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火灭了之后,所有人都长舒一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整个人都软了起来。何大宇满脸堆笑的给我们递水递烟,递了一圈后他停在了那个穿运动服的女孩面前:小霜,你在这干嘛呢?赶紧回去,这里多呛啊。
被称作小霜的女孩是之前给萧慕白递湿纸巾的那位,她撇撇嘴道:爸,我都在这大半天了好吗,忙你的得了,甭管我。
何大宇无奈道:好好好,随你,不过我可警告你,别往火那边跑,虽然灭了,但也很危险知道吗?
小霜摆摆手:唉呀,烦不烦啊,我都二十岁的人了,还用你这么念叨。
听女人这么说,何大宇也只是笑了笑,又叨叨了几句,转身离开了。
小霜蹲在萧慕白身边笑着说:我叫何霜,你叫什么呀?
萧慕白这会儿已经缓过劲来了,这么近距离的和女孩坐在一起,他难得的没有跳开,这时候我们又发现了一个科学难以解释的现象——萧慕白脸红了。
原本我认为,让萧慕白在女人面前红脸的难度要跟国足冲进世界杯差不多,最不济也要比让大灯去网吧玩游戏吃力一些,没想到在碰到了这个一身运动装,英姿飒爽的何霜之后,萧慕白竟然起了生理反应——红脸大概只是其一。
萧慕白略有惶恐地看了我们一眼,望着眼前的何霜,说:叫我武圣。
何霜嘿嘿一笑:原来你姓武呀。
萧慕白摇头:我姓萧。
何霜道:那你就叫萧武圣喽,这名字还挺有意思。
萧慕白说:不是,武圣不是我的名字,是我。
何霜冲他肩膀拍了一下:绕不绕口呀,我跟你说,我是做健美的,也有自己的健身房。刚才看你千里擒贼的架势太猛了,那爆发力,那荷尔蒙……啧啧,你这身肌肉不去健身可惜了啊,怎么样,去给我当健身教练吧?
大灯认真道:姑娘,千里擒贼用在这里不合适吧?
何霜一愣:要你管,我喜欢,反正就是说他很威猛就是了。
大灯说:姑娘,不是我打击你,武圣不喜欢女人的。
何霜露出一副很惊讶的目光,她上下打量了萧慕白一眼,惋惜道:果然身材完美的帅哥取向都有点问题呀!可惜,太可惜了……不过,也不影响当教练嘛,对不对。
以往时候,萧慕白是很乐意我们用这种方式来帮他解围的,但是这次他抬了抬手,欲言又止,随后干脆闭上了眼睛躺了下去。
没想到让我们碰到了这么一个耿直爽快的姑娘,她的确看起来充满活力,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阳光和青春的味道,很舒服。
见萧慕白没回话,何霜眼珠一转,从身上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他:喂,考虑考虑啊,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哟,我爸那边折腾的不轻,我得去给他帮忙了,唉,好不容易休个假,还得来给他帮忙。再见了各位英雄。
望着何霜离去的背影,萧慕白捏着她的名片看了一会儿,两只手指夹住一甩,名片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飞去了远方。
段无情揶揄道:碰到这么个阳光可人的姑娘,本来以为这闷葫芦这次能开窍了,没想到还是不行,看来咱们几个以后得小心了。
燕未寒捂了捂屁股,紧张道:猛男通常都喜欢我这样的小嫩叶,以后我要离他两米开外,不,四米。
赵随风撇撇嘴:得了吧,你没看他平时瞅见你时候那嫌弃样?
袁清尘笑道:你们还是太年轻,大家都一起生活了那么长时间,难道都没发现武圣究竟喜欢什么类型的么?
段无情道:袁老哥,我们都不如你吃的饭多,你说说呗。
袁清尘说:我问你们,他平时去的最多的地方是哪?
段无情道:社区广场的健身器材那里。
袁清尘点头道:社区广场,对吧?广场上有什么?
段无情道:有健身器材呗,还能有啥。
袁清尘高深莫测地一笑,说:广场上,有大妈。
要不是大家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老袁就要被打成老猿了。
我们到了山下,之前采纳我们意见的镇领导也到了这边来观察桐山的情况,通过别人讨论,我们才知道这位领导叫范峰,是镇长。
他看到我们后十分高兴,尤其是看到燕未寒后,简直像是看到了新姑爷一样,一把握住了燕未寒的手:小伙子!今天太感谢你了,还有你这帮兄弟,要不是你们,不知道要造成多么大的损失呢。小伙子你这么聪明有才能,肯定前途无量啊!
面对夸赞,燕未寒显得有些害羞,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尴尬地笑了笑:基本操作,应该的。
范镇长正要再同我们交流几句,有两个人走了过来,年轻点的说:镇长,他就是大洼子村的村长,玉峰山就是他们村的。
范镇长神色严肃起来,他对村长道:这次玉峰山出现了这么大的火情,十分凶险,差点将这边的桐山都给串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答案。
村长苦着脸道:范镇长,这山上也没地,我们村里人平时也不上去,搞不清楚是什么原因起的火啊。不过包山养鸡的大磊刚才找到我了,他怀疑是二刚子放火想烧死他的鸡。
范镇长说: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查到起火原因,不然这责任就是你来背。
村长脑门上蹿出一层汗,连忙回身要去查,我们几人一看,都跟着他走了过去。
村长叫顾大民,听到我们要帮他,他先是高兴,但随后就苦起了脸:唉,这咋查么?谁也不会承认的啊。
我说:村长,你刚才说的那个大磊和二刚子是怎么回事?
村长说:这俩都是我们村的人,这个大磊承包的玉峰山搞养殖,现在刚开始,只养的鸡,二刚子吧,就是我们村的一个无赖,天天游手好闲的,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然后前几天俩人二刚子上山偷鸡被大磊抓住了,俩人打了起来,大磊把二刚子踹了两脚,二刚子挨了揍,放狠话说要把他的鸡全部弄死。这不没几天,就起了山火了,刚才大磊找到我,我才知道了这事儿,而且二刚子不见人影了,大磊在村里没找到他。
我说:有劳村长带我们去二刚子家。
下了山,辗转几里路才到了大洼子村,一路上也没闲着,二刚子是村里最有话题点的男人,谁家孩子不听话,十有八九的恐吓语句里都能有二刚子的大名。他今年二十八岁,还没娶媳妇,像他这种连壶水都懒得烧的人是很难找到老婆的。二刚子整日里无所事事,从不下地干农活,靠偶尔去劳务市场打打零工来过活,挣够当月的饭钱就回家躺着喝酒看电视,过得倒是十分悠哉惬意。有时候懒得去打工了,就找村里人蹭吃蹭喝,或者直接偷点摸点。村里的家禽离奇失踪案,基本都出自二刚子的手下。
其实有很多人都羡慕二刚子的生活,无忧无虑,随风而行,随遇而安——只是生活和前路让大家不得不勇往直前。至于二刚子,风刮多大,他走多远。
到了二刚子家,大门紧锁,没在家,村长正要打电话发动村里人找他,老袁在门前瞅了半天说:不用打电话了,他应该在家。
村长愣道:不是锁着门么?
袁清尘从旁边找到一根细细的铁丝从门缝里塞了进去,从上往下滑动,滑到中间位置的时候,铁丝就走不动了,袁清尘说:大门锁上的话,里面的门栓是谁插上的?
我们靠近仔细一看,里面果然是被门栓子给插上了。
村长大骂:好啊,这个龟孙还玩起障眼法来了?小伙子们你们等一下,我去找个锤子砸开锁。
袁清尘说:不必了,永远不要对女人和锁使用暴力。
村长还没来得及回话,袁清尘就已经“咔嘣”一下打开了门锁,说:外面的我负责,里面的就交给你们了。
村长楞了一下,也无暇问这锁是怎么开的了,冲着大门就大骂:二刚子你个龟孙,快把门打开!别锁在家里当王八,是老爷们就开门!
村长吆喝了半天,喊的嗓子都要劈了,里面还是没动静,他喝了口水清清嗓子正要继续喊,萧慕白将他礼貌的拉到了一边,往后退了两步,向前猛冲而去,一脚踹到了门上,发出“叭”地一声脆响,伴随着清脆的断裂声,大门应声而开,村长望着兀自断在大门内侧的门栓子,嘴都合不上了:小伙子,你这是有内功吗?一脚就踹开了,上回我们村里人嫁闺女,闹急了,找了五六个小子才把门撞开,其中一个肩膀还脱臼了呐。
萧慕白骄傲的晃了晃脚,一瘸一拐的和大家一起冲了进去。
二刚子的屋子里散发着一股腐朽的懒惰气息,那股子味儿比男生宿舍还要浓郁。我们在西屋的床上找到了他,也难为他在外面那么狂暴的动静里还能安然入睡。
村长气不打一处来,走上去一脚就踹到他屁股上,吓得二刚子“嗷呜”一声就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大喊:唉呀卧槽,鬼啊,鬼啊。
村长大骂:鬼你奶奶个腿儿,睁开你那瞎驴眼看看是谁?
二刚子那才惊魂未定的下了床,眯起眼来瞅了我们半天,松了口气道:哎呀我的个娘,是人啊,我还当是那鬼来找我事……
村长怒道:还在这扯皮,我问你,山上的火是咋回事?
二刚子一愣:我哪知道,又不是我放的。
村长道:放屁,你前几天偷鸡让大磊给揍了,你不是还威胁人家要把他家鸡都给弄死?
二刚子嘿嘿一笑:那我还说要让李寡妇跟我睡觉呢,她不也没跟我睡吗?
村长冲他屁股又是一脚:龟孙,别在这丢人现眼,老实交代,今天上没上山?
二刚子道:没有!
我指指他的裤子和鞋子道:鞋边上也都是土,裤子都磕破了好几处,裤子上的血迹都还是新的,脸上也有新伤,不但是上山了,还在山上玩命跑过吧,而且还摔了几脚助助兴。
二刚子一愣道:你谁啊?在这咋咋呼呼的。
村长骂道:龟孙,别在这里东扯葫芦西扯瓢的,大老爷们敢作敢当,山上的火是不是你放的!
二刚子干脆道:要是我放的我肯定承认,老子是那孬种吗?
村长道:不是你放的,你在山上跑个球?你躲在家里干啥?还在外边把门锁上。
二刚子瞪起眼睛道:我他妈大白天的都撞鬼了,我还不玩命跑?还不躲在家里?
村长问:撞鬼?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吧。
二刚子从村长前胸的兜里摸过烟盒来,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真的老村长,我可不骗你。今天我的确是上山了,也的确想报仇,不过我他娘只是想用石头砸死他几只鸡啊,谁料到鸡还没开始砸,就撞鬼了……
村长见他胡诌八扯,正要踹他,我拉住他说:让他说完。
二刚子一撇嘴道:还是人家这兄弟文明,谁跟你似的,动不动就踹。我接着说昂,我刚爬上半山腰就在大青石那里撞见鬼了,一个白影,还一跳一跳的,太他娘吓人了,要不是我跑得快,肯定得让它要了小命。
我问道:我看你眼睛总是眯着,是近视?
村长接道:嗨,他自找的,天天晚上不睡觉,以前是天天把电视机抱到床上看电视,后来是玩手机,这不学没上好,倒是染了个重度近视,还怕丢人,不肯带眼睛,这才是正儿八经的睁眼瞎。
二刚子不屑道:我那是怕丢人么?我是不想当四眼仔,娘娘气气的。
我问:你距离鬼有多远?就只看到一团白影?它在做什么?
二刚子回忆了下,道:有个二三十米吧,我刚翻上大青石就看到那鬼在上面一跳一跳的,具体在干啥我也看不清啊,对了,好像那鬼还发功了,它一晃,就有气功弹飞向东边的沟里。
村长道:我看你是看电视看傻了,还气功弹。
我问村长道:他说的沟是?
村长道:噢,就是以前有泉水的时候冲的沟,后来那泉子干了,就成了一道沟,都是石子和杂草树木,没啥好看的。
我说:那就带路,咱上去看看吧。
二刚子摇头道:不去,太他妈吓人了,我回来就没敢出门,再去了让它附了体咋办?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我说:嗯,不去山上也行,那就去派出所玩一圈吧。
二刚子眼珠子一转:走走走,带你们去就是,别吓唬我,我胆儿小。
村长白他一眼:咱村里还有你不敢干的事儿?就差去刨坟头了。
二刚子笑嘻嘻道:我那都是小打小闹,犯法的事儿咱不能干,再浑不能跟法律对抗嘛。
突然我感觉二刚子也没有多浑,他比很多人要清醒。
玉峰山整个南侧已经全部是黑乎乎的一片,这大火将这座山烧的直到现在还是热乎乎的。我们爬到了二刚子所说的大青石那里,巧的是他说的看到鬼的地方,就是没有被烧到的区域和起火区域的分界线,我们几人仔细找了下周围区域,眼尖的赵随风在石头缝里找到了一截烟屁股,是苏烟的,看过滤嘴的颜色表明也是才扔掉没多久的。
村长道:苏烟四五十块钱一盒呢,我们寻常老百姓可抽不起这烟,上次我儿子给了我一盒,我抽了一个多月。
二刚子撇嘴道:那也没见你给我一根。
村长道:我觉着你抽三五块的都是浪费。
将烟头小心收了起来,我们又下到了那道以前泉水冲刷而形成的沟里,刚下去就在草丛里发现了一个白色的5L容量的塑料桶,我打开闻了一下,是汽油。
如果不是有人像我一样对汽油爱的深沉的话,那么他一定是对汽油有什么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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