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妮

    沿着长长的走廊

    我，走下去……

    ——呵，迎面是刺眼的窗子，

    两边是反光的墙壁。

    阳光，我

    我和阳光站在一起。

    ——呵，阳光原来这样强烈！

    暖得人凝住了脚步，

    亮得人憋住了呼吸。

    全宇宙的阳光都在这里集聚。

    ——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存在。

    只有我，靠着阳光，

    站了十秒钟。

    十秒，有时会长于

    一个世纪的四分之一！

    终于，我冲下楼梯，

    推开门，

    奔走在春天的阳光里……

    瞬间的灵思

    这首诗也许是王小妮作为诗人而引人注目的诗篇。它也是王小妮参加《诗刊》的青春诗会而推出的作品。

    人们常常在阅读和欣赏诗歌时，注意到一首诗产生的那种瞬间性的表现和表达。因为在诗人内心里，有一种力图把那种瞬间感受转化成永恒性的存在的愿望，所以许多优美的诗篇就在那一瞬间得以产生。

    《我感到了阳光》的产生契机，也许就是诗人那种瞬间的感受。因为“沿着长长的走廊／我走下去”，从而产生了一种“阳光，我／我和阳光站在一起”的感觉。这种感觉导致了这首诗的产生。

    就一般的意义或生活经验而言，这种生活在阳光下的存在，很难说有什么深远的价值发现，但是因为当时的社会氛围以及个人处境的改变，却赋予了诗人以新鲜而独特的感受：“阳光原来这样强烈！／暖得人凝住了脚步，／亮得人憋住了呼吸。／全宇宙的阳光都在这里集聚。”这样强烈的感受，一定是在一种非常态的心境下才会产生和形成的，所以它才会具有一般人不容易发现和发掘的诗性。

    非常典型的感受也许属于这样的诗句：“十秒，有时会长于／一个世纪的四分之一！”这句诗是诗人此时此地的感受，恐怕也是她当时对自身生命价值的一次发现。我估计，四分之一世纪的时间概念，可能正是她的年龄。她感到这十秒会长于四分之一世纪，正是她确认了这种时间的价值存在，是长于一些默默前行的时间的。

    作为诗人，能不能把握住那些瞬间中的永恒，也许是考验他们是否在内心里具备诗性的标志之一。在许多人心目中平淡无奇的事物，为什么到了诗人的笔下就变成了一种美丽无穷的诗性存在了呢？这也许是一切有志于诗歌创作的人必须思考的问题。

    （叶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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