很伤。
不着痕迹地重重呼出一口气，沈柔疲累地闭了闭眼睛，而后才缓声问道：“你开条件吧。”
苏氏的员工已经很久没加过班了，也没有可以加班的事情。
一般入夜后，整个公司就是空的。
最近因为巴黎的项目，专门的对接项目组在晚上都走得比较晚，但是苏小扬回来后，大家都心照不宣，能走的，早就走了。
“啪嗒”，沈柔的秘书开门便按下灯的开关键。
本来只是来送一份文件，她看灯没亮，以为沈柔已经离开，就打算进来锁个文件就走。但是灯亮起来的瞬间，当她看到转椅上的侧影时，不禁愣住。
“沈总？你还在啊，怎么不开灯呢？”
秘书走进来关上门，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几乎没多少声音。
她移步走到办公桌前，将文件恭恭敬敬放到桌上，下意识看了一眼直直望向窗外的沈柔。
张了张嘴，秘书本来想说什么，但是在最后一秒的时候忍住了。
“沈总，我就在秘书室，有事喊我。”
觉得沈柔的情绪有些不太对，最近苏氏的情况越来越难，作为跟了苏辙川十几年，现在又辅助沈柔快两年的秘书，没人比她更知道沈柔为了保全苏氏究竟付出了多少心血。
她也足够善解人意，这种时候，沈柔也许更需要的是一个人的空间好好静静，所以才不开灯的吧。
只不过，她走到门口，手伸出去还没碰到门把，沈柔忽然开口。
“今天你先回去吧。”
没有多余的话语，但是秘书的手却像被静电打到一般，抖了一下。
沈柔的语气一点没有平日里的那种自信和果决，透着一股沧桑和疲惫。
秘书抿了抿嘴，微微皱起眉头，但到底没有说要留下来。
“好。”
默契出门，关上门的瞬间，秘书红了眼眶。
有的时候，她真的希望能为沈柔多承担一些，但很多事情，她根本无能为力。
“小爱，你跟东六先出去，妈妈刚才打电话来说晚上会早点回家，我和凌总说几句话再跟上你们。”
和凌尘对视着，苏小扬面不改色。
苏小爱瞄了瞄凌尘阴沉的脸，巴不得早点脱身，现在有苏小扬挡着，她要走凌尘肯定不会再拦。
可是她有些担心自己的姐姐，而且凌尘显然是在气头上，而且快气炸了，她怕凌尘将怒气撒在苏小扬身上。
“姐，没事我陪……”
“小爱，先去车里。”猜出自己的妹妹想说什么，苏小扬直接打断她的话。
苏小爱嘴角动了动，见苏小扬如此坚决要和凌尘一对一，便没再说什么。
说实话，她有些没整明白为什么苏小扬会来，这个局面可以说是够混乱了，她没机会解释，也没机会捋清。
“……”在凌尘杀人一般的视线里出门，苏小爱刚到走道里，就抓住江东六的袖子问他，“我姐是你喊来的？”
并不是说被打扰了还是什么，苏小爱只是觉得自己所做的事情有些白费的感觉，她会答应和江东六单独见面，会想和他谈，就是因为想以此断绝凌尘的念想，想让他恢复和苏小扬的关系。
换句话说，她这么做，就是想避免苏小扬和凌尘的矛盾激化，因为她心里清楚得很，他们之间最大的障碍，就是她。
“哈，你看起来似乎很困扰，难道我做得不对吗？”
只是面对苏小爱的时候，江东六就比较不那么狗腿子，他甚至有一点想收买苏小爱的意思，说话的语气也是偏向于她。
然而苏小爱并不领情，江东六是一个怎样的人，她早就知道得透透的。
“别走远，就在这里等。”
冷淡出声，苏小爱连走廊都没有走出去，就直接双手交叠在胸前，靠着墙壁不打算往外走。
她心里乱糟糟的，本来凌尘的那条短信就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得不说，苏小扬出现的时机拿捏得非常好，几乎就是在苏小爱的意志快动摇崩塌的时候，瞬间帮她重新扶住。
可是对苏小爱来说，最难受的莫过于这种两难境地。
她必须承认，她对凌尘不是毫无感觉，甚至他现在的一举一动，比以前所能对她造成的影响更大。
可是，她一方面也更加在乎苏小扬。
这次苏小扬提前从巴黎回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说是苏小爱给苏氏带来的麻烦。
这一点让她很难接受，她急于通过别的方式来弥补。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苏小爱发现自己的力量实在太渺小了，到头来还是让苏小扬受了伤，甚至可以说是二次受伤。
“你来这里做什么？”
凌尘冷冷睨着苏小扬，清楚对方是故意的，但他知道苏小扬对苏小爱的意义，所以刚才没有直接留人。
苏小爱能因为他和苏小扬分手的事情而想要和他老死不相往来，这不得不让他重新调整对待苏小扬的方式。
不过，这个方式也仅仅是在苏小爱面前需要有所改变，其他场合，没有任何必要。
“应该是我问你，你想干嘛吧？我妹妹和妹夫的二人世界，你这么做，不太合适吧？”
苏小扬受伤的自尊心迫使她摆出更高的姿态，但是只要看着凌尘，她心里就会发出悲鸣。
她太想占有眼前这个男人，但结果却不是她可以主导的，主动权并不在她手里。
“什么时候的事情。”直接忽略苏小扬的问题，凌尘只想知道自己想知道的，“那个男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呵。”落寞地轻笑一声，苏小扬拧眉看进凌尘眼里，但那里只有一片渗人的黑暗，没有温度，也没有光芒。
“你不应该比我清楚吗，我刚回国，你就向我提分手，我还有心情去管别人的事情吗？”
“那是你妹妹。”
苏小扬的语气让凌尘不悦地皱了眉头，比起苏小爱全力要守护苏小扬的姿态，这个姐姐似乎对妹妹并没有足够的真心。
“……”苏小扬咬牙，凌尘完全倾向苏小爱的交流方式，仿佛一把利刃直直插进她的心脏。
“别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有些不耐烦，凌尘不想和苏小扬在封闭的空间里待太久，他对她的耐心远比对苏小爱的少得多。
慢条斯理地将外套穿起来，凌尘侧对着苏小扬，仿佛连多看一眼都觉得多余。
“……”屏住呼吸，苏小扬也分不清自己是愤怒还是伤心，或者是绝望，半年多的情侣关系，一夕竟比陌生人还要疏离。
不过她还没有输，应该说，苏小扬认为自己还没有输，她还有翻盘的机会。
拿出自己在职场上卓越的调整能力，苏小扬在刹那抚平自己动荡的内心，扬头看向凌尘，略微僵硬地扯出一抹笑意：“我去巴黎之前，准妹夫就存在，提亲是这两天的事情。我很欣慰，因为是小爱自己点头答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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