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电话,我将事情对他们说了下,大灯道:小炮没有重要的事是不会打电话的,没有她,我们几个可能在里面时就疯了,我大灯请求出战。
我摇头道:还不知道什么事,我先去看看是什么事能让小炮月经不调。
大灯道:恶俗!不过我就喜欢小炮敢说不敢做,清纯不做作的帅气模样。
我对暖玉说:我需要去趟三院。
暖玉道:可这边有案子呀,还是个三人失联的大案。
我说:不碍事,现在有高队长在这边,他是专业的刑侦高手,让大家帮着高队长先找找线索。
暖玉点头道:对对,怎么把高队给忘了,有高队在,肯定没问题,那你快去快回。
我对大灯说:大灯,你们要像配合女朋友一样全力配合高队长,知道吗?
大灯说:那我先去找杨溪练练默契度。
我说:算了,你就像配合你爷爷一样全力配合高队长吧。
又给暖玉交代了几句后,我起身赶往无柳三院。
时隔近一年,再次看到三院门口那金光闪闪的几个大字时,心中颇有几分感慨,就像是一个已经离婚的小女人又看到前夫一样:去你妈的。
李小炮还是那副老样子,又瘦又直,挽着丸子头,上面依然有一颗太阳花头饰,比上次见面时还要瘦。
不是以病人的姿态进病房的感觉是很奇妙的,有一种脱离于世间的造物主般的漠然。我似乎跟他们毫无关联,又希望他们能够远离此地。
李小炮说:几天不见,你好像都长个儿了啊榔头。
我说:是啊,你就没有上进心,目测胸围都小了一个号。
李小炮掏出针管子,尖锐的针头对着我:再咒我就给你一针,让你在这里一直睡到我再长三个号。
我坐在椅子上,说:下辈子的事就不要讨论了,说重点吧。
李小炮白我一眼:一见你就想炸。好了,你过来看看那个人,瞅着没,坐在窗口那个。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约40岁的男人正呆呆的坐在那望向窗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问道:这是老袁的表哥么,表情动作都一样,就差那二两眼泪了。
李小炮表情突然凝重起来:他叫李彦,知道是怎么进来的么?
我问:也跳楼砸傻一条哈士奇?
李小炮做了次深呼吸,缓缓道:上个月16号,在汇金湾小区里,有一对母女刚从家里走出来,妈妈正准备骑着电动车送四岁女儿去幼儿园,小女孩手里还捏着棒棒糖。突然有一辆宝马轿车以最少60迈的速度从侧面撞向她们,电动车当场被撞碎,女孩飞出去两米远,满脸是血,不省人事,嘴里只剩下一口气。女孩的妈妈也倒地不起,失去了意识。监控画面显示,那辆轿车根本没有减速,而是拐了一个弯后冲着这母女二人直撞过去的。
我皱起眉:故意杀人,有仇?
李小炮道:他们并不认识,甚至连面都没见过。
我说:那是怎么回事。
李小炮说:听我说完,当时司机也没有下车,周围看到的群众连忙打了急救电话,后来救护车进了小区后,宝马车的司机突然从车里跑出来,跑到救护车面前,脱光衣服躺在地上又哭又骂,拦住了救护车,不让救护车过去救人。
我说:该毙了他。
李小炮说:救护人员拉不起来他,只得跑到100米外的远处把小女孩放上担架,快速抬到了救护车里。没想到那个杀人恶魔竟然突然冲进救护车里把那个仅剩下一口气的小女孩猛的拖出来,骂骂咧咧的将小女孩狠狠的扔到了地上,后脑着地……小女孩再也没醒来……
说到这儿,李小炮已经双目含泪,她紧紧攥着拳头:女孩的妈妈重伤在床,几天后醒来听闻女儿去世的消息,直接昏死过去,孩子的父亲也悲痛欲绝,几度休克……都是刚三十岁的年轻父母……
我问:这个李彦就是那个司机。
李小炮点点头:对,就是他。
我说:继续。
李小炮说:李彦被刑拘之后,他的家人突然说李彦前几天情绪极其激动且反常,提出要做精神鉴定……鉴定结果出来,结论竟然是急性短暂性精神病,无刑事责任能力!
我问:有这种可能么?
李小炮说:从医学上来讲是存在的,但是李彦绝对不是!据他的邻居们说,他在撞人前刚得知了疑似老婆出轨的消息,情绪特别激动,嘴里一直念叨着“我要弄死你”之类的狠话。
我说:那他去撞他老婆就是,怎么找无辜路人泄愤。
李小炮说:所以我说他是杀人恶魔,连四岁小孩都不放过,该死,我都想换颗老鼠药毒死他。
我说:那他怎么又到了这里?
李小炮说:孩子的爸爸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再次提出精神病司法鉴定,这次要长期观察一段时间后才能给出结果,三院是无柳市内唯一具备司法鉴定资质的精神病院,所以就到这里住院了。
我问:之前的鉴定也是在这里做的么?
李小炮说:对,之前是副院长做的。这次放在了我们病房观察,责任医生你也很熟。
骤然间我想起了那两缕在风中起舞的毛发:二踢脚?
李小炮说:对,就是他。
我说:这个李彦有没有过精神病史?
李小炮说:没有,虽然他的家属和朋友都在陈述李彦最近表现异常,说他时常裸体什么的,但我认为那都是用来事后来配合精神鉴定而编造的。
我问:他进来后呢,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
李小炮说:一言不发算是异常么?无论别人怎么说,他始终不说话,就像个柱子一样在窗边上发呆,这么看,还真像个精神病人。
我问:言多必失,所以他干脆不开口,说明他心虚。按理说,精神病司法鉴定应该很严格的吧,很多人都在犯事后伪装成精神病人,但是也没有漏网的啊,在专业人士面前,往往问不几个问题就会露出马脚了。
李小炮说:普通人是没法伪装的,但如果是一个精通心理学、精神病学的中医药大学的讲师呢?
那他更该死。我摸出镇妖瓶来吸了几口,让心情平静下来:如此说来,这份鉴定有可能是他伪装成功的产品,而不是你们副院长作的妖。
李小炮目光坚定:张院长为人正直、嫉恶如仇,是不可能给别人做假病历,做伪证的。
我说:这么肯定?
李小炮目光闪动:当然,他是我舅舅,我的工作就是他帮忙安排的。我对他还是很了解的,我们家里人也都对他很敬重,别说做伪证了,他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以前他在卫生局工作时,有很多人拿钱找他办事,他都从来不理,到现在只靠工资生活,一家四口还挤在十多年前单位里集体购买的小平方宿舍楼里,开的是五六万的车,很朴素的。
一听小炮那口气,就知道她这院长叔叔应该是两袖清风的好领导,应该不是通过关系来伪造的。
我在脑中捋了一遍,如果按照小炮所说,精通心理学、精神病学的高级知识分子,老婆疑似出轨导致情绪波动,开车撞人来泄愤,随后恶意阻拦救护,造成女孩死亡,母亲重伤。本应接受法律制裁的他却靠着专业知识来糊弄过司法鉴定,被判定为急性短暂性精神病,无刑事责任能力。——禽兽干的事,他都没错过。
随后李小炮又给我看了一段旁边居民在救人现场所拍的视频,看完后我更加确定了李彦绝对没有精神病。第一下撞击是为了泄愤,第二下摔女孩就是想带走她的命。视频里,孩子已经被救护人员给抬进了救护车,有了救命的机会,但李彦却从地上迅速爬起,一跃而上,精准的将孩子从车内拖出,狠狠的摔在地上。全程果断、迅速、精准,他在那时极有可能是清醒的。而且在救护人员刚把孩子抬进车里的时候,他就立刻从地上跳起来,这说明他躺下时,虽然装作不清醒的样子,却已经在小心翼翼的关注着周围的动态了,是以女孩刚被抬进车内,他就立刻上前拖拽女孩,并用力摔向地面。
这一过程准确的体现了他行为的能动性,李彦在那时绝对是清醒的,这些行为绝对不是神志不清和没有逻辑的情况下发生的。
在验证了杀人过程后,我心中的热血也剧烈的上涌而来,浑身发烫。心疼孩子,更是痛恨这等衣冠禽兽。
他披着高级知识分子的外衣,做着低级淘汰精子做的恶事,他不伏法,天理难容。
整理好基本信息之后,我对李小炮说:这事,不把真相捅出来,我就自愿再进来让二踢脚改造一番,你也别打草惊蛇,我先去查查李彦的背景。
李小炮突然握住我手,泪眼轻晃:榔头,我之所以触动这么大,是因为我其实是认识她们母女的,我们住的很近,他们是在这边做小吃店的,我经常去光顾,是老熟客了,那个孩子很可爱,扎着两个小辫子,平时我进去时就阿姨长阿姨短的,这两天我闭眼都是那个她生前的笑脸,本该欢笑嬉闹的年纪,她不该躺在冰冷的坟墓里。
我拍拍她手背:好了,我有数,你该吃吃,该喝喝,再瘦就真成A了。
李小炮破涕为笑:滚,你是真的讨人厌。
从病房外面走过的时候,我仔细看了一眼李彦,细框眼镜,白面书生,脸上没有饥寒苦暑所带来的沧桑,有的尽是这个社会上层人士所享有的那种温润,只可惜,心是黑的。从脑浆到生殖器都是黑的。
走到楼道拐角的时候,有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走了出来,差点和我撞到一起,她一边躲开我,一边不屑的斜了我一眼后继续往前走。走出两步,她从手里的一个黑包里掏出一张小票形状的纸张扔到了一边,那才消失在拐角。
天有微风,那张小票刮到了我脚底下,我捡起来看了一眼,是一张玉器店的收据,不知道是什么饰品,价格是两万八。
走出三院,我翻开手机查找着中医药大学的资料,这个李彦竟然还是一个副教授,顺着他的资料看下去,我突然看到了一个女人的照片很面熟。
我仔细一想,这个被标注成李彦教授夫人的照片,正是刚才下楼时所碰到的那个女人。
她脸上的脂粉,都够殡仪馆用上一个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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