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六七月间,老天爷一连下了二十多天雨,弄得城里居民没柴烧,有时候来个卖柴的,都抢着买。
这天,天刚晴,鸡叫头遍张三就起床了,担着一担干芝麻秆儿,趁早往城里赶,想卖个好价钱。他担着柴禾,路很滑,天又闷热,一气走了十来里,累得浑身都是汗,就放下担子歇一歇。他见新换的衣裤被汗淋得直冒水,很心痛,见天还没亮,路上也没人,就脱下衣裤,用手拧拧干,搭在芝麻秆上晾着,打算到县城根边再穿上。
他光着身子,担着柴禾往前赶,一口气跑了七八里,知道离城不远了,就放下担子去穿衣裤。哪知一看,他傻了。搭在芝麻秆上的衣裤不见了。天哪!这前不挨村、后不临店,光着屁股咋见人哪!
就在他急得上火的时候,那边有人喊起来:“你是卖柴禾的吗?我买了,可别卖给人家啦!”
张三一听是个女人,就更急了。情急之中,他见路边有个池塘,便“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对那女人说:“你停下,不要到跟前,我在洗澡。”
那女人说:“瞧你说的,我又不是大姑娘,怕啥?你洗你的澡,我来看柴禾,咱俩各干各的事,两不误。”说着,来到跟前,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把柴禾摸了一遍,满意得直点头。
于是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里,三言两语,说好了价钱。
张三催那女人先走,他随后送柴到门口。他见女人走了,就爬上来担起柴禾,想趁天没亮赶到城里亲戚家,借条裤子穿了再送柴到女人家。哪料那女人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不敢远离张三,怕人家抢买跑,弄得张三只能跟在她后边慢慢走,好不容易进了城门。张三想拐弯找亲戚借裤子,可那女人上前拽住了芝麻秆儿,硬朝她家门口拉。张三没法子,只好跟着走。
到了那女人门前停下,那女人还不放心,又围着芝麻秆儿转圈看看摸摸。这可坑苦了张三,像小孩“藏猫”一样,跟那女人围着柴禾捆子转,边转边想:眼看天亮了,人们都起来,那可咋办?他心里一急,想出让那女人去借秤。等那女人一走,张三蹿到女人屋里,一看正好绳上搭条裤子,忙伸手拽下来,穿在自己身上。
不一会儿,那女人借秤回来,两人把柴禾过了秤,交罢钱,张三扛起扁担就走。
那女人一看张三穿的裤子像是她的,进屋一看,自己的裤子真的不见了。她赶紧出门喊道:“卖柴禾的大哥,可不能做缺德事呀!你咋把俺的裤子穿在身上了?”
张三说:“大妹子,你可不能冤枉好人哪!我身上就这一条裤子,咋会是你的?”说罢就想溜。
那女人一步上前拽住张三,你一言、我一语争吵起来。
这一吵,惊动了街坊邻居,都来看热闹。有人说:“这一男一女,大清早争一条裤子,准没干好事。”有人说:“你看那女人,成天打扮得花里胡哨的,还不是为了勾引野男人!”
那女人听到这些话,委屈得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张三感到自己做了亏心事,又不愿在众人面前丢丑,就和那女人到官府去评理。
两人来到县衙,几声堂鼓一响,惊醒了知县。知县听有人击鼓,立即升堂,把原告、被告带到大堂跪下,知县问道:“谁是原告?”
那女人说:“王氏我,是原告。”
知县说:“快把状纸呈上!”
王氏说:“禀老爷,卖柴禾的张三清早偷我一条裤子。还不到一个时辰,没来得及请人写状纸,请老爷恕我无礼!”
知县问道:“可有证人?”
王氏说:“大清早街坊邻居都未起床,没人作证。可我说的都是实情,请老爷明断!”
知县又问:“你家里可有何人作证?”
王氏说:“奴家守寡十多年,家里没有其他人。”
知县转向张三问道:“卖柴人张三,你为何大清早偷人家寡妇的裤子?心怀何意?快说!”
张三说:“禀老爷!小民家穷,鸡叫头遍赶集卖柴,身上就穿一条裤子。她说这裤子是她的,那我走几十里路能不穿裤子吗?”
知县一听,觉得两个人说的都有理,一时难下结论,于是原告和被告在大堂上又争吵起来。
知县把惊堂木一拍,问王氏道:“你告张三偷你的裤子,你裤子上有何记号?”
王氏说:“我那裤裆里缝有一块红布。”
知县叫人验证,果然当真。他把惊堂木一拍,向张三喝道:“好你个刁民!偷了良家女子的裤子,还想耍赖?给我动刑。”
张三见事情弄到这个地步,也顾不得脸面,赶紧向知县叩头认罪:“请老爷别动刑,我招!”
等张三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大堂上下个个笑得前仰后倒,知县也笑得直不起腰。
原告王氏本来很生气,听了也觉得好笑。再看看张三那憨厚的可怜相,不由同情起来,于是对知县说:“俺不告了。”
张三说:“俺对不起大嫂,愿受罚!”
知县仔细看看这对男女,年龄相当,心地善良,且都是独身过日子,倒不如给他们合成一对儿。于是判道:“原告、被告听着:一担柴禾牵红线,一条裤子定姻缘;本县为你们做大媒,回去就把喜事办!退堂!”
(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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