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高飞来了，赵星百忙之中腾出一手招呼：“高总，你先坐！”
在大排档的简易帐篷内，拉了把廉价塑料椅坐下，高飞四面看了看，才发现赵星嘴里所谓的偏，原来是静的意思。
眼下这条街，虽然不是高大尚的小区，多是六七层到十来层高的住宅，宽道上出入的多是三十万的小车。比高飞住那城中村，治安好得多。能在乐城找到这样的世外桃源，足以证明赵星的眼力。
“高总，这的砂锅粥味道不错，要不要来一煲？”赵星作为东家，招呼客人和处理工作一样没落下，接完电话很快张罗起来。
见他这会儿忙得要死，高飞也没挑剔，只道：“好！”
“唉！来份中号的砂锅粥，粥要煮烂一点的，下半斤虾半斤鳝！炒份菜心，再来份卤味拼盘！”话毕，赵星递来菜单：“高总，你看还想吃点什么、喝点什么？”
“要不先上菜吧，不够再加！”高飞为人随和，由着赵星做主，俩人正合拍。高飞话后，赵星忙下单：“那先上，别让我们饿着！”
“没问题，你们都是熟客！”排档大姐应声离开后，赵星回神道：“砂锅粥是现煮的，要等半个小时！高总，你能喝白酒吗？”
这些锁碎事，高飞倒省心：“都行！你想喝什么，我陪你！”
“服务员，来四瓶星星三锅头！”赵星刚捣腾完，电话又响了：“唉，仲阳！我和高总，在老地方喝砂锅粥呢！”
“你过来可以，我丑话说在前面，你那份饭钱，要自己出的！”见赵星说得正起劲，高飞适时向他递了根烟，帮忙点上，然后才给自己点了一根。
赵星好不容易忙活完，指着桌上的手机就发牢骚：“这仲阳，钱赚不来，就知道蹭饭，这月都多少回了？”
“大家在一块，热闹嘛！”高飞往一次性纸杯里，倒了点茶，烟灰一弹，就笑。
“高总，你不知道！仲阳那小子，欠银行都快三万了！”面对赵星的侃侃而谈，高飞只是附和：“这么多？”
“不算多，我也欠一万了！我是赚得来，不怕！不像他，拆东墙补西墙！”赵星这么一说，高飞算明白了。
像他们这些营销中心的临时行员，没有编制，场地租赁费用、吃喝应酬都得自己垫。像王强、赵星、勾俊风这些生意做得大的，相当于小老板，管七八号人吃喝，周转还真是个问题。
眼下有些支行驻点虽然不错，但是支行的进荐，搞不来外快，不少像赵星这样的主管，都没往那方面想。
见赵星心直口快，喝了点小酒之后，高飞探了句：“以营销中心现在那点工资，压力不小啊！”
“就那点工资，没意思。高总，不怕告诉你，我每个月能在外面弄来这个数！”赵星五指一张，示意能弄来五千元外块。
高飞算是开了眼界，随意靠在椅子上，闲扯道：“按常规做法，不都是按项目，实报实销的嘛？”
“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们和支行，都按进荐数来谈的！我手上的支行，现在能开到十五块钱一单进荐！你手上要是有单，我给你十三块钱一单，有多少我收多少！我也不能白干活，收你两块钱算跑腿费！”赵星正儿八经道。
赵星所说的，是任务归支行，进荐依旧在营销中心提交的情况。高飞听着，就笑了：“蒲卫之前，不是说六块钱一单的吗？你能谈到十五块？”
“他唬你们的，那事我清楚得很。仲阳和他一个宿舍，什么都给我说了。他能弄到十二块一单，给你们说六块，差价都吞了！”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从团队成员身上榨油水，听着赵星的说辞，高飞暗地把蒲卫祖宗十八代骂了一遍。
高飞脸上虽然不动声色，但对营销中心管理的缺漏，还是很好奇，探声又问：“把进荐连单一起卖，能到一百块？那可是进荐，尽管审批通过率达到百分之八十，出单还要打折扣的！”
“高总，我早上跟你说的都是实话！按概率，搏客户每年预期还款一次。全额罚息、复利，加滞纳金，每个小贷账户平均盈利一百五十块。营销中心给我们的提成都是打了斧头的，总行给的报价是每户提成一百块。年末那会儿，支行最急。年头，他们追得不是很紧，我这才稍松动一点。”俩人聊得正兴那会儿，仲阳大大咧咧走过来了：“你们喝酒怎么都不等我？”
赵星一听，就不耐烦，抬头嚷道：“你付钱了吗？凭什么让我们等你呀？”
“高飞不也没付钱嘛？”仲阳满脸委屈地找了椅子坐下，尽听赵星数落：“高总今天是我请来的，我可没说要请你啊！”
“真不要脸！”赵星埋汰了徒弟好一会儿，回神才问他：“你不是说，刚才在新乐北吗？怎么现在才来？”
面对指责，仲阳一贯的作风是推托责任：“老大，等公交要时间的！”
“我去，你不会打的过来呀？你省这几块钱，有毛用？”俩人聊得很热烈，仲阳当然不会轻易服气：“我没钱了，刚换了台芒果四手机，一摔就散了！我刚把它修好呢！”
“呵呵！”高飞忍不住笑出了声，看来仲阳的数学是体育老师教的，小事斤斤计较，大事老出状况。
这一夜，三人聊得算尽兴。由于住得近，又是同系的主管，赵星无聊的时候，总爱约高飞吃喝。一来二往，俩人真成了朋友。
和赵星结交，高飞捞不少好处。赵星这位老龙标兵，知道不少秘密，有些还是酒桌上，连席惜寒都不知道的事。部门密史、行业门道、主管动向、各种花边，几杯水酒下肚，赵星总要往外吐。
从赵星嘴里，高飞套出了不少可靠的情报，包括劲敌王强的来历。入门最早，能力也最强的帝龙标兵，和赵星原是拍档。
那会儿，王强是帝龙其中一位跟班。过河拆桥的强龙，口碑不好。而帝龙，带徒弟跳槽了达方银行后，凭借廉价移动硬盘为礼品的大学园营销，现在已经是达方的小贷总监，算是和游林平分秋色。
因为驻点的稳定，职能细分后，团队成员更专注于一线营销，在进驻的第二周，珠龙支行的业绩彻底爆发。
珠龙的客户多是关口附近的大款，有车有房，白金、轿车业务一户按两户计。加上聂含玉是要强的性格，很想在大家面前证明自己的能耐。这么一来，高飞团队又是个大丰收。
强龙现在之所以被称为常胜将军，营销中心的人都知道。他除了杰出的政治手腕以外，主要是山中无虎猴子称王。
现在高飞在这，就不一样了。师傅勾俊风有能耐，无奈偏好单打独斗。被逐出师门的高飞，正好相反。
曾经是篮球队控球后卫的他，更善于发挥成员优势。不知不觉，又到了决胜关键的周五。如果把握得当，击败强龙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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