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手术室里走出来的，只有一个医生罢了，医生看了三人一眼，将口罩摘下来。
医生的面色并不太好。
陆安浅心里‘咯噔’一声，眼含热泪的努了努嘴，竟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陆遥是医生，也曾经历过救治无效身亡的病人，而他从手术室出来，总是心情复杂的不知道自己改用什么样子的表情来面对死者家属。
想来，跟眼前的这位医生一个样子。
一时间，手术室门口仿佛被阴云笼罩了。
“医生，如何？”楼钰恒镇定地问。这里只有他最镇定了。
医生摇了摇头，“手术完成了，只是病人的情况不太好。病人本就没有痊愈，刚刚一时气血攻心，伤及了五脏六腑，手术做了也没什么用了……恐怕……唉，几位还是做好心理准备，早点准备后事吧。”
嗡——
陆安浅觉得脑袋里突然刺痛了一下，眼前瞬间迷蒙，所有的神思都飘远，身子也飘飘然了。
“浅浅！”楼钰恒大吼一声，眼看着陆安浅往后倒去，一把扶住她，抱起她软软的身子，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
陆遥此时已经是手足无措了，眼看着楼钰恒将陆安浅抱走，他一把拉住医生，“病人什么时候出来？”
“还在收拾，要过一会儿才出来。”医生道了一句，就跟着去看晕倒的这位病人了。
陆遥的双眼也变得通红。
他痛恨自己刚刚说的话，是他……不！不对！是楼钰恒才对！是楼钰恒的出现，被曹妈妈认了出来，所以曹妈妈才出事的……
楼钰恒，是楼钰恒！
陆遥的身子贴着墙边，缓缓地滑了下来。
陆安浅晕倒之后，脑海里全是梦魇。
“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叫我浅浅的，我喜欢这个名字。”
“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曹妈妈，我觉得你才像我妈妈一样，我不想走……”
“遥哥，我们在同一所学校读书诶！”
梦里的场景霎时转换，似乎还有漂亮的大房子和好看的卧室。
陆安浅抓不到重点，反而更加头痛欲裂，“唔……”
她哼了一声，终于醒来。
彼时，楼钰恒正紧握着陆安浅的手，见她有了动静，连忙激动的凑过去，道：“浅浅！浅浅，你醒了吗？”
陆安浅睁了睁眼，看到了楼钰恒，刚想回应一句，想到曹妈妈，刷的一下子坐起来，也不管自己又晕了一下的脑袋，哽咽着问：“曹妈妈呢？我睡了多久？”
如果她是昏迷了几天，那曹妈妈回不会……
楼钰恒心疼的搂紧了陆安浅，道：“乖，你睡了半个小时！曹妈妈刚被送回病房，你不要担心，没事的。”
陆安浅心里五味杂陈，一方面庆幸自己没睡太久，一方面又担心曹妈妈。
“我得去看看。”陆安浅不由分说的要下床。
“好，你慢点。”楼钰恒也不拦着她，只是好生扶着。
两个人匆匆赶到曹妈妈的病房，陆遥正在打电话通知孤儿院。
“嗯……对……”陆遥的声音低沉的厉害，仿佛一大声说话，就惊扰了什么一样，“让大家都来吧，最后一面……谁也不要缺了……”
陆安浅站在门口，听到陆遥的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曹妈妈此时带着氧气面罩沉睡在床上，毫无生机。
陆安浅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在床边的，只是握着曹妈妈的手，眼神涣散的盯着曹妈妈看。
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可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陆遥悲痛万分，也没有找楼钰恒的麻烦。
一个小时后，吴院长就带着孤儿院的孩子们来了，有些在上学的，已经派人去通知了。
孤儿院里的都是小孩子，没见过生病成这样的人，一个小姑娘哭了，其余好几个也都低声跟着啜泣起来。
病房里的气氛更加压抑了。
“好端端的，哭什么？曹妈妈只是睡着了，一会儿就醒了。”陆安浅不顾自己脸上的泪，反倒是安慰着一群弟弟妹妹。
曹妈妈始终没有醒来的意思。
顾晨星在下午两点左右到了病房。
一进门，顾晨星就忍不住了，伏在床上，呜呜的哭着。
他经历过自己母亲的事，本来心智成熟了些，看着比同龄的孩子稳重许多，可终究是像妈妈一样的亲人要走了，还是忍不住大哭起来。
他什么都不管了。
他知道自己很没出息，像他这般大的男孩子没有哭的，可他实在忍不住。
陆安浅自知无力回天，看着顾晨星悲痛欲绝的模样，又想到曹妈妈对小澈的喜爱，问楼钰恒道：“可以顺便把小澈接过来吗？我带他见了几回曹妈妈，曹妈妈很喜欢小澈。”
楼钰恒点了点头。
楼昕澈来的时候，正巧赶上曹妈妈醒来。
曹妈妈的面色倒是比原来好看了许多，眼睛也比先前明亮了。曹妈妈看到小澈，忍不住高兴，拉着说了好多话。
满屋子都是孤儿院的人，有的孩子还在哭着，她瞧着这副光景，就知道自己不行了，可她看着还是很欣慰。
她抬手，招了招几个小孩子，嘱咐了几句。
然后几个大的，曹妈妈单独嘱咐。
“小星星，好好学习，好好照顾你妈妈。”
“遥遥啊，你不要自卑，这世上的事，谁也说不清，你做你喜欢的、喜欢你喜欢的人就好……”
“浅浅啊！”曹妈妈拉着陆安浅的手，“开开心心的，什么也不求，小澈是个好孩子。”
楼昕澈乖巧的上前，“奶奶，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小澈这么一说，陆安浅眼中的泪掉的更厉害了。
曹妈妈就使劲拉着陆安浅和楼昕澈的手。
病房里，楼钰恒身材颀长、面如冠玉，是让人无法忽视的一个存在。
曹妈妈的目光不由得看向楼钰恒，神色复杂难解。
楼钰恒也恭敬地站在一旁，他对曹妈妈没有什么感情，可对一个将死之人，还是心怀感慨。
他以为曹妈妈会再撑几天的，可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
曹妈妈如今神色清晰，怕是……回光返照。
“我……我有话单独跟你说。”曹妈妈突然冲楼钰恒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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