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炮和我们一起吃了晚饭,饭后在那几间屋里转了一圈,自己选了最小的一间后对我们宣布:行了,以后这间屋就是我的了,没我同意,不准乱入,谁敢进,我抬手就是一刀,懂吗?
我说:你是拿这里当三院了吗?你问过大家的意见没有,同不同意让你住在这。
李小炮说:好呀,现在问不行吗。我告诉你们昂,我可是厨艺小能手,什么烧炒煮炸蒸我都能给你们玩出花来,就你们昨天买那菜,也就刚够我小学三年级的水准。我要是驻扎在这里了,你们准保享福。
我问段无情:老哥,菜是从哪买的。
段无情道:江雨晴饭店炒的啊。
我点点头:是时候开个饭店了。
李小炮瞪了我一眼:好了好了,投票选举吧,同意我留在这里的举手。
除了我和萧慕白,其他人都在第一时间举起了双手,大灯说:小炮,即便你不会做饭,我们也同意,能给大家做饭,那是更好不过,是上苍眷顾我们。
萧慕白在小炮暗暗做了个“剁脑袋”的手势后也颤巍巍的举起了手,六比一,于是,李小炮正式成为我们队伍中的一员。
第二天,她在自己房间的门上贴了四个大字:白雪公主。
我一夜未眠,一直在思考下面应该怎么去做,天还没亮的时候我就起床打算去外面背背交规,清醒一下。刚出门就看到李小炮正站在门口贴“白雪公主”那四个大字。
看到我起床,李小炮走过来说:榔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啊。
我说:没有。
李小炮说:那昨天你为什么不举手?亏得我之前还借给你钱,请你吃大餐,不仗义。
我说:我们七个大老爷们过日子,你小姑娘家掺合啥。
李小炮说:你这是性别歧视。
我说:是就是吧。你看,本来我们几个夏天时候都能穿着裤衩来回晃荡,现在你进来,大家是不是要多穿点?
李小炮:无所谓呀,你们不穿也没关系。
我说:你想的美。
李小炮一撇嘴:切,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我是护士诶,什么没见过?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感到裤裆里划过一丝凉意。
其实我跟大家一样,也是喜欢小炮的,只是我们平时的行动难免有些危险,她一个女孩子,做这个的确有些不妥,保不齐将来都嫁不出去。
想到这里我问她:你为什么想到要混进我们的队伍?
李小炮说:不为什么,我不是说了么,为了与正义为伴。
我说:你认为是你叫我去三院帮忙解决了李彦做假鉴定的案件,而我们却因此被曝光,从而失去了协警的职位,为此,你有些愧疚,所以就辞职来帮助我们?
李小炮被我猜中了心思,轻声道:算一方面吧,另一方面,我是感觉二踢脚那种道貌岸然的人实在太多了,随处都是。而且社会的诱惑也太多了,就连我舅舅那样高尚的人都中招,我想找个干净的地方做些该做的事,想来想去,你们这是最干净的,也是最亮堂的。
我说: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了。只要大家身上有光,便会一齐照亮前方。你知道自己的首要任务是什么吗?
李小炮说:背好交规呗?
我说:做好饭。
李小炮:靠。
我说:行了,在这就在这吧,但你记住,如果嫁不出去,别怪我当初没提醒过你,干我们这行,你就很难搞对象了。
李小炮歪着脑袋说:为什么要嫁人呢?多俗呀。
我一想也是,为什么要结婚呢,多俗。我之所以对结婚念念不忘,是因为有暖玉这么一个人吧。算起来,今年已经是第十年了,她是不是该嫁给我了。
不过李小炮的手艺倒也真不是盖的,我在外面思考人生的功夫,她已经煮好了八大碗肉丝面,我吃完之后再次动了开饭店的念头。
没等他们几人惊叹,我打了个电话后直接奔去了东城派出所,张所长已经在办公室里等我。生活果然刺激,上次见面还是在同一战线的庆功会,这次见面就已经是独立的个体了。
张所长瘦了点,但依然很精神,他开门见山道:榔头,我一直在等你。你既然来了,想必也是有方向了。
我说:先谢谢张所长提供的地方,事情既然已经到这一步,只能往前看了,事实是,我想成立一个小的民间救援队。
张所长微微一怔:救援队?
我说:对,救援队会继续服从政府调遣,协助政府完成一些救援任务。
张所长目不转睛的看着我,说道:榔头,你真的不记恨市局关于解除你们劳动合同的决定?
我说:除了有点类似于失恋的悲伤之外,倒没有其他念头。我知道我们的身份,这些表面的东西容易给人造成假象,连自己的家人尚且理解不了,更别说那些从未谋面的上级领导了。所以,我不怪他们,而且我们的目标是唯一且稳定的,那就是要为社会服务,证明我们自身价值的同时,用正义之光照亮更多人前行的路。只要能达成目标,过程和渠道并不重要。
张所长连着抽了几口烟,才站起身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头:榔头,我活了近五十年了,你是我见过的最有人格魅力,最不凡的一个人,你的身上,正气满乾坤,我老张自叹不如。
我说:就别说没用的了,张所长。说点实际的,我刚才的想法,你能帮我完成就好了。救援队成立之后,随时听从你们的调遣,只要是群众有难,一个电话就到位。
张所长显得特别高兴,他大声说: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了,不过这种民间组织注册起来有点麻烦,我去找个明白人去帮着操作,你只管取个名字就好。
我起身告辞:那就麻烦了,我们只想取得一个为社会服务的资质而已。
张所长说:这次的事,我老张有点对不住你们了,不过我会尽力补偿你们的,李主任给你们找好房子了吧,有住处了,但眼下你们没有了工资,该怎么生活?
我说: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张所长说:那就先委屈你们,以后如果有好的机会的话,我尽量多给你们补助。
我说:好了,我先走了,救援队的事就麻烦你了,我们取好名字后电话告诉你。
张所长点点头:没问题,我等你电话。
刚走出门去,张所长冲着我喊了一声:榔头,你身上好像真的有光。
回到社区,我立刻召集所有人开会——我们腾出了一间房当作会议室和指挥中心,我们把以前的两张乒乓球桌子拼到了一起,算是组成了一个规模丰满的会议桌。
待大家坐好后,我问道:协警是没法干了,但我们还要继续走下去,我的想法是继续为社会服务,大家应该同意吧?
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理所当然的默认。
我说道:那好,下面我们将会组建一个救援队,同以前一样,还是以服务社会为目的。现在需要取一个比较正直的名字,大家都取一下,投票表决。按顺序来,大灯你先带个头。
大灯琢磨片刻,站起身来:这个天下,都是老祖宗留下的,做人不能忘本,就叫“祖宗救援队”吧。
我一挥手示意他坐下:取这么个名,谁打电话都得先问句“是祖宗吗”,别人还真以为我们当自己是祖宗了。下一个,老袁。
袁清尘道:救援队的话,叫“野马救援”怎么样,如野马一般迅捷。
我说:老哥,你是嫌我们不像卖车的么?再说了,野马那奔起来还能救人么,几个人都撞飞了。下一个,老段。
段无情兴奋道:就叫“无情救援”吧,大火无情人有情,对不对,大家立刻就能想到“人有情”,多有寓意,多TM温暖。
我往下挥挥手:你也坐下吧,还无情救援,你咋不叫“绝命救援”呢?下一个,未寒。
燕未寒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应该走小清新文艺风路线,叫“萌萌救援”,或者“悦悦救援”,我取了两个。
大灯道: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我说:这是他两个女朋友的乳名,白瞎了这么个高材生了。下一个,小随风。
赵随风认真思忖半天,说:叫“如风救援”怎么样,像风一样伴你左右,有没有很唯美,很刺激。
几人互相看了几眼,道:别说,这名还挺好听。
我觉着也不错,有诗韵,还有寓意。正要拍板的时候,大灯突然站了起来说:我是不是没有跟你们讲过我爷爷的故事?
我摇摇头:没有。
大灯举目望远,似乎想起了许多往事,只见他目中晗泪,低声道:很久很久以前,我有一个爷爷,他……
我打断他:说重点。
大灯调整了下感情,说:我爷爷叫司马如风,你们一取这名,我立刻感觉我爷爷就在我身边了,谢谢你们。
一瞬间我感受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鸡皮疙瘩立马欢心跳跃起来,我摸了摸胳膊,问小炮他们:你们冷不?
小炮往房间里瞅了瞅,对大灯说:大灯啊,你爷爷是不是留着白胡子,喜欢穿中山装。
大灯眼睛瞪得极圆:是啊,你看到了?
赵随风吓得“嗖”地一下就蹿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喊:大灯哥,你还是让爷爷赶紧回去晒太阳吧,天上离的近,暖和,别让他老人家在这里挨冷受冻了。
我站起身来一拱手:来来来,都站起身来送爷爷一程,别挡道。
大体做了个送行的仪式后,我沉声道:下一个,武圣。
萧慕白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可算到我了,要不是大灯爷爷显灵,就没我份儿了。
我说:先跟你讲,不可能叫“武圣救援”,想别的。
萧慕白正色道:我武圣当然不会取那么肤浅的名字。
我竖起大拇指:总算有点提高了,你说。
萧慕白道:“二哥救援”,怎么样,是不是既威武,又接地气。
我说:要不是我打不过你,你这会儿应该能爬到门外了。下一……算了,我说说我的名字吧。
李小炮不满道:诶诶诶,还有我呢,我也要取。
我看她一眼,说:你刚来,资历尚浅,不够格。
李小炮瞪我一眼:我就要取。
我说:算了,给你个机会,希望你能取个别让我喊闭嘴的名字。
李小炮说:叫……
我:闭嘴。
李小炮:随风呢,把你那套什么组合扳手借我一下,要不锈钢的。
我:你说吧。
李小炮:叫“天使之翼救援队”,怎么样,我感觉你们真的就像天使一样,虽然长得有点挫,但……
我:闭嘴。
李小炮:哼,你来你来。
我说:我这番感慨可能有点文艺,你们忍住。
李小炮给每人发了一个口罩,和几段卫生纸。
我望了望这些熟悉的面孔,看向外面的繁杂世界,说:春暖花开之时,大家都会去空旷的地方放风筝,每个人都展示出自己最漂亮、最有风格的风筝,像是那些风筝就代表着他们自己一样。但,我们不一样,就像连我们的真实身份都不敢告诉别人一样。我们只能是黑夜里的风筝,没人能看到,但我们依旧在夜幕下努力往更高处飞去。那圣洁的月辉,就是我们拖拽着地上的污浊所追逐的信仰。我的这个名字,就取自“黑夜里的风筝”,你们猜到叫什么了吧。
大灯道:黑风。
我说:你那么多圣贤书是白读了。
大灯道:那叫什么。
我说:夜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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