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罗兰小镇的没落贵族·巨鹰间渊

    星染惊骇地坐起来，手心里还死死地握住能够感应幻月手杖的晶石碎片。她寻找着鸣幽，却只在枕边看到了鸣幽留下的影像石。

    黑夜的湖底，照明石的亮光温柔美丽。碧绿的湖水恢复了清凉。鱼群感觉到危险离去，渐渐聚集在根系森林的各处，陷入了深深的梦境。

    它们将根系森林装点得宛如仙境。

    墨斯神官躺进了青铜棺里，追溯着曾经发生的事情。他看到了一张美丽的少年的脸。

    黑发黑瞳的少年纯澈无瑕如水晶。

    墨斯神官闭上了双眼，他感觉到了浓厚无比的黑暗魔力。这黑暗比所谓的暗黑魔法更纯粹，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黑暗。

    他感觉到了深深的寂寞与愤怒，他看到了一个到处都是岩浆与火焰的世界，属于地狱魔领主的疆域。

    墨斯神官吃惊地睁开了双眼，他的手动了动，躺在青铜棺外的一顶不起眼的腐锈王冠出现在他的手里。这是一顶被光明力量彻底摧毁的王冠，但它的材质非常高级。

    原来，暗狮骑士团的人运送的货物居然来自深渊世界！

    墨斯再度闭上双眼，他追寻那个光明异端的气息，却发现那气息似乎被什么东西隔绝了。

    墨斯知道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权限，他需要向阿多尼斯山谷的黑暗神殿汇报。

    鸣幽带着星染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洛城。

    一间屋子放着明亮的灯，所有的角落都会被照亮，唯一黑暗的地方却是在灯下。鸣幽知道这光明之力的暴动一定会令黑暗神殿派出神官来调查。

    无论他和星染逃去哪里，都可能会被追上。所以，他选择了返回洛城，悄悄地住进了当初那家旅店的隔壁。

    鸣幽将星染轻轻放在床铺上，他摔倒在了地板上，嘴角有血溢出。

    他的伤势很重，被魔力反噬后，又受到了光明之力的冲击。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四分五裂了。

    也许，他快要死了。

    鸣幽吃力地掏出一块能够记录声音和影像的晶石，他记录下想要对星染说的话，放在星染的枕边，然后踉跄着离开了旅店。他必须想办法最后一次引开神殿的注意力。

    深夜过去，黎明终于到来。

    清澈的阳光穿过巨榕树的树叶，笼罩着洛城。

    洛城的居民们议论纷纷，讲述着昨夜可怕的暴雨和地震。孩子们在街道上奔跑追逐，捡起在水洼里变成鱼的水萤火虫，丢进湖水里。

    绿色小鱼在湖中摆尾远去，这美好的一天，差一点就永远不会来临。

    星染睁开双眼，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痛。

    她的身体还不能承受那么巨大的光明力量的爆发。要不是露露一直修复着她受损的身体，她也许根本不会醒来。

    记忆蜂拥而至。

    星染惊骇地坐起来，手心里还死死地握住能够感应幻月手杖的晶石碎片。

    她寻找着鸣幽，却只在枕边看到了鸣幽留下的影像石。

    星染莫名地心慌，她启动了影像石，看到了狼狈不堪却依然美丽耀眼的鸣幽。

    鸣幽懒洋洋地笑着，脸色苍白，唇色嫣红，“星染，虽然你救了整个洛城的人，但是没有人会感激你，你现在大概已经被通缉了。所以，在你离开这个房间前，我建议你换上女装。说实话，我觉得你在水晶之城那部舞台剧里扮演的公主很美。”

    星染摸了摸鼻子。

    被通缉了吗？

    鸣幽笑眯眯地说：“为了不被你连累，我打算就此和你分别。望熙已经死了，其他暗骑士都不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很安全。星染，我会想念你的，并会在黑暗女神的面前为你祷告。”

    影像消失了。

    星染握着影像石，久久没有说话。她又一次播放了这段影像，神色变得越来越凝重。

    她长长地叹息：“鸣幽，你一定要没事。”

    鸣幽虽然竭力要表现出一副欠揍的样子，她却发现他的手一直无力地支撑着他的身体。

    鸣幽的伤很重，却单独离开了。鸣幽不是怕她拖累他，反而是怕他自己拖累她。

    鸣幽在湖底让她先逃走的模样在她的脑海里浮现，星染的眼中有晶莹的泪珠滑落。

    她痛苦地闭上双眼，第一次向黑暗女神祷告，希望鸣幽能平安无事。

    星染喝掉了戒指里七八瓶疗伤的药水，总算好了一些。露露再一次化为蓝绿兽的模样，在床铺上歪歪扭扭地走了几步。

    星染从空间戒指的角落里拿出了女装，她开始认真思考自己要用什么身份离开洛城，然后想方设法进入夕城。

    夕城的紫渊店铺是精美绝伦的树屋。

    它的墙壁上还生长着夜晚会发光的星光藤。清晨，这里的客人并不多。

    毕竟夕城的居民在此刻还在打扫屋子，准备全家人的早餐。

    黑发黑眼的少女走进了紫渊店铺，她出示了青铜徽章，得到了店长的亲自接待。

    来自云梦仙都的茶叶在水晶杯里缓缓舒展开小小的叶片，清幽的香气令人忘记一切烦恼。

    少女告诉店长典伊，她叫小染，是夜西斯阁下的朋友。

    典伊是褐发美人，说话时双眼妩媚闪亮，“夜西斯阁下已经抵达夕城，他作为阴月王朝的特使，即将和黑暗王达成两国之间的和平协议。”

    星染惊喜万分，双眼澄澈美丽，“夜西斯大哥来到了夕城？我完全不知道呢。”

    典伊妩媚地笑着，“您可以前往夕城拜访他，我还是七年前见过夜西斯阁下，他非常迷人，对女士彬彬有礼。”

    星染为难地叹息，她想了想，拿出了夜西斯给她的权限更高的暗金徽章：“典伊，我需要得到紫渊的帮助。”

    典伊看着暗金徽章，震惊无比。

    要知道，整个星愿大陆持有暗金徽章的人不会超过十个人，眼前的小姑娘居然是其中一员。

    典伊收起了惯有的妩媚微笑，她谨慎地开启了防止偷窥的魔法罩：“您是紫渊的贵客，我会尽力满足您所有的要求。”

    星染微微一笑，“我没有身份证明，但我想不引人注意地进入夕城。”

    典伊眼底幽光微闪，“身份证明没有问题，想要不引人注意，那么身份最好是平民。可夕城贵族云集，我担心您的平民身份会给您带来麻烦。”

    眼前的少女宛如神秘的黑琉璃，散发着吸引人的光彩。这是神赋予她的礼物，却也会引起他人的觊觎。

    星染并没有明白典伊的顾虑，她告诉典伊，“我之前用的是宠兽师的身份，现在可能需要一个新的身份掩饰，我厨艺还行，写舞台剧剧本也不错。”

    典伊愣了愣，看着星染的眼神变得奇异，“原来今天早晨夜王子下达的全国通缉令里的那个人是你！”

    怪不得她觉得小染的面容依稀熟悉，原来她就是被通缉的异端宠兽师。

    星染没想到通缉令已经下达，她眨了眨眼。

    典伊妩媚一笑，“夜西斯阁下就在夕城，您也许可以通过他离开暗黑帝国。不过，现在的你需要改变发色和瞳孔的颜色。”

    半晌后，银发蓝眼的美丽少女出现在紫渊的更衣室里，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耸了耸肩，顽皮可爱。

    典伊的视线在星染的身上游走，“你真的是女孩儿！”小染被夜王子通缉是因为什么呢？

    星染叹息，比贵族千金还要高雅可爱，“典伊姐姐，我可没有男扮女装的嗜好。”

    典伊对星染说：“你的身份证明很快就会送过来。从现在起，你就是暗黑帝国边境小镇里一个没落贵族家的千金。你去夕城是为了参加黑暗神殿三年一度甄选。”

    星染好奇地追问：“黑暗神殿的甄选？”

    典伊告诉星染：“黑暗神殿各地分殿的神官会选择拥有黑暗天赋的弟子。与此同时，黑暗神殿的主殿，还会选择一些虔诚的有才能的信徒，成为神殿的侍女。如果运气足够好，也可能成为候补的巫女人选。”这个身份能令星染在参加甄选之前获得神殿的暂时庇护，避免麻烦。

    星染心中一动，也许幻月手杖就在夕城的黑暗神殿里。黑暗圣器拥有器灵，会选择自己的主人，它在幻月神殿消失后一直往南，很可能就是去了夕城的黑暗神殿。

    正午时分，星染出现在了夕城外的神殿马车上，马车里还载着七个美丽的少女，她们看到星染，并没有露出惊讶的神情，反而眼底有着戒备之意。如今马车上的八个人都是竞争的关系，有人入选必然有人落选。

    一个看起来亲切温柔的碧眼少女对星染笑笑，“我叫蕾妮，你呢？”

    星染微微一笑，“我叫星染，你可以叫我小染。”

    典伊姐姐给她安排的身份是罗兰小镇里的没落千金星染，那里曾经生活着一个银发碧眼的小女孩儿小染，她小时候跟随远亲离开，再没有回去。

    就算黑暗神殿去罗兰小镇调查星染的消息，也不会拆穿如今星染冒名顶替的把戏。

    蕾妮问星染：“小染，你是来自夕城的贵族家庭吗？你的父亲母亲舍得你去神殿参加甄选？”小染气质高雅，举止大方，看起来很像来自中等贵族家庭。

    星染摇了摇头，神色有些黯然，“我生活在边境的罗兰小镇，父母已经去世了。”

    蕾妮握住星染的手，“小染，你真可怜。”

    星染缓缓抽出自己的手，“还好还好。”

    她觉得蕾妮很像以前学校里的一个学姐。学姐漂亮又温柔，对每个同学似乎都很好，深雪却说那个学姐太做作。

    蕾妮眼中是梦幻的神色，“要是能见夜王子一面，我就没有任何遗憾了。他那么美，又那么强大。”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蕾妮都和其他女孩儿说说笑笑，却不理星染。她们谈论着帝国流行的服饰和首饰珠宝，也谈论着夜王子。

    蕾妮身边的丝蒂连连点头，“夜王子才出现在帝都社交圈就抢走了所有贵族男士的光环。他的母亲是深受黑暗王宠爱的落月王妃，他继承了王妃的美貌，也继承了黑暗王强大的血脉。据说，他曾经在死亡之海征战时杀死过深渊世界的高级魔族。”

    星染对夜王子毫无兴趣，她也很乐于保持沉默。随着马车飞驰向夕城，她手心里握着的晶石碎片越来越热。

    夕城拥有最美的日落。

    太阳的余晖笼罩着圣山，将白雪皑皑的山尖染成润泽的金红色。帝国的人们相信所有的灵魂都会将圣山作为归宿，而夕阳的光能给死去的亲人带来温暖。

    神殿的马车进入夕城时，正好是日落时分。女孩儿们的眼眸里有着绚烂的夕照，也有着她们对人生的憧憬。

    星染一眼就看到了绚烂天空下矗立的高高的灵骨塔，她能够感受到灵骨塔里藏着极其可怕的力量。

    夕城的建筑优雅阴郁，有着修长的线条，高高的穹顶，灰白色的建筑能够因为日光的变幻表现出不同层次的美。

    许多神殿的马车载着少女们来到了安魂曲大道，住进了那里昂贵的星辰旅店。

    星辰旅店有着宛如森林般丰茂的植被，它犹如城堡一般掩映在花与树之间。美丽精致的小湖就静静卧在旅店前，湖中是亭亭玉立的白莲，在夕阳橘色的光里轻盈如梦境。

    星染虽然心事重重，也被这大自然的美景打动了心灵，她久久地凝视着湖中的白莲，心中的阴霾似乎被这温柔的白莲抚慰了许多。

    一阵风从身后袭来，星染敏锐地旋身避开，一道影子擦着她坠入了湖中，搅散了一湖的宁静。

    丝蒂从湖水里恨恨地冒出头来，她看着湖畔安静美丽的星染，突然很嫉妒，所以打算把她推下湖，却没想到自己落进了湖里。

    星染似笑非笑地看着丝蒂狼狈地爬上岸，丝蒂的头发都在滴水，脸上还沾着水草。

    她气冲冲地走到星染的面前，伸手想要给星染一个耳光，却被星染抓住了手腕。

    丝蒂发现星染的力量比她大得多，她根本无法挣脱，不由得咬牙低声骂起来。

    星染松开丝蒂的手腕，微笑着低语：“丝蒂，你要保持你的贵族千金仪态，如果像泼妇一样，也许还没有参加甄选就已经落选了。”

    丝蒂不再说话，她知道星染说的是真的，她看着星染的双眼，发现她并不是好惹的。星染虽然是边境小镇的孤女，却有着高贵凛然的气质。

    星染转身离开，夕阳将她穿着的普通白裙染上了绚烂的光，她长长的卷曲的银发在夜风里轻扬。不远处，蕾妮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眼中的神色更加阴沉。

    星辰旅店的晚宴极其低调奢华。

    晚宴会场里不起眼的雕塑的价值也足够帝国小贵族百年的花销。

    角落里，人鱼族少女的歌声宛如天籁。她在全是新鲜海水的水晶池里游动着，面容美艳，双眼蔚蓝，金发宛如流动的黄金。

    星染不由得想起了千年之前的人鱼族少女碧溪，碧溪有着一样的金发蓝眼，声音有如天籁。

    星染还记得，自己躺进舞台的棺木里扮演死去的小王子，倾听着碧溪那哀伤完美的歌声。

    时光有时很残忍，她永无可能再见到碧溪。

    人鱼族少女的视线和星染的视线交错，她发现星染并不是用猎奇的眼神看着她。

    星染的眼神温柔而感伤，似乎透过她看着某个幻影。

    她游到星染所在的水晶池那一侧。

    星染微微蹲下身，低语了一句人鱼族的问候。

    人鱼族少女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你……”

    星染早就在水晶之城发现她和人鱼族没有交流的障碍，“你和我认识的人鱼族的朋友很像，她叫碧溪。”

    人鱼族少女的眼中涌出晶莹的泪水，“我叫海珠，我好久没有听到家乡话了。”

    她的家乡是无边无际的大海，她想念着那些美丽绚烂的珊瑚礁，想念着亲人和朋友。

    但是，她被暗黑帝国的船队捉住，带到了这远离故乡的夕城。她想，她永远不能回去了。

    星染能够读懂海珠眼底的悲哀。

    海珠的神色突然变得恐惧，她滑入水晶池的深处，不敢再看星染一眼。

    星染回过头，看到了神殿年轻的神官，他的脸上是优雅得体的微笑，眼中却有着一丝猜疑。

    年轻神官问星染：“你似乎对人鱼族很好奇？”

    星染露出纯真的微笑，“我在小镇上从没看到过美人鱼。”

    年轻神官的笑容很迷人，“我刚才看到你似乎在和海珠交谈？”

    星染眨了眨眼，“那只美人鱼叫海珠？我喜欢对着动物自言自语。”

    年轻神官笑了，“我叫亚瑟，要是你真的可以和海族交流，那你一定能通过甄选。这是稀有的才能。”

    星染长长的眼睫毛轻颤，“我的才能是做红烧鱼，我做的烤鱼也很好吃。亚瑟神官，这项才能怎么样呢？我好想通过甄选，我能看到夜王子吗？”

    亚瑟神官对星染完全失去了兴趣，这个小镇少女就是一个没有见识的青春期蠢少女。

    星染含笑看着亚瑟神官远去的背影，心中听到露露的嘲笑声。

    蕾妮端着餐盘走到星染的身边，她的餐盘里只有很少的水果，她一直在控制自己的饮食，以保持纤细美丽的体态。

    蕾妮天真地笑着，“小染，你和那个英俊的神官说什么呢？”

    星染淡淡一笑，“我们讨论了一下鱼的做法。”

    蕾妮眼底有着怀疑，“小染，你真的不像没见过世面的小镇姑娘。”

    星染暗中警醒，甜甜地笑着，“蕾妮，谢谢你的赞美。我们镇上的雷诺爷爷一直说不管见到什么人，把他们当作小镇上的叔叔婶婶就行了。”

    蕾妮喉咙哽住，原来小染不是落落大方、不迎合权贵，而是傻到把其他人都当作小镇上的邻居。

    星染和蕾妮告别，在铺着雪白桌布的长餐桌旁取了满满一盘子美食，还拿了一杯樱果小甜酒。

    她在帝国魔法学院的时候，曾经喝过这种风靡各国的果酒。樱果小甜酒能够引起人们对甜蜜往事的回忆。

    星染坐在角落里享用着美餐，脑子里却转着念头。

    神殿选择工作人员的标准到底是什么？这么盛大的宴会真的是出身中小贵族的少女可以参与的吗？

    还是说甄选背后另有玄机？

    穿着深蓝色齐膝侍女裙的女孩儿站在了星染身边，她褐色的双眼温顺如小鹿的眼睛，“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星染从女孩儿端着的托盘里拿起一杯晶莹剔透的淡紫色饮料，“谢谢你，今晚真是热闹。”

    女孩儿看着眼前美丽明朗的少女，欲言又止，“其实，讨好那些神官会有好处的……”

    她曾经是三年前参加甄选的女孩儿，当时以为自己很幸运地留了下来，而如今她只希望自己能平安地活着。

    星染的声音清澈而温和，“和你说说话也挺好的，我叫小染，你呢？”

    女孩儿轻声回答：“我叫静子，我工作的时候不能多说话。小染，你……你要小心。”

    静子端着托盘匆匆离开，星染觉得静子娴静如在星灼山脉里四处生长的蓝色铃兰。

    星染一直觉得从成本学的角度讲，从全国甄选神殿普通的工作人员本身就不合理。奴隶市场里有大把的奴隶可供选择，而魔法契约能够确保奴隶们忠心耿耿。

    星染静静看着大厅里欢乐的女孩儿们，每一个进入夕城参加最后甄选的女孩儿都很美丽。

    也许这是神殿某位爱好美好事物的权贵的嗜好，就好像希腊诸神总是对美少年和美少女特别优待。

    星染喝着淡紫色的饮料，身体微微有些发热，她看了一眼角落附近垂着的帷幕，站起身来走到了帷幕的后面。夜风里夹杂着花草的香气，还有清凉的湖水的芬芳。

    这里的露台和阴月王朝的不同，它是方形的，还有一条三尺宽，足足十米长的平台伸出整个建筑。

    星染翻出露台的水晶栏杆，在这狭长的平台上慢慢走着。淡紫色的月亮在烟蓝色的夜幕里升起，星星们清凉明亮，散发着柔和的星光。

    灵骨塔在不远处高耸着，连接着星空与大地。

    星染嘴里低低地哼着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小夜曲的旋律。

    她看到狭长的平台上有一些深深浅浅的抓痕，心中不由得奇怪。

    就在这个时候，夜风突然变得猛烈起来，紫月上有只巨鹰从高空落下。

    它强有力的翅膀扇动着，强烈的风令星染都有些站不稳。巨鹰落在了星染所在的平台，它的背脊上空无一人。

    这是多么美丽高贵的鸟儿。

    它有着金色的双眼，全身的羽毛漆黑发亮。它的爪子习惯性地在狭长的平台岩石上蹭了蹭，不经意地留下浅浅的抓痕。

    星染看着高傲的巨鹰，露出了微笑。

    这巨鹰令她想起了初到星愿大陆时遇到的寒羽鸟。她深信这些强大的鸟儿们都拥有来自天空的自由灵魂。

    星染摸出一块以前买给三头鸟吃的肉干，递到了巨鹰的面前：“你好，我叫小染，你呢？”

    巨鹰的羽毛都竖起来，它没想到眼前的女孩儿居然能说鸟语！

    它们巨鹰一族来自死亡之海彼岸，鸟类语系和泰坦神语有着一丝联系。

    巨鹰犹豫了片刻，并没有吃掉星染手中的肉干，而是迟疑地回答：“我叫间渊，小染，你为什么能和我交流？”

    也因为这样，巨鹰一族向来不喜欢和其他弱小的鸟类交流。

    星染自己吃起香甜的肉干，“很久之前吃过奇怪的果子，就获得了这种能力。间渊，你看起来可真威风。”

    间渊傲娇的心得到了满足，它抖了抖自己那长长的羽翼，“我还是不喜欢城市的天空，我喜欢从圣山的山巅往下滑翔，一直滑到阿多尼斯山谷。”

    星染眼睛发亮，“听起来的确很有意思。间渊，你真的不吃肉干吗？”

    间渊哼了哼，“我喜欢吃魔晶石，还有新鲜的猎物。肉干不符合我的口味。”

    星染轻笑起来，摸出一粒小小的魔晶石递给间渊，“很高兴认识你，间渊。和你说话可比和宴会里的女孩儿们说话有意思多了。”

    间渊看了一眼宴会上的人群，“你是来参加神殿甄选的吗？如果是这样，我可以恩准你以后成为照顾我的侍女。”

    星染提着裙摆优雅地鞠躬，“谢谢间渊大人的赏识，虽然和你在一起很愉快，但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间渊金色的眼睛明亮慑人，“每三年就要在全国甄选一次神殿侍女是因为活过三年的侍女不超过十分之一。不过，我会保护你的。”

    星染忍不住伸手轻抚间渊黑亮的羽毛，“谢谢你，间渊，我只是想借着甄选的机会来夕城看看，不久后我就会回到我的家乡。”

    间渊有些不舍，它从自己的脚环里取出了一只黑色的石笛，“那你留在夕城的这段时间，有事可以吹响石笛找我。我很忙的，但是只要我有空就会来赴约。”

    星染看得出来间渊的脚环是精心打造的空间脚环，神殿真有钱，给强大的宠兽都准备了高档的空间类装备。

    傲娇范儿的间渊再度展翅飞入月夜，它的身影消失在了浩瀚星空的深处。

    星染担忧地想着同样傲娇范儿的鸣幽，心中沉重。鸣幽，你现在好吗？我……很想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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