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哆嗦着刚把这句话说完,便觉得后颈一痛,眼皮一翻,直接朝地上栽去。程舒志手疾眼快扶住他,好让他倒地的动作尽量轻柔,以发出最小的动静。
“咱们走吧!”
安歌在前面带着路,领着程舒志快速朝安诗诗的闺房里走。
下人房里多数灯都黑了,安诗诗的闺房里,灯却是彻夜亮着的。寻着那一点灯光,安歌来到房外。
她先趴在墙边上,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没听见里面有什么动静后,小心地在窗纱上戳破一个窟窿,从窟窿里看进去,便能看见放下的床幔。
“应该是睡着了,咱们小心点进去。”
安歌小声说一句,小心翼翼地去推门,却发现门在里面拴上了,她试探去推窗,发现窗户没锁,连忙蹑手蹑脚地从窗户爬进去。
房间里虽燃着一盏灯,但灯光昏暗,这让安歌并没有发现屏风后,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她,直到她和程舒志都翻墙而入,俩人小心翼翼地来到床前。
安歌掀开床幔,准备抱起床上睡着的小玉时,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她暗道一声不妙,回头拉着程舒志刚打算走,“歘”两下抽刀声从屏风后响起,接着便从屏风后跳出两个持刀大汉来。
安歌认出,一个是刘七,另一个,她却没什么印象。
刘七笑两声,冷嘲道:“大人果然神机妙算,晚上家里果然进耗子了!大胆毛贼,竟然敢夜闯我安府,拿命来!”
说着刘七便朝二人冲过来,他招式狠辣,俨然一副要他们命的样子。
“咱们中埋伏了。”
程舒志低语一声,从腰间抽出匕首来,把安歌护到身后的同时道:“我留住她们,你先走!”
“不行,要走咱们一起走!”
“你功夫不到家,别逞强,你走了,我自然能够脱身!”
程舒志话说的丝毫不给安歌面子,却是实话。安歌到底还算是个聪明人,她没再逞强,见程舒志快速和俩人纠缠到一起后,急忙冲到门口,三两下打开门,冲出门去。
本以为冲出这道门,便可以逃出生天,谁知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她一开门,便瞧见安府里的家丁们举着火把,吆喝着从四面八方朝这里涌来!
他们的动静很大,夜晚静得很,这样大的动静,很快传遍安府的每一个角落,正在其他地方搜查的大壮和李建听到喧嚣声,皆暗道一声不好,同样快速朝安诗诗的闺房聚拢。
看见从四面八方涌过来的火龙,安歌慌张了一瞬,随即她四处看了一眼,瞧见旁边墙角立着两根竹竿,立刻抓起竹竿。
长长的竹竿作为支点,安歌快速跑两步,竹竿一撑地,她便接着竹竿的撑力,一跃而起,稳而准地落到屋檐上。
此时程舒志也打出了闺房,刘七的功夫或许不低,但和程舒志比起来,还是要远远差上一截,即便是他身边多了一个不错的帮手,依旧留不下程舒志。
看见安歌已经跳上屋檐,快速地沿着屋檐朝外走了,程舒志不多做逗留,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也是一下跃上屋檐,朝另一个方向逃去。
大壮他们是聪明人,他们赶到闺房时,正好看见安歌和程舒志都逃了,人既成功逃走了,他们也不往虎口送,今日行动已经打草惊蛇,他们亦立即从四面八方留了。
只隔了一条巷子的距离,他们却怕身后有人追,绕了七八个弯,确定无人追来后,才到了他们拴马的地方。
先回来的人是安歌,留守的人不见其他人,立刻担心地问:“安姑娘,少东家他们呢?”
安歌一把拉下面巾,喘着粗气,丧气地答道:“别提了,安丰禄那老贼算到今晚我们会去劫人,故而早设下埋伏,舒志让我先逃回来了,他们还在后头。”
“那他们人没事吧?”
“我逃出来的时候,见到舒志已经逃了,其他人没被围住,应当是没事。”
闻言,留守的人才放下心。
他们今晚来救小玉,除了安歌外,没人为的是小玉。和自己兄弟的命比起来,小玉的命在他们心里便要轻贱得很。
不管人有没有救出来,自个儿兄弟的命保住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安歌却丧气得很,她不止丧气,还焦灼,焦灼的同时,对小玉则是更加担心。她人虽先逃回来了,却像是热锅蚂蚁,在原地团团转着,焦急地等着其他人回来。
李建是第二个到的,听说李建也没有找到小玉,安歌心里更加焦急,她继续等,一直等到最后一个人回来,依旧没有半点儿关于小玉的消息,安歌彻底绝望。
她一路无精打采地跟着程舒志回到了状元府,下了马,脱下夜行衣,和程舒志相对坐着程舒志的寝室里,安歌终于忍不住“呜呜”哭起来。
她这一哭,程舒志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急忙哄道:
“总有办法能够找到小玉的,你别哭。我今儿去京都衙门的时候,听老翁说,明儿安丰禄还会去京都衙门见他,实在不行,咱们明儿京都衙门里蹲着,行不行?”
安歌擦了一把泪,看着程舒志,哽咽道:
“你都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害怕,小玉这个孩子,也算是老翁托付给我的。我当初把她带回来的时候,就想着把她好好地养大成人,待她长大了,给她寻一门好亲事,也算是对得起那个老翁了,可是......”
她抽抽鼻子,“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紧张着送她上学堂,也不会出这种事。我现在就担心,就担心他们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
接下来的话,安歌不敢说,也不敢再去想。
程舒志搂着她的脑袋,宽慰道:“没事的,他们抓小玉也是为了威胁老翁,就算是咱们一时找不到她,等到兵部侍郎的事过了之后,小玉在他们手上没有丝毫用处了,咱们也总能找得到她的。”
安歌不再说话了,她心里还是怕得很。
怕她担心,程舒志并没有说安丰禄是用小玉的命来要挟老翁的话。
安歌在担惊受怕,程舒志心中同样不安。
在出发之前,他以为自己能够把小玉种出来,但安丰禄那个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他们没找到小玉不说,还险些把自己搭在了安府里。
若是小玉能够救出来,这件事便迎刃解了,但小玉却还在安丰禄手中,程舒志突然一下开始不确定,不确定老翁会不会像安丰禄教的那样,反咬自己一口。
将近后半夜了,状元府里,灯光依旧明着,此时的安府,同样无人歇息。
安丰禄站在用一个又一个的火把照亮如白昼的院子里,用麻绳五花绑着的小玉被人用安诗诗的床底下拽出来,她嘴里被塞着抹布,眼睛瞪圆,发出惊恐的光。
看见她还安在,安丰禄松口气的同时,微微有些恼怒。
京都衙门里的那位府尹和安丰禄不对付,但衙门里却有他的人。程舒志下午刚从京都衙门离开,后脚就有人把消息送到了安丰禄这儿。
正因为得到消息,安丰禄才大胆猜测,今夜有人会夜闯安府救人,故而提前做下布置,只等鱼饵上钩。
鱼饵上钩了不假,可是他府上的这群废物,竟然连一条小鱼都没有留下!
他尤其失望地看向刘七,刘七半跪在地上,有些怕地解释道:
“老爷,非属下无能,而是来人的身手太过厉害,我俩人合力都不是他的对手,属下甚至险些丧命其手!”
确实,刘七的肩部多了两道口子,鲜血正滴滴答答地沿着那两道口子往下淌。安丰禄看他一眼,低声骂一句:
“没用的废物!”
然后他走到小玉面前,把抹布从小玉嘴里拔出来,抹布一扒,便是一阵害怕的哭声。
“小姑娘,你不要怕,只要你肯按我说的做,我是不会杀你的。”
小玉眼睛里还是有惊恐的光,胆怯地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简单!”安丰禄笑一声,他一伸手,一把锋利的大刀便递到他的手上,安丰禄用刀刃割开小玉身上的绳子,还没等小玉来得及高兴,他突然一抓小玉的手,将其摁在地上,手起刀落!
“啊——!”
一声凄厉的、充满童稚的惨叫声过后,安丰禄冷血地拾起地上掉落的一只手,递给身旁的人,漠然道:
“现在把它送到京都衙门里去,顺便告诉那个老头子,如果他再做出什么蠢事来,他孙女失去的,便不止是这一只手了!”
他无情得很,看也不看地上汩汩流血的小玉,任凭小玉因为疼痛在地上翻滚着,那一声凄厉的惨叫后,她疼的竟然连叫喊声,都喊不出来了。
有心软的侧过脸去,不忍看地上可怜的人,刘七倒是和他的主子一样冷血,面色不改像揪小鸡一样揪起小玉,拎着她朝小黑屋走。
没有人管小玉的伤口,他们也不会去管她会不会就这样直接流血流死,只因在他们主子眼中,这个孩子,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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