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五一放假的时候,冯彦均总算空闲了下来,还在放假那天下午去了方扬的公司接她。
方扬有些意外,上了他的车,边系安全带边问:“今天怎么有空了?”
“前段时间忙也是为了假期的时候不要有工作,从今天开始就是假期,自然不用再加班。”冯彦均理所当然地说,“先去吃饭?”
方扬摇头:“不!先去买礼物!”
两人早准备好了开车去T市,大概要花四个小时,至于给要冯彦均父母的礼物,方扬本来早想买了,之前也约了崔一宁出去看过,结果礼物没买成,倒是给自己买了一堆穿去见公婆的衣服。
所以方扬干脆就拖着冯彦均一起去了,也难得他有时间。
冯彦均表示这一点也不重要:“我说了不用的。”
“不行,我爸妈也交待了礼物是必不可少的,怎么能不用呢,老实交代……”她纠结了一下称呼,还是觉得一下子适应不过来,“你爸妈喜欢什么?”
冯彦均也没有在意这个称呼问题,见她坚持,也没办法,开向商场,“我爸喜欢喝茶,买点茶叶他肯定喜欢,至于我妈……”他顿了顿,似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明,眼光正好瞟到柜台,说,“这串水晶手链她肯定会喜欢。”
方扬顺着他的手势看了过去,然后默默地囧了,如果现在她十七八岁的话,她大概会喜欢那串手链,那样的礼物,给婆婆,真的好吗?
她仔细看了下,说是马达加斯加粉晶配几颗海宝蓝,缀着几只栩栩如生的银色蝴蝶,看上去其实还不错,但是实在是年龄层不对啊。
她皱着眉问冯彦均:“你这是耍我呢吧?”
冯彦均异常严肃:“我这是提出了一个绝佳的意见,保证万无一失。”
“不能吧?”方扬不信,这粉粉嫩嫩的颜色,怎么可都不像是一个五十几岁的人会喜欢的啊!
冯彦均耸肩:“我做担保还不行?”
方扬虽然有些不敢置信,但是冯彦均极力推荐,她也觉得盛情难却,干脆就买了下来,付款的时候冯彦均把卡拿了出来,方扬忙拦住:“说了是礼物了。”
冯彦均拿她没办法,只好由着她去了。
两人又去买茶,得知公公喜欢喝普洱,方扬也买不起太贵了,就挑了个价钱适中的七彩云南的礼盒。
冯彦均家也没别人,所以买了这俩也就结束了,正好在商场,也懒得回家再做饭,干脆就去吃饭去了。
方扬是浙北人,嗜甜,冯彦均就带着她去吃了本帮菜,正合方扬的口味,一顿饭吃得她格外畅快,当然如果第二天不用去见冯彦均的爸妈的话,她应该会觉得更畅快一点。
第二天一大早,就由冯彦均开车前往T市,方扬也考了驾照,但实际经验为零,于是她还是不要凑这个热闹了,尤其是要上高速,她可不敢拿自己以及冯彦均的人身安全做赌注,所以就只能让冯彦均吃吃苦了。
不过因为是假期,高速上的车不少,原本预计的四个小时变成五个小时,他们是从早上七点出发的,本来到那边正好十一点吃午饭,这下可好,又顺延了一个小时。
冯彦均的父母也怕他们出意外了,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问情况,得知只是堵车后才松了一口气,叫他们别急,慢慢来。
方扬拆了零食,问冯彦均要不要吃,毕竟好几个小时了,需要补充点能量。
冯彦均表示自己没有空余的手吃东西后,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方扬看着手里的泡芙,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过一时之间还是有些做不出来,可她都饿了,开了一早上车的他能不饿吗?
她咬咬牙,拿了一个送到了他嘴边。
他很满意她的识时务,张嘴一口吃下,道:“不错,还有吗?”
得,她成喂饭的了!
不过谁让人充当了一早上的司机呢,她喂喂又怎么了?
当然也不能吃得太多,到了家还得吃午饭,所以稍稍垫了下肚子而已。
冯彦均的父母没有住在市中心,反而住在环境空气都不错的郊区,离市区也不远,交通方便,都是独门独户的小别墅,每幢都还有个小院子,看上去恬淡安宁。
冯彦均解释说:“市里也有房子,不过我爸妈年纪也差不多了,还是觉得住在这里舒服,干脆就搬过来的,房子也比较大。”
方扬笑:“你应该也知道我家就是在小镇边上的,虽然是农村但也不穷,那边都是人家自己造起来的小别墅,我住惯了倒是更习惯住在乡下,城里还是太拥挤了一点。”
冯彦均点头附和,忽然问:“那悦景苑的房子你还满意吗?”
悦景苑的房子?她能有什么不满意的,虽然是在市区,但却是独幢的小洋房,她要是还不满意的话还是不是人?
两人聊着天倒也不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到了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车子总算开到了小区外。
小区里都是一样的房子,方扬也认不出来,冯彦均左拐右拐开了好一会儿,然后说:“快到了。”
她往前看去,不远处的房子外站着两个人,她看得不是很分明,但大约能确定那就是冯彦均家了。
这样靠近了,那隐藏了一路的紧张感又来了,她手心冒汗,坐立不安。
冯彦均看她,不觉失笑:“别紧张,他们不是老虎,不会吃人。”
方扬瞪了他一眼:“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冯彦均只是笑。
她一直低着头做心理建设,等车停了下来,冯彦均让她下车,这才继续垂着脑袋下了车,然后提着礼物和冯彦均一起走到了那两位早就等在门口的父母面前,随着他一起叫:“爸,妈。”
冯彦均的母亲笑呵呵地说:“回来了就好,晚了那么久,我多担心出事儿啊。”
很亲和的一个声音,温温柔柔的,可为什么方扬总觉得那么熟悉呢?
她鼓足勇气抬头去看,在看到婆婆的脸后,笑容足足僵硬了一分钟。
揉揉眼睛,她继续看,确定眼前的人没有错之后,她只想挖个地洞钻进去,怎么偏偏就是她?
她这二十几年也就是第二次来T市,怎么第一次就撞上了自己的婆婆,还闹得很不开心呢?是她运气差还是人品差啊?
面前这位冯彦均的母亲,她的婆婆,正是她之前来T市出差,买工艺品的时候撞见的那位金小姐。
方扬只能祈祷,这位“金小姐”贵人多忘事,早就记不得她了。
但这只是她美好的希冀,事实永远不像她想得那么好。
事实是,“金小姐”,也就是她的婆婆在看到她的时候就和她一样,表情都凝固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说:“你不就是……”
方扬呵呵地笑,决定但笑不语。
冯彦均见气氛不对,迅速说:“爸妈,我们先进去吧。”
冯彦均的父亲冯永明是个老好人的模样,性子也软,听言便拉了拉“金小姐”:“先进屋吧,难道要让儿子媳妇在外面站着?”
“金小姐”虽然面色不愉,但儿子还是最要紧的,于是先搁下不说,拉着冯彦均进屋:“走,儿子,我们先进去,妈妈让赵阿姨给你做了你爱吃的。”
方扬像小媳妇似的走在后面跟了进去,心中暗自腹诽:怪不得冯彦均说他母亲会喜欢那样少女的手链,原来他母亲竟是典型的少女心加公主病,她实在没什么和这类人相处的经验,心烦气躁啊。
冯彦均见方扬在后面,主动拉了她的手让她坐在身边,温和说道:“就跟在家里一样。”
“金小姐”挑了挑眉,对冯彦均说:“彦均,介绍一下。”
“这就是我说过的方扬,我们已经领证了。”冯彦均说,“扬扬,叫人。”
方扬低头乖乖地叫:“爸,妈。”
一个好消息是“金小姐”似乎并没有不认她的打算,大概是要给冯彦均面子吧,甚至还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后是一只成色极为不错的玉镯:“见面礼。”
方扬惶恐接过:“谢谢妈。”
冯彦均便示意:“扬扬,你不是也准备了礼物?”
“啊对。”方扬忙把手中的东西送了出去,“爸,这是给您买的普洱,妈,这是给您的,是彦均亲自挑的。”怎么说她也是个好销售,察言观色还是会的,就这么一会儿相处她就看出冯彦均对他母亲来说异常重要,所以关键时刻把他拖进来绝对没有错。
果然,正如方扬所料,在“金小姐”打开盒子看到手链之后满脸的欣喜,“还是彦均知道我的喜好,这个真漂亮。”
方扬松了一口气,礼物勉强过关了。
至于之前的事情,她也不能让时间倒流,发生的事情就是发生了,她只能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让婆婆对自己的看法改变。
因为有心事,虽然是一桌丰盛的饭菜,她还是吃得不多,见“金小姐”一个劲地给冯彦均夹菜,她不免同情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冯彦均正好抬起头来,她尴尬地笑,示意他多吃点。
没想到冯彦均干脆给她挾了一筷子的菜,特别关切地说道:“多吃点,你路上不是老喊着饿吗?”
方扬僵硬地笑:“吃了很多了,饱了。”
饭桌上,“金小姐”对冯彦均完全热情,而方扬于她来说就是个透明人,冯永明偶尔和她说上几句话,方扬对他感觉不错,心下安慰不少,虽然有那么个不靠谱的婆婆,但是至少有个正常和蔼可亲的公公了。
冯永明看着冯彦均无力招架的样子,不禁轻声对方扬说:“方扬,你别被吓着了,他妈妈就是这样的,对彦均特别关心,所以对把他抢走的你可能就会不怎么友好,她就是那个性格,人不坏,你习惯就好。”
方扬笑着点头:“我知道了,谢谢爸。”
冯永明看起来对这个儿媳妇还算满意:“彦均比你大上许多吧?要是他欺负你,尽可以和我说,我教训他。”
方扬笑,刚想说他不会欺负自己,那边“金小姐”已经率先道:“我们彦均怎么可能会对人不好,她这是赚到了。”说着,她干脆就正色道,“彦均没和我们细说,你自己说说你父母,工作这类情况吧。”
方扬看了冯彦均一眼,有些尴尬。
冯彦均便来打圆场:“妈,这些我不是跟你说过了?”
“有吗?我怎么不记得?”这分明就是要为难方扬了。
方扬见招拆招,得体地回道:“我家在浙北的农村,父亲是做生意的,母亲空闲在家做些农活,有个姐姐在医院工作,我自己是销售,工资当然不能和冯彦均相比,但在之前养活自己还有结余。”
她从不未自己是个农村人而觉得自卑,相反的,她引以为傲。事实上如今她家那边的农村身份也的确是金贵,只允许迁出,不允许迁入,方扬当初上大学的时候就坚持没有迁出来。
“金小姐”冷哼一声,没有说话,但表情里的鄙夷却是显而易见的。
方扬深吸了一口气,忍下,谁让当初她先得罪了她呢,谁让她把她亲爱的儿子,给“抢”走了呢。这就是因果报应。
冯彦均也没有袖手旁观,他为了不给方扬招致更多的不满所以没有为她说话,只是转移了话题,让他母亲把为难方扬这件事情给抛在了脑后。
方扬松了一口气,幸好不住在一起,不然就凭他有这样的母亲,她当初或许就可能拒绝他,天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有多怕婆媳相处。
吃过晚饭,方扬自然主动请缨收拾,所以就跟着冯家的赵阿姨在厨房里收拾。
赵阿姨人倒是不错,听她说是在冯彦均还小的时候就来了冯家,所以感情深厚,她对冯彦均也是极好的,“彦均是个好孩子,我之前还一直担心他的终身大事呢,幸好落定了,我看你就是个好的,彦均向来会看人,这次也不例外。”
方扬泪奔,心想要是这才是她的婆婆该多好啊。
冯彦均充分地了解方扬在面对他父母时候的无所适从和紧张,尤其是在他母亲似乎对她并不满意的情况下,所以吃过饭后,冯彦均就将他带到了自己房间,借用休息的名头让她可以轻松轻松。
方扬看了一下他的房间,觉得简单得厉害,冯彦均解释道:“我大学是在杭城,之后就一直在那边,这里是我父母后来搬过来的,我没怎么特别住过,所以比较简单。”
“哦这样啊,怪不得。”方扬点点头,忽然看到书桌上有本厚厚的相册,眼前一亮,拿起问:“这是你的相册?”
冯彦均没想到这本相册会放在书桌上,估计是他妈之前看了忘记放回抽屉里去了,既然被方扬看到了,他也就不好再拿回来:“小时候的,初中之后就不愿意拍照,所以除了证件照和学校的合照之外,没什么照片。”
方扬吐吐舌头,想到家里那一堆乱七八糟的照片,心想绝对不能让冯彦均给看到,如果搞个什么“不堪回首的童年照片”这样的比赛,她觉得自己绝对能荣登榜首。
她坐在冯彦均的床上,拿着冯彦均的相册,看着冯彦均小时候的照片,想着自己看到的肯定是一本正经如小老头似的他,可一翻开相册她就笑喷了。
方扬一边笑一边指着照片问他:“哈哈,冯彦均,哈哈,这真的是你吗?哈哈哈。”
冯彦均一脸的无奈:“是的,你没看错,这真的是我。”
要问方扬为什么笑成那个样子,还得从冯彦均的照片说起。
冯彦均的母亲“金小姐”本名金铃,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长大的,所以一直想结婚之后也生个女儿好好放在手心里面疼,没想到孩子一生出来,一看性别,居然是男的,“金小姐”不干了,她早买了一堆的女婴儿的衣服,都买到两三岁的了,难道就要这么扔掉?
于是冯彦均就只得委屈自己,在上小学前都是扮作女装了。
方扬看到的照片正是他两三岁的时候,稀疏的头发被扎了两个冲天辫,身上穿着极其幼稚的蕾丝连衣裙,偏偏面貌清秀,分明就是个可人的小女孩。
方扬怎么也忍不住笑,一张一张看过去,也一张一张笑过去,不得不说,冯彦均小时候长得可真像女生,她偷偷看了他一眼,心中不免感叹时光真是一把杀猪刀,虽然现在的冯彦均也不错,但小时候的他可以算得上雌雄莫辨了,一比较她就嫌弃现在的他了。
等到了小学之后的照片就正常多了,清秀的小男生,不过就是不怎么爱笑,初中之后的确没什么照片,偶尔几张班级大合照,方扬就兴致勃勃地在一堆人中找他的所在。
不过也有几张照片让她不是很愉快,他年幼时候有几张和姜可柔的合照,刚开始看到的时候她还没反应过来,不过细细一看就认出来了,姜可柔的变化不是很大,五官也和现在的没什么区别,她皱眉,决定忽视,不给心头添堵。
冯彦均自然发现了,状似无意地说:“我母亲和我小姨的关系本来不错,所以小时候会有这种照片,可后来闹了矛盾,就不怎么来往了。”
方扬点头,也没细问。
看好照片,方扬忍不住打了个哈欠,今天早上起得早了,吃过午饭便觉得困顿,她有些不好意思,强撑着,冯彦均看不下去,反倒说:“你午睡会吧。”
“那你呢?”方扬睁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他。
冯彦均笑:“要我陪你吗?”
额……说起这个,两人还没同床共枕过呢,方扬还没做好准备,当然要拒绝,可刚刚想说话,就被冯彦均接过话头,“我也有些累了,那就躺下吧。”
这话说的,就好像是她邀请他和她一起睡一样。
方扬还没来得及反应呢,冯彦均已经揽着她一起躺在了他的床上,特别无辜地说:“睡一会儿吧。”
“我……”方扬刚刚还困意迷蒙呢,这会儿被他这样一来,哪里还有睡意,瞪着眼睛看近在眼前的他的脸,咬咬牙,算了,她忍。
可她被他揽在怀里,他的手臂还搭在她腰上,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脸上,她怎么能睡得着?
她轻轻地动了动,想离他稍微远点,可下一秒他就长臂一揽,她重新扑进了他的怀里,鼻子撞上了他的肩窝,他闷哼:“别动。”
她手足无措,身体僵硬,果然不动了,可这哪里是睡午觉,分明就是酷刑啊!
方扬和他有过几次拥抱,也曾被他亲吻过,但都只是浅尝辄止,如今却不一样,他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两人贴的那样近,几乎都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温度,虽然已经结婚快一个月,可方扬觉得她真的还没有和他同床共枕的准备。
她深吸一口气,扬起脸,准备和他说清楚,和一抬脸就对上了他温柔的视线,刚刚还在嘴边的话不知道怎么的梗在喉中,她微张了唇,最终还是轻轻闭上,她根本就忘记自己想说什么了。
和他靠得这么近,她能看到他眼中她的倒影,能看到他细密的睫毛,能看到他眼角的微扬……
冯彦均忽然松开了一些,垂头在她的额角轻轻一吻:“睡一下吧。”
“嗯。”方扬应了一声,鬼使神差就闭了眼睛,顺其自然地靠在了他的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感受着他的呼吸和体温,就这么悠悠地睡了过去。
原本觉得和别人这样搂抱着是绝对睡不着的,可方扬不仅睡得很好,还做了个梦,梦境杂乱她不记得出现了什么,只觉得五光十色都在眼前晃,想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就像是沉入了梦魇一般。
恍惚中感觉有人在轻叫自己的名字,方扬循声而去,忽觉眼前一阵光亮,她缓缓睁开眼睛,就见冯彦均满脸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了?在做噩梦吗?”
方扬眨眨眼睛,还没回过神来,感觉到他的大手在替她擦脸上的汗,她总算清醒了一点,“没,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醒不过来。”她惨然地笑笑,声音很沙哑。
冯彦均又低头亲亲她的脸:“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也差不多了,缓缓就起来吧。”
“嗯。”她应了一声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他这种不经意之间的亲昵,苍白的脸红了红,颇为不好意思。
冯彦均先坐起来,将原本放在她脖子下的胳膊拿了出来,同时按着她的肩膀:“再躺一下,别那么快坐起来,你脸色不是很好。”
方扬唔了一声,睁着眼睛看他姿态优雅地下床,然后倒了杯水重新走了回来,坐在床边,扶着她靠坐起来,将水递到了她唇边:“喝口水。”
方扬老脸羞红,特别羞涩地喝了口水,明明是白开水,却也带了些许的甜意。
晚上两人自然也是要睡在一起的,不过经过了白天的适应之后,到了晚上方扬倒不觉得特别紧张,反正就和午睡那样,眼睛一闭,不就睡过去了?
睡前有人来敲门,因为冯彦均在洗澡,只能方扬去开。
门一开,“金小姐”那傲娇的脸就展现在她眼前,她瞥了她一眼,然后往卧室里探:“彦均呢?”
方扬笑得诚恳:“他在洗澡。”
“金小姐”轻哼一声,把手里装着两杯牛奶的托盘递给她:“彦均睡前都要喝牛奶的。”
哎?方扬想,她也和冯彦均同居快一个月了,怎么不知道他还有这习惯?
不过她面上自然不表,只是特别乖顺地接了过来,道:“谢谢妈。”
“金小姐”却不急着走,仗着比方扬高一点,居高临下地瞥她:“我还没有得健忘症,你应该也还记得我的吧。”
来了,秋后算账了,方扬低头做后悔状:“我记得,实在对不起,那天我同事太过分了,我向您赔礼道歉。”在这种紧急关头,她也只能让陈瀚当他同事了,若是被知道他是她前男友,估计这一关更不好过,然后在这个时候她也特别庆幸当初拦住了陈瀚继续和她抢东西,不然今天她大概直接撞墙来的更好一点。
“我是看在彦均的面子上才没有和你计较。”她说,“还有你那个男同事,真没礼貌!”
方扬点头哈腰,苦不堪言,正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的时候,身后传来福音:“怎么了?”
她率先一步:“没什么,妈给我们送牛奶。”笑得别样真诚。
冯彦均帮她拿了托盘,道:“谢谢妈。”
“有什么好谢的。”她笑,“好了,早点睡。”
冯彦均笑着看他母亲走远了,然后关门。
方扬呼出一口气,转身,却没想到冯彦均还站在后面,一手拿着托盘,一手将她禁锢在他与门之间:“嗯?什么男同事?”他故意凑近,眯着眼睛问。
方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靠近吓了一跳,头偏了偏:“你听到了?”
“嗯,你们的声音不轻,我耳朵很正常,当然听到了。”冯彦均笑,“你之前和我妈见过?”
“唔,是的。”方扬也不会隐瞒什么,毕竟那件事情本身就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和冯彦均还要过下半辈子呢,为什么不选择对对方诚实一点?
“就是之前我来T市出差的时候,你不是打电话给我了,就是那之前,我和妈看中了同一个笔筒,那老板想获利就挑拨了下,陈瀚当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要提价,反正后来我没要,不过妈对我的感觉应该不会好了吧。”方扬叹了一口,“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运气那么差,头一次来T市都能撞上婆婆。”
冯彦均笑了下,揽着她的肩膀在床上坐下,递给她一杯牛奶:“我母亲她不会计较那么多,现在对你不满意大概是因为我这个儿子被你抢走了,过段时间适应了就好,反正又不住在一起,嗯?”
方扬点点头,喝了口牛奶,说:“对了,你是有喝牛奶的习惯吗?”
“咳。”正在喝牛奶的冯彦均咳嗽了一声,“显而易见,没有。”
“那……”
冯彦均摊手:“你应该能理解一个母亲对孩子的了解还停留在小时候吧?”
方扬笑着点头:“可以理解。”她又喝了一大口。
冯彦均就站在她面前,忽然伸手到她眼前,手指在她眼前一晃而过,来到她的下巴,她的脸被微微抬起,她被迫对上他的视线。
他手里还拿着一杯只抿了一口的牛奶,脸上晕了一层昏黄的灯光,笑意未明,眼神深邃,她眨眨眼睛,有些恍惚,不知所以。
他忽然就低下头来,勾唇:“这里沾上了。”他的手指点点她的唇角,然后就这样笑着覆了上来。
他的唇带了些冰凉,应该是喝过牛奶的关系,她紧抿着嘴不知所措,他却没有像前次那样浅尝辄止,舌尖舔舐她的唇瓣,试探着她的反应。
她原本紧咬的压根缓缓松了开来,他探入,寻到她的,深深地吻。
这样比起来,之前的吻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今次的或许才应该算是他们的Frist Kiss。
她尝到了淡淡的奶腥味,不知道是自己口中的还是他口中的,微微的甜,让她欲罢不能,手中握着的冰凉的盛着牛奶的玻璃杯也似乎变得灼热起来,她捏紧,呼吸急促。
冯彦均在她呼吸不过来之前略微松开了她,抵着她的额头,同样轻轻地喘息。
她闭着眼睛,感觉到他的车里才敢偷偷地睁开,没想到却正巧对上他的,他的双眼仿佛有着别样的魔力,竟让她移不开视线。
他忽然就笑了,眉眼弯弯,唇瓣再次贴近她的,轻轻地啜吻。
她再度缓缓闭眼,他拿走了她紧握的牛奶杯,和他的一起并排放在床头的矮几上,然后再次深入地吻她。
她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地躺在了床上,她穿得不多,背脊触到丝滑的被套尤为微凉,他的吻逐渐变质,从她的唇畔移到了脖颈,锁骨,然后再往下……
方扬忽然一个激灵,猛地推了他的肩膀。
冯彦均恍然抬起头,见她满脸的抗拒,大概意识到自己太过急迫,俯身轻轻地拥住了她:“对不起……”他凑在她耳边轻声地说。
方扬咬着唇瓣,心中百味陈杂。
冯彦均拥了她一会儿之后就起身,低声说了句去躺洗手间之后就下了床走开,她看着他走开,看着他进入洗手间,冲澡的刷刷水声便传了出来。
她能猜到他去干什么了,也知道自己方才是拒绝了他,心情很是复杂,翻身将自己裹进了被子,朝着床里睡。
事实上,她对这件事情有一些障碍,吻还可以,再进一步她就有些抗拒,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当初和陈瀚租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是,陈瀚不止一次地表示想要她,但是她从来都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有次陈瀚喝醉了,将她压在床上就想硬来,她死命地推他,哭得泣不成声,陈瀚终究还是停了下来,当然也离开了屋子。
方扬也想,是不是因为自己一直不能让他在那方面满足,所以他才会去找别的女人?
那如今换做是冯彦均呢?两人已经是合法的夫妻,她却那么抗拒夫妻之间的事情,他会不会也不耐烦,然后生出别的想法来?
男女之间的关系本来就特别的脆弱不堪,身体上的关系虽然难以启齿但却实实在在是能维持两人关系的一个捷径。
方扬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等感觉到被子被人掀起,有人躺上来之后,她犹犹豫豫地翻过身来,却没想到看到冯彦均是背对着自己的。
她看着他宽阔的背脊,看着他微微湿漉的头发,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轻轻朝他靠近了一些,然后伸手戳了戳他结实的胳膊:“喂。”她叫得心虚。
冯彦均低低地应了一声。
“你……生气了吗?”她的声音低得好像是蚊子叫。
冯彦均却听见了,他翻了个身过来,和她面对面:“怎么这么说?”
“就是,感觉。”
冯彦均揉了揉她额前的软发,轻声道:“没有的事,别乱想,睡吧。”
静默了一会儿,方扬还是说:“对不起……”
冯彦均失笑:“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是,是我太心急了,我之前答应过你我们要慢慢来的,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有时候男人的欲望会难以克制。”
他说的这么光明正大,倒是让她又羞怯不堪,红着脸很久都没说话:“我……”她坚持说了下去,“我会尽快适应的。”说着坚定地抬眼看他。
冯彦均倒是觉得好笑,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孩子斩钉截铁地对他说下次考试一定考一百分一样,他倾身吻她的额角:“不用,你慢慢来也没关系,我等你。”
方扬觉得自己被感动了,主动往他怀里蹭了蹭,反正抱着睡不是第一次了,她就该从这个开始适应起来。
冯彦均自然享受美人在怀,将她拥住了,轻蹭她的鬓角:“不早了,睡吧。”
“嗯。”她点点头,将脸埋在他胸口,酝酿睡意。
他身上有些灼热,但这股热度让她觉得很舒服,她扬了扬唇,她相信自己很快就可以适应他的。
假期只有三天,第二天下午冯彦均便和方扬开车回了杭城,临走前冯彦均表示在结婚前会让方扬的父母与他父母见上一面商量有关婚礼的事情。
“金小姐”倒是没有异议,不过就是态度不好就是了。
等开车回到杭城已经是晚上八点,因着晚饭吃的早,方扬觉得饿了,大晚上的两人也不想出门,方扬便难得殷勤地问他:“西红柿鸡蛋面我做得还是不错的,要不要尝尝?”
冯彦均怎么会拒绝,点头答应了。
事实也正如方扬说的那样,她做的西红柿鸡蛋面简直是一绝,很难想像一个不会做菜的人能做出这样好吃的面来,方扬对此很是得意:“其实就是因为我喜欢吃西红柿,以前又不想做饭,熟能生巧嘛。”
冯彦均吃得一点都不剩,然后说:“以后有我,别总是吃这个。”
方扬莫名地觉得心里暖洋洋的。
因为还有一天的假期,方扬和冯彦均商量了,准备去打羽毛球,当然两个人没什么意思,于是冯彦均叫上了徐源,方扬叫上了崔一宁,准备来个双打。
四人是约在球场见的,崔一宁最后来,先到的徐源谄媚地朝着冯彦均笑:“来透露一下来的女生的资料呢。”
方扬接过话茬:“我从冯彦均那里知道你根本就是个四处留情的花花大少,所以不要觊觎我的朋友了!”
徐源转移谄媚对象:“小嫂子,我这是过尽千帆只为寻那条属于我自己的小舟啊,你既然是我的小嫂子,可不能不管我。”
方扬听他说得笑出声来:“好了好了,我又不是牵线搭桥的媒婆,你自己去认识呗,只有一点,不管你看不看得上,那都是我朋友,不许你玩玩了事。”
“小嫂子,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这不就是想多认识几个朋友嘛。”徐源嘻嘻哈哈的。
方扬也不和他多说,转身看到换好衣服的崔一宁正在朝这边走来,忙挥手。
在学校的时候,崔一宁是方扬她们系的系花,足见得她是个美人了,崔一宁长得很漂亮,是那种第一眼觉得漂亮,越看还越觉得漂亮的那种,一直留着一头乌黑的直长发,这会儿扎成了马尾在脑袋后面晃,看上去很有活力,她身材也好,穿着简单的运动装也能看得出前凸后翘的,比起方扬不知道好上多少。
崔一宁小跑过来,微扬唇角不好意思地笑:“来晚了,路上堵车了。”说着叹了口气,“我想到在学校的时候了,那时候我们选修了三年的羽毛球,打得多爽快。”
回忆起往事,方扬也笑了:“是啊,不过好久不打,怕把以前学的都忘记了。”
两人正在说话,那头徐源正僵着脸问冯彦均:“这就是小嫂子的朋友?”
“怎么?看上了?”冯彦均斜睨着他,一副完全被他看穿的模样。
徐源摇摇头,又点点头,小小声地说:“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的那个女人吗?”
“你和我说过那么多女人,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冯彦均鄙夷地说。
徐源也不在意他的鄙夷态度,继续道:“就是半年之前,我不是说我遇到真命天女了,我遇到了一个女人三次,可她没有一次记得我的,你还记得吗?”
哦,那个三次女人,冯彦均有印象了。
那时候徐源兴致勃勃地和他说过的。
第一次是徐源停在公司停车场的车不小心被她蹭了一下,没想到她还特地让保安把人给叫了出来,非要赔钱,这年头什么人遇到这种事情不马上逃之夭夭,徐源觉得自己遇上怪胎了。
第二次是徐源在花店碰到的,他去给新交的女朋友买花,正好碰到她,她买了一束满天星,他记起她,想和她搭讪,没想到她却以为他是登徒子,匆匆走开了。
第三次是在酒吧,徐源和朋友去喝酒,酒吧新来了个歌手在唱歌,他仔细看了一眼就被吓到了,居然就是那个他偶遇了两次的女人,他才发现那个女人不仅长得漂亮,歌也唱得好,在她唱完之后他又追上去想认识,没想到再次被她以为是不怀好意地,理都没理就跑了。
然后徐源就再也没见过她,不过一直念念不忘。
而冯彦均记得这个人是因为徐源的三次理论,那时候他说:冯彦均,你不觉得在这偌大的杭城,两个陌生人能偶遇三次,是一种莫大的缘分吗?
这句话,正是当初他和方扬说过的话。
冯彦均没想到,徐源的三次女人居然是方扬的好朋友崔一宁。
这个时候,方扬和崔一宁已经说完了,方扬拉着她走到了冯彦均和徐源面前,介绍道:“阿宁,这是我丈夫冯彦均,这是他的朋友徐源,这位是我朋友,崔一宁。”
冯彦均十分正常的朝她点点头。
徐源则是异常激动地问:“你叫崔一宁?”
崔一宁显然是不记得徐源此人了,只是不解地点头。
“你别理他。”方扬拉了崔一宁,“这家伙就知道和女人搭讪,咱打球就好。”
徐源被打击了,一脸的挫败。
冯彦均忍不住觉得有趣,找了个空档对徐源说:“你要是真有心就试探看看,这不是天赐良机吗?”
得知好友支持,徐源顿时像是打了鸡血,特别殷勤地说:“既然人来齐了,要不要开始了?咱们双打的话,你们夫妻肯定一对,一宁,我们一起。”
呦呵,他可真是自来熟,才见面,就已经把人的姓给去掉了,叫得这样亲密。
崔一宁当然不会掺和到他们夫妻之间,自然应了徐源。
冯彦均和徐源都是惯常运动的,平常不是羽毛球就是网球,所以能力都不错,方扬和崔一宁也不弱,这样强强联手,比赛也极有看头,很难分出胜负,最后还是冯彦均和方扬略胜一筹,以一分之差赢了比赛。
方扬的胜负欲一向不弱,胜利之后兴奋地跑向冯彦均一把抱住了他,咯咯地笑:“我们赢啦!”
冯彦均很喜欢看她这种小儿女娇俏的可爱模样,拍着她的后背轻轻地笑。
徐源看得满心嫉妒,转头便去安慰崔一宁:“没事儿,咱这是马失前蹄。”
崔一宁转头朝她笑笑:“以前扬扬就打得比我好,我早就预料到了。”
看着她略带汗珠的笑脸,徐源浑身僵直,完蛋了,他这个浪迹花丛的浪子怎么就对她的笑容无法免疫呢?本来以为过了半年了,该早忘了这个女人才是,可事实是他还记着她,并且她能撩动他的内心。
他忽然打了个嗝,尴尬地捂嘴,继续打嗝……
崔一宁笑着递给他水:“没事儿吧?”
“没事没事。”徐源接过水,背过身去喝了好大一口,可依旧打嗝不断,他是怎么回事?
崔一宁见他依旧不停,忽然从他身后探出去大声地叫了他的名字。
他被吓一大跳,只是打嗝还没停。
崔一宁颇有些尴尬:“明明说吓人一跳就会好的,怎么你就没用呢。”
徐源尴尬地笑:“我,嗝……我没事。”
那边冯彦均和方扬也看到了这幅场景,方扬凑到冯彦均的耳边问:“徐源怎么了?难不成真看上阿宁了?”
冯彦均挑挑眉:“是早就看上了。”
“什么?”
“嘘,别惊讶。”冯彦均笑,“具体的我回家慢慢告诉你。”
方扬心痒难耐,却还是忍住了,就指着冯彦均回家好告诉她前因后果呢。
四人打了一下午的球之后又一起吃了晚餐,徐源今天大出血,请他们吃日料,方扬也不和他客气,点的都是新鲜的好货,徐源心疼,不过因着崔一宁在场,怎么也不会表露出来,方扬暗暗笑到不行。
趁着中途去卫生间,方扬拉着崔一宁问:“你有没有察觉到徐源对你很不一般啊?”
崔一宁哎了一声:“你多想了吧。”
“阿宁,我可是火眼金睛,他对你这么殷勤,分明是对你有好感。”方扬说,“不过有点不好,冯彦均说他这人浪迹花丛的,没定性。”
崔一宁笑:“不管他是好还是不好,那也和我没有关系,我对他没感觉,再说了,就算他真的是对我有好感,我也配不上他,别人不知道,你是知道的,我是那样的人,还有什么脸面接受别人的好?”
方扬皱眉:“阿宁,你别这样,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别总是困在以前走不出来,我们都要去面对新的未来。”
“这对我来说很困难。”崔一宁拍她的手,“好了,不说了,回去吧。”
方扬还想说什么,可又怕说了什么戳到她痛处,只要咬咬牙,追了上去。
回程的时候,徐源主动要送崔一宁回去,崔一宁拒绝不成,只有答应,方扬和冯彦均看着他们两人离开才上车。
车上,方扬问:“徐源和阿宁是怎么回事?你白天为什么说他早就看上阿宁了?”
冯彦均边开车边说:“半年前徐源就见过崔一宁,而且不止一次,他早就对她有意,但是崔一宁不记得他,后来徐源没见过她,一直念念不忘,没想到今天又见到了。”
“啊,这样啊。”方扬呼出一口气,“我看徐源对阿宁好像蛮上心的。”
“他追什么女人的时候都很上新。”冯彦均损道。
方扬笑出声:“他听到会骂你污蔑的吧?”
“我只是在说事实。”冯彦均挑眉,“不过越追不到的他就越上心,不知道你朋友好不好追。”
方扬耸肩:“估计不容易,她有感情阴影,好像不希望再谈恋爱,至少是近段时间。”
“那可真好。”冯彦均道,“让徐源受次挫也好,被他伤过心的女人都可以坐一卡车了。”
“有这么多?”方扬惊道,然后不怀好意地问:“既然你和他这么熟,那你……”
冯彦均看她一看:“近墨者黑?”
方扬吐吐舌头,却是满脸的期待。
“去其糟粕。”冯彦均默了许久,说出了这四个字。
方扬捂着肚子哈哈笑出声:“徐源要是知道你这么说他,他非杀了你不可吧。”
“他已经习惯了。”冯彦均淡定的。
方扬笑停了,心想,自己和他在一起久了,估计也能习惯他的腹黑和毒舌吧,不过毒舌对别人就好,对上自己可不算什么好事儿。
五一之后,方扬小小地升了个职,当然这次升职除了胡依没人真心恭喜她的,那些比她早来的人哪个不是表面上对她说了恭喜,背地里就说她怎么怎么不够格,是怎么怎么拍了马屁送了礼才升职的。
方扬也偶然间在茶水间听到过一次,她想去泡咖啡喝,刚刚把门开了条缝就听到里面传出了自己的名字,她默默地听了一阵之后把门又轻轻阖上了,转身走开,她没有必要也和他们闹起来,反正实力证明一切,倒是胡依,无意间撞见别人说她坏话,竟然和她们吵了起来,最后还是方扬把她们拉开的,和胡依吵的人阴阳怪气地说:“傻子,什么时候被卖了都不知道。”
气的胡依又要和他们干架,方扬拉了她,朝她摇摇头。
胡依还是气恼,方扬拉着她到阳台之后还气不顺,恼:“方扬,为什么不让我和她们讲道理?”
“你觉得你讲道理他们听得进去吗?”
胡依瘪嘴。
“人们对自己认定的事情通常没有那么容易就推翻的,你就算和他们吵翻天了也没用,他们背地里还是会骂我,还浪费了你的口舌。”
“我只是觉得为你不值得。”
“没事儿,我都不在意。”
胡依抱着她的胳膊道:“方扬,你脾气真好。”
方扬哑然失笑,她原先脾气最是暴躁了,如果遇到这种事情肯定二话不说就要冲上去理论,可一步步走来,认识到暴躁的脾气根本对自身一点助益都没有之后,她已然收敛了不少,倒是胡依,很像刚入职场的她,所以也格外地喜欢她。
胡依道:“你升职了,要不要去吃个饭什么的庆祝一下呀?”
也就胡依会想着要帮她庆祝了。
方扬笑:“应该是我请客,要不就去我家吧,我老公的手艺不错,反正人也不多。”
“真的吗?”胡依眨着闪亮的大眼睛,“可以去吗?不过你家都是你老公下厨的啊?”
方扬赧然:“我不大会做菜。”
“真幸福!”胡依羡慕,“我什么时候也能找个这么好的老公呀!”
“缘分来了就有了!”
方扬提前打了个电话给冯彦均说有同事回家吃饭,他便说她来接她们回去。
下班的时候,冯彦均果然来了,胡依见到冯彦均之后眼睛亮了亮,笑:“你就是方扬的老公啊?久闻大名了!”
冯彦均朝她笑笑,没有更多的言语。
到家之后,冯彦均便把厨房的事情都包了,方扬带着胡依参观了一下房子,当然没说出两人至今还是分房而睡的事情,这是他们夫妻之间的秘密,不需要告诉别人。
胡依特别期待地问她:“方扬,我能看你的求婚戒指吗?好想闪一下自己的眼睛啊!”
方扬也不好拒绝,从房间抽屉的最里翻出了那枚一直被她雪藏的有着大颗钻石的戒指,她自己先翻开来看了一下,钻石的切割面因着灯光而闪出璀璨的光,她眼前不禁就出现了那日在民政局的场景,他单腿跪在她身前,拿着这枚戒指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她轻轻地笑,心中暖意涌动,拿出去给胡依看:“喏,就是这个。”
胡依看了一眼就低呼:“这是DR的戒指吧?”
“什么DR?”方扬莫名其妙。
“Darry Ring。”胡依解释道,“你不知道吗?”
方扬摇摇头。
“这个牌子的戒指可浪漫了,每个男人凭借身份证一生只能在她家买一枚钻戒,寓意一生一世,是男人最高的爱情承诺,你老公真有心。”胡依满脸的羡慕,“这枚戒指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过,叫作倾城,我一眼就看中了,没想到在你这里看到正版了。”
方扬的确不知道有这样一个牌子,也不知道早在之前冯彦均就已经在向她承诺他们的婚姻,她不觉十分感动,看向这枚戒指。
戒指很独特,除却中间一颗美钻之外,两边还各缀了一排的碎钻簇拥着中间的钻石,特别闪耀。
她的手指轻轻抚过戒指,好像一阵清风拂过心头,温暖浮动。
吃过晚饭后时间已经不早,胡依说可以自己走,但方扬怎么可能由着她,冯彦均便做了次司机,将胡依给送走了。
方扬在家里等他,想着等会儿一定要问问戒指的事情,可许久都等不到冯彦均回来,她着急了,刚想打电话问问,他倒是先打回来了,说:“胡依忽然肚子痛,我送她去医院,应该会晚点回来。”
“我要不要也过去?”方扬急道。
“不用了,你留在家里等我回来。”冯彦均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
方扬有些担心,不会是吃错什么东西了吧?可她和冯彦均都没肚子痛啊?
她在家里急迫地等了一个多小时,冯彦均这才满身疲累地回了家,她迎上去:“胡依没事吧?”
“急性阑尾炎,先打了吊针稳定了下来,估计要手术吧,打电话给她朋友了,我就先回来了。”
“我还以为是吃错了东西呢,吓死我了。”方扬拍拍胸脯,“改明儿我去看看她,你先去洗澡吧,看你现在还满头大汗的。”
“嗯。”冯彦均点点头,起身去了卧室。
因为这件事情,胡依果然请了一段时间的假,手术后方扬去看她,她脸色苍白却笑容满面:“方扬,替我谢谢你老公,那天晚上多亏他了。”
“应该做的。”方扬笑。
看完胡依回家,因为是周末,冯彦均正在书房看文件,她泡了杯茶给他送进去,道:“刚刚我去看胡依了,她让我谢谢你。”
冯彦均轻轻笑了下,不说话。
方扬忽然就想到了那枚戒指,犹豫了问:“对了,冯彦均,问你个事情。”
他这才抬起头来,看她:“怎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被他这样看着,方扬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挣扎了好一会儿才说,“就是那个求婚戒指。”她脸红了红。
“那个戒指怎么了?”
“我就是想问下是什么牌子的。”总算问出口了。
“DR。”冯彦均说,“怎么,忽然觉得不喜欢?想去换?”
听言,方扬不免啐他一口:“才不是呢。”然后笑嘻嘻地问他,“听说这个牌子要凭身份证买,还只能买一次,是不是真的啊?”
“唔,是啊。”冯彦均理所当然地点头。
“那你怎么买她家的啊?”
“为什么不买?”冯彦均看她,“我又不准备还会再和别人求一次婚。”
他说的理所当然,她却听得心花怒发,只是嘴巴里却说:“其实我觉得这也没用,去别家买不就是了,你说是吧?”
冯彦均看着她,好一会儿不说话。
她便有些尴尬,摸着脸:“看我干什么?脸上有东西吗?”
他拉了她,她没站稳,被放坐在他的腿上,和他平视,他捏她的鼻子,问:“你这意思是希望再收一枚戒指吗?”
方扬知道他故意开玩笑,也不急:“那你送吗?”
“那要看你的胃口多大了。”冯彦均笑,“如果太大,我怕我买不起啊。”
方扬笑了起来,倒在他的肩膀上。
冯彦均搂着她的腰,也是笑。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两人身上,那样的温暖。
过了几天,冯彦均忽然问她周末有没有空,方扬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流程,摇头:“有空,怎么了?”
冯彦均拿出一本册子放在她面前:“结婚照,不拍?”
方扬眼见那些漂亮的照片,忙应:“当然拍!”
“既然你周末有空,那我去约吧。”
她很是感动:“这种事情本来应该是我做的。”
“夫妻本是一体,你做我做又有什么区别?不要分得太清楚了,这样就好,在我能力所及的范围内,让你过得更轻松惬意。”
方扬本来是有点感动,如今是非常感动:“唔,你非要这样吗?”
“怎么?”
“让我感动啊。”方扬抱着册子轻哼,“你这样会宠坏我的,我脾气不好,宠多了,脾气就要更加不好了,你不怕?”
冯彦均好笑地坐在她旁边揉她的脑袋:“我比你大好几岁,你肯嫁我,本来就该疼你的,宠坏也没关系,那就没人要了。”
方扬叫:“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啊!”
“没人要,就只能留在我身边了。”他说的温柔缱绻,眼神更是能溺死人。
方扬捂脸,被打动,他真的是初见时候的那个黑面神吗?若是他的下属看到他这般柔情的模样,会不会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然后以为是另一个人?
方扬是个女人,既然是女人都爱美,她也不例外,她也喜欢拍照,尤其是美美的艺术照,就算照片上的人和自己不像也没有关系,最关键还是漂亮。
所以对于拍婚纱照这件事情,她是极为期待的,而当真正拍照的时候却出现了一系列她根本就没想过的问题。
拍照那天正好是个大晴天,方扬的心情也极好,去了工作室之后便是挑选婚纱。
冯彦均花了大价钱选的工作室,服务自然是各种周到,婚纱种类也很多,让方扬挑花了眼,她之前拍写真的时候没试过穿婚纱,因为觉得婚纱这种服饰是神圣不容侵犯的,只有在真正要成为新娘了,她才觉得自己够格穿上那纯洁的白纱。
而如今面对这么多排各式各样的婚纱,她一件一件翻过去,只觉这件也喜欢,那件也不错。
她实在做不出决断,只好拉了冯彦均:“你给我挑!”
冯彦均很是利落,手顺着婚纱划过,不一会儿就挑了五件出来,式样不一,递给跟在方扬身后的助手:“这几件去试试吧。”
方扬见他选的自己的确都蛮喜欢的,忙点头应了,去了更衣间,而冯彦均则是坐在更衣室外的沙发上喝喝茶,看看报纸,等着方扬出来。
他倒是不觉得等得烦躁,只是满心期待,想着那个小女孩穿上会是什么模样。
过了一会儿,助手跑出来对他说:“新娘换好衣服了,新郎可以帮忙参考参考。”
说着,更衣室的帘子被刷的一下拉开,他不知为何觉得眼前一闪,眼睛微微一闭,再睁开便见方扬微垂着头不敢看自己。
她身上穿的婚纱是他最中意的一件,很简单却异常适合方扬,那是裹胸的设计,胸口是闪闪的碎钻,底下是长长的白纱,白纱上也缀着些许的碎钻,在灯光底下特别耀眼。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遮了遮胸口:“好不好?”她问,满是期待。
冯彦均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起身走到了她身前,轻轻在她额前印下一吻,低声说:“很好看。”因为穿着婚纱,所以更好看。
方扬有些不知所措:“那就这件吧?”
接下来又选了两件,一件是单肩的前短后长的俏皮婚纱,还有一件是大红色的晚礼服。
开始拍照了,方扬才意识到困难重重,她是习惯于自然地做出一些摄影师要求的动作的,可冯彦均难得拍照,所以异常僵硬,摄影师拍了几下之后觉得不好,便过来给他讲,大意就是不要想着这是在拍照,忘记身旁还有个摄影师,只把这个当作是两人的空间就好。
冯彦均难得会有做不好的事情,也很是尴尬。
不过接下来的状况倒是好了一些,但终究还是没进入状态,让两人对视的似乎,方扬笑着说:“你别太紧张,感觉好僵硬。”
冯彦均忍不住笑:“我实在是不习惯这样,你也知道,我初中之后就不怎么照相了。”
“所以我理解你!”方扬笑。
摄影师觉得两人的互动不错,叫道:“就是这样,你们自然地聊聊天,说说话。”
转变策略之后,拍摄果然顺利了许多,方扬都还算满意,摄影师还给他们看了几个例子,比如隔着玻璃亲吻,方扬有些不好意思,冯彦均却立马同意了。
玻璃窗是擦干净的,方扬凑近后便有鼻息喷到玻璃上,模糊了一片,她从朦胧中看另一边冯彦均冲她笑的样子,心跳忽然加速了。她抬手抹了抹玻璃窗,也羞涩地笑。
婚纱照拍摄的效果很不错,过些日子方扬看到样片的时候就觉得满意,心想果然是花了钱的,和她从前那种便宜的写真不能比,选照片的时候又费了不少力气,因为觉得都不错,倒是无法取舍了。
最后是冯彦均选的,那张玻璃窗之吻留下来的,放大印出来,他说要放在卧室,方扬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觉得那张的确拍得不错,想了想卧室也不会有人进去,就同意了。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