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冷漠，眼睛失去了温度。
她跑过人群，拉住他，想告诉他她很担心他。
可是他转过了头去，仿佛看不到她一般。
安宁的手被迫松开了他的。
看着他渐行渐远，走进没有尽头的阴影当中。
安宁知道，他没了心。
她的云祁哥哥，死了。
他身负血债，只要血仇不报，他就不可能展颜。
所以她做了她从前最不想做的事情。
书桌前的云祁抬了一下头，见是安宁进来，便又将目光移回到了手上的公务上了。
“你要用我去换姜小姐回来吗？”安宁问云祁。
其实已经知道答案了，可安宁还是想要听他亲口跟她说。
“嗯。对方提出的要求。”云祁公式化地回答道。
安宁望了一眼他桌前的各种文书。
是对方提出的要求，而他也轻松地答应了。
“绑了我，送去换姜小姐，你觉得我有几成把握活着回来。”
安宁又问。
这一次不是直接去救人或者杀人。
她是被当成交换品送过去的。
“我会让人在你的腰带上藏好软剑，从背后便可取出，以你的本事，割断绳子逃出来不是问题。”
云祁笃定地说道。
这天底下能够在武功上胜过安宁的人，屈指可数。
安宁没有否认，没有辩驳。
他这样认为也没有错。
因为以前不管遇到什么样困难的任务，身处于怎么样危险的境地，她都回来了。
因为她不能不回来。
她会想，如果她回不来，她的云祁哥哥就没有人保护了，她的云祁哥哥就只剩下一个人了。
他的亲人他曾经爱的人都已经死了，他只有她了。
所以她不能死，不管怎么样她都要回来，见他。
五年来，一直如此。
“快要成了吗？”安宁问。
“是的，快成了。但越到这个时候越不能失误。”
姜将军的帮助很关键，不容有失。
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不能赌。
安宁别开了眼，回答道：“我知道了。”
她知道她该怎么做了。
安宁走了几步，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下来。
背对着云祁，安宁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云祁，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有完成不了的任务，有一天我也许就回不来了……”
闻言，云祁停顿了一下。
但是很快云祁就说：“不会的，你一直都做得到的。”
安宁笑了一下，跟着离开了房间。
走到外面，安宁抬头看向天空。
今天的天很蓝，很美。
阳光很明媚，而她……双手染满了鲜血。
她已经数不清自己身上背负了多少条人命了。
安宁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那天晚上她躲在被子里面哭了一整晚。
她害怕，恐惧，她懊悔，挣扎。
可是一夜哭泣之后，第二天她还是若无其事地拿起了剑。
那天晚上她又杀了一个会威胁到云祁的人。
再后来，她杀的人越来越多。
她早就不是当年安国公府里面那个无忧无虑天真烂漫的安宁了。
不，现在连安国公府也不存在了。
两年前，父亲过世，她都没能赶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之后安国公府在一场大火中被烧掉了部分。
对外，安国公府二小姐安宁在那场大火中丧身了。
从此，世上再无安国公府，世上也再无安宁。
有的只是现在这个满手鲜血的杀人恶魔，大皇子身边的可怕杀手暗影。
他就要成功了，然后他就会是大燕的九五之尊。
至于她这柄曾经为他披荆斩棘的利剑，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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