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我将那张照片递给萧慕白:武圣,有没有点老相好的感觉?
萧慕白接过来仔细辨认了一下,摇头道: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可能是上辈子的老相好,这辈子是不可能了。
我用手机把照片认真拍下来后又将其放回床头柜,眼看唐义平不再发酒疯了,我们两人那才离开了他家。
回到队里的时候是已是凌晨三点多,大家早就回屋睡觉了,只有赵随风是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的。遥想刚出院的时候,他精神紧张到听到两只蚂蚁谈恋爱也会平地炸起,现在就有点改观了,我把他睫毛拔到第七根的时候,赵随风才悠悠醒来,他擦了把眼睛,迷迷糊糊道:你们回来了,青稞酒好喝不?
我将桌上的仙人掌扔到他怀里,指了指桌子上的照片:赶紧清醒下,然后过来认个人。
赵随风艰难的拔完刺,拿起照片来看了一眼,眉头也拧了起来:这家伙是谁啊,怎么看着那么眼熟呢?
我说:对,用你十八岁的脑袋好好辨认下这人是谁,咱们在哪和他碰过面。
赵随风没回话,一直保持着冥思苦想的状态,突然间他瞪大眼睛,说道:榔头哥,你们难道没发现……这人跟段五很像么,看这面部五官,太像了。
一提到段五,我脑袋里的雷管立刻就炸了,凑上前去又仔细看了一眼照片,果然,他眉目间的神态和段五简直一模一样,难怪我会感觉如此熟悉,只是照片中人并不是秃子,身型也偏瘦偏黑一些,跟段五在气质上也有很大区别。
段五虽然是混迹黑道的,但却长了一张慈善家的脸,整日眉开眼笑,给人一种特别好接触的温煦之感,虽然那仅仅是假象。而照片里的人没有那一脸虚伪的笑容,他看起来更古板朴素一些,也更真实一些。
赵随风笑道:这大哥不像混黑道的,倒更像个教书匠。
我感觉有些困意了,连忙掏出镇妖瓶来提提神,随后晃着照片说道:这人和段五的确很像,但绝不是段五,小随风,查查段五的资料,我先去睡一会,起来后咱们有大动作。
赵随风点点头:放心,我能查到他祖宗三十多代。
一觉醒来,已是上午九点多,走到办公室的时候大家已经都吃完早饭,李小炮看到我起床,连忙招呼我道:榔头你先洗把脸,叫醒武圣,我去给你们做碗肉丝面。
燕未寒不满地嘟囔道:为啥我们是鸡蛋面,他是肉丝面?
李小炮拿眼睛捅了他一刀:再叨叨,明天就是清汤面。
我对燕未寒说:吃不饱的话,我可以留点肉丝面里的汤给你。
眼看燕未寒不吭声了,李小炮才走去了厨房。在我洗脸刷牙的空里,段无情笑道:喂,大家发现没有,跟榔头最搭的不是暖玉,而是小炮啊,当然此处不包括颜值。
袁清尘也点点头:丫丫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一愣:丫丫还懂这个?
袁清尘道:别小看我闺女,美羊羊想嫁给喜羊羊还是沸羊羊她都分析得头头是道。
我说:她怎么说的?
袁清尘道:她说榔头叔叔和小炮阿姨肯定能生出来一个所有幼儿园都不愿意要的小宝宝。
我赞道:别的不说,就丫丫这脑袋,未来十多年的求学路上,不知道会整疯多少老师。
一旁的燕未寒认真道:哥,真的,除非你有我这魅力,可以多线操作还能保持后宫不乱,否则的话你就只能专注一人了,在我看来,抛去颜值不谈,你和小炮简直是绝配,你们若是成了,社会上紧张的医患关系就好办了。
大灯抬头看向了窗外:爱,就像我和杨溪一般,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榔头,你可不要错过眼前人呐,花开堪折直须折,莫等无花空折枝。意思就是,要奔放,不要浪。
这时候李小炮走进了屋子,听到大灯的话,她笑道:扯什么呢?堂堂国学大师怎么也浪上了?注意影响哟。
大灯解释道:小炮,我们在劝你和榔头早日成婚,以绝后患。
李小炮一愣:我和榔头?早……日成婚?你脑袋让武圣给踢了?
大灯道:他踢完还能有活口?你俩就不要祸害别人了,不如互坑对方吧。
李小炮摸起那盆才被赵随风拿开的仙人掌就扔了过去:是不是活得没劲了你?想找虐就直说嘛,什么叫祸害别人呀?我这么温柔可人活力四射一姑娘,还能吓到别人不成?再说了,榔头喜欢暖玉这事,连社区里三岁小孩都知道,你们可别乱传了,万一暖玉听到了,一生气再把我拘留个几天,谁给你们做清汤面?不对,肉丝面?
段无情看了看我,谨慎地说:榔头,我在恋爱上的造诣你是懂的。实不相瞒,你对暖玉虽然是满腹柔情,但我看暖玉好像一直没什么心思谈情说爱嘛,整个人都扑到了工作上,尤其是之前那些年她一直沉浸在失去弟弟的悲伤之中……说出来你别拿仙人掌扔我,我觉着暖玉答应你的概率,跟让老袁去用锤子砸开一把锁的概率差不多。
袁清尘坚定地摇了摇头:哥永远不会对锁和女人动粗。
段无情说:我也是这个意思。
李小炮瞪他一眼:你得了,真以为撩过几个单纯妹子就是恋爱大师了?赶紧该忙啥忙啥去吧,一群大老爷们正事还没办呢,都聚在这扯起八卦来了,丢不丢人?我得去收拾下了,不听你们瞎扯淡。
我没有说话,只是拿起了筷子,将李小炮煮的肉丝面挑进了嘴里,面滑肉香,汤汁醇厚,一碗面下去,忙碌大半夜的疲劳一扫而净。
萧慕白喝完面,看李小炮不在,那才悄声感叹道:刨去李小炮的性格不提,单这厨艺就能征服无柳市百分之八十的男人。
赵随风道:剩余那百分之二十肯定是被她颜值征服的。
一听这话,几人都愣了一下,燕未寒道:还真是,小炮那勇猛无畏的性格,的确是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颜值。
我拍拍肚子:行了,别在这扯舌头了,该干活了。
说完,我将前一晚上得到的消息详细地给大家说了一遍,大家听完之后都有些震惊,尤其是段无情,那俩大眼珠子让人难以相信这些消息正是他和我一起套出来的,只能说,酒精和恋爱一样,都能使人颓废。
讲完案情,我接着道:行了,现在分配任务,我刚才给高冷打过电话了,他一会就过来,段老哥和大灯带着照片去配合高冷走访叶凡涛之前的邻里街坊,尤其是那个看到过这人的大学生,务必要让他辨认照片里的人是否就是那天清晨他在楼道里看到的人。
段无情接口道:放心,那栋楼里的狗我都能给它撬开嘴。
我说:就你身上这酒味,三米开外的狗闻着味都能趴下,昨晚把你拖下来比把唐义平扛到五楼都费劲,赶紧先去洗个澡。好了,除了小随风在这值班,其他人跟我出趟城。
赵随风不情愿地嘟囔道:又是我值班,逮着小的往死里欺负吗?
我说:从客观方面来讲的确如此,还有问题么?
赵随风微微一愣:没了。
我说:那就好,这次的行动影响之大,不亚于去年我们干挺段五,如果成功,我们将会破获无柳市有史以来最大的冤案,所以,大家要在行动中要拿出鸡蛋里挑骨头的本事,不放过任何细节,走,出发。
这时走进屋的李小炮不满道:喂,怎么没我的任务?你以为我真就是你们的后勤部长啊?以前就不追究了,这次我不管,这么没人性的案子,我一定要参与,把那个该剁上千刀的真凶给揪出来。
我说:不好意思,把你忘了,你也有任务,不过你要去李叔那里一趟,让李叔这两天一定要去盯好唐义平,别让他跑掉。
李小炮道:不干,我要上前线。
我说:小炮同志,这任务看似简单,但在这个案子中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只要唐义平到时能够讲出实情,大家的努力才不白费,所以,你要拿出给我们分药的架势来认真对待敌人。
李小炮将信将疑地想了一会儿,最终点了点头。
我们一路往东,依照唐义平前一天晚上所提供的信息,让阿春以慢速行驶,我们在沿途寻找那棵千年古槐,终于在阿春跑了接近七十里路程的时候,我看到了静静矗立在道旁的那棵挂满了红绸带的千年古槐。
同时,我也看到了那块刻有“白龙泉村”的石碑,是这个村的名字,更为精妙的是,据赵随风所查,这个村就是段五的老家。
将车停好,我们不由自主地向那棵树走去,走得近了,赫然发现这棵古槐树的树干已经枯空,树洞里都能坐一桌斗地主了,但奇特的是这棵树却依然枝繁叶茂,那镌刻着千年时光的沟壑纹理似乎在吟唱着她所经历的风雨沧桑,垂下的树枝上已满是许愿用的红绸带丝线,她承载的不仅仅是岁月,还有人们的希望与信仰。
我们花了几分钟才从这棵树带来的震撼之中清醒过来,燕未寒走上前轻轻贴近树身,双手合十,做起了祈福。
袁清尘好奇道:这是许什么愿呢,又是那俩女朋友?
燕未寒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位树奶奶是从一夫多妻的年代挺立至今的,她或许能理解我的愿望。
我说:树奶奶要是能理解,应该会顺手保佑你打一辈子光棍。
燕未寒幽怨地看了我一眼,对着古槐树轻声道:树奶奶,刚才我的愿望不算数,我重新许愿,这次我希望您能保佑那个叫上官青楼的一辈子上厕所不带纸。
我拿出手机来说道:有那咒我的功夫,不如去干点正事了,走,去找找照片里的那个人。
我们几人兵分两路从古树两旁的胡同里开始行动,唐义平去年的时候曾经到这里找过这个人,得知此人已经病逝之后才敢回到无柳市,本以为我们也能轻而易举的查到结果,谁料我们两组人员走访了两个胡同的十几家村民,也没人认识照片里的人。
我们四人碰面后都有点发懵,难道唐义平记错了?不会啊,那棵古槐树可错不了。
这时候一个摇街串巷卖桃子的小贩看到我们人多,就骑三轮车驶了过来,笑眯眯地问我们要不要买桃。
大家急的有屎都憋着,谁还有时间吃桃?我拿着手机晃了晃表示我们不买。
谁知那小贩指了指我手机屏幕说:你们在找这个人吗?
我问道:你认识?
小贩无奈一笑:这人谁不认识啊?去年被抓起来的那个黑道头子段五你们听说过吧?照片里的人就是他二哥,具体也不知道叫啥名,都叫他段二,不过段二死了快一年了,你们找他干嘛?
我们几人面面相觑,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立刻买了他二十块钱的桃子,袁清尘又给他掏了支烟,小贩给我们称完桃后,高兴地坐在了一旁的路牙子上笑道:几位大兄弟,看来你们是想打听段二的事儿啊。
我说:对,照你这么说的话,这个村里的人应该对段二都很熟悉吧,为什么都说不认识?
小贩摇摇头:我哪知道,估计是不想惹麻烦吧,白龙泉村的狗都知道段家人不好惹。
我说:那你怎么不怕?
小贩笑道:老子又不是这个村的,怕他个球?况且段家的顶梁柱都活不长了,慢慢的自己村里的人也就都不怕他们了。
我说:你对段二这个人了解多少,能不能给我说说。
小贩指着车厢犹豫道:我倒是想给你们多聊几句,可这些桃要是卖不出去,回家后我那婆娘得拿平底锅拍死我……
我从兜里掏出身上仅有的二十八块钱,将手伸向他们:赶紧的,身上有多少钱,抓紧都交出来,下半个月集体吃桃就行了,又甜又富含营养。
最后几人苦着脸凑了一百七十块钱,小贩脸上都乐开花了,他收好钱,搓了搓手,语调激昂地说道:要说这事吧,你还真问对人了,我表哥以前给段家开了四年车,对他家可算是了如指掌。
我说:你是写小说的吗?别铺垫了,直入正题吧。
小贩点头笑道:那好那好,这个段二吧,从小就不爱说话,特别老实,不像老五一样天天惹事,而且他读书读的不错,还上了个中专还是啥的,回来后就在村里当了教书先生,一直教到了去年,肝癌,死了。
我说:完事了?
小贩道:完事了。
萧慕白一攥拳头:我们大半个月的伙食费都给你了,你就告诉我们这些?
小贩讪笑道:段二本来就很简单嘛,他就是个老实巴交的普通教书匠,又不像那个呼风唤雨的段五,所以很快就说完咯。
萧慕白道:那你刚才还故弄玄虚,那模样像是能脱稿讲俩小时似的。
小贩起身拍拍屁股:好嘞几位大兄弟,你们把桃拿走吧,我得回去交差喽。
我一把拔下了他的车钥匙,说道:刚才的消息也就值二十块,你不再说出个一百五十块钱的,今天就在这里喝西北风吧。
燕未寒认真提示道:榔头哥,这个天是刮不了西北风的,起码要入了深秋之后才行。现在一般都是东风南风或者东南风,你要不想让他饿死,应该让他喝这几个方向,而不是西北风。
我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递给燕未寒:没事时候就敲巴敲巴自己那快要锈死的情商。
一旁的小贩哭丧起脸来:我是真啥也不知道了。
我说:没关系,再想想这几年他都有过什么新闻?
小贩琢磨了片刻,连忙道:我就还记得他几年前得过一次重病,请了很久的假,当时这里的村长还去我们村里请了个老师去代课的。据说他去年病死,也是那时候落下的病根。
我问道:是哪一年?
小贩道:2010年吧,这个我记得比较清楚,因为来代课的老师是我们本家的二叔,他那年帮我妹妹上了镇上的中学,那年初一,现在高二都快上完了。
我递给他钥匙:你可以走了。
小贩都没来得及点火,推着三轮车就跑。我正要给赵随风打电话查一下段二,号码还没拨出,他的电话倒先过来了。
我接起电话来,却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你好,上官青楼队长,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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