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安浅在床上睡得很熟。
遵照陆遥的嘱咐,这段恢复记忆的时间以来,楼钰恒都是或者自己、或者跟小澈一起在侧卧睡的,有时候父子两个甚至一天都不能见到陆安浅。
也只有晚上等陆安浅睡着了,父子俩才可怜巴巴的去看她一眼。
这样做,主要是为了让陆安浅的大脑能够平静的接受过去的记忆,而不被当前的现实所打搅。
今天早上,楼钰恒送楼昕澈上了校车,再回去收拾东西的时候,竟然看到了楼梯口上站着的陆安浅。
陆安浅就那么穿着睡衣,光着脚,披散着头发站在楼梯上,淡然的看着楼钰恒。
“浅浅?!”楼钰恒一进客厅,抬头看到陆安浅,又激动又担心,连忙往她那处走,“你怎么这么早就醒了?怎么还光着脚呢?”
陆安浅一言不发的盯着缓缓上楼的楼钰恒,看着他慢慢靠近自己,吞咽了下,等他走到自己身边,才艰难的开口,“我……都想起来了。”
楼钰恒的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连大脑的活动都成了慢动作回房似的。
这是个平静的早晨,可,似乎一切又是那么不平静。
楼钰恒原本以为,他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某天里,被陆遥通知说,浅浅的催眠治疗结束了,然后他会做好充分的准备,甚至会连第一句话说什么都想好,再准备迎接一个全新的浅浅。
可是他绝对想不到会是现在的状况。
楼钰恒站在靠下的一层台阶上,正好跟陆安浅平视,他看到了陆安浅深不可测的目光,却不敢轻易试探,只能发问:“你,想起什么来了?”
“所有的,全部。”陆安浅一开口,无端哽咽,道:“沈一格,陆安浅……我全部的人生,我的两个身份,都想起来了。”
“浅浅……”楼钰恒声音低沉的念了声她的名字,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却好像又提起了一口气,不确定未来的走向到底在哪里了。
陆安浅的鼻子酸涩,忍不住吸了吸气,“浅浅……你喊我浅浅,果然你还是比较喜欢陆安浅。”
楼钰恒登时解释道:“我只是习惯了喊你浅浅,格格跟浅浅,是一样的。”
“不一样。”陆安浅使劲摇了摇头,眼前瞬间迷蒙了一层水雾,“陆安浅是个虚构的人物,沈一格醒了之后,她就不存在了啊!”
“不,你就是浅浅啊!”楼钰恒心疼的一把抱住陆安浅,努力抚平她心底的不安,不停的呢喃着,“你忘了吗?你是陆安浅,是我现在的妻子,你就是陆安浅……”
楼钰恒担心的就是这个,担心浅浅想起以前的事之后,心里有负担。毕竟他跟沈一格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这也是当初他不想让‘沈一格’这个身份再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
“我……”陆安浅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哽咽的不能自持,再开口恐怕就是放声大哭了,于是她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只是任眼泪直流。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跟楼钰恒的矛盾争吵,想的是父母当年怎么害死了楼钰恒的父亲,想的是她怎么极端的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变成沈一格的她,会不会……再次跟楼钰恒变成那样?
“哭什么。”楼钰恒看到陆安浅脸上流下来的珍珠,比他自己哭都难受,他一下子将陆安浅横抱起来,道:“我先带你回卧室。”
陆安浅也没回应,任由楼钰恒抱着。
等到了卧室,楼钰恒将陆安浅放到床上时,被陆安浅反抱住了腰。
“我好想你啊!”陆安浅抱着楼钰恒,啜泣不已。
“我也很想你,格格……”
楼钰恒怎么会不理解现在陆安浅的心情,无比慎重的喊了声‘格格’,抱着她道:“我想了你五年,自从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之后,我每天每夜的都在想你……”
一提起这个,楼钰恒的身子也微微颤抖,再稳重的他也忍不住想哭了。
“我经常在想,你为什么会这么狠心的抛下我跟小澈。”楼钰恒像是要将陆安浅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紧着后牙槽道:“每每想到这个,我简直恨极了你……五年的时间里,我拼命告诉自己,我必须恨你,我要让自己过得很好,要让你后悔……可是心底,天知道我有多想你!你竟然连最后一面都不留给我,我恨自己不能跟你在一起,不能体会你的痛楚……”
陆安浅紧紧抱着楼钰恒,哭得不能自已。
“当陆安浅出现在我面前,我有些恍惚,我也本能的讨厌她,可是又被她吸引。当我爱上她的那时候,我决心把‘沈一格’忘掉。我不是不喜欢沈一格,而是不喜欢她的身份,也不想再为了一个死去的人继续伤神……可是,你就是她!兜兜转转,我爱上的人,始终是你。如今,你只能选一个身份的话,我希望是陆安浅,因为你只有是陆安浅,才能毫无负担的活着。”楼钰恒抱着陆安浅,继续说完这些话问:“好吗?”
“我,需要时间考虑下。我现在虽然记起来了,可是……脑袋很乱。”陆安浅闷声闷气的开口。
楼钰恒轻轻推开了陆安浅一些,替她擦掉脸上不断涌出的泪,温柔的点头,“好。”
“对不起……”陆安浅看楼钰恒这副模样,忍不住哽咽的道了声歉。
“你呆在我身边就好。”楼钰恒心里微微疼,跟陆安浅眼神交汇之后,忍不住捧起她的脸,凑过去,深深的吻住她,传递着自己的思念与爱恋。
此时他已经分不清自己亲的到底是沈一格还是陆安浅了,可是,重要吗?无论是谁,都是眼前这个女人而已,他爱这个女人,无论她是谁……
陆安浅也不管这些,她只知道,自己两次爱上了楼钰恒。这样的执念,大概,就算下辈子,也能找到他,跟他在一起了。
直吻到两个人气喘连连,楼钰恒才罢休。大掌却依旧在陆安浅脸上流连,时不时用脸蹭蹭她的脸,呢喃道:“我带你回我们的高中一趟。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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