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贵妃忙吩咐宫女将她带回去。
御林军也跟着退下了。
转瞬之间刚才的喧哗全都消散无踪，只剩下寥寥几人。
沈月娥这才走过来对姬贵妃行礼。
“臣女见过贵妃娘娘。”
姬贵妃和善道：“你是沈大学士的千金吧？快起来。”
“谢贵妃娘娘。”
沈月娥站起来，她穿一身碧色缎织暗花攒心菊长裙，眉赛新月眸似点膝，肌肤如雪唇若含朱，亭亭玉立的站在姬贵妃面前，就如同立于葳蕤绿叶之中一株娇艳夺目的秋海棠，让姬贵妃十分满意。
“这么多年不见，沈姑娘出落得越发标志了。”
沈落卿怪异的看着姬贵妃，总觉得她看沈月娥的眼神有些奇怪。
沈月娥谦虚道：“贵妃娘才是国色天香艳冠群芳，风姿更胜从前。”
姬贵妃笑笑，“你这孩子，嘴巴可真甜。”
她从头上拔下一支白玉嵌红珊瑚珠子双结如意钗，插在她的发髻上，满意的笑道：“清新脱俗，娇艳不失雅致，很美。”
沈月娥一怔，刚想要拒绝。
沈落卿轻咳一声。
沈月娥顿时会意，对着姬贵妃欠了欠身，道：“谢贵妃娘娘赏赐。”
沈落卿眼神越发诡异，瞥了眼犹自大大咧咧不明所以的沈月娥，不由得心中失笑。
她拉过六公主的手。
“怎么样，这几天皇后没找你麻烦把？”
六公主摇摇头，温柔的微笑。
“没有。”
“那就好。”沈落卿道：“你也不要太悲观，皇后现在自身难保，还得惆怅怎么把她的宝贝女儿弄回来，没时间管你的婚事。等太后寿辰那日，我自有办法让那个拓跋连城知难而退。”
六公主嗯了声。
“好。”
姬贵妃也道：“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她顿了顿，又有些歉疚的看向沈落卿，“昨日在街上发生的事我都听说了。素年从小就是这个脾气，他爹娘也拿他没办法，从小到大，他就听你一个人的话。这次皇上赐婚，他大底受不了刺激才会……如果多有得罪之处，我代他向你和兰世子道歉，你们不要往心里去……”
“贵妃娘娘放心。”沈落卿笑得落落大方，“他从小就是个暴脾气，如果我回回都跟他置气，只怕早就被他给气死了。”
她神情云淡风轻，没有一丁点的不高兴。
姬贵妃神色暗了暗，叹息道：“素年到底是没这个福分……”
沈落卿不接话。
姬贵妃似乎也察觉到这个话题有些不合时宜，尴尬的笑了笑。
“你们要去长乐宫探望太后吧？如此我就不耽搁你们了，早些去吧。瑶瑶，咱们也该回去了。”
“是。”
沈落卿敛衽，“恭送贵妃娘娘。”
等姬贵妃和六公主走远了，沈月娥才道：“我怎么觉得这个姬贵妃的态度那么奇怪呢？”
沈落卿扑哧一声笑了，“我倒是觉得姬贵妃对你挺好的。要知道，姬贵妃虽然性子温婉随和，却也不是见谁都喜欢的。你知不知道她刚才送给你的那支如意钗是什么东西？那可是姬贵妃的嫁妆。就这么轻易的送给你了，可见她十分喜欢你。”
沈月娥有些诧异。
“嫁妆？”她目光怪异，慢吞吞道：“我怎么觉得，你笑得那么幸灾乐祸呢？”
沈落卿轻咳一声，正色道：“没有，绝对没有。”
沈月娥哼哼两声，眯了眯眼，声音危险。
“你最好给我说实话，否则——”
“好好好，我怕了你了。”沈落卿心知她的脾气，惹急了估计又得把她的院子给烧了。
“你就没觉得贵妃娘娘看你的眼神，特别像看儿媳妇？”
“什么！”
沈月娥这次是真的惊呆了，转而怒道：“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提醒你又怎么样？”沈落卿不甚在意道：“姬贵妃好歹也是长辈，长者赐不敢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能扫了她的面子？”
沈月娥犹自气闷。
“好了，二姐，你也别生气了。”沈落卿道：“其实五皇子也不错，长得丰神俊朗翩翩如玉，而且又是皇子，出身尊贵，性情敦厚文武双全，人品绝佳。而且洁身自好，至今身边连个姬妾都没有，倒也不失为一个良人。”
沈月娥黑着脸，“他那么好，你怎么自己不嫁？”
沈落卿眨眨眼，“我名花有主了啊。”
沈月娥开始磨牙。
“沈、落、卿！”
“好好好，我不跟你开玩笑了，说正经的。”
沈落卿收了嬉笑之色，正色道：“俗话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在京城，咱们沈家的女儿又何尝不是如此？你该知道，咱们跟京城的那些世家闺秀不一样。你虽然没有如我一样有个郡主的封号，却也是沈家嫡系女儿，同样是太后的侄孙女儿，你我的婚事向来由不得自己做主，甚至由不得父母做主。我琢磨着，二叔一直不肯回京，大底也有这个原因。你以前在陇南也就罢了，如今二叔升职回京，你又十六还未许人家，自然就成为京城那些世家名门妇人眼中最好的媳妇人选，不知道多少人巴望着要与你攀亲。”
她叹息一声，边走边道：“如今姬贵妃先对你表示好感，其他世家夫人们总归要掂量掂量了，最起码还没多少人敢跟姬贵妃抢人。”
沈月娥撇了撇嘴，“早知道我就不回来了。”
“谁让你不早点嫁人？”
沈落卿的语气颇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沈月娥又瞪了她一眼。
沈落卿轻笑，眼神渐渐变得意味深长。
“二姐，你该往更长远的地方想。”
沈月娥本就是极聪明之人，经她提点，立即反应过来。
“你的意思是……政治联姻？”
沈落卿不置可否，两人走在前面，后面的宫女听不见她们的对话。
“皇上膝下皇子不多，大皇子早丧，二皇子碌碌无为，四皇子早年遭贬斥，七皇子是个脓包，不堪大用。剩下就只有太子、五皇子、六皇子和八皇子有机会问鼎至尊之位。”
她冷静且条例有据的分析，“五皇子的身家背景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母亲是贵妃，祖父曾救过皇上的命，舅舅是兵马大将军，还有个颇有前途的小将军表弟，后台硬得拆都拆不了。六皇子的生母梅妃是跟在皇上身边的老人，侄儿是御前带刀侍卫，舅舅乃是礼部侍郎，娘家背景可谓十分雄厚。而且六皇子本人也颇有才华，礼贤下士，手下一批能人谋士。八皇子的生母月妃出身陈国公府，照样是元老大臣，月妃不算个聪明人，却也不蠢。在皇宫这样的地方能平安生下皇子且养大，必然也是个有手腕的人。八皇子为人十分低调，也就在户部那边领了个虚职，目前看起来是最不引人注目。可忍字头上一把刀啊，越是能做到低调隐忍的人，才是最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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