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府的人赶到城门口,封锁住城门时,劫走安诗诗的那辆马车已经离开了京都。
在京都城外五里处,有一座废弃的城隍庙,这座城隍庙紧挨着一处乱葬岗,小玉的尸体,就是在那处乱葬岗里被发现的。
因挨着乱葬岗,附近又是密林,距离它最近的一座村长也有三四里路,故而这座城隍庙十分僻静,平日里少有人来往。
城隍庙不知废弃了多久了,分外破败,处处挂着蛛网,就连房梁都塌下来一根,连乞丐都不愿意到这种地方来歇身。
到了城隍庙,车夫跳下马车,把缰绳拴在一棵粗壮的柳树上,然后他掀开车帘,一手抓住安诗诗的腰,一手拽着她的胳膊,一下就把她扛到自己身上。
车夫力气很大,百十斤重的人,扛起来轻轻松松,就像是扛着一小袋米一样,轻而易举地把她扛到城隍庙里面去,丝毫不怜香惜玉地把她一下丢到地上。
在车夫扛起她的一瞬间,安诗诗其实就已经醒了,她装出依旧昏迷的样子,眼睛微微张开一条缝,从这条缝里,她看见车夫毫无戒备地转身去马车里拿麻绳时,安诗诗便悄悄挪动身体,准备逃了。
车夫一出城隍庙的门,她便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以生平前所未有的速度,从另一个方向,急忙朝外跑。
一边跑,安诗诗一边频频回头看车夫有没有追上来。
这座城隍庙虽然只有一个出口,但是院墙却四面塌了,安诗诗跑了一圈,看见一道塌了的矮土墙,顾不上土墙有多少泥土灰尘,双手扒出墙就往外翻。
她没料想到,这座矮土墙外,不远处便是拴马车的地方。
翻过土墙,安诗诗踩着外面的荆棘枯草,发出“沙沙”的跑路声,不择方向地朝外面狂奔,直到她眼前终于出现一道不宽不窄的土路时,马车也一并映入她的眼帘。
虽没看见车夫,安诗诗还是害怕地打了个哆嗦,急急忙忙朝后走,她刚往后跑了两步,身后突然也响起“沙沙”声,她惊恐地朝后一看,车夫冷笑的脸便到了她的眼见,接着安诗诗眼一黑,她又挨了一记手刀,没知觉了。
车夫拿出粗粗的麻绳来,用肩膀顶住安诗诗的同时,用麻绳结结实实地在她的双手上绕了三个圈,再把她的手和身体绑在一起,重新扛起她回到城隍庙里。
这一次安诗诗再醒来时,城隍庙彻底黑了,已经是入夜。
因为麻绳勒得紧,安诗诗一醒来,便觉得浑身酸痛不已,她奋力地挣扎两下,见挣脱不开,眼睛便看向一旁的篝火。
她的身体被五花大绑,嘴却没有被堵住。
篝火旁的人用四根粗粗的木棍搭了个火架,正在烤野兔,野兔烤的表面已经金黄,散发出阵阵香气,香气勾起安诗诗肚子里的馋虫来,让安诗诗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噜噜”叫起来。
安诗诗咽一口口水,害怕地看向摘下帽子烤野兔的人。
她不算很傻,晓得自己当前的处境很危险,也晓得自己现在的命就在这个男人手里,男人之前没有杀她,就表示她暂时还安全。
于是她先示弱道:“好汉,你能不能放了我?我家里有钱,只要你肯放了我,无论你要多少银子,我爹肯定都都给你。”
车夫借着火光看她,冷笑问:“你觉得你的命值多少银子?”
闻此言,安诗诗猜这个人绑架自己,十有八九是为了钱,松口气,“一千两银子?”
车夫摇摇头。
“三千两?”
车夫又摇头。
安诗诗一咬牙,“五千两?”
见车夫又摇头,她有些急眼,道,“五千两银子已经足够你三辈子吃喝不愁了,再多,饶是我家底殷实,也拿不出来!”
“二品大员,就只能拿出五千两银子?”车夫讥笑一声,伸出一根食指来。
“一万两!?”安诗诗面色一变。
“一万两,少一个子,也不放心。”
面对车夫的狮子大张口,安诗诗心里痛恨不已,但为了自己的安危,她还是咬牙道:“好!一万两就一万两!”
谁料车夫却拿着烤好的野兔,从火篝旁走过来,他来到安诗诗面前蹲下,仔细端详起安诗诗的模样了端详了好一会儿,眼神中开始露出别样的样子,油腻的黑手摸上安诗诗的脸颊,啧啧叹道:
“如此美人,就算是给我一万两银子,我也不舍得把你给交出去啊。你说是不是?”
安诗诗立刻嫌恶地别过脸去,谁知车夫双手捏着她的下巴,一掰,便把安诗诗的脸强行掰回来,同时恐吓道:
“再乱动,信不信老子杀了你!”
安诗诗小胆一颤,只能够忍着恶心,让车夫的大手在自己脸上游走,他的手游走的很慢,也仅限于她的眉眼。
“好美的人儿,啧啧,这样的人竟然能落到我手里,美人儿,你的福分啊。”好一会儿,车夫才收回手,奸笑着坐到篝火边,“啊呜”大口啃起烤野兔来。
他一边啃野兔,一边盯着安诗诗看,不怀好意的目光看得安诗诗心里直发毛。
安诗诗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把马车让给了云华,如果不让,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也后悔自己上了这辆不该上的马车。
她在心里不停地呼喊着安丰禄和孙显荣的名字,期盼着他们能够及时赶到,把自己从这个鬼地方给救出去。
车夫吃肉的样子如同饕餮,粗鲁丑陋,三两口,一直野兔便被他吃的只剩下一条后腿。车夫打了个饱嗝,拿着后腿走过来,把后腿放在安诗诗鼻子下绕了一圈,故意问:
“想不想吃?”
安歌咽了口口水,人是铁饭是钢,饶是她处境再危险,一日三餐也避免不了,于是她没骨气地点了点头,“想。”
车夫撕下一块兔皮来,送到安诗诗嘴边,在安诗诗张嘴去衔的时候,却又故意收回兔子,调笑道:
“想吃,就喊我一声好哥哥。”
一句话,让安诗诗顿时又急又气,她涨红着脸,紧紧闭上双唇,别过脸去,看也不肯看那只后腿一眼。
车夫“哈哈”大笑两声,两口又把这只后腿吃完了,骨头丢在火堆里,将息的火堆又被他狠狠踩上两脚,唯一的光便灭了。
月光从漏洞的墙里泄进来,但月初的月牙儿,并不光明。
方才劫匪的动作让安诗诗觉得危险,她尖着耳朵听动静,听到车夫摸着黑朝自己走来的声音。
一只脚踩在她的手上,痛得安诗诗登时“啊——!”惨叫一声,车夫收回脚,嘿嘿笑着蹲下身抓住安歌的手,从她的手上一直摸索,摸索到一根绳子,然后把这根绳子绑到自己的手腕上,枕着脏兮兮的蒲团,入睡了。
身边的男人睡着了,安诗诗却不敢睡。
车夫隐隐流露出的色心,让安诗诗提心吊胆,她一下子搞不清楚,这个车夫抓自己的真实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害怕、她惶恐。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她害怕地不停掉泪,却又不敢哭出声,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呼唤自己家人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的祈祷着。
同时她也会偶尔怒瞪不知在何处的车夫,在心里发着毒誓,如果她活着从这里出去,就算这个车夫逃到天涯海角,自己也一定要把他给揪出来,将其碎尸万段,让他为今天对自己做下的无礼之事付出代价!
安诗诗也不是没想过趁夜逃,但她身上的麻绳绑的太紧的,不止是双手,就连她的双脚也被束缚住。
她试图挣扎了几次,但每次都是刚刚挣扎,便惊动绳子的另一端,绑着的那个车夫。
安诗诗就这样心力交瘁地熬了大半夜,直到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双眼发沉,又昏昏睡去。
次日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城隍庙里,城隍庙外便又停了一辆马车,马车上下来的人非安丰禄、也非孙显荣、更不是衙门里的差役,而是安歌!
安歌身边跟着的是李建,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衣,头戴黑色帷帽,脸上也遮了块黑面巾,把自己挡了个严严实实。
下了马车,在李建的带领下,安歌穿过杂草丛,到了城隍庙。她只在城隍庙外,朝里看了一眼,看见安诗诗果然被五花大绑,合着眼躺在里面,然后朝里面的车夫一招手,车夫连忙走出来,朝安歌恭恭敬敬的见了个礼。
安歌从袖兜里掏出一绽银子来,塞到车夫手里,小声夸奖道:
“干得不错。”
“姑娘,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就一直把她丢在城隍庙里?还是说,借机勒索安丰禄一笔钱财?”车夫问。
安歌冷哼一声,“太轻了。”顿了顿,她又问,“昨儿我交代你的事,你办了吗?”
“我昨晚吓了她一吓,她就算没被吓破胆儿,估计也老实了。”
安歌点点头,“她们割了小玉的一只手,这事不能了。”
聚合中文网 阅读好时光 www.juhezwn.com
小提示:漏章、缺章、错字过多试试导航栏右上角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