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会议室里，就只有凌尘，苏小爱以及对方两个人，还有后面来的白礼总共五人。
气氛从白礼进来后，就开始变得不一样。
可能也是因为白礼本身气场太强，带有一种很强烈的侵犯感。
他直接坐到法律顾问对面，看了凌尘一眼，似乎本来想说话，但是又忍住了。
在这个空间，最有资格第一个发话的自然是凌尘。
他此时的神情十分轻松，和之前在看合同时的审慎完全不一样。
“开始吧。”
简单的三个字，仿佛是在宣判着什么。
对方公司的法律顾问戴着金丝眼镜，中年发福，看起来却一点不和蔼，甚至有些难对付的样子。
苏小爱坐在凌尘的右侧，有一些距离，白礼则是在左侧，和凌尘只隔了一个座位。
“凌总，这个合同的事情，在通知函里我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请问贵公司还有什么疑义吗？”
顾问说话的语调有些盛气凌人，仿佛霍尔因一点不占理一样。
苏小爱听着很不舒服，但凌尘还没发话之前，她也没资格说什么。
倒是白礼，他十分不客气地直接说了一句：“附加条款，你们还真的很鸡贼，知道我不会看合同内容，就随便加了一条。”
他此言一出，对方的法律顾问脸色立马变得难看了一些，但还保持着自己想营造的那种威严：“白先生，你这么说有些不合适吧，每份合同的签署都会经过公证的，你自己没注意，不代表我的法人就欺瞒了你。”
“经过公证，就没有耍诈？”
白礼重复了一遍问题，顷刻冷了脸。
法律顾问和白礼已经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是什么脾气和性格，不禁拿出手帕，有些心虚地擦了擦脑门上的汗。
苏小爱看得一愣一愣的，此前盛传白礼和前签约公司的矛盾很大，看来所言不假。
这时，看着两方掐的凌尘终于再次开口。
“你们之间的合同纠纷，按理说，和霍尔因是没有关系的。但是现在既然涉及到版权问题，霍尔因就会站出来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说到这里，凌尘看了白礼一眼，两人眼神交汇，似乎在一瞬间就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我认为白礼先生的最新作品，和以前的系列并不构成直接联系，也就是说，他目前在霍尔因进行的商业合作，不存在侵犯贵公司权益的情况。”
凌尘此言一出，对方就不乐意了，顾问当即反驳：“凌总，凡事要讲求事实根据，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着，而贵司最新一期的连载预告也刊登了同系列的番号，这都是记录在案的，难不成想抵赖？”
“什么抵赖，说得这么难听，作品是我的，想用什么番号就什么番号，你倒是也拿出证据，证明和我的前作是同系列。”
白礼有些不耐烦，他其实很不喜欢应付这种麻烦事，但偏偏就遇上了。
“证据，自然是有的，根据著作法的规定，一旦确定的番号，无论你承认与否，只要和前一系列的编法一致，就可以示为是同一系列。凌总，这本来是一件小事，如果闹到法庭上去，未免有些不太体面吧。”
顾问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他在给凌尘暗示，然而凌尘却一点不买账。
他幽幽说道：“体不体面，我看应该是贵公司需要考虑的问题。以往这种版权问题，从上诉到开庭，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而这半年，我已经能赚得盆满钵盈。”
凌尘顿了一下，后面的话没有往下说，而是忽然转了一个话题：“还有一件事，有必要和你说一声。关于新作品的番号报备，恐怕并不能使贵司如意。”
“小爱，报备的情况，和这位大顾问说说。”
说话的是白礼，他早上紧急致电了和他交情不错的出版部门工作人员联系，将报备的文件卡了下来。
不过这件事，他还没来得及对苏小爱说。
也就是说，苏小爱一无所知。
但是白礼忽然将包袱甩给她，苏小爱也不是傻子，应该说，她的聪明就是白礼看中的地方。
她看了白礼一眼，又看了凌尘一眼，脑海里刀光剑影，而后便对顾问平静地说道：“不好意思，因为一些突发原因，报备并没有成功。”
这么说完的苏小爱，后背冒着汗，虽然她不知道真实情况，但凌尘和白礼的反应，就是摆明了要诓人。
但是这还没完，苏小爱话音未落，凌尘就补充了一句：“也就是说，番号随时可以改，霍尔因最多需要承担上一份杂志印刷错误所带来的微量损失。”
“如果贵司还想打官司的话，我随时奉陪，只是诉讼费，是不会承担的。”
末了，凌尘用了这么一句话作为结束语，对方的法律顾问气得脸红脖子粗。
但是他们最有利的证据已经被瓦解，自然没什么话说。
本来应该是一场腥风血雨的谈判，结果比想象中顺利很多，对方公司的人愤愤然离开后，苏小爱心口的大石才总算放下。
白礼起身就打算回去，凌尘倒是想和苏小爱继续之前“未完的事情”。
却在这时，他的秘书倏然进门，伏在凌尘耳边说了什么。
凌尘脸色微沉，匆匆和白礼交代了几句便从会议室离开。
苏小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有些恍惚。
完全工作状态的凌尘，他刚才的表现，根本就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所会做的反应，不卑不亢，在保证自己利益的同时，也没有让对方多难堪。
苏小爱还以为，以凌尘的性格和为人，肯定说话不会太好听，或者会激进。
结果，他只是在阐述事实，顺便灌输给对方霍尔因必胜的概念。
在气势和精神方面，从一开始就碾压对方，不禁让苏小爱对凌尘改变了一些看法。
虽然不至于刮目相看，但确实有什么东西变得不太一样了。
至少，凌尘应该不是一个仗着家里有钱就横行霸道的富N代。
他是真的自己有两把刷子，所以平时才会有那种爆棚的自信，以及霸道的行事作风。
如果说他乐衷于掌控他人，其实是和他的职业习惯有关，苏小爱多多少少能体谅一些。
尽管，这种体谅俨然是在给自己挖一个坟墓，她还是阻止不了自己。
白礼让苏小爱留在公司，自己回了工作室。
其实苏小爱是不太想呆在漫画部的，她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有那么强烈的抗拒。
直到她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时，才忽然明白过来这个为什么是为什么。
全是因为一个人，李识微。
李识微因为作品再版的日程已经都上纲上线，所以现在并不是很忙，有足够的时间“照顾”后辈。
前一天没和凌尘一起等到苏小爱，李识微有些耿耿于怀，因为敢放凌尘鸽子的人可没几个，但是凌尘看起来却没有在生气的样子，这让李识微很诧异。
“以后碰到麻烦，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凌总那么忙，别打扰他。”表面上是在关心，但苏小爱听得出来，李识微是在警告她，别没事给凌尘打电话。
此时苏小爱才是真的想知道，为什么昨天凌尘和眼前的李识微都告假出行，他们究竟去做了什么。
有一个大胆的猜测，已在苏小爱脑海里形成，那就是凌尘与李识微关系不一般，可能凌尘不止她一个“秘密情人”。
想到这里，苏小爱好不容易对凌尘的改观似乎又回到了原点，甚至比之前更糟。
她姐姐苏小扬，难道要与之谈婚论嫁的，就是这样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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