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
她根本就反抗不了。
满心的愤怒和委屈齐齐涌上了眼眶，泪水顷刻而至，落入兰荀唇边，他震了震。
睁开眼睛，看见她满脸泪痕，眼中满是凄楚和痛心。她在控诉他的霸道专横，在质问他的隐瞒欺骗。
她对他满心信任，他却一再的欺骗她。
他伤了她的心。
兰荀的心，颤了颤。
然后他松开她的唇。
沈落卿立即偏开头。
“放开我。”
兰荀垂眸，松了手。
沈落卿立即转身去开门。
“对不起。”
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充满了落寞和悲凉，像是一个绝望中被抛弃的孩子。
沈落卿放在门栓上的手微微一顿。
“我不想骗你。”
兰荀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里眷念和深沉的爱恋毫不掩饰。
“可我更害怕会失去你。”
沈落卿抿唇，“这是借口。”
“对你来说可能冠冕堂皇，但对我来说，那是我接近你唯一的途经。”他语气孤寂而苍凉，“从小你就躲着我，我只有不断的追逐，不断的要挟你，逼迫你，才能将你留在我身边。”
“你觉得你害了我，所以心怀愧疚，而我只有利用你对我的愧疚，才能得到更多。我分不清你对我的感情有几分愧疚，是不是哪天我的病好了，你也就觉得无债一身轻，毫不犹豫的潇洒离去？”
“于是我总告诉自己，再等等，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等得起，我总能等到你回头那一天。实在等不到，我就拉着你一起死。”
沈落卿震了震。
“可我舍不得。”
兰荀说到这里，语气染上了苦涩的味道。
“我想方设法，终于拿到了赐婚圣旨。可即便是这样，我也不确定你的选择是权衡利弊以后的不得已而为之，还是你心甘情愿？”
沈落卿转身。
“你――”
兰荀双手撑在她两旁，像那一夜一样，将她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间内，在他的眼中。
“我的人生从来都是一场赌局，无论政治博弈，还是生死徘徊，我从未惧怕过。唯独你，我永远忐忑不安，患得患失。”
“所以你就骗我！”
沈落卿双眼通红，大声质问。
兰荀沉默。
沈落卿更加愤怒，“你总是有各种理由，你总是这样自私，说什么患得患失，实际上你就是不信任我，所以无论什么事你想到的都是如何隐瞒我，如何欺骗我，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自私？你为了让自己放心，就让我忧心，你心安理得的看着我为你奔走，看着我日夜愧疚。”
她眼中难掩被欺骗的痛楚。
“兰荀，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你却每时每刻都在算计我。你想到的从来都是自己的利益，你从来都没想过我。那天你问我，知不知道人的心，是会痛的。是，你会痛，那你有想过我么？我也是人，我的心也是肉做的，我也会痛…”
兰荀目光震动。
沈落卿仰头看着他，眼神忧伤而失望。
“在你眼里，我沈落卿是什么样的人？只是因为亏欠你所以就放弃原则放弃底线的以身相还？还是你觉得我对你的坦诚相待也只是虚情假意？就算我将心都掏出来给你，你也会检查一遍是否完整，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兰荀的眼神，终于闪过慌乱。
“落卿…”
沈落卿不听他解释，“你是不是一直都在介意，介意我和这京中世家公子哥儿走得近？你觉得我对你和他们一样，仅仅多了愧疚和报恩？从我决定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对你没有任何的隐瞒，包括我的夺舍。我以为你能懂我，而不是限制我的自由。在你之前，我有很多朋友，我也一直和他们保持距离，不曾越轨半分。难道你要让我因为你和他们所有人断绝关系，只为了你一个人而活？”
“这样的爱太自私也太狭隘，我承受不起。”
她转身想要走，兰荀却从身后将她抱住。
“落卿，别走。”
沈落卿脸上泪痕未干，眼神却是极度冷漠。
“放开我！”
“放开你，你就永远都不会再回来了。”兰荀紧紧的抱着她，“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限制你的自由，也从未怀疑过你。以前你都想法设法的躲着我，也只有在我发病的时候，你才会主动留在我身边。也只有那个时候，我才能从你眼中看到我的存在。”
“我们之间，从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你说得对，我将所有的心机谋算都用在你身上。一直以来，我都想方设法的让你与我牵绊更深，让你再也无法逃离我。我想着，哪怕只是把你捆在我身边，我还有一辈子可以用来算计你的心。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够自信。”
“我常常在想，你是否只是因为逃累了，或者被逼无奈，所以不得不对我妥协？你是否在强迫着自己来接受我？你有太多的选择，这满京城的皇亲国戚，门阀子弟，都任由你挑选。”
“而我的选择，至始至终，都只有你。”
“我有多在乎你，就有多害怕失去你。”
最后一句话，让沈落卿心口猛然一痛。
“曾经我以为，最煎熬不过漫长的等待。现在才知道，原来所有的痛加起来，都抵不过…你说一句分手。”
沈落卿瞬间泪如雨下。
她转过身来看着他，他眼神温柔而哀伤，倒映着她的容颜也似海市蜃楼，一眨眼就会消失无踪。
“落卿，别离开我。”
兰荀低下头来，抵着她的额头，声音低柔而缠绵。
“这一生我想要的一切都可以通过任何手段得到，唯独你，即便得到，也会害怕失去…”
沈落卿猛然抱住他，踮起脚尖，吻上他的唇。
兰荀低眸看着她，然后闭上眼睛，立即化被动为主动。
唇齿交缠间，她道：“兰荀，我没有权衡利弊，也没有委曲求全，我想做你的妻子，我想跟你在一起。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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