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出了事以后,我就让些帮得上忙的朋友知会了些江湖上的朋友,他们虽然帮不了什么大忙,但是消息还是能打听得出来的。就是不讲路数的再暗地里使个绊子,扯扯那些人的后腿,到底是能做到的。恰巧有朋友打听出这边丢了马,时间又极巧了些,他在后面跟了些路程,远远的看着像是我曾经和他们说过的面貌就派人通知了我。”
崔龙停了一下,分辨了分辨白锦绣脸上的颜色,然后又补了句道。
“王妃只管放心,那些人那里,我也没透您和曲大人的底细,只说是过命的朋友。”
白锦绣知道崔龙出身镖局,这样的黑白两道的关系他自然是路数极熟。
又兼着崔龙现在也正是风光的时候,他既然肯求了那些人,自然会有人乐于做事。
也明白他虽是有些附势之意,但倒不失当年的本色,白锦绣见他这时候又带着二个兄弟赶了来,自然是心里又记下了崔家兄弟的一番情谊。
“不必解释了,我明白。再说我都将瑞雪托付你了,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呢。”
提到瑞雪,崔龙脸上有些泛红。
这倒是好理解,新婚燕尔,瑞雪又是个什么都挑不出来毛病的,这几年跟着白锦绣也见过了大世面,当初白锦绣之所以给瑞雪指了崔家,就是想着瑞雪嫁了以后,就是公婆,姑嫂也不敢给她半点脸色看。
崔龙又接着刚才的话道。
“我出来的时候,王爷才回京里,本来我在城门口处就候着了,可是,王爷的身边有宫中的侍卫,我不能近身,他们很急,直接打马就进了宫。我怕您这头出危险,便赶紧自己过来了。不过,我已经留了亲信,给王爷带消息了。”
“嗯,难得你想得周到。”
白锦绣想到自己把崔鲛支应开的事,这时少不得也解释了句。
“当时事发忽然,他年岁还小,我不想牵连了他。”
“王妃想得周到。”
崔龙知道白锦绣禀性不喜欢算计心太重的人,往日里的事情他又不能再提下,而且,多余的恭维也不多说,这时候,就只能夸崔鲛,好不容易能见到白锦绣,若是往日别说是说话,就是他想要见一面都不可能,崔龙又赶紧抓了机会,在马上回身扫了眼自己的幼弟,对白锦绣说道。
“他跟我走过两年的镖,这镖师首先要学会怎么活命,功夫上未必有所成就,但是逃命的本事是一顶一的。王妃若是有事,以后只管使唤他就是了。”
白锦绣听崔龙的话,笑了笑,并未多想。
“你不介意就行。”
崔龙见白锦绣的心结已经解了,这才暗自缓了口气。
崔家几个兄弟的前程就在这个时候,他必须得再周到些。
白锦绣显然一时还没明白崔龙说了这么一车的话的深意。紧随在白锦绣身侧的曲钧山却已经听得十分的明白。
心中暗笑,这崔龙真不可以当日而语了,竟是如此世故,颇少了些当年的侠义风骨。
典钧山此时虽然身上疼得厉害,可是,耳目倒还是好使的。
崔龙才说了一两句话就瞧出了崔龙的意思,而且曲钧山暗自揣度只怕崔龙让人带话,这人必是要耽搁了些时辰,才能把话送到孙恪的面前。
而理由,自然也是已经寻得万无一失了的。
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曲钧山见前面是个不大的镇店,虽然是在夜里但是几个店铺的门口挑着灯笼能看得出来大制的轮廓。
指着前方还很远的地方的一家成衣店面,曲钧山没有多做解释,解了身上的一块随身玉佩,就在马上要递给崔龙。
“崔将军,停马,去管他们买两套成衣。”
“哪儿用得着这么好的物什。”
崔龙没有伸手接曲钧山手中的玉佩,而是随手就从身上拿了几张银票出来。
“老六,去叫他们开门,买两套成衣,记得全套的有什么买什么,但是不能耽误时间,要快点知道吗?”
崔鲛接了银票,与他们几个人分了手,催马就奔着那家店面过去。
崔鲛去买成衣,他们几个人却没有停下来,继续飞马奔着前面的军营急驰。
白锦绣心里想着到了那里,也许就安全了。至少,到现在还没有刺客再追赶上来。
白锦绣想到刚才崔龙提到的事情,一边打马飞奔,一边说道。
“等过了这事,你替我谢谢你的几位朋友。”
崔龙不敢邀功,开口只道。
“何必跟他们客气,这些人都是使银子就能差使唤得动了的,王妃只管赏了他们些银子便是了,这谢字就免了,他们当不起的。”
白锦绣也不再说。
大约是他们离京城远了些,那些刺客也只有残余的勉强赶上了他们,却都不敢再上前,只能远远的跟着,白锦绣甚至能听到他们的马蹄声。
虽然那座军营看着极近,可是,却要绕过眼前山脊。白锦绣半点也不敢拖延时辰,只能咬着牙死命的忍着。在孙恪寻到她前,现在就是在看到底是谁能耗得过谁。
崔龙见白锦绣面色不好,赶上前问道。
“王妃,要不咱们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不必了,赶紧到了才是正理。”
白锦绣咬着牙,她觉得自己还能再挺挺,很坚定的摇了摇头。
曲钧山也见白锦绣脸色苍白,怕她支应不住,又见远处有个茶驿,虚声的道。
“在前面茶寮歇息一下,换了衣服才能进军营,眼见着就要到了。”
崔龙忙道。
“对,对,还是曲大人想得周到。”
白锦绣见此也不再坚持,五个人赶紧直奔着茶寮而去。
这里虽然不是官道,但是到底能看出来白日里还是有些热闹的影像。
崔龙这次没有差使崔鲛,而是自己翻身下了马,拍了茶寮的门。
才敲了两下,里面就有了回应。
里面的人像是被吵醒了,显得极不耐烦隔着门扯嗓子喊了句。
“等着。”
外面支着几个已经十分沉旧的桌子,几个长条的椅凳。白锦绣他们坐在茶棚用黑毡布搭成的一个露天的撂着的几个长条椅凳上。
白锦绣环视了四周,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屋里的人这时已经开了门,像是还没有睡醒,不过,这个其貌不扬的店主才打眼看了拍门的崔龙,忽的就万般的精神了。
拱手他才要说话,却见了除崔家兄弟外的两个陌生面孔。
“客官是要喝茶?”
崔龙提了他的前襟,扯那人从房里扯了出来。
竖着眉毛,很警觉的看了里面一眼,威势极大的问了一句。
“里面还有什么人?”
那人见崔龙脸上的急色,忙道。
“崔老爷,饶命!我这一阵没干什么,什么也没做。”
崔龙此时已经将他提到了外面,冷眼打量了打量这个人。
“看到一群黑衣人没有?”
被扯着的这个人还不及崔龙的肩头,此时已经被崔龙提吊了起来,见崔龙的神色,他连忙摇头。
“没有。屋里只有小的的混家,没旁的人。”
崔龙拧眉,扯了这个人的衣领,又道。
“我没功夫跟你废话,让她出来,你们到林子里呆着去,天不亮不许回来。”
“是,是。”
那人被崔龙又丢到了房里,也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真的怕了崔龙的手段,扯着嗓子往里面喊了一声,连屋里的人也没管,自己就撒腿往小树林的方向没命的就跑了。
白锦绣看着崔龙的行事,知道这家店面里面未必是干净的,只怕是真的是孙二娘的黑店了。
这时,白锦绣见崔龙自己先走进去,里外寻了圈见里面没有什么动静,见他又仔细的察看了这个房间里的水缸里。
崔龙见里面没有什么不妥这才对白锦绣道。
“王妃莫被他骗了,他是后面那处匪山的四当家的,这里是个打探消息的地方,是家黑店。就是他的那个浑家也是手脚不干净的,故此也不敢让她伺候您梳洗,我看过了,里面缸里的水是干净的,但是还是不能喝,您将就着勉强梳洗用。”
“好。”
白锦绣点头,起了身,对崔龙道。
“辛苦你了。”
崔龙忙道不敢。
这时崔虎手提着个竹木围成的大盆,已经端到了曲钧山的近前。
曲钧山也是笑着谢过。
白锦绣进去了以后,匆匆的换了衣服,找了把梳子勉强理了理头发,梳成一个男子的发髻的样子。
刚才崔鲛买的倒也齐整,连着里面的小襟还有男子的束冠也都一应的齐备。
简单的梳洗过后,白锦绣不敢耽误时间,只检查了自己是不是把那方小印收妥了,就赶紧就推了门出来。
曲钧山这时也换了衣服,头上束了个公子巾,一块白玉嵌着,虽然衣服粗糙了些,却看着有些魏晋的风骨。
“挺好看的。”
白锦绣难得的笑了笑,看了眼曲钧山胸前的伤口的位置,又问了句。
“伤口怎么样?”
曲钧山梳理了番,到底也精神了些,笑道。
“崔大人的刀伤药不错,血已经止了。”
“那就好。”
崔龙不敢耽误功夫,怕那群黑衣人赶上来,想了想走到白锦绣的身侧,有几分犹豫的道。
“有事和王妃商议一下,我想让崔虎上山,叫了这个山上的匪勇下来,用这个寨里的匪勇拦拦那些身后追着的人。”
崔龙这样他们也许下面的一段路能走得轻松些。
白锦绣觉得这个法子并不稳妥,一时间她也想不出个主意,便也没有着急说话,而是回身看向曲钧山。
曲钧山沉思了片刻,他觉得以白锦绣的身份,这样行事也终究得不妥当,只怕这后面的事就不是银子能了了的,而且这件事也不宜太多的人知晓,考虑到了这些,曲钧山对白锦绣暗暗的摇了摇头。
白锦绣见曲钧山面有难色,又见他摇头,便道。
“这些人身份太敏感了,用不得,你以后也少接触才是。”
崔龙毕竟现在崔龙不是镖师,而是朝堂上的命官,若是有个通匪的嫌疑,便什么前程也都没了。
曲钧山见白锦绣没有一意孤行,这才堪堪的松了口气。
白锦绣这边星夜往兵营里赶。
他们接连着闯了几个镇店,已经惊动了官府,这些人不敢擅专,又摸不清楚白锦绣他们一行几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便有人往上报了上去。
田乘风得了消息赶紧就又往景王府里报。
到了景王府的门口,守门的小厮却根本不让他进府,拿着借口一味的搪塞。
田乘风心中焦急,见给不出去银子通融,只能苦求。
“我有急事,要见王爷。要是王爷不方便,叫你们管事的出来说话也行。”
这个小厮却是得了里面的消息的,朝廷里的官员现下是任谁都不往里放的,笑着搪塞道。
“王爷在会客。管事的现在也都忙着,田统领还是先回衙门,等有了消息小的一准尽快赶过去。”
田乘风自然不信,孙恪此时不在宫里,只能在王府,他想要闯进去又觉得不妥,只能打马去了曲家。
到曲家以后,曲家的二爷见是他又听了他的消息,这才吞吐的透了消息。
“王爷不在京中。”
“什么?”
田乘风大惊失色!
皇上驾崩,二日之后就要公诸天下,王爷现在竟然离了京?
田乘风大急,面上已经坐不住颜色,连忙追问。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走的,带了多少人,什么时候回来?”
曲家可能知道皇上驾崩的事情,也可能不知道,田乘风不敢说破,可是,他脱口的问了以后,又忽的明白了,既然摄政王连他这个掌管京畿守卫的都瞒住了,只怕摄政王便不是想人知道他去了哪儿里!
想到此处,田乘风来不及再说什么,急急的就道。
“我去城门口守着!您赶紧设法让人给王爷报个消息!”
田乘风半刻也不敢耽误,出了曲府以后,赶紧翻身上马。到了城门下,田乘风召集了各处下属,冷着脸的阴声说道。
“告诉所有的兵勇,这两天都给我提着脑袋做事,要是谁敢出了半点的闪失,不管什么缘由,打死不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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