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你睡觉锁着门,是你丈夫敲开了门。之后,你们怀疑有什么东西藏在家里,这时候,罪犯突然跃出来,打晕了沈先生,制服了你,这个顺序对吧。”
“你到底想问什么?”
“按照这个逻辑,凶手应该在你丈夫沈先生回家之前,也就是你锁门睡觉之时,就已经躲藏在你们的卧室里了,对不对?那我就不明白了,他那个时候为什么不动手呢,他在等什么?”
潘洁脑子一下转不过弯儿,被丁潜问得无言以对,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就在这时候,唐京飞走进病房,打断了丁潜的问话,对沈强说:“强子,公安局张队长那边已经给我打电话了,要我们现在回去开门,他想带人去检查现场。”
“好啊,没问题。就等他们呢。”沈强说。
“你还是在医院好好休息吧,我开车带潘洁去给他开门就行了。”
“没大碍,我能行。”
沈强上来倔劲儿谁也拦不住,潘洁就找来顶帽子给他戴上,别让风吹到。
考虑到沈强的身体,唐京飞让一个开车稳的人拉着他慢点儿开。他开车带着潘洁先走一步,去接待张建武。沈强邀请丁潜同去,丁潜倒也没拒绝,但他不跟沈强同车,打了一辆的士,跟在沈强的车后。
坐上车,丁潜看都没看蒋雨馨,就说:“你不是有一肚子话要说吗,想说就说吧。”
蒋雨馨确实憋了一肚子话,她不知道丁潜是怎么看出来的,这家伙刚才一直在跟潘洁说话,根本都没往自己身上看一眼。既然让她说,那她就说,反正也没有外人。
“丁医生,我觉得你刚才实在有些过分了。”
“有吗?”
“潘洁也是受害者啊,受了惊吓,还受了伤。你那样咄咄逼人地问她,就好像人家是罪犯一样。你没看到她脸色都气得变了。我当时都不知道该不该打断你,弄得我好尴尬。”
“这个我倒是没想那么多,我会注意的……”丁潜望着车窗外,不紧不慢地看着沈强那辆车,眼神充满了玩味。
蒋雨馨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儿,看丁潜的样子,她似乎觉察出了一点儿什么:“丁医生,你是在怀疑什么吗?”
“怎么这么说?”
“你每次想问题的时候,都喜欢装模作样的。”
“哈哈,是吗,我这么招人烦啊。”丁潜被逗乐了,“好吧,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那位老板娘。”
“她?”
“她的反应总让我感觉不那么自然。你有没有注意到她在说话时候,眼下肌偶尔会有微微的抽搐?”
“这个我还真没有注意到。”
“有些人在过于紧张,尤其是说谎的时候,不经意地就会做出这些微动作……还有,当她被我问的情绪有些激动又不得不回答的时候,眼神就不自觉地往门口瞟,那是一种下意识地闪躲和逃离,说明她在潜意识里想摆脱谎话,因而想离开房间……”
“你说她在撒谎?”蒋雨馨惊呼。惊动了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看了看他们。
蒋雨馨赶紧压低声音对丁潜说:“可这于情于理说不通啊,她也是受害者,她有什么必要对你撒谎呢?”
“这确实不太好解释。我对你这位老板娘也不了解,没法下定论,我只是根据微表情,进行一下客观分析。”
在唐京飞的车里又是一种气氛。
只有两个人,潘洁终于可以不用再掩饰。她又气又急,胸口一起一伏,骂声不断:“一个外来的野医生,有什么资格审问我。沈强真是蠢得可以,居然能容忍他这么对自己妻子,真是气死我了。还有你,他质问我的时候,你跑哪儿去啦?关键时候找不到你人,你知不知道,我差一点儿就露馅了!你们男人都靠不住!”
“你懂什么?”一直不吭声的唐京飞突然打断她,压着火道,“我是看情况不妙才找个借口出去的。我哪儿都没去,一直都在门外听着。看你顶不住了,我才进来把你带走,你还以为你能脱身是侥幸吗?”
“……”
“你可不要小瞧了这个姓丁的心理医生,这家伙有点儿门道。”
“你怎么知道?”
“蒋雨馨那个女孩儿性格单纯,不会撒谎,她一开始说这个人协助警方办案时,我心里就开始留意了。见他向你询问案子,我就担心他可能已经产生了怀疑。为了以防万一,我就离开了房间。看来我的担心是对的,若不然,你当时万一再说错什么话,被他抓住了把柄,那事儿就麻烦了。”
回想起当时的情形,潘洁真是虚惊一场。但她还是不放心:“你刚才说他怀疑了。他怀疑什么了,会不会已经猜到是我们干的?那我们该怎么办啊?会不会被判刑啊?”
潘洁越说越慌张,情绪又开始激动了。“你别一惊一乍的,还不至于那么严重。”唐京飞说,“咱俩的事儿一直都这么隐秘,公司内部的人都不知道,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不可能想到这一层。我们只要不露出破绽,特别是你,说话办事的时候一定要谨慎,那就不会出什么差错。”
潘洁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主见,全听唐京飞的。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心里宽慰了不少。
唐京飞车开得飞快,把沈强的车远远甩在后面。
等沈强和丁潜他们来到别墅,张建武那边已经差不多把整个卧室里里外外勘验完了。
沈强急性子,到家下车,甩开搀扶他的人,捂着脑袋大步上楼,见到唐京飞和张建武,急着问:“怎么个情况啊?”
“你来得正好,沈先生。”张建武向沈强打声招呼,“我正在详细了解案发经过。您被袭击的时候,您和妻子是站在这里吧?”
2
他指着潘洁所站的位置,正好面对着壁橱。
“对,就在这儿。我当时站在她右边,我记得。”
张建武给沈强递来一对鞋套,避免他破坏案发现场,让他套在鞋上站到案发时候所站的位置。
沈强走到潘洁右边:“我当时只顾着盯着壁橱看了,我感觉这里可能藏着什么东西,就没防备身后。”
“请你尽量完全按照当时的位置站,眼神也要模仿当时的情景。还有潘小姐,请你也这样。”张建武让两个人模仿案发时的状态,这样他就比较容易判断罪犯袭击他们的位置,大概推测罪犯的行动轨迹和逃跑路线了。
等沈强和潘洁都站好了位置。张建武站在两个人身旁,打量片刻,问潘洁:“潘小姐,你当时站在你老公靠后的位置,有人袭击你老公,应该先经过你吧。你当时一点儿都没有觉察吗?”
潘洁说:“我当时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我只注意壁橱了,还以为里面真藏着什么东西呢。那个人扑上来,实在太突然了,我根本来不及反应,我老公就被打倒了。”
张建武站在潘洁的位置,瞧瞧身后,再瞧瞧沈强,点点头,对潘洁的解释表示赞同。在那种突发情况下,一个女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物证人员那边的现场勘验结果陆陆续续也出来了。张建武和几个警员交流分析了一番,基本捋出了思路。
他对沈强和众人说:“案子的大致情况我们已经弄清了,和我之前的预估出入不大。窗台上没有攀爬留下的痕迹,只有后门的锁头有被撬的痕迹,他就是从那里进屋的,由此证明这个抢劫犯是一个老手。这个人肯定已经在附近蹲点了很长时间,把这个房子的结构以及你们的日常作息都弄清了。沈先生是公众人物,想知道他的日常行程也很容易,对一名盗窃犯来说简直唾手可得。”
“你等等,张队长。你之前不是说他是抢劫犯吗,怎么又变成了盗窃犯?”沈强打断。
“这是我勘验了现场之后才想到的。”张队长走到沈强被打晕的地方,弯腰从地上拾起几块瓷瓶的碎片,“这是你家花瓶碎片吧,沈先生就是被这个东西打昏的。如果罪犯早有抢劫的预谋,那他肯定会自备凶器,而不会从案发现场拿。由此看来,他一开始只是想入室盗窃。他很有可能已经得知了沈先生最近一段时间不在家,他猜想沈夫人十有八九也不在家,所以就动手了。但他没想到沈夫人在家睡觉呢,他更没想到沈先生会突然回家。这让罪犯十分惶恐,于是他一不做二不休,铤而走险,干脆把你打倒,制服了你妻子,从偷窃转变为了抢劫。”
“这样啊,那现在能不能抓到他?”
“从作案手法上看,罪犯心理素质过硬,下手干净利落,行动路线也选择得很好,我们目前连指纹和完整的脚印都没有找到……”
“合着你们查了半天,除了告诉我,这家伙不是故意把我打晕的之外,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啊。”沈强有点儿着急。
张建武脸上有点儿挂不住,碍于对方是名人,还是耐心地解释:“沈先生,你听我说。情况也不像你想的那样糟。以我的经验,从凶手的作案手法和心理素质上看,他应该是一个惯犯,故意选择你家作案,也说明他十分了解这一带的环境。我推测,他十有八九就住在这附近。这样一来,我们的搜索范围其实也不太大。”
“好吧,只要张队长你有信心,怎么破案,我就不管了。”沈强是个心直口快的人,有什么说什么,“但我现在就想知道一件事。那个家伙究竟藏在什么地方了?我究竟是怎么被打晕的?我到现在都晕头转向的。”
“这个啊……”张建武指指身后那张大床,“凶手当时就藏在床底下。”
“床下?”
“我们发现床下地板上的浮灰有擦蹭的痕迹,这是罪犯在地上爬的时候弄的。”
“床下……”沈强骂了句,拍拍自己脑门,“我这猪脑子,怎么就没想到往床底下看一眼呢。”
“因为一般的小偷和强盗都不会往床底下躲。”一个声音悠悠传来。
众人顺着说话声音扭头一看,说话的正是跟蒋雨馨一起来的那个心理医生,不知什么时候,他也走进了房间。
张建武一皱眉:“这里是犯罪现场,你是什么人,怎么随便往里闯?”
丁潜抬起脚,鞋底上粘着透明胶带:“放心吧,不会破坏现场。”
张建武没想到对方还是内行,稍显吃惊:“你也是警察?”
“不,我是心理医生。”
沈强可不管是不是警察,觉得丁潜这个人说话总是出人意料,他心直口快,便问丁潜:“你为什么那么说?”
“道理其实很简单,如果你是个经验丰富的小偷,你躲的肯定是便于逃跑或者便于反抗的地方。这个床板离地这么低,一个人趴在里面,肯定行动不便,万一被发现,他就只有被动挨打的分儿。沈先生之所以没有想到,也是因为你直觉觉得,罪犯不会那么愚蠢。”
“是啊。”这话沈强爱听,“我练过武术,要是让我躲,不是卫生间就是壁橱,肯定不会躲在床底下。”
“所以我猜,这个罪犯可能并没有多少经验,他只是一时情急钻进了床底下。”
这句话可把站在沈强身后的潘洁吓得不轻,她偷偷看了一眼唐京飞,他的神色严肃,也没比自己好多少。
丁潜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人提出异议。
张建武阴沉着脸,语气不善地对丁潜说:“你也不是什么专业警察,仅凭罪犯躲在床底下就断定他是一个菜鸟,这可真是荒唐。”
“这并不是我唯一的依据。”
“你还有什么依据?”
“显而易见。试想一下,一个经验老到的罪犯怎么可能笨到被堵在卧室里逃不出去。而且我听说,现金和首饰都没放在卧室里,他居然之前都没找到,迫不得已用刀子逼着潘洁说出钱财都藏在了什么地方。这绝对是一个十足的笨贼啊。不是菜鸟是什么?”
3
张建武一下就被噎住了,对丁潜怒目而视。
丁潜友善地笑笑。不笑还好,一笑更让人讨厌。
大家都不说话了,现场气氛变得很尴尬。
唐京飞率先打破了僵局:“大家都是各抒己见,张队长有办案经验,肯定值得信赖。丁医生呢,想法很新颖,也能为张队提供一些建议。不管怎样,大家都是各抒己见,为了尽早破案嘛。”
他很会说话,两边都没得罪。这一打圆场,气氛才有所缓和。
唐京飞对丁潜说:“丁医生,你若还有什么想法,不妨都一起说出来。让张队长和我们大家都听听。”
他态度诚恳,丁潜也不好意思不说。
“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我在医院曾问过潘小姐的问题——既然凶手早就潜入卧室了,为什么他迟迟没有作案,而是等到沈强回来才动手袭击他们?他在卧室里待了那么长时间,只有潘小姐一个人在睡觉。他什么都不做,这实在不合常理。你说是不是?”丁潜的目光又落在潘洁脸上。
他这话就好像一只讨厌的手在潘洁原本惴惴不安的心口又攥了一把。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潘洁几乎尖叫道,“你有本事就把那个抢劫犯抓住问他啊,为什么非要逼我问个没完没了呢?”
唐京飞急忙打岔解释:“潘洁也是当事人,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情绪很不稳定。还是尽量别问她这么尖锐的问题。其实她也没说错,这种事儿只有拜托警察来分析了。她怎么可能知道。”
皮球踢了一圈,又回到了张建武怀里,他只好说:“放心吧,这些我都会调查的。”
现场勘验完,张建武也没再多说别的,带着警员们回去了。估计今天的事儿让他也很郁闷。
唐京飞建议沈强回医院住,沈强没有反对。毕竟刚刚发生过案子,罪犯又没抓到,这样的房子待得也不踏实。
等丁潜他们离开以后,潘洁趁别人不注意,小声问唐京飞:“我刚才表现得怎么样,你觉得警察怀疑我们了吗?”
“我觉得那几个警察不必太担心,倒是那个姓丁的医生,咱们得多提防一点儿,我对这个人总是不太放心。”
“要不就把他赶走,反正他就是个局外人。”
“不行,那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那你说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先走一步看一步吧。总之,你这两天一定要谨慎。咱俩也尽量少接触,不能漏出什么马脚。”
之后两天相安无事。
丁潜跟着蒋雨馨到处玩玩逛逛,也没再找潘洁的麻烦。毕竟他这次是为了散心来的,没必要再给自己添堵。
潘洁现在完全没主见,唐京飞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在心里不停地祈祷,这件事赶紧过去。
沈强想吃烤鸭了。潘洁特意开车去老字号正宗的烤鸭店给他买回来。她现在对沈强几乎是百依百顺,十足的贤妻良母,倒不都是装的,确实是她心中充满了愧疚。
把车停在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她拎着烤鸭、酱、薄饼的食品袋出了轿车,打扮得依然光鲜亮丽。脖子上的伤没有全好,还缠着纱布。她就用一条棕色纱巾把脖子遮住,搭配白色的制服和玫粉色的短裙,踩着一双露趾的水晶高跟鞋,风姿绰约地走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响声,仿佛踏在男人们的心坎上,让她感到无比骄傲。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下。怎么听着脚步声不对呢,好像在她的鞋跟声音里,还掺杂了其他的声音。
她回头往身后瞅瞅。
没有人,只有一辆辆停泊的车。
也许是她最近太疑神疑鬼了。她又继续往前走,当她的鞋跟又落在地上时,那点儿不和谐的杂音就又出现了。
她站住,回头,身后还是没有人。
她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会儿,忽然看见其中一辆车,车门打开,一个长得跟肉球一样的男人把自己从车里费力地挤出来,还挺有品位地捧着一束康乃馨,拎着两盒礼品,慢吞吞地走过来。
潘洁警惕地注视着他,刻意跟这个胖男人保持一定距离。
胖子都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瞅毛了,小心翼翼地从她对面走过,进了医院角门。
不用问了,肯定是这个胖子刚才在后面猥琐地偷窥自己。“就凭你这肥猪也配喜欢我?”潘洁撇撇嘴,露出小小的鄙夷。
可是没走几步,身后那个杂音又传出来,而且,越来越急促。
嚓……嚓嚓……嚓嚓嚓……
难道不是那个胖子?
她用余光往肩后瞄了一眼,吓得一激灵。
就看见一个人影飞快地向自己逼近。
她也顾不上形象了,撒腿就跑,高跟鞋都跑掉了一只,她一口气跑到了医院角门,一头钻进去。
身后那个人影随后也赶到门口,闪身进门。跑掉了一只鞋的美人儿却不见了。
跟踪者稍稍发愣。
进门是两部电梯,左边是一条L形走廊,拐角通向医院的库房。
这个人手里拎着潘洁那只跑掉的水晶凉鞋,悠然吹起了口哨。他先瞧了一眼电梯上面的楼层显示。一部上到四楼,还在往上,一部停在了十楼。
他嘴角露出了狡猾的笑容,目光转到了走廊拐弯处。
除非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一般人都不走那个方向,直接乘电梯上楼了。此刻,就在墙壁拐角的背面,光着一只脚的潘洁瑟瑟发抖地蹲在那里,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发出声音惊动了那个不明身份的跟踪狂。
她知道自己跑不过那个人,呼救又来不及,便耍了个小心眼,想迷惑他,让他以为自己乘电梯上楼了。
就是不知道这个跟踪狂会不会中计。
她不敢探头望,只能屏住呼吸,用耳朵听。
那个人吹着难听的口哨,也不离开,不知道想干什么。突然!
她听到一声阴森森的冷笑,从鼻子里哼出来的。
然后,传来似有似无的脚步声,慢慢地……慢慢地……声音越来越近……
4
难道他发现自己了?
她的心脏差点儿从嗓子里蹦出来。
怎么办?
怎么办?
跑,根本来不及。她都能感觉到,那个满脸淫笑的家伙正贴着墙向自己滑过来。
她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眼睁睁地被对方折磨死。在惊慌失措中,她寻找身边一切可以用来自卫的东西……猛然间,她看见了头顶的墙上镶嵌着一个红色的小匣子。
警报器!
她急中生智,脱下仅剩的那只高跟鞋,运足力气,用尖尖的鞋跟砸破了警报器。
铃——铃——铃——铃——
刺耳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充满了整条走廊。
在警报声中,潘洁听到了匆忙奔跑的脚步声。那个跟踪狂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吓跑了。
她浑身瘫软地坐在地上,直到人们跑过来发现了她。她都不知道他们跟她说了些什么,迷迷糊糊地被人扶起来。
“潘小姐,请你仔细回忆当时的经过,尽可能说得详细一些。”张建武看着面前失魂落魄的潘洁,脑门上绷起根根青筋。
入室抢劫案就够让他头疼的了,他这两天一直在排查居住在大星区最近半年刑满释放的人员。虽说案子不复杂,不过牵扯到名流就不能出任何差错。现在网络上到处都在热议影视公司老板沈强被人打劫的新闻,还有不少人趁机抱怨大星区的社会治安差等等。无形中就给他带来了很大压力。
但他万万没想到,更棘手的事情才刚开始。
没过两天,潘洁就被不明身份的人跟踪,要不是她急中生智弄响警铃把跟踪狂吓跑了,后果很难想象。最倒霉的是,医院所在区的公安局不愿意接手这种名流遇袭的案子,以怀疑是同一个罪犯为借口,让原办案单位并案处理,一下把案子踢回给他。
之前的案子还没破呢,凭空又多了一桩无头案。
潘洁声音颤抖,一边用纸巾擦着不停流出的眼泪,一边哽咽着叙述事件经过。
除了张建武,周围都是沈强公司里的人,蒋雨馨和丁潜也在。丁潜完全是个局外人,闲着也是闲着,跟着凑凑热闹。
丁潜见过的案子多,本来也不太热衷这种简单的入室抢劫。不过他却对潘洁这个女人产生了兴趣。
明明是一个被害人,为什么要当着警察和大家的面撒谎呢?她到底有什么可隐瞒的?难道他跟那个抢劫犯认识,里应外合打劫自己家,然后二一添作五,坐地销赃了?
这显然不可能。
其他原因,丁潜还没想到。
他站在人群里,不露声色地打量潘洁,听她悲悲戚戚地哭诉经过,本来他还面带轻松,倒想看看这个女人又想使出什么花招,结果听着听着他的眉心反而渐渐拧起。
怎么这个女人的演技突然提高了这么多,几乎让人都分辨不出真话假话了?
不。她没撒谎,她说都是真的。
张建武沉默着听潘洁讲述完经过,没有做出任何表态。
一旁坐在病床上的沈强早就气得按捺不住了,用力拍打床帮:“我沈强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三番五次的,还没完没了了,他想干什么,真是欺人太甚,当我沈强好欺负是不是!”
“沈先生。”张建武咳嗽两声,接过话,“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两起案子是同一个人做的,也可能跟踪潘小姐的人只是在搞恶作剧……”
“你开什么玩笑,张队长。”没等沈强说话,潘洁首先叫起来,情绪激动,“那个人差一点儿就抓住我了,他肯定不是在恶作剧,他要害我,我知道,他肯定是要害我!”
“那你觉得这个跟踪你的人跟入室抢劫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我不知道,我当时吓得只顾着跑了,根本没来得及看这个人长什么样。”
沈强插嘴:“这两件事发生的时间这么接近,哪有这么巧的事儿啊。我们之前可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
张建武又不吭声了。
沈强心直口快,最不喜欢这样吞吞吐吐,他忽然一眼看到了丁潜,高声道:“丁医生,这件事你咋看啊,说说你的想法。”
“如果能确定这两起案子都是一个人做的,那他的目的就不是钱。”丁潜说。
“那是为了什么?”沈强忙问。
丁潜看了一眼潘洁,目光中带着玩味:“我之前问过潘小姐一个问题,为什么罪犯一开始要在她卧室里躲那么长时间,不提早动手抢劫?潘小姐当时回答不出来,我们其他人也想不明白原因。不过刚刚发生的这件事倒是一下就给我们提了醒。”
“提什么醒?”
“假设如果跟踪潘小姐的那个人和入室抢劫的是同一个人,倒是能推导出一种可能——罪犯不是图财,他是迷上了潘小姐本人。这就能解释,他一个菜鸟小偷,为什么跑到人家卧室里,在女主人睡觉的时候一声不响地藏在床底下那么长时间,因为他就是冲着潘小姐本人来的。”
“啥?你是说我老婆碰上了一个色狼?”
“我只是说出了一个解释得通的假设。到底是不是,我并不确定……”丁潜似乎还想说点儿什么,欲言又止。
“不,你说得有道理。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感觉就是这么回事儿。你觉得呢,张队长?”
“啊,是啊。”张建武被沈强问得很不自在。如果承认丁潜的假设,那他之前的判断就完全错了。但他仔细想想,丁潜的分析确实有道理,又反驳不了,“好吧,我会继续调查的。”
张建武说着起身告辞,面色不悦地离开了。
病房这边,沈强还是不依不饶,把抢劫犯和色狼都大骂一通,拍着胸脯向潘洁保证,绝对要保护好妻子,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潘洁的情绪也平稳了一些。她无意中看到唐京飞,他显得比较沉闷,似乎很替自己担心。她心里忽然想起,自从那天沈强被打伤之后,她跟唐京飞就都在担惊受怕中度过,连点儿甜言蜜语都来不及说,不禁怀念起唐京飞的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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