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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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光俨冷哼一声,对面就此没了声息。

    木魁有些不安地道:“他们一再用计,迄今不曾强攻过,一定有甚么诡计。”

    杨浩看看雾蒙蒙的天空,说道:“木恩,你看这天气,什么时候雾会消散?”

    木恩脸色凝重地道:“大人,看这天气,恐怕大雨将至,大雨一来,雾气虽散了,目力却同样大受影响。我们兵力虽较他们为众,可是需要围护那些商贾,每处的兵力都有限,不能主动出阵扰敌,如果他们以骑兵优势移动攻击,专注于一点,我们就要疲于奔命,恐怕早晚要被他们攻破本阵。”

    杨浩蹙眉道:“难道我们就只能被动挨打?”

    木恩道:“我军战力虽不及他们,不过如果我们能抛弃这些笨重的货物,将那些商贾护侍在当中,凭仗着人数优势主动寻敌一战,未必就会吃亏。这场大雾有弊亦有利,说不定我们还能扭转颓势。”

    杨浩立即摇头,木恩的提议是正确的,如今这种情形,守无所恃,兵力又得分散,单兵战力不及对方,兵员优势不能发挥,只有抛弃辎重,集兵一处,主动寻敌作战,才能避免被动挨打的局面。

    可是杨浩的软肋正是这些商贾和货物,如果那样做,这一战他是胜了,但是从全局上来说,他却是败了。芦岭州因为诸羌的袭掠,把商贾们都吓跑了,如今借着唐家的威望,才把他们勉强招揽回来,如果这一次不但生意做不成,还要把本钱都丢在这大草原上,那么芦岭州威望殆尽,再也别想指望他们会来芦岭州做生意了。

    芦岭州维系与麟州、府州、诸羌之间的关系靠的就是做生意,芦岭州如今一穷二白,农牧全无根基,想生存下去靠的也是经商,如果商人尽去,那芦岭州必倒无疑,今日纵然驱走了李光俨又能如何?

    杨浩立即说道:“这样不成,工商是我芦岭立足的根本,不能把商贾们的货物舍弃,还有那些商贾,也要竭力保证他们的安全。暂且守着,严密注意他们的行动,看看战机变化再说,如有机会再伺机突围,此处无山无林,但是往西去七八里路就是无定河,咱们倚河扎营,只需顾及三面,兵力上就摆布得开了。我先去阵中看看,安抚一下那些商贾。”

    杨浩说着就要往营盘中走,刚迈出一步就听到“铿”地一声响,仿佛有重物坠地的沉闷声音,杨浩一愣,随即又是铿铿几声,然后便有人发出惨叫,杨浩失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还不待有人去察看,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便从半空雾气中突兀显现,“啪”地一声砸在一辆车上,将那车辕都砸得裂了,随即又是几块石头从天而降。木魁急叫道:“举盾,快快伏低,大人,快避到车下去。”

    木恩不由分说,扯起杨浩与唐焰焰几人便避到一辆车下,只见那自空而降的石块越来越多,不一会儿又有一些烟团、火团自天而降,烟气呛人口鼻,火团落到货物上却燃起火来,有人急急扑救,一被石块砸中,就算头盔都要砸出一个深坑当场晕死过去,打在身上更是筋断骨折。

    木恩变色道:“这是旋风炮,他们居然有施风炮?那些大车,一定是那些大车,那十多辆大车上装的不是货物,而是旋风炮,这……这岂不是得有四五十具之多?”

    杨浩匆匆问明情况,不由得也是倏然色变。旋风炮,本是三国时马均所创,外形酷似风车,实际上就是一个离心抛石机,利用离心力将石块抛出,如果离心投石车有四个旋臂,就叫‘十字炮’,如果有四个以上的旋臂,就叫旋风炮。当初发明的这旋风炮,抛石臂都是垂直于地面的,这样一来整个旋转轮盘的重量全部维系在旋转承上。

    以当时的冶炼技术,如果旋转轴采用金属材质,则整个旋风炮的重心过于上移。如果旋转轴不采用金属材质,则没有任何木材能够经受住六七只抛石臂来回施加的反作用力。因此,理论上可行,却很难用于实战。但是这种武器却被草原上的能工巧匠给以改良了,改良后的旋臂是与地面倾斜的,旋风炮的旋臂也做了改进,这样一来抛石臂的重量不再由旋轴承担,而是落在了整个基座上,如此一来,延长了旋轴的寿命,旋风炮便走向了实用。

    这种小型的攻城武器,特点是能装配在骆驼、骡马等牲畜的鞍上,机动力较强,只是发射的弹刃威力小了些。然而杨浩这匆匆搭成的营盘可不是坚固的城池,大车、货箱等组成的障碍物根本不堪一击,那石弹抛射过来,就连盾牌都抵挡不住。

    数十台旋风炮,数百只旋臂旋转不停,石弹连绵如雨,根本无从抵挡,再加上那以狼粪马粪、火药黄蒿等物制成的毒烟弹,在这大雾中不易消散,若吸入得多了,能让人呼吸困难,口鼻出血。

    一时间,大雾浓烟中处处都是咳嗽和呻吟声,火球、烟球和石弹不断地落下,杨浩顾忌着那些商贾和货物,既不能甩开包袱与敌一战,碰到这样无法抵敌的武器又无法据阵自守,一时间真个是陷进了两难之境。

    第206章

    祸水

    “大人,咳咳,大人,这样……这样不行啊。”

    木恩两眼熏的跟兔子似的跑了过来:“大人,这样下去,不等大雨降下,咱们的人就要在石砸烟熏中折损过半了,到时他们策马疾冲,我们的营盘必垮。这货物早丢也是丢,晚丢也是丢,还是当机立断,甩开包袱主动迎战吧。”

    主动迎战当然不难,可是那样一来,纵然击退了李光俨,又有甚么意义?杨浩看着涕泪横流的木恩,再看看那些尚未交手,便死在流石之下的士兵,一时心如刀割,那句“弃了货物,发起攻击”的话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他左右看看,所有的人都眼巴巴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命令,他的目光慢慢停在唐焰焰脸上,唐焰焰捂着一块浸了水的小手帕,见他向自己望来,立时敏感起来,期期艾艾地道:“你……你看我作甚么,不是又要怪我与你犯冲吧,这明明是你招来的祸端,并非我是祸水……”

    杨浩目光一闪,瞿然叫道:“祸水?不错,祸水,正是祸水。”

    “啊?”唐焰焰愕然看着他,一脸的茫然。

    “你不是祸水,我才是祸水。”杨浩转向木恩,喜形于色道:“我有脱困之计了。李光俨的目标在我,如果我与商队分开,必能把他引开,解决目前的困境!”

    木恩大吃一惊:“大人不可涉险,若要引开敌众,我去!”

    杨浩扯起他就走,急急走出几步,忽又回头,深深望了唐焰焰一眼,关切地道:“你……保护好自己。”

    “嗯!”唐焰焰使劲地点头,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丝甜笑,她当然听得出此时此刻杨浩话语中深深的关切之意,如果只有在这种危险的时候杨浩才会对她表现出关切和温情,那她宁愿天天战火不断。痴痴地看着杨浩离去的背影,唐焰焰眼珠一转,忽然快步闪向营盘中心。

    杨浩返身与木恩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李光俨此人,能带区区两百多人离开老巢,潜入横山羌人的地盘伺机伏击我,可见此人不但果勇,而且敢予行险。但他一路听说了咱芦岭军的威风,能在无定河畔按捺杀机与我等耐心周旋,直到摸清我军的实力,直到等来这样的好天时才动手,而且一再用计,迄今不与我等做正面接触,性情却又是狡诈多疑,极为谨慎,这样狠如狼、奸如狐的人,不让他看清我的面目,他岂肯中计?”

    木恩还待再说,忽地有十余块石头自空中飞落,他们忙举盾把杨浩护在中央,杨浩沉声喝道:“事情紧急,勿需多言。你留下,一定要为我守好本阵,把那些商贾和货物看顾好,他们的安全就是我芦岭州今后生存的根本。只要我把李光俨引开,你立即带人撤向河边,依据地势扎营。待我引开了追兵,便去河边寻你。木魁,你挑几十名精于骑射的人,选最快的马,随我杀出去。”

    木恩大惊道:“才率几十人走么?这不成,大人的安危……”

    杨浩道:“我是要引开追兵,难道还要带上几百号人?有这大雾遮身,足抵千军万马了,李光俨会利用这天时,难道我不会用?再说,这些士卒刚刚入伍不久,这样据阵而守还成,策骑出去只是白白送命。不要说了,立即准备。”

    木恩无奈,只得与木魁答应一声,分别下去准备。

    ※※※

    杨浩、木魁与数十名精心挑选出来的侍卫尽皆披甲戴胄,每人身上都挎了一张弓,马背上搭了至少四袋箭,此外每人还佩腰刀一把,大刀或长枪一柄。

    营盘中的大车、骆驼也都把货物都盛载了起来,那些商人们战战兢兢地躲在大车旁,恐惧地看看天空,不晓得火球和石头什么时候又会从天而降。看着整装待发的杨浩和一众侍卫,他们恐惧的脸上已经没有别的表情,但是从他们的目光中看得出来,尽管他们对这次赶赴塞外做生意的凶险大多有些后悔,可杨浩不顾自己生死,主动引开敌人的做法还是令他们非常感动,所以大多数商人都没有什么怨尤。

    杨浩端坐马上,吩咐道:“你们听着,随我游走作战,碰到李光俨的人时不可缠斗,只要与认得我的人打个照面,咱们便立即向外突围,绝不与敌恋战。木恩,只候李光俨的人被我引开,你立即拔营向西到河边扎营,我摆脱追兵之后会去与你汇合。”

    他看看渐渐有些阴沉的天色,说道:“只待这大雾散去,暴雨过后,李光俨对咱们就毫无威胁了。”

    “走!”杨浩一俯身,长枪平端,箭一般驰向前方的团团迷雾,木魁等人立即紧随其后。

    木恩愁眉紧锁,担忧地看了杨浩一眼,正要返身吩咐士卒做好突围准备,忽地有人急急跑来禀报:“团练大人,唐……唐姑娘她……她……”

    木恩厉声道:“唐姑娘怎样了?”

    那士兵急叫道:“唐姑娘带着十几员家将,自那一端杀出营去了。”

    “甚么?”木恩一听,不禁大惊失色。

    杨浩策马驰骋,但遇敌人,未及两合便冲过去,四下侍卫们紧紧拱卫着防他有失,这一杀入敌阵,前方但见有人必是敌人,只管挥刀劈砍,而李光俨的人虽听蹄声骤急,却需先分辨敌我,这一来便吃了大亏。

    杨浩率人杀入李光俨四散围攻本阵的人马,如虎入羊群一般一路杀过去,不但砍伤许多扮成牧人的银州士卒,只要遇到那旋风炮必挥刀猛劈,又或在骆驼马股上戳上一枪,逼那畜牲逃之夭夭。

    李光俨听说杨浩率人突围,刚刚调动人马围堵过去,忽地得到传报,另一端又有一个杨浩出来,一时实难分辨哪个是真,只得调动一半人马向这一侧也围堵过来,他亲自带队冲在最前,正自雾中向前急奔,便与杨浩撞个正着。

    双方都冲得甚急,此时大雾可视范围已扩大到几十米范围,但是双方都是策马相向而行,奔跑又快,几乎便要撞在一起,杨浩一见人来,看也不看拧枪便刺,那骑士正是李光俨,待他看清来者不由大吃一惊,这时杨浩的枪尖堪堪已刺至胸前,李光俨急急在马上仰身,同时将手中银枪奋力一架,只听“嚓”地一声,枪尖贴着李光俨的枪杆儿刺了过去,明晃晃的枪头贴着李光俨的鼻尖滑过,在他鼻头正中滑出一道血痕。

    两旁侍卫急急扑上,两柄长枪交叉向杨浩刺来,杨浩左右的侍卫也挥枪相抗,掩护杨浩提马避开,这刹那功夫,李光俨一圈马,也避出了险境。

    杨浩暗叫一声可惜,他知自己马上功夫必不如李光俨,方才一枪险险夺了李光俨性命,全赖他占了先机,既已失手,也现了身分,这时便不再恋战,他一拨马头便向外冲去,喝道:“不要恋战,我们走!”

    “追!”李光俨刚刚探手摸弓,就见杨浩又遁入大雾之中,赶紧策马追了上去,他的部众也紧随其后,蹑着杨浩的马蹄声追去。

    大雾弥漫,天地混沌一片,太阳不出,东西南北都无法分辨,这是很奇怪的一场烂仗,杨浩只想把李光俨的人引得越远越好,所以也不辨方向,只是信马游缰,木魁等人更是一味追在他的身后策应安全,期间也不知又遭遇了几拨敌人,虽说有木魁等人决死维护,杨浩身为主将也屡屡遭遇了凶险。

    眼见把敌骑都调动起来了,杨浩正要纵马远遁,一拨马头的当口儿,就听左前方迷雾中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大叫道:“管他是不是杨浩,给我杀,杀、杀!”

    杨浩的马已驰出去十多米,心中始觉不安,他想也不想,便拨马冲了过去。一团团雾气被快马撞开,冲出六七十米远,就见前方一匹枣红马正与两匹黑马走马灯般战在一起,十余米外一匹高大的骏马上坐着一个少年,手中执一小弓,正自背后缓缓抽出一枝箭来。

    “焰焰!”马上那人箭袖薄衫,还未看清面目,只看身形杨浩就晓得是唐焰焰。一见是她杨浩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小石头年纪虽小,可他的箭法杨浩已经领教过两回了,这一箭只要让他射出去,这么近的距离唐焰焰经绝无幸理。隔着还有老远,他便把手中长枪奋力一掷,向小石头刺了过去。

    小石头刚刚搭箭在弦,正要抽冷子一箭结果了唐焰焰性命,忽听侧面声响,下意识地扭头一看,只见一杆大枪穿过漫卷的雾气已如神龙般夭矫而至。

    这杆神龙还真是腾云驾雾,杨浩此时除了一手剑术别无所长,那枪本来是要掷射,结果掷出后便重心不稳,在空中翻滚起来,飞到小石头马前,枪杆儿重重地抽在他的身上,小石头急忙挥弓搪塞了一下,但他到底年幼体弱,吃这大枪一撞,小弓脱手飞去,他也跌下马来。

    杨浩恨极了这狠毒少年,本想再加一刀取他性命,可是那边唐焰焰手中的长剑也被磕飞,刚刚滚鞍落马,那马被一名骑士刀锋砍中,负痛嘶鸣,拔足逃去,情势岌岌可危,哪里还顾得上这少年,便拨马向唐焰焰冲去。

    围攻唐焰焰的两名武士本是这位银州防御使之子的护卫,见他遇险也是吓的不轻,双方有志一同,都撇下想杀的人,先去护卫自己一方,那两人冲去抄起小石头,杨浩这边也一猫腰,将吓得脸色苍白的唐焰焰拉上了马背,须臾不停地转身便逃。

    “杀了他!给我杀了他!”小石头坐在马上尖声大叫,脸上尽是一片暴戾之气。

    西夏一带是李氏世袭的地盘,非王而实王,银州同样是防御使李光俨父祖一系世袭的职位,在银州一带,同样是非王而实王,只是辖治地盘大小的问题。这位小公子在自己的地盘上俨然就如太子一般,而且中原的太子有诸多规矩约束,都未必有他那般风光,再加上父亲宠爱,从来就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如今杨浩竟一枪把他打落马上,小石头大为愤怒,凶残的性儿起来,恨不得生啖杨浩的血肉。

    眼见手下追赶不及,杨浩又将没入雾中,小石头勃然大怒,自马背上一跃而起,反身揪住自己那侍卫衣袖,“噼噼啪啪”正正反反就是一通耳光,这小子手劲还不小,那侍卫的两颊登时就肿高起来,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小石头满眼怨毒地道:“若追不上杨浩,老子割掉你的鼻子!”

    旁边那侍卫胆战心惊地道:“公子,大人率兵追上去了?”

    小石头扭头一看,只见杨浩带着唐焰焰斜向杀去,尾随他而来的二十多名侍卫策马划了一个弧形,向他身后尾随而去,此时李光俨率领人马左右杀出,截向一条长龙似的杨浩人马,不由兴奋地道:“追,给我追,杀了他,虐死那个臭娘们!”

    他一脚把那侍卫踢下马去,屁股往鞍上一落,便抖缰追了上去。

    杨浩面沉似水,策马疾驰,唐焰焰坐在他的前面,虽未回头,也感觉得到他满腔的怒气,可是此时实在不是辩解的时候,她一言不发,只是双腿用力挟紧马腹,随着战马奔腾跨鞍打浪,以减轻战马驰骋的压力。

    这样大雾天气,又是杀进敌阵,一个好处就是用不得弓箭,而且进攻或逃跑的方向随心所欲,但是李光俨志在杨浩,一确认是他突围出来,便已鸣锣吹号,唤来全部人马围追堵截,迷雾中不辨东西南北,冲着冲着迎面就可能杀出一队人来,杨浩身边带着唐焰焰更无法做战,只得拨马便走,犹如在迷宫中一般东冲西撞,跑到后来,连紧随其后的侍卫都追丢了,只剩下木魁一人环睁二目仍是寸步不离。

    也不知驰出多远,后边仍是马蹄声疾,杨浩马上多了一人,马力不济,速度渐渐趋缓,木魁一咬牙,大声喝道:“大人,请速前行,再勿回头,小人且阻追兵。”说罢一拨马头,把大刀往手中一横。

    后面追兵疾驰,刚从浓雾中钻出来,就见前边一人单骑独马静静站在那儿,雾气在马腿间飘过,那人威风凛凛的好似天兵下凡。那人大骇,却已勒马不及,直直的便向木魁冲去,木魁两膀一较力,那口大刀刷地一下竖了起来,沉声一喝如雷炸响,雪亮的大刀便向他当头劈下,血光迸现。

    第207章

    杀人未必用刀

    “喀嚓!”一道惊雷炸响,平地疾风骤起,似乎倾刻之间便将那弥漫天地的雾气一扫而空,可是豆大的雨点紧接着狠狠地砸下来,打在人脸上生疼。

    杨浩大喜:“好!暴雨一下,李光俨的人马再难生奇兵之效了。伏低!”他使劲一按唐焰焰的肩膀,俯身伏在她的背上,两支狼牙箭破空而过。

    “你跑出来做甚么?”

    “我……我想帮你,你只带几十人,我想想都怕……”

    “真是添乱,你一个女孩儿家,要是落到他们手里,那该如何是好?”

    “我……我……”唐焰焰眩然欲滴。

    杨浩心头一软,说道:“罢了,我也没想到,李光俨的人在大雾之中还有独特的互通讯息之法,联络的如此之快,若非你引开一路敌军,我还真的未必能闯出来,往左拐!”

    雨开始越下越大了,雨幕的遮蔽效果不及大雾,但是风吹骤雨,双目难睁,再加上雨水倾泻,道路开始泥泞起来,前路更加难行,但是杨浩却放下心来。

    身后还有几名追兵死死咬住不放,但是这大雨一下,就不必担心他们自后射来的冷箭,而且他们也无法用响箭通知更多的人向这边追来,只要能摆脱这几个人,那就真的安全了。

    雨越来越大,真如瓢泼一般,浇得人两眼难睁。杨浩胯下的战马也开始喷吐起沉重的鼻息,马力渐渐衰竭。这匹马虽然雄骏,但是载着两个人驰骋了这么长的时间,也已没有多少气力了,再加上暴雨一下,更难前行。

    前边是一道缓坡,奔上土坡,再往上去便是一道山岭,马冲上坡之后就再也不能前行了,因为前边的道路尽是松动的碎石。杨浩翻身下马,一揽唐焰焰的纤腰,把她也抱了下来,他的双腿因为骑马太久,已经有些麻木,把唐焰焰往下一扯,他自己险险跌倒。

    “走,上山!”杨浩弃了战马,牵起唐焰焰的小手便往山上跑,山路崎岖,大树参差其间,对方的马同样上不了山,在这样有所掩映的地方生存机会远比在毫无遮掩的草原上要大的多。

    两个扮成白灵氏部族百姓的银州兵追上来了,二人见杨浩和唐焰焰向山上跑去,便也敏捷地跳下马来,拔出弯刀便自后面急转。雨越下越大,从零散的豆大的雨点,倾刻间变成了瓢泼大雨,浇得一身单簿罗衣的唐焰焰妙相毕露,一奔跑前酥胸起伏更是不堪,窘得她抱胸也不是,掩臀也不是,真是又气又羞。

    好在这时杨浩却没空看她,他一手拉着唐焰焰,一边紧张地回头看着,跑到前方一个稍缓的半山坡,坡上几株大松树遮住了大半的雨水,风从树间吹来,却更令人寒冷。杨浩眼看那两名银州兵追的近了,便把牙一咬,喝道:“你继续逃,我去杀了他们。”

    杨浩拔剑便向回冲,他穿的靴子遭了雨,在山路上又沾的全是黄泥,此时的感觉足有十几斤重,连带着他的身形也笨拙了起来,再加上出发前为了安全起见,木恩给他身上是全副披挂,坐在马上的时候当然没有什么,这一步战,身上担了几十斤的负重,身形已十分迟滞了。

    那两个银州兵却是单履布衣,比他轻便了许多。这两人都是李光俨自亲兵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一身武艺本就不弱,这时以二敌一更不吃亏。而杨浩虽学了一身上乘功夫,却还远远没有练到家,尤其是用剑走的本该是轻灵飘逸的路数,可他现在一身重甲,脚下一双泥靴,哪还飘逸得起来?

    这套吕祖改进的天遁剑法再如何飘逸若仙,在杨浩手中此时也是半点风情全无了,三人的搏斗哪里还看得出什么招式,根本就是出刀、收刀、再出刀,比的就是速度,看的就是眼力,大雨之下三人都无落汤鸡一般。

    三人这一番大战,瓢泼大雨激得人双目难睁,杨浩眯着双眼仗着剑法精妙,勉强还能抵敌,却已是节节败退。忽然,一个银州兵跳起一刀,狠狠劈落下来,杨浩浑身已被大雨浇透,想要闪避也是不能,只得举剑硬磕,就听“当”的一声,那柄质地不错的宝剑被这一刀劈成了两半。

    可那银州兵用力过猛,身形落下时,脚下踩到一块松动的石头,“嗳”地一声叫,身形便向前一栽。这样的机会杨浩哪会错过,他竭力往前一扑,揪住那人头发,手中半截断剑就像杀鸡似的割断了那人的颈子。

    杨浩一剑杀了那人,已是累得气喘如牛,雨水顺着脸哗哗流淌,蜇得眼角有些痒痛,他忽瞥见旁边那人挥刀横扫,直取自己的腰部,此时手中只有半柄断剑,如何还能抵挡,他拔腿就要闪开,泥靴在石块上一滑,“唉呀”一声,只觉痛澈入骨,这一使力,竟然把脚扭了。

    眼看这一刀就要劈在自己身上,就听旁边一声叱喝,唐焰焰不知几时竟已到了他的身边,唐焰焰像一头护崽的母猫似的,凶狠地扑上去,一头将那人撞倒在地。杨浩生怕她出什么意外,想要抢步过去,可是那扭伤的脚根本使不上力,就见唐焰焰慌慌张张从那人身上爬起来,手中提着一柄短剑,剑上鲜血淋漓,片刻功夫就被大雨冲刷的干干净净,原来她方才和身扑上去时,那口短剑已经刺进了那人胸口。

    她惊魂稍定,扑过来架住杨浩就要走,杨浩回头一看,从树隙间望去,就见山下又有两骑赶来,二人到了山脚下看见那几匹战马,立时勒住马缰,往山上看看,便翻身下马,举着钢叉往山上摸来。

    杨浩只得强忍痛楚,拾起一把刀来充当拐杖,一瘸一拐地让唐焰焰架着往山上跑。杨浩一身甲胄本来就嫌累赘,再加上扭伤了脚,全部体重都压在唐焰焰身上,行不多远二人便已气喘如牛,连举步的力气都没有了,杨浩一把抓住唐焰焰,喘息着道:“这样不行,再逃下去我们连一搏的力气都没有了。”

    唐焰焰惶然道:“那该如何是好?我……我去与他们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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