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平静地看着我,如同在看一块石头。
我继续说:我知道,你心里肯定好奇,想问我为什么叫你幸运儿。我告诉你好了,是因为你被人破格录取了。你肯定又想问是被谁破格录取了,是吧?
望着他那张白纸一般的脸,我凑上去,说:我也可以告诉你,是被阎王爷破格录取。
这时,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脏跳动在慢慢变快,但脸上仍旧如白纸一般,白净,淡定。
我继续说:我很好奇,禽兽是怎样炼成的?难道都是从你这样的白面书生开始?有着超于常人的社会技能,有着令人羡慕的高阶收入,有着令人神往的社会地位。这些,是不是可以作为一个禽兽养成计划的基础?又或者说,你本来就是禽兽,无论是在什么环境中,都会冲破一切束缚,走上禽兽的征程。
李彦开始把脸转向窗外,不再看我。
我也看向窗外:一个四岁的女孩,单纯可爱,她本该在幼儿园和小朋友们高兴的玩一天,下午被接到家后,冲着爸爸撒撒娇,抱怨一下哪个小朋友不小心碰到了她而没有道歉,晚上的时候,她的爸爸或许还会给她讲一个灰姑娘与变形金刚的童话故事,女孩会在故事中慢慢入睡,睡的特别甜,在此后的岁月里,她会在父母的娇宠中渐渐长大,成年后,她为社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如果有可能,她可能会特别熟练的背诵交规。当然,她更有可能会组建另一个家庭,她的家人越来越多,每到春节的时候,大家酒足饭饱之余,看完春晚,一起在新年的钟声中齐背交规……这是一幅多么美妙的画面,你说对吗?
李彦的脸部肌肉有了一点跳动。
我猛然间站起身来大喝:突然!出现了你这么个衣冠禽兽,将这所有的美好毁灭。你毁灭了一个家庭,背叛了这个社会给予你的荣耀,辜负了国家对你的栽培,可以说,你对不起自己这身皮肉,你应该被人吊在架子上,拿杀猪刀将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串起来放在火上烤一会儿,刷刷油,撒点孜然辣椒面,然后整条街都飘着狗肉味儿,但是没人会吃,毕竟狂犬病或者禽流感都是致命的。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敢吃的,你老婆岳琳可以吃,臭味相投的人,是不会在乎对方的肉是不是有毒的,因为你们是一类人,是不是,李教授。
李彦没回头,呼吸频率比先前高了一些。
我掏出手机:不过你老婆也很破本,一百万,就让鉴定书成了一纸谎言,把你的小命暂时提溜了回来。但你要记住,在正义面前,任何七荤八素的恶行都是纸老虎。你当然会死,但你认为死就是解脱吗?你所作的恶,都会变成哀怨霉运来加倍扑向你的老婆孩子。未来的日子,我会关注她们的生活动态,然后如果发生了某些小小的不测啊什么的,我会记录下来,及时在你坟头汇报的。怎么样,李教授。
李彦再次转向我,眼睛中有了一点血丝。
我迎上他的目光靠过去:你肯定想知道我是什么人,我告诉你,我叫榔头,是一名协警,我没有崇高的社会地位,没有深厚的社会背景,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我只有一个靠山,那就是,交规。道路交通法规知道么,代表正义。你费尽心机,用毕生所学所掩饰自己的恶行。这等低劣,比之当年药家鑫更甚。大灯曾对我说过,这世间都是有因果的,像你这种情况,十世都会沦为畜生,即便运气好成了人,活不过三岁就会暴毙,而且属于人首分离那类。
李彦听到这里,呼吸已经有些急促了,但竟然还能憋住不说话,如此造诣,果然专业。这种话要搁萧慕白那里,早没了八条命了。
我继续说:看来李教授这么些年的学问没白研究,不如给你看看这些好了。
说着,我把手机里拍到的转账信息摆到他眼前,说:给你个棺材板看看,这是你老婆给三院副院长转账的证据,五条转账信息,一百万,看看吧,虽然转账人不是你老婆。
李彦没看。
我又播放了贱、毛二人和李菲的对话录音,里面清晰的表明了这笔钱是谁转的。
李彦没反应。
我说:这些证据已经足够了,我就是想来测测你的专业水平到底怎么样而已,好了,再见李教授,刑场见。
我起身正要离开,突然有一个人风风火火的冲了进来,那人一边走,脑门上的两撮毛一边随之有节奏的跳动,我似乎看到了凤凰传奇的微笑在他脑门上绽放。
二踢脚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一样,目光凶狠的冲向了我,走到我跟前的时候,他恶狠狠的说:谁让你进来的?你这次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我盯着他的手,笑道:二医生好,不对,是吴医生好,见谅,我这舌头跟不上脑子。
二踢脚满面通红,指着我的脑袋怒道:你一个精神病院跑出去的废物,凭什么站在这跟我指手画脚?你算老几?
没等我说话,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李小炮冷声道:吴医生,您堂堂一个医师,说出这种话来就不合适了吧,就凭你们二位的作为来对比,谁是废物还真说不准。
二踢脚先是一愣,紧接着脸更红了:李小炮,你别胳膊肘往外拐,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叫什么榔头的就是精神病。
李小炮冷冷道:正义面前,没有里外,榔头为人正直,有情有义,他在我眼里不仅仅是正常人,更是有着崇高信仰的灵魂工程师。
这话说的我心里都是咯噔一下,好家伙,这李小炮拍起马屁来也是能把马拍到阿拉伯去的高手啊。不过李小炮及时冲我挤了一下眼,嘴角轻蔑的一撇,似乎在说:小样,别得瑟,我勉强违心夸你一次,不要有蹬鼻子上脸的打算。
二踢脚一看要吃亏,大声冲外喊道:护工呢,干什么吃的?把这个废物给我拖出去。
这时,熊大熊二胡愣愣的就往里冲,我舔了舔嘴角,指着二踢脚的手指道:吴医生,这大扳指好看,得不少钱吧,没个两三万买不到吧。
二踢脚似乎很享受别人这种艳羡的目光,甚至让他暂时忘掉了愤怒,他不屑道:这是我攒了几年的工资才买的,两三万哪够,再加个零还差不多。
一听这话,心里顿时对岳琳佩服起来,生意人果然是生意人,倒手一送,二十万就飞出来了。
就在熊大熊儿一脸惊讶的看到我,要把我拖出去的时候,我冲那两位旧友打了个招呼,转身对二踢脚道:吴医生这些年一直给别人治病,怎么没想到给你自己治治?两万的东西当成三十万来爱护,让一个女人当愣杆子耍了也浑然不觉啊。
二踢脚阴下脸道:你什么意思?
我笑道:给你看下你那大扳指的收据吧,自己看看值多少钱。
说着,我把那天从垃圾桶边吹过来的收据递给了二踢脚,二踢脚先是看了一眼,火气上脑的他对李彦怒目而视,冲我问道:你从哪弄的!
说完这话之后,二踢脚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紧绷起嘴唇盯着我。
我笑了笑,正要把收据收回。突然间,旁边的李彦一个蹿步冲了上来,一把揪过收据就塞进嘴巴里,下巴剧烈晃动了几下后,喉结一抖,咽下去了。
所有人都是一愣,都对李彦的这招突袭没有反应。
我微笑的望着李彦,说:李教授,终于是露馅了,那么,刑场见咯。
说着,我转头对李小炮道:怎样,都录下来了么?
李小炮扭头走向两米外的一张桌子,从上面的架子上拿起手机翻看了几下,冲我摆了个ok的姿势:放心,八百万像素高清无码。
二踢脚的冷汗“唰”地一下就落了下来,他终于明白过来我是做什么的了,或许他从未想到一个他眼里的废物,会具备让他栽坑的能力。
二踢脚大叫:你们两个,快把她的手机抢过来,快!快!
没等熊大熊二动手,李小炮直接把手机扔到桌上:抢啥啊,拿去看,那么暴力做什么。
熊大摸起手机看了下,说道:吴医生,晚了,已经发出去了。
二踢脚惊道:发,你发给谁了?
李小炮骤然间目光一寒,冷声道:我发给谁?我当然发给了那个可怜的女孩的父亲,他明天就会把这个畜生向副院长儿子行贿的转账记录、通话录音,还有这次你受贿的视频记录都交给警方和检察院,你们这群践踏生命的衣冠禽兽终终将会被法律严惩!
二踢脚一愣,连忙道:小炮护士,别闹,副院长可是你舅舅啊,你不给他留条路吗?再说我可没有受贿啊,那张收据也说明不了什么嘛,更何况现在也没有了。
李小炮正色道:在一条鲜活的生命和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面前,你还在这里讲伦理关系?你们TM是人吗?他是我舅舅没错,受贿的不是他,是他儿子也没错,但是非曲直,国有国法,我相信舅舅会如实交代问题,配合法律调查,这是他唯一能救自己的路。
我继续道:至于你,二医生,不是,吴医生,首先,我已经让人去调珠宝店的监控录像了,那天李彦的老婆购买珠宝的片段肯定会找出来。其次,李教授刚才心急了,他没发现那张收据是复制的么?不知道吃下去会不会消化不良。最后,我想告诉你们,有些人身上有鬼,有些人身上有光,但鬼总是会怕光的,你们,谁都逃不掉。
话音刚落,一旁的李彦突然发出了一声嘶吼,他瞪着血红的双眼猛地扑向了我,双手死命的掐住了我脖子,看那样,是想临死前拉个垫背的。
千算万算,我是没想到李彦会在我揭破他们的阴谋之后,会如此丧心病狂。想我一世英名,难道要毁于一掐?我屋里还有一百多本交规没发出去……实在是有些遗憾。
就在我满眼冒金星的时候,突然听到“嘭”地一声闷响,李彦捂着脑袋倒了下去,后面的李小炮立在那里,单手拎着板凳,无比潇洒的冲我翻了个白眼:怎么样,关键时刻还是得靠姐吧?没想到人家一个教授也会掐人吧?
我说:老祖宗说过,狗急了跳墙,一点不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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