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卿叹息一声,只好跟上去。两人走进正厅,沈阙,秦氏和沈湘媛都在。沈湘媛低着头,眼圈儿有些红,显然是刚哭过。她朝沈落卿看过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嫉妒和仇恨。
沈月娥当先走上前,对着沈阙欠了欠身。
“月娥见过大伯。”
沈阙看见她,明显很高兴。
“嗯,坐吧。”
沈落卿瞧着他一脸温和欣慰的模样就翻了个白眼,心想我回来的时候你也没这么高兴过,到底谁才是亲生的啊?
“爹。”
她叫了声,然后就自觉的走向沈月娥,准备坐在她下方。
沈月娥皱眉,把她扯到自己右边,道:“这才是你的位置。”
沈落卿一怔。
沈月娥端着茶杯饮茶,曼声道:“虽说长幼有序,但尊卑有别。你是皇上亲口册封的一品郡主,是这个侯府除了大伯最尊贵的人,你坐我下面,是想我背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吗?给我好好的坐在这里,不许动。”
对面一直镇定自若的秦氏闻言脸色有些绷不住的难看。
沈月娥这话看似对沈落卿极其不满,实则在指桑骂槐让她们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暗自咬了咬牙,拉了还未回过神的沈湘媛起身,走到沈落卿面前,欠了欠身。
“妾身见过郡主。”
沈湘媛已经得知皇上赐婚兰荀和沈落卿一事,如今对沈落卿是满腹仇恨怨念,哪里肯给她行礼问安?任由秦氏如何的使眼色,她就是不动如山。
沈月娥抬头见她满脸仇恨嫉妒,眉头就是一皱,手指虚虚一点。
沈湘媛啊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疼得面目扭曲。
秦氏还未来得及去扶,沈月娥就已经惊讶道:“啊呀,这又不是过年,三妹何必行这么大的礼?虽说二妹身份尊贵远在你之上,可到底是一家人,自家人面前哪用得着这么客气?快起来吧,别跪伤了膝盖,秦姨娘可要心疼了。”
她说罢就站起来,挤过秦氏,亲自去扶沈湘媛起来。
外人看起来她待沈湘媛多么亲厚温柔,实际上她抓着沈湘媛的手在暗自发力,沈落卿甚至都已经听见咔擦一声。
显然,沈湘媛的胳膊肘已经骨头错位。
真是好大的一个下马威啊。
沈湘媛刚要叫,沈月娥一只手就已经搭在她肩膀上,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威胁道:“敢叫一声我就卸了你这条胳膊。”
沈湘媛立即不敢出声了,忍者疼痛,眼中已经泪光闪闪。
沈落卿轻咳一声。
“二姐。”
沈月娥这才放过沈湘媛,转身悠悠然坐下。
沈湘媛面色煞白,有些虚弱的往秦氏身上靠。
“媛儿——”
沈月娥故作诧异,“三妹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生病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沈阙这时候开口了,“既然湘媛身子不适,你就带她回去休息吧。”
秦氏低眉顺眼道:“是。”
赶紧带着已经痛得快要晕过去的沈湘媛离开了。
沈落卿随意一瞥,沈月娥正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的喝茶,一点没大家闺秀的自觉。
她轻咳一声,“二姐,注意你的形象。”
沈月娥不满道:“在家被我娘拘着,现在你也来教训我。沈落卿,你懂不懂长幼有序?我可是你姐。”
沈落卿翻了个白眼,“刚才谁义正言辞的说尊卑排在长幼前面的?”
沈月娥把茶杯往桌子上一个,柳眉倒竖,道:“哦你现在知道跟我摆谱了?刚才怎么一声不吭的还要我给你出头,欺软怕硬,没出息。”
沈落卿嘴角抽了抽。
心想你不欺负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谁敢欺负你这个大小姐啊?
沈月娥素来性子霸道喜怒无常,就算在沈阙面前也昭阳如此,沈阙刚才明明看清楚她对沈湘媛做了什么,却没有表现出一丁点的不高兴,反而还一脸的温和。
“十年不见,你这性子倒是一点没变。”
沈月娥转眼就变了脸,笑嘻嘻道:“是啊,十年不见,大伯您也风姿不减当年,让人过目难忘啊。”
沈阙笑了,“你拍马屁的功夫也没变。”
沈落卿立即向他投去一个知己的眼神。
爹啊,您可真是火眼金睛一针见血啊。
沈月娥表示不满,“大伯,我说的可都是心里话,您可不能这么误解我,我可是会伤心难过的。”
“好好好,我说不过你。”
沈阙也知道这个侄女儿嘴皮子厉害得紧,性子与她那个保守迂腐的爹简直南辕北辙,倒是颇有将门虎女的作风。
“不过这里是京城,你多少还是收敛点。”
沈月娥不以为意,“大伯,我一直以为您是军人,性情豪放不拘小节,怎么现在也变得跟我爹一样保守了?我在陇南的时候就是整天听我爹絮叨,说什么大家闺秀要懂得矜持优雅,礼义廉耻。我娘也跟着帮腔,逼着我学什么三从四德女戒女则。我就是被他们唠叨烦了,才先一步来京城的。”
她瞥了眼沈落卿,“您的宝贝女儿也不见得是个安分的主儿,大伯,您不能厚此薄彼跟我爹一样整天管束我。不然的话我就去西山军营找我哥,从军算了。”
“喂,你说就说,别把我拿出来当挡箭牌啊。”
沈落卿瞪她一眼。
沈月娥不甘示弱的瞪回去,“什么喂喂,我可是你姐。”
“好了,你俩别争了。”
沈阙对这个侄女儿也头痛得很,他看向沈落卿。
“刚才大街上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
沈落卿垂下头。
沈阙默了默,道:“皇上今日无奈赐婚不过权宜之计,大婚之前只怕还有得闹腾。这段时间你切忌行事收敛点,别太过招摇。”
沈落卿哦了声,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爹,陇西大旱,皇上派去赈灾的官员是谁?”
沈阙扬眉,“兰荀没告诉你吗?他捐献灾款后就自请去陇西赈灾,皇上大约是不太放心,所以还未答应。”
沈落卿若有所思,笑了。
“他这是以退为进。”
沈月娥凑上来问:“怎么说?”
沈落卿道:“皇上今天被他逼得当众赐婚,心里肯定憋着气,如果再有人见缝插针在旁煽风点火让他把兰荀调离京城,正好把我俩分开。再在兰荀出京的途中派杀手刺杀,不就一举两得了么?可如今兰荀自己提出来,皇上多疑,肯定会觉得他目的不单纯,再联想到如果兰荀去陇西赈灾回来肯定再次名声大噪,民心所向。再加上燕王府的兵权和声威,岂非对皇权的威胁又雪上加霜?这样一来,皇上非但不会把他调离京城,还会因为担心他从中作梗而尽快安排其他大臣去陇西。”
沈月娥恍然大悟。
“这小子看着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没想到肚子里那么多坏水。”
沈落卿蹙眉,“你别一口一个小子的,听着多不雅。”
沈月娥哼一声,“怎么,现在还没嫁过去就开始胳膊肘朝外拐了?别忘了,以后他要是娶了你,还得叫我一声二姐!这么算起来,我可是他的长辈。”
沈落卿一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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