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

    姐姐，今夜我只有戈壁

    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

    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

    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

    这是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

    除了那些陆地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这是惟一的，最后的，抒情

    这是惟一的，最后的，草原

    我把石头还给石头

    让胜利的胜利

    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

    一切都在生长

    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

    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

    若隐若现的倾诉

    在海子的大量诗歌中，有一些隐隐寄托着对爱情的向往或失望的诗。这便是其中的一首。

    这首诗所写的“姐姐”是谁，似不必细究，但她必定是当时海子心目中近于“女神”式的人物。

    从抒情的方式看，对“姐姐”的呼唤显然饱含深情。在“今夜我在德令哈，夜色笼罩”、“今夜我只有戈壁”这样的心灵诉说中，我们明显地感受到诗人内心的寂寞和灵魂的孤独。

    果然，在以下的描述里，“草原尽头我两手空空／悲痛时握不住一颗泪滴”，这种语言的表述方式，具有浓郁的诗性品格和抒情意味，它又是海子所独具的一种忧郁情怀。对于“两手空空”和“一无所有”的表述，在海子诗中曾有过不同方式的呈现。这恰恰证明了他内心深处的孤独感在不断地折磨着他的灵魂。

    我们从海子的语言方式中，读出了他的若断若续的诉说和表达，显然是因为“泣不成声”而造成的。“这是惟一的，最后的，抒情／这是惟一的，最后的，草原”，真是情之所至，草原为之变色。

    由于孤独感的侵袭而增强了对“姐姐”的思念，似乎周围的一切景色都已经与他无关了。“我把石头还给石头／让胜利的胜利／今夜青稞只属于她自己／一切都在生长”，这种近乎语无伦次的表达方式，其实正是海子内心矛盾与焦灼的充分表现。他在无奈中说出的“今夜我只有美丽的戈壁空空／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从表现情之深挚、心之孤独来说，绝对是优美的诗句。

    人们在阅读海子这类诗时，不必过多地追寻什么诗外的“教义”，因为这时候的海子，他赤裸裸地呈现出的，只是他作为诗人的纯净的灵魂。就诗的真诚与美丽而言，他正是在这种呈现中达到一种极高的境界。

    （叶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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