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自咬牙,待会儿将她抓下来,他非得狠揍她一顿。什么不学好,非得跟人学玩刺激。
晴柔平时恐高的,这会儿居然不觉得高,反而觉得很刺激,她的想法很简单,反正不是摔到路上就是摔进河水里,区别只在于一个是生不如死一个是解脱。
她没有勇气寻死,只好把一切都交给上天,如果她走完这段路,都没有失足掉进河里淹死,那么她会格外珍惜自己的小命,再也不拿生命开玩笑。如果她不幸的掉进去,那么她只能自认倒霉。
池未煊胆颤心惊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摇摇晃晃的向前走着,想扑上去将她抓下来,又担心自己力道过猛,将她推下河里。他就这么担心着犹豫着,不知不觉,她已经走到桥的另一端,站在上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再也顾不了别的,扑过去将她拽了下来。晴柔突然被一股大力扯下去,她整个人往地上扑去,她吓得闭上眼睛尖叫起来。下一秒,她摔倒在地,她以为一定会很疼,但是奇怪的是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居然一点都不疼。
她撑着“地面……”坐起来,才发现掌下异常的温暖。她睁开眼睛奇怪地转过头去,就看到池未煊躺在地上眦牙裂嘴的,她愣了一下,他不是走了吗?不是跟舒雅欢庆去了吗?他怎么在这里?
池未煊看着她呆呆傻傻的样子,他情不自禁的“咝……”了一声,凶狠地瞪着她:“还不赶紧给我起来,再压下去腰断了兄弟也废了。”
晴柔闻言火速站起来,下一秒,她被他扯进怀里,他紧紧地抱住她,“柔柔,我错了。”
晴柔一怔,随即抬手推他,“池未煊,你不要以为每次犯了错撒娇就没事了,这次我是吃了秤坨铁了心,我不想再过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我不知道何时舒雅就会闹一出,将你从我身边带走,我不想有一天会恨你。”
“我真的错了,原谅我好不好?”池未煊继续撒娇,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在她怀里却像个幼稚的孩子。为什么她那么严肃的跟他谈这件事,最后却变成了她在任性胡闹?
“那你错在哪里了?”
池未煊抬起头来与她对视,他的神情十分严肃,像是在认真反省自己的错误,“柔柔,舒雅的事,我会交给远兮去处理,从此刻起,如果发生了我避无可避的事情,我会带着你一起去,不会让你在家里担惊受怕,也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伤害你。之前,是我做得不好,你原谅我吧,再给我一次机会。”
晴柔沉默了,被伤害了太多次,她无法再轻易原谅他。
见她不说话,池未煊没有再进逼,他伸手拉着她向车边走去。
池未煊将她放进副驾驶座,拉了安全带探身过去给她扣好,一偏头,正好对上她怔怔看着他的黑眸,此时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相缠。
她眼里的茫然让他的心钝钝地痛起来,她不信任他了吗?他保持着弯腰的动作,突然伸手揉了揉她被风吹乱的头发,于是她的发更乱了,再加上那茫然的小可怜神情,他心念一动,薄唇送上去。
就在他快要吻到她的时候,她猛地偏过头去,他的吻贴上了她的脸颊,他心里一空,还是没原谅他吗?
“回去吧,我累了。”晴柔看着灯火辉煌的市中心,眼里迅速潮湿,她冰冷的脸上喷着一团热气,她知道他还没退开。但是她心里还有芥蒂,没办法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屁颠颠的凑上去跟他亲热,她做不到!
池未煊愣了一下,退开来,下一秒,却强势地将她的脑袋扳了过来,无视她的震惊,俯身吻上她的唇,蜻蜓点水似的,一触即走。
“老婆,别胡思乱想,我在你身边,随时都在,只要你大声叫我的名字,无论我在哪里你在哪里,我都会飞奔到你面前。”池未煊的指腹温柔的摩挲她的脸颊,晴柔怔怔地看着他,似乎在分辨他话里的真假。
池未煊心中酸软,他放下她,关上门,对着暗沉的夜空长长的舒了口气,这才绕着车头坐进了驾驶座。
车子驶进别墅,晴柔没等池未煊来给她开门,就径直推门下车。从今天起,她要学会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哪怕有一天他不在身边,她也能够应付自如。
池未煊站在车旁,看着她头也不回的推开门进了门厅,留下一个孤单的背影,他心里憋闷,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就像挥出的拳头砸在一堆棉花上,那种感觉真是折磨人。
他甩上车门,大步跟了进去,晴柔已经换了鞋子,上了二楼,身影没入卧室里。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持续憋闷。
然而半秒钟后,让他更加憋闷的事情发生了,因为晴柔抱着枕头走出来,他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二楼,抓住她怀里的枕头,蹙眉道:“你要干什么?”
“分床睡。”除了用这样幼稚的方法来发泄她心中的不满,她已经找不到别的方法了。但是今晚,她真的不能跟他躺在同一张床上,那样她会疯。
“我已经认错了,你还想怎样?”池未煊抓狂,分床睡?他绝对不允许。
晴柔抬起头来看着他,他那语气好像她是无理取闹抓着不放似的,“小孩子犯了错都要接受惩罚,既然你认错,那分床睡就是给你的惩罚,什么时候我看到你改正的诚意了,什么时候我搬回来睡。”
“你……”池未煊居然拿这样咄咄逼人的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看来你很喜欢这只枕头,那你去客房睡吧,我睡主卧。”晴柔大方的松了手,转身进了主卧室,在池未煊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关上门,并且落了锁。
池未煊抓着枕头,反应过来冲过去时,差点被门板砸歪鼻子。池未煊气得直吹胡子,这是他第一次吃闭门羹,他耐着性子敲门,“柔柔,在我砸门之前,赶紧给我开门!”
里面没了声音,池未煊更气,他用力敲了三下门,眉头皱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了,“快点开门!”里面还是没动静,但是他猜得到她一定还站在门边,他低喝道:“我数三声,再不开我就踹门了,一、二、三……”
晴柔知道以他的性子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在他数完第三声时,她开了门,看着他抬起的腿,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你是想让我搬出去住?”
池未煊顿时泄了气,正想硬的不行来软的,她已经关上门重新落了锁。他孤孤单单站在门口,秋风吹百花残,很是凄凉的感觉时,阿姨突然出现在楼下,“池先生,你抱着枕头站在门外干什么,被池太赶出来了?”
池未煊悻悻地抓了抓头发,尴尬道:“没有的事,我这就去睡了。”
阿姨看着他走向走廊里侧,打了个呵欠,转身回去睡回笼觉了。
舒雅听着楼下汽车传来的警报声,她几步冲到楼梯口,正好看到池未煊载着晴柔开车离开,而她的车身被撞凹陷进去,她抚着原木楼梯的手猛地扣紧,浑身控制不住发抖。
池未煊在警告她!他居然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警告她,在她告诉他她那么悲惨的过往之后,他居然这么对她!
舒雅顺着楼梯滑坐在地,漫无边际的寒气向她涌来,她全身都在发抖。十年,她在与乔震威的相处中,早已经变得非常老练了,却因为嫉妒而操之过急。
那通电话她不该接,也不该让他知道她会说话。如今的池未煊,经过岁月的洗礼与困难的磨砺,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心思透明的大男孩了,他心思之深,在她与他接触的这些日子里,她根本就看不见他在想什么。
就算他在婚礼上抛下苏晴柔来到她身边,井然有序的安排妈妈的葬礼,就算他为了她一再抛下苏晴柔,她都看不见他的心。
她以为她赢了,实际上她从来没赢过。
少女时期,她与他初识,他温文尔雅,有着令所有女人疯狂的俊美容颜,也有着令所有女人痴迷的绅士风度。他们交往之后,他对她很好,他是个完美的情人,温柔体贴,就连他们第一次偷尝禁果时,他都没有年少血气方刚的冲动与激情。
他在她身边,她却常常有种他随时会消失的错觉,她紧紧地抓住他,利用一切方法来证明她的存在。杨家倒了,她固执的陪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其实那时候父亲正要升职,从处长升迁市长秘书,她是高官之女,可以有更多选择,但是她依然留在他身边,陪着他度过难关。
那时她想,只要她在他身边,最终他会娶她,他们会成为一对幸福的夫妻。然而世事无常,他们终究与幸福失之交臂。
这十年来,她无数次不在想,假如她选择不顾一切跟他走,结果会是什么样的?她憧憬着那样的美好,却身陷在现实的残酷中,一生囹圄。
舒雅将脸陷进掌心里,掌心湿润。
过了许久,她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看着寂静夜空里这座孤单的别墅,几次更名,它最后还是回到了池未煊手里。她站起来,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她按开了灯,一间房间一间房间的找。
之前她把乔震威的几个住所都翻了个遍,都没有翻到那本日记,只有这里没有找过,说不定日记会在这里。乔震威当时拿那本日记给她看过,他会藏哪里呢?
书房?他那么狡诈的人,绝对不会将日记藏在书房那么明显的地方。那么藏在什么地方既安全又不会被人找到?舒雅一边翻着抽屉柜子,一边绞尽脑汁的想。
当时乔震威被公安局以偷税漏税的名义拘留,出来之后,乔宅已经变成了池未煊的,那么他肯定没有再回来过。他知道她这十年都在找那本日记,除了这里她进不来,别的地方她都去过,显然,他一定会把那么重要的东西藏在自己随手可拿走的地方。
所以那本日记一定在这栋别墅里。
那么他会藏哪里呢?舒雅将楼上楼下全翻了个遍,尤其书房里书柜里的书,她一本一本抽出来。她记得那是本棕色封面的日记本,到底会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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